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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罹嗔是在五天后的深,被酽赐抱着回到浣世阁的。
虽然下颚的曲线依旧尖锐脸依旧苍白,但是看上去,罹嗔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至少在见到罹昊后,她又是一长串不假思索的讽刺和嘲笑,气的罹昊险些暴走。
浣世阁的檀又跟放烟雾弹是的燃了起来,屋里下雾似的烟岚缭绕。
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雕上,罹嗔直呼还是自己的最好。孩子气的表情,换来的是酽赐宠溺怜惜的笑。
檀过敏的罹昊,咬牙切齿的站在门口,看着罹嗔在上夸张的翻来覆去,终于憋不住的大吼,“老巫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给葵拘魂?”一晃眼他在山上待了快一个月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挨高主任多少骂呢。
“我亲爱的弟弟啊,”罹嗔闻声翻身趴在沿儿上,丝绸料子的松垮衣袖滑了下来,半露出她白皙柔嫩的肩,“我现在可是病体初愈,那媚费体力的咒术怎么能马上就做呢?唉……”装模作样的抹抹自己的眼角,罹嗔哀叹,“我好歹是你亲啊,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
罹昊怒瞪着她,太阳**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他不能否认罹嗔现在的身体状况,但是看到她笑的这么可恶,他就是觉得自己要发狂喷火了。
晶莹的红眸娇媚的睐了脸通红的罹昊一眼,罹嗔呵呵的笑着,“怎么,着急了?”
“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恼羞成怒的罹昊甩手就要走。
“昊……”罹嗔微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扬起,“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要‘他’了么?”虽然现在昊的身边有洛宁、有丁烯葵,但是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罹嗔知道,他们永远都无法取代季承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罹昊闻言止步,一个纵身反跃进门,直窜到罹嗔边,“罹嗔,你究竟想说什么?”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罹昊的双眉紧蹙成川。从小,他和罹嗔的关系就很不好,承鞅的存在,给了他们沟通的可能。但是……
罹嗔慵懒的起身,跪坐在上与罹昊平视,“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眸子里有恍然的光亮轻闪,罹昊笑了,“你想让我找承鞅回来帮忙给葵拘魂,是不是?”这个老巫婆,就说她没安好心吧,啧!
白的近乎透明的鲜嫩柔荑抚上罹昊温热的颈项,罹嗔幽幽的扬起唇角的甜的弧度,“昊啊,有时候,你其实蛮聪明的哦。”
罹昊任她抚弄着自己,眼光深邃,“让我找回承鞅可以,但是你最合实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罹嗔这次受伤的原因始终没跟他说,但是罹昊和酽赐在衍涵山为她治疗的时候,已经看出她的伤势很重——而且,还重的有些蹊跷。凭罹嗔的能力,想把她伤成这样可不容易。
罹昊不是不想问,也不是没问过,只可惜,罹嗔给酽赐下了死命令,不管他怎么威逼利,酽赐还是跟个没嘴葫芦似的,只字不答。既然酽赐那儿问不出来,他干脆问正主儿算了。
罹嗔无辜的扁扁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没人伤我。”
“没人伤你?”罹昊一挑眉,脸上的神情是似笑非笑的,“那你告诉我,”在罹嗔挣扎的低呼中掀开她的衣摆,罹昊生着薄茧的指腹贴上她留着未愈的浅粉疤痕的腰侧,“这道伤痕是怎么来的?”
呼吸局促的一顿,罹嗔掩饰似的低下头,垂落的发丝遮住她的视线,“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让你知道。”
“罹嗔,”愠怒的直呼胞的名字,罹昊头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的强硬,“你要逼得我去找族长吗?”
罹嗔秘抬头,“昊!”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罹昊在沿儿坐下,湛青的眸底波诡云谲,“虽然总是被你‘白痴’‘白痴’的叫着,可是我究竟是不是‘白痴’相信你比谁都清楚。我再怎么讨厌你甚至是恨你,你也都是我,我唯一的!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明白到底是谁把你伤的这么重,就绝对不要想我答应给葵拘魂。”
“你这又是何苦呢?”无力的向后一靠,罹嗔的眼角有着模糊的水。她是不是该觉得讽刺呢?她和昊的弟关系冰冷僵持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关心,竟然是因为她受伤了——早知如此,她真的该好好保护自己的。
“你到底说不说?”不耐烦的皱着眉,罹昊起身走,“不说算了,我去问族长也是一样。”
罹氏一族的族长罹远风那里,有一个很玄异神奇的玩意儿,据说能知未来晓过去。千百年来,罹氏一族的历任族长都是靠这个来制约族中五位大长老的势力。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族长以外的人见过这个东西的真面目。
(这下麻烦可真大了。)罹嗔哀叹,脸上却没先出来,只是赶紧抓住罹昊的手,“我说……我说!”
