17、于新发家书房（夜，内）
于新发还呆坐在那里。
电话铃响，他接听：“喂，谁呀？……工地值班室，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有什么要紧事？……什么？他们又到工地来了？……好，我马上派人来处理。”
挂线后他立即又拨号。
18、齐辉家客厅（夜，内）
电视机的频道又回到那场音乐优雅的时装表演。
齐辉独自一人在观赏。
电话铃打断了他的兴致，他有些不耐烦拿起话筒，可很快就变了语调：“于总，您还没休息呀？……好的，我马上去处理！”
放下话筒，他恨恨地骂了句：“娘的！”
穿上衣戴上帽，他开门外出。
里屋钱英的声音：“这么晚了还出去，哪个狐狸精又勾你的魂了？”
齐辉愤然碰门而去。
19、工地工棚（夜，内）
一只昏黄的灯泡还亮着。
通铺上的民工们都已熟睡，呼噜声梦呓声此起彼伏。
二牛和明德挤在一床被窝里。
宝林早被富强蹬开，的身子只盖了一角被子。
值班员陪齐辉走进工棚。
大灯被打开，有些民工惊醒。
齐辉示意，值班员放低声音喊道：“宝林……二牛……”
没人应答，只是又有些民工被惊醒。
齐辉横了值班员一眼，放开嗓子吼道：“宝林！二牛！”
二牛闻声顿时惊起。
宝林却半天还睁不开睡眼。
民工们大多被喊醒了。
齐辉：“你们两个家伙怎么又窜到工地来了？”
纪大忠：“是我叫他们来的。”
齐辉：“你有什么资格叫他们住这儿？工地不许留宿外人知道吗？”
纪大忠：“总不能让他们流落街头吧？”
齐辉：“流落街头有民政部门管，用不着你来操心！你们两个，快走！”
富强：“齐总，明天再说吧!”
齐辉：“要是那帮人又打上门来怎么办？他们给公司添乱还不够是吧？”
二牛开始穿衣：“宝林，我们走吧……”
宝林也套上衣服。
纪大忠突然跳起来：“不要走！谁把我们农民工不当人，我就把他当作狗！”
大灯被拉灭，民工们纷纷躺下，故意一齐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20、公园（清晨，外）
晨练的人们迎着早晨的朝阳载歌载舞——
有习拳的、练剑的、扭秧歌的、跳国标的……
21、路边（清晨，外）
一群民工肩扛手抬，正往地沟里铺设粗重的下水管道。
22、一所小学门前（清晨，外）
孩子们大多有家长相送：步行送，自行车送，摩托车送，还有小轿车送来的。
唯有廖国义与众不同，自当牛马，背驮着女儿小跑而来。萌萌自然很开心，口里还不时发出“驾，驾”声，真像在驱赶一匹壮马。
跑到学校门前，廖国义已气喘吁吁，赶忙放下女儿，一坐在路牙上喘粗气。
萌萌：“爸爸，下午放学你早点来骑我。”
廖国义：“骑你？不对，骑我。”
萌萌：“我是说‘骑我’……”
廖国义：“好好好，骑你骑你，我早点来。”他也懒得再纠正，“快进去吧！”
萌萌向廖国义挥挥手：“爸爸，再见！”她跑进校门。
廖国义紧了紧头上的绷带，起身离去。
23、地下通道台阶晨，外）
宝林和二牛坐在台阶上，身边放着带进城的编织袋。
二牛：“我们也不跟大忠哥他们打声招呼，就这么偷偷走了，合适吗？”
宝林：“合适，我们不能再连累他们。”
二牛：“那我们晚上睡哪儿？”
宝林：“晚上再说。你还有多少钱？”
二牛掏出身上的几张零钱，点点：“五块八。你呢？”
宝林：“比你多，八块五。”
二牛：“哎呀，回去的车费都不够了！”
宝林没吭声，眼睛盯看着过往行人的提包，挎包，坤包，书包，公文包……
二牛：“宝林，老板要是再不给钱，怎么办呢？”
宝林：“你身上有家伙没有？”
二牛：“什么家伙？”
宝林用手比划刀枪状。
二牛惊骇：“你要找老板拼命？”
宝林：“对！不给钱就宰了那姓于的！”
二牛：“不行啊，我们在派出所已经挂了号，老板要有个三长两短，警察首先就会怀疑我们。要动也得找个不认识的下手……”
宝林：“嗬，你小子倒长胆量了！”
二牛：“别嚷嚷！”他胆怯地四下瞟瞟，慌忙走开。
24、市区大楼一角（晨，外）
这里没人过往，二牛贼头贼脑地躲缩到墙角。
宝林跟来：“嘿嘿！还没干，就吓成这样！”
二牛：“我只是说说……”
宝林：“说得对呀！这城里有钱人多的是，晚上找个僻静地方堵上一个，我们不伤他，只弄个三百五百、一千两千的，也算没白来一趟。”
二牛浑身发抖：“这是抢劫呀……”
宝林：“我们不也被老板抢了吗？”
二牛：“老板是暗抢，抓不着把柄。我们这是明抢，比打架的罪大多了！”
宝林：“那你掏点旅馆钱我看看，你掏点车票钱我看看！你帮我家把那破房修了，把我闺女的学费交了！我要有钱，倒过来让别人抢都行！”
二牛低头不语。
不远处，有个保安盯住了他们。
二人赶忙离开。
25、廖国义办公室（日，内）
廖国义在主持会议，马局长以及宋丽晴等工作人员都在座。
廖国义：“马局长刚才讲得很清楚了，春节之前我们稽查大队的主要工作，就是对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进行专项检查，督促用人单位按时足额支付工资。问题严重、性质恶劣的用人单位，要严厉查处。这是中央和国务院的精神，也是省、市政府的部署，执行不能含糊。”他大手一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金业公司的问题比较严重……”
