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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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措的脚步声和着少年急促的喘息,在光线幽暗的走廊里杂乱的响起的霎那,浅眠的季承鞅蓦地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瞳眸。
季承鞅凝神看着头顶缀着绢帛的天花板许久,在少年冲进门的瞬间,翻身自床上坐起。
“承鞅哥——!”洛宁急喘着喊道,精致的瓜子脸儿苍白若纸,“你快过去看看吧,小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疯了似的大喊,葵哥哥怎么劝都劝不住他!而且,而且……”说着话,他扑到床边紧紧的抓住季承鞅的手,清越的嗓音渗进不容人错辨的恐惧和无助,“昊哥不见了!他……他失踪了!”哪儿都找不到昊哥的人!
季承鞅闭了闭眼,缓缓的抬手轻抚着洛宁冷汗淋漓的额头,温声道:“昊今晚不是在给小薰做祭祀吗?”冷静,他一定要冷静,昊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
“……是、是啊。”洛宁呼口气,季承鞅的镇定从容奇异的抚平了他焦躁慌乱的情绪,“小薰尖叫的时候,我跟葵哥哥几乎是同时冲进他房间的……”
想到刚才在田薰房里看到的情景,洛宁蹙起细致的眉睫,“他……他应该是已经做完祭祀了。但是,我们没看到昊哥,而小薰一直叫一直叫,怎么样都停不下来——承鞅哥,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奇怪,是他的错觉吗,怎么他觉得承鞅哥的反应似乎太平淡了点?
“昊他……”摇头甩去将出口的话,季承鞅扯过整齐的叠放在床尾的衣服,“小洛儿,你先陪我去找嗔姐。”
“承鞅哥,”不解的瞅着表情平板的季承鞅,洛宁的语气透出微愠,“是昊哥失踪了!”那可是“他们的”昊哥啊,他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
“小洛儿,”慢条斯理的扣着衣扣,季承鞅苦涩的勾起嘴角,“你还是跟我一起过去吧,嗔姐会说出你想要的答案的。”
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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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青色的柔光从天边浅浅的漫过来,水波一般浸润了一望无垠的碧绿草原。
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体格魁梧的牧人骑在马上,驱赶着身旁缓慢移动的牛群,纵声高歌,嘹亮的歌声显出游牧民族独有的粗犷剽悍。
罹昊在茂盛的草丛中蜷缩着**的身子,蓬乱的黑发遮不住他紧蹙的眉眼,更遮不住他神情扭曲的脸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只记得,在他和小薰**的过程中,有一团十分刺眼的白光笼罩了他的身体——而当他从白光里挣脱后,他的眼前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完全陌生的景象。
凭借以往的经验,罹昊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自己原来所处的时间和空间。
可是……为什么?他怎么会被莫名其妙的带到这里呢?
罹昊很费解。
“这里是渭河岸边。”醇厚的雄性声音自身后低哑的响起,为罹昊做出解答。
罹昊肩膀一震,猛地寻声转过头去,“天……!”
明亮的晨光中,一头浑身赤红的碧眼雄狮,正姿势慵懒的横卧在草坡上,微启的大嘴里隐隐露出几颗锐利如刃的洁白牙齿——那模样,竟宛若是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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罹钺终于死了。
就在洺殇用匕首割裂罹独爱光滑的腰背、作势要一刀刀生剐了她的时候,罹钺肝胆俱裂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温热的鲜血从他干裂的嘴里汹涌的冒出,迅速染红了他的大半张脸。

洺殇站在慢慢冷却的尸体旁边,噙着冷笑抬脚青踹着罹钺死不瞑目的头颅,“亲爱的金长老,您是不是以为您死了,我就不会再虐待您深爱的女人了呢?”真是可笑的想法。
“我告诉您,”姿势优雅的弯腰蹲下,洺殇用手里的匕首抵住罹钺的脸侧,细细的描摹着他颊畔的那道刀疤,说道:“她也是令远风哥痛苦的罪魁之一,不管你是死是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相反的,因为罹钺的提前死亡,更激起了他深藏的报复之心。
“洺殇,”不知道是何时走进石洞中的东麓低沉的接上洺殇的话,皱着浓黑的眉毛看着倒挂在半空中的罹独爱,她几乎被洺殇折腾的支离破碎了,“你这是何苦呢?”
洺殇不动声色的收起匕首,起身走向东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要去东京?”东麓是洺殇最亲近的姜家人,除了那个敏锐到极致的寂光,他是了解洺殇最多过去的人。
换句话说,在东麓面前,洺殇是不需要戴面具的。
东麓温柔的低头凝视着脸色不豫的洺殇,无奈的叹了,“洺殇,你……”
“别说!”森冷的拒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洺殇泄恨似的一脚踢向面无表情的罹独爱,“东麓,你不想我失控,就什么也别说。”他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废话!
“殇……”温和却坚定的阻止洺殇继续向罹独爱施虐,东麓弹指召来自己的随侍,在洺殇不满的咆哮声里示意他们带罹独爱离开,“殇,你冷静点!”
“姜;东;麓!”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洺殇愤怒的甩开东麓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你管的太宽了吧?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插手?”该死的混蛋。
“洺殇,”东麓好脾气的笑,有力的握住洺殇的手腕,“别生气。那个女人还有她的价值,你总不会为了一时的气氛就毁了这颗‘棋子’吧?”
“我就是想毁了、拆了她!”洺殇歇斯底里的吼,颈侧有喷张的血管清晰的浮现,“这个贱女人毁了远风的一切,也毁了我的一切!你说,我怎么能饶了她?我;怎;么;能?!”
东麓闻言,暗了目光也敛了笑容,“原来你还是没有忘记罹远风。”
“‘忘’?”凄怆的扯开锐薄的嘴角,洺殇踉跄着一连倒退好几步,“我从一懂事就把他当成我的信仰、我的神,我拿自己的命崇拜着他、信仰着他……东麓,你倒是告诉我,对于这样的执着,我怎么能忘?”
“那心心怎么办?”
“哈哈……”洺殇笑,漆黑的眼底有水光一闪而逝,“东麓,我从来都没有隐瞒过你我对远风哥的感情。我也不止一次的说过,我跟妙心不合适——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你们,都听不进去呢?”更何况,他从来就没回应过那个单纯的孩子。
东麓眉梢一抽,“可是心心喜欢你。”
“她还小。”洺殇垂眸睨着死状凄惨的罹钺,声音清清淡淡,“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还有许多选择的机会,不一定非我不可。再说,我似乎不必因为她喜欢我,就一定要回应她的喜欢吧?”他只有一颗心,哪儿可能分给两个人?
“可是,”少女轻灵悦耳的脆嫩嗓音破空而来,打断东麓未说出的反驳,“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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