隔日的午后,罹昊走进了睽违月余的解剖中心大楼。他是来销假的。
明丽的阳光穿透走廊一端高高的玻璃幕墙,浅浅的照映在罹昊的身上。缓慢的踱着步子,他脸上的神情是若有所思的。
如果罹嗔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就很严重了——堂堂罹氏一族最杰出的噬魂巫,居然被炕见的对手给重伤,甚至险些致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罹嗔说,她受伤那,几乎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在某种冰凉的杀气贴近她的肌肤的同时,一抹刺痛已经狠狠刺入了她的腰侧。霎那间,她有种身体里的力量全部被掏空的无助感觉,等酽赐察觉,她已经昏死过去!
“到底……会是谁呢?”喃喃的自问着,罹昊头痛的厉害。
下意识的抬眸,罹昊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高主任的办公室门口。随手整整自己的领口,他礼貌的三敲紧闭的雕桃木门。
隔了一会儿,门内才响起高岐沙哑的声音,“请进。”
罹昊蹙蹙眉,推门而入。
“高主任,我回来销假。”罹昊平稳的直视脸铁青的高岐,佯装没注意到窝在门口沙发上的那个戴着黑棒球帽、身穿宽大T恤搭配米磨砂仔裤的少年,嘴角有合宜的微笑,“您可别怪我。”
“你啊你……”揉揉自己胀痛的额角,高岐摘下眼镜,“一请假就快一个月!你忙什么呢?”对于罹昊的体贴,他心存感激。
“我病了,我陪她去医院了。”半真半假的回答着,罹昊笑着接过高岐签了字儿的表格。
“幸亏最近案子不多,不然你让我跟小宋他们怎么说啊?”
“主任,”装可怜的一撇嘴,罹昊难得孩子气的露出自己闪闪亮的小虎牙,“我就这一个啊。”对于十一岁就失去父母的罹昊来说,格慈蔼的高主任,总是会令他不自觉的萌生出一种尊敬又亲近的感觉。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对于罹昊的家庭情况,高岐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他和“相依为命”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高岐也不忍再苛责他,“不过,你这个月的工资可是没了啊。”
“切,你真是一门心思的钻进钱眼儿了啊,舅舅。”从罹昊进门就一言不发的少年忽然开口,清冷的嗓音把两个刻意忽视他的人牢牢的定在当场。
“小薰,”懊恼的曲起食指捶打着桌面,高岐拧眉,“我能跟你说的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这孩子是想气死他吗?
罹昊眯起眼,“高主任……他是田薰?”那个和他在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可爱娃娃?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高岐倏地一愣,“你还记得他?”
“舅舅,你到底给不给我钱?”不满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田薰气急败坏的一把扯下棒球帽,露出一头齐耳的雪白短发和琥珀的眼睛,“我明天就要出国了,学费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可是你妈妈……”还在住院啊。
“我出国跟她有什么关系?!十年前她能扔下我一走了之,现在我就不能丢下她?!这是谁定的规矩?!”可笑!
尴尬的看看沉默的罹昊,高岐的脸乍青乍白,难看极了,“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懂点儿事儿?”没看到旁边还有人吗?好歹得给他这个做长辈的留点儿面子吧。
罹昊闻言颖悟的微笑,“高主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语毕,转身便走。
看着罹昊的背影,田薰怔了怔。
下一秒,他也不跟高岐打招呼,撒腿就去追已经走远的罹昊。
高岐看着被田薰随手甩上的桃木门,忽然唇角带苦的笑了——看起来,真的是什么也没变过啊……
田薰在电梯口追到了罹昊。
直冲冲的走到罹昊面前,他疑惑的打量着罹昊,“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他高大的背影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印象,虽然模糊,却意外的温暖。
温暖……想到这个词儿,田薰讽刺的扬起嘴角。
罹昊侧过脸,状似随意的瞅着他,“你认为我们见过?”
看刚才高主任的反应,似乎不太想让这孩子知道以前的事情——那他还是装傻吧,他可不想趟这混水,清还难断家务事呢。
“我……”咬咬粉的嘴唇,田薰大大的猫眼儿里毫不掩饰的写着疑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似乎见过你,可是……可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的,我不知道……”他更不明白的是,看到罹昊背影的那耶那,为什么自己会想流泪……
心里暗暗的叹息着,罹昊笑了,“你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如果我见过你,我不可能会认不出你。”
“可是你刚才不是问过我舅舅我的名字吗?”
“我大学的专业课老师是你舅舅的学弟,”视线转回电梯门框那些不断跳动的红字上,罹昊耐心的解释,“所以我很早就认识了高主任。上学和实习的时候,我常去你舅舅家玩儿,听他说起过你。”
电梯门大的打开阻断了田薰将出口的话,罹昊闪身走进去,“怎么,你不走?”
田薰只是愣愣的立在那儿,神情迷惘而专注,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罹昊的话。
罹昊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摁下了数字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罹昊冲着门缝外还在发呆的田薰和煦的笑了——再见了,可爱的薰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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