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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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未怎么可能是黄帝的‘魂器’?!怎么可能?!”
丁烯葵尖锐的嘶喊响彻空旷的石室,涨红了脸的俊美青年激动的抓扯着罹昊松散的衣襟,涕泗俱下,“昊哥——!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葵!”反手握住他颤抖的肩膀,罹昊沉痛的喊,“你冷静点儿好吗?我怎么会骗你?事实就是如此,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我……”茫然的瞠圆了眼睛,痛哭的丁烯葵神情狼狈,“我不信……我不信……”如果楚未死前就知道自己和轩辕末是孪生兄弟,知道自己跟他都是黄帝的“候补”魂器之一,却主动选择了死亡,那不就说明他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才心灰意懒一心求死的吗?
或者该说,楚未就是被他逼死的。
“葵,”心疼的轻拍着他的肩膀,罹昊刻意的放缓了语气,柔声的说道:“你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楚未不是你逼死的,绝对不是。轩辕破那家伙说的很清楚,楚未之所以选择成为黄帝的魂器,完全是为成全他和轩辕末的感情,他希望他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要是没有我,没有我的话……”
“就算没有你,他也还是会这么做——轩辕末是他的弟弟,那是他这个做哥哥必须做的选择。”罹昊叹口气,伸手耙了耙丁烯葵凌乱的头发,又顺势拭去他眼角未落的泪珠,“葵,我了解你在‘自责’些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假若你和他在一起,他就不会死了?”
“我……”事实上,他的确无法否认自己这么想过。
“葵,”罹昊低头用脑门抵住丁烯葵的,低声的呢喃道:“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呢?如果楚未跟你在一起,那现在为黄帝选择魂器,他有牵挂,轩辕末也有牵挂,我们能忍心把谁舍弃呢?老实说,我认为楚未很聪明,他恐怕就是预见到了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才选择在你怀里死去——起码,他活在了你的心里。再者说,你不觉得楚未这一生过的很苦吗?我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以新的身份再活一次,得到属于他的幸福呢?”
丁烯葵隔着朦胧的泪眼瞅着微笑的罹昊,哽咽道:“昊哥,我对不起他……真的……”
“葵,”罹昊摇摇头,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你还记得楚未最后对你说过的话吗——那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你不该继续自责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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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楼,地下室。
轩辕末站在冰棺前,愣愣的看着沉睡其中的楚未,温热的泪水不自觉的溢出了眼角,“哥……”哽咽的低唤着,他抬起手往冰棺上摸去,却在半路被轩辕破半抱着拖走。
“破……你放开我!”轩辕末用力的掰着他的手,眼睛须臾不离楚未,“我要好好看看我哥……你放开我……!”
“末殿下,”年迈的季燧连从隐身的暗影中缓步走出,挡在冰棺和轩辕末之间,“破殿下是为了您好。罹族的冰棺,只有族长和噬魂女巫才能碰触,其他人会被冻伤的。”
自从上次“离开”后,季燧连一直遵从罹远风的吩咐,留守在石楼的地下室,守护着楚未的尸体。他也是罹族中,第一个从罹远风那里了解到事情真相的人,甚至比文绣槿还早。
“那我哥的身体……”不会被冻伤吗?他又不是罹族人。
“我给楚未施了防冻的咒术,”坐在摇椅中的罹远风淡声开口,双手交叠在胸前,“你可以放心。”轩辕破当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什么状况,说的他耳朵都要长茧了。
“行了,别说废话了。”火红的狮子不耐烦的呲着牙齿,看看轩辕破,再看看罹远风,“赶紧‘动手’吧!”它和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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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密无尽的苍茫雨幕中,几条模糊的人影交错着向前疾奔,一路留下四散溅开的水花。

为首的是用黑布蒙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罹独爱,她后面依序为洺殇,知恩,东麓和逆鳞。妙心和寂光去市郊了,所以没过来。
“——站住,都站住!”
跑到憩风谷唯一的入口处时,洺殇压着嗓子低吼,其他人闻声而止。
“呵,”相貌清秀皮肤白皙的知恩眯着眼瞧瞧周围暗绿色的树木,“这就到了啊。”
“你——,”洺殇抬手指着石楼的方向,目光却落在罹独爱的身上,“继续往里走。”
罹独爱欠身行个礼,依令而行,迅即旋踵离去。
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终至无形,逆鳞温声道:“洺殇,接下来怎么做?”
“等。”洺殇甩手弹出藏在袖扣里的匕首,耍着刀花道:“只能等。”等她完成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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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轩辕破和轩辕灭在石室里为黄帝做“招魂祭”,罹昊把罹远风叫了出来,两个人回廊上低声交谈着。怕罹远风受寒,罹昊还特意在两人周围布下一个避风迷障。
“小叔叔,”罹昊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选择开门见山,“您,是不是在我爸去世之前就知道‘真相’了?”
罹远风干脆的点点头,“是。正确来说,是在你和嗔儿出生前后知道的。”
“……轩辕破说他是从黄帝的棺椁和蚩尤的画像中参悟的,那——你呢?”
“我吗……?”罹远风揉揉突突**的太阳**,寥落的扯开嘴角,“有一半儿是我自己猜到的,还有一半儿……是你父亲无意间透露给我的。”
“罹嗔也早就知道了?”
“没你想的那么早。”罹远风摇头,“嗔儿是听我说的,然后她就把酽赐赶回去了。”
罹昊震愕的瞠圆了眼,半天才说出话来,“为什么?”
“‘鸢珞的预言’你还记得吗?”
“当然。”罹昊不解的蹙起眉心,“可是……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父母,我和酽赐,分别是你跟嗔儿能力觉醒的‘契机’。”罹远风无声的叹口气,“如果‘契机’完全达成,你跟嗔儿可以选择毁掉这个世界,或者把整个轩辕氏族‘根除’。”
罹昊悚然一惊,“‘根除轩辕氏族’?!”失声的重复着罹远风的话,他的尾音变调的扬高,“——现在的这种状况,我跟她怎么可能做到?!误会不是解开了吗?!”
“误会是解开了没错,”罹远风慢吞吞的抬起头,暗淡的眸子倒影着侄子扭曲的容颜,“可是,并不代表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
话音甫落,一道黯淡的红光挟着风声,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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罹独爱出现的时候毫无预兆。
罹昊跟罹远风正在忘忧池边谈话;二楼的回廊里,罹嗔靠在轩辕消的怀里,慢慢的说着两人分别后,各自身边发生的种种事情。
从远处看去,他们四个人恰巧处在同一根垂直线上的两个点,同时承受了罹独爱的攻击。罹嗔当即吐血,而罹远风则因罹昊所布迷障的缓冲,只是被旋起的气流割伤了裸露的皮肤。
被“魇”住的罹独爱在攻击上残酷冷冽、杀气十足,每一下攻击都瞄准了致命的地方,剧烈的力道竟然撼动了依山而立的石楼!而在罹独爱的第二轮攻击开始前,季承鞅和姳裳已经出现在罹昊和罹远风的身边,轩辕残和季燧连也从石室中冲了出来。
“……老天,”季承鞅呼吸一窒,难以置信的低呼道:“真的是火长老!”
罹昊闻声回头,难看的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受伤的罹嗔由轩辕消抱着下楼,艰难的撑着身子和罹昊携手布下双重迷障,勉强的止住了罹独爱的攻势。罹远风站在他们姐弟身后,神色复杂的陷入了思考。
罹独爱一身墨黑,笔直的站着,露着森森白骨的双手中各握着一柄由火光凝萃而成的弯刀,没有温度的瞳眸注视着对面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表情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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