马局长插话道：“拖欠工资的原因也比较复杂。”
廖国义：“要处理好金业公司的问题，不能简单地加压处罚，不能把这个干得还不错的民营企业搞垮了。我看，应该采取更积极的态度，帮于新发端正思想认识，帮他解决困难……”
马局长：“比如说金业公司和乾坤公司的那场官司，拖了三个多月了不开庭，所以于新发拖欠工资就总有个借口嘛，他心里也不服嘛！”
廖国义：“要是法院能早开庭早判决，金业公司的问题就好处理多了。”
宋丽晴：“可以找法院协调一下嘛！”
马局长：“是呀，大炮，你可以专门派个人去跑跑。”
廖国义：“好，我尽快安排。”
宋丽晴：“别安排了，我去吧！”
马局长：“好，工作上都有小宋这种精神就好！”
廖国义：“马局长可是难得表扬谁哟！”
马局长笑道：“你挨多了批评，就说我坏话是不是？”他又看向宋丽晴：“小宋啊，找中院经济庭，管这案子的副庭长姓吕。你们女同志搞‘公关’比男同志有优势，像廖大炮就不宜去。”
大家都被逗乐了。
廖国义：“我接着再说一点。一方面要帮助企业解决困难，另一方面还要关心农民工的疾苦，体谅他们的难处，稳定他们的心态。”
马局长：“可以说，全中国的城市建设，农民工功不可没，可他们在城里过得不容易啊！”
26、河堤公路（日，外）
宝林和二牛背着行李，漫无目标地游荡着。
27、廖国义办公室（日，内）
窗台上放着一盆水仙花，花盆是一个很破烂的塑料盆。
廖国义正在给花浇水，马局长走了过来。
马局长：“我说廖国义，你平时粗了吧唧的，怎么你也喜欢养花呀？”
廖国义傻乎乎地一笑：“我哪喜欢什么养花呀？我是看着这冬天办公室里一点绿色都没有，就从花市拣了一束别人扔掉的水仙回来。”
马局长：“就别摆弄你这盆没人要的水仙花了，别人都走了，你也该去干活了。你们劳动保障这块担子可不轻啊！”
廖国义放下手里自制的小喷壶：“好，我这就走。”
28、劳动保障局楼前（日，外）
廖国义刚走出办公楼，后面就有人叫住他。
宋丽晴拉着田佳追上来：“队长，下午上中院，我想要佳佳和我一起去，行吗？”
廖国义：“好啊！两名女将出马，什么关都能攻下来！”
29、石粉厂装袋工棚（日，内）
滚滚粉尘之中，几个工人仅戴着单薄的口罩，在为石粉装袋。
廖国义和两个队员来到工棚外，观察。
乔燕同来，拍照。
机器忽然停止运转，装袋的工人也散去。
石粉厂的老板赶过来：“廖队长，你们来了！上那边坐！”
廖国义：“机器怎么停了？”
老板：“好久没开了，刚才是试试机器。”
廖国义：“行了，你瞒得了别人还瞒得了我？这种劳动条件，你居然还敢开工！”
老板：“不是都戴了口罩吗？”
廖国义：“那能管用吗？你到底还顾不顾工人的死活？”
老板：“我向来是很关心他们的，有的厂连口罩都不发咧！”
“那好，明天把工人都拉到医院去做检查，看有多少个矽肺病？”廖国义接着布置队员，“马上下通知，一、停产整顿，验收合格方可开工；二、照章罚款……”
30、市中级人民法院大楼前（日，外）
庄严的大楼，高高的台阶。
宋丽晴和田佳拾级而上，走进大楼。
31、法院吕副庭长办公室（日，内）
一个副科级干部，办公室却宽敞而阔绰。
宋丽晴和田佳坐在长沙发上，面对严肃而年轻的吕副庭长，显得很拘谨。吕副庭长眼不斜视，只看着桌面：“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来找我？”
宋丽晴也失去了平日的活泛：“对，就为这个案子。”
吕副庭长语气很生硬：“来催我？”
宋丽晴顿时就被噎了：“嗯……不是催，是领导要我们来协调协调……”
吕副庭长瞟了她一眼：“协调什么？我们依法办案，不需要和哪个部门哪个组织协什么调。”
田佳壮起胆子帮腔：“听说，这个案子已经拖了三个多月了。”
吕副庭长皱起眉毛，发出一串问号：“拖？谁拖？我拖？还是我们院长拖？”
宋丽晴也壮胆回了一句：“你至少是关键。”
吕副庭长：“不错。可是，你们知道这个案子的复杂性吗？”
宋丽晴和田佳无言对视。
吕副庭长：“你们知道这个案子的社会性吗？”
宋丽晴和田佳无言回答。
吕副庭长：“你们知道这个案子的科技性吗？”
宋丽晴和田佳无言地低下了头。
吕副庭长：“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来催我呢？”
宋丽晴终于找到话题：“这个案子不判，我们不好处理金业公司拖欠民工工资的问题。”
吕副庭长傲慢依旧：“那是你们劳动保障局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和我们法院有什么关系？”
宋丽晴生气地站起来：“请你不要随便指责劳动保障局！”
吕副庭长毫不让步：“也请你们以后不要再干预法院司法！”
田佳也气得起了身。
“你们可以走了！”吕副庭长的手势倒还礼貌。
宋丽晴、田佳冲出门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