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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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驰到城边,就碰到七番之主夏塔也领着一队番兵到此察看。
夏塔看到孟月华,也不下马见礼,只端坐于马背之上,开口就问:“那位九苍元帅在搞啥明堂,刚刚扶你这位皇帝收复了京师,现今却又率大军前来攻城,难道他是专来朱崖国搅局的不成?”
孟月华直在心中苦笑,还不全是因为狄云的任意胡来,害萧波误会了自己,想来定是萧波气忿不过,才又领大军折回攻打京师。孟月华带着霍海,与夏塔同往城墙上察视。
毕竟是京师,不比杜城,就连修筑的城墙都要比杜城坚固得多,当然这修筑时所耗费的银钱也是比起杜城来多了不知几倍。所以九苍军火炮虽然厉害,但落到京城坚固的城墙上也没有损害到多少,否则当日在孟月华收复京城时,小狗子早就搬出火炮来用了。
不过虽是城墙没有损害到多少,守城的兵士与京城的百姓们却都是心中惶惶不安。
不知这原来与王上交好的九苍军为何要去而复返又攻打起了京城来?近来京城变故频频,百姓们还真是怕了打仗,生怕好端端地又生出什么乱子,这样还叫不叫他们过安生日子啊。
孟月华等人察视了一阵,刚下到城边,又见不定城将军因听说王上已亲到城边察视军情,放心不下,也领了几名士兵赶来。
不定城将军见了孟月华,忙下马跪拜,孟月华请不定城将军起身。
不定城将军也是弄不明白九苍元帅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诧异地问道:“这九苍大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帮助王上,现今却又出尔反尔攻打起京城来了,不讲信用!实在可恶!”
孟月华摇头不语,只吩咐众人摆架回宫。
萧波早知火炮对于攻打京城无用,不过是借火炮的声响给孟月华一个下马威而已,再加上之前攻打杜城时,其实火药早已是耗去了大半,而如今火药眼看就快要用尽了。
萧波命令暂停燃炮,又写了一封战书派使者城前叫门,送去给朱崖王孟月华。
守城的士兵也是怕怡误了军情,接信后一路快马加鞭穿街走巷奔往皇宫,竟是赶在了孟月华等人之前将信送去了皇宫。待战书送去了皇宫,宫人们又找不到皇帝,也是不敢怠慢,心急地去请了那位元老将军前来商榷。其他的大臣们在宫中各有探子,也同时得到了消息,竟都不请自来,又齐齐聚集到了正殿之外的广场上,商议这战书该如何处置。
不到一会儿,就连原本闲居在皇宫客苑之内的二十六位番主也是听到了传言跑了来,都守在广场之上,只等孟月华现身。
孟月华一行人从城边回来,刚要去到正殿,就被众位大臣跪了一地拦住去路。
那位元老将军领头跪在众臣之前,双手高举战书,高声言道:“具九苍元帅在战书中所说,之所以会带兵攻打京城,乃是因为王上掳劫了元帅的一名心爱的仆人,只要王上完好无损地交出那名仆人,再向仆人赔礼道歉,九苍大军自会撤退。而且从今往后两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元老将军宣读完战书内容后,几乎声泪俱下地又高声呼道:“王上!不过是一名仆人而已,王上掳来又有何用!还是请王上速速放回此人,以停歇干戈,也可免使京城的百姓们再受那战事之苦啊!”那位元老将军说得大义凛然,一付全心只为百姓着想的模样,却听得一旁的众位番主个个是怒火高涨。虽然朱崖众番基本上是各自为政,但好歹也都是朱崖国人,若朱崖皇帝真去向一名九苍的仆人赔礼道歉,只怕他们也会威风扫地,颜面无光。
夏塔第一个就是不依,气势汹汹地几个大步跨到元老将军面前。
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形先就叫原本跪在地上的元老将军又矮了几分,忙用膝盖朝后挪了挪。
夏塔忿忿说道:“不过就是九苍的四十万士兵吗?怕他做甚!还不如冲出城去打他个痛快!”
其他各番主也附声言道:“番主所言极是,九苍军也不过四十万,想这京城中光是三十五番的人马加在一块儿又何止百万,干嘛非得委曲求全不可!”
听到众番主所言,朱崖的那些大臣们不但没有露出感激的表情,反而是齐齐伏身在地,含泪高呼:“王上!此举万万不可啊!”
那位不久前刚在正殿发表了效忠之誓的大臣在叩拜了数下后,又伏首在地说道:“城门外的九苍军队虽然只有四十万人,但军队背后的九苍大国却甚是了得,国力之盛比较本国何止是强了一倍!此时挫败了九苍军不打紧,怕的是万一惹恼了九苍国皇帝,恐怕到那时才真的是后患无穷啊!所以这九苍大军是万万开罪不得!
……唯今之计也只有暂忍一时之忿,俗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虽是受点屈辱,却可以换来本国长久的安康,这也是万民的福祉,王上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位大臣不愧是久居高位的文臣,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就算死的怕也要被说成是活的了。
再加上其余众臣也跟在那位大臣之后,齐齐对孟月华又是叩头又是诚挚地恳请,而且孟月华原本也并不想真与九苍军交战,让自己与萧波的误会更加解释不开。
但孟月华又不知晓狄云私自前去掳人之事,此时要叫他交人,他还真是无人可交,只好无奈地挥挥手,说道:“朕并没有掳劫什么九苍的仆人,哪有人可交,不过为了避免战火又起生灵涂碳,朕就亲往九苍军营负荆请罪好了。”
一听孟月华此言,众位大臣一颗生怕开战连累到他们,而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又是连连叩拜,直称赞他们的王上真是一位为民着想的英明君主。
众番主却甚不了然,但又不好太过插手朝廷军事,都只立在一旁满脸忿然之色。
霍海与不定城将军却甚是不服,一同上前跪在孟月华面前,齐声言道:“王上贵为一国之君,哪能如此折辱自己,这岂非失了体统!日后本国在别国面前都将抬不起头来了!”
孟月华此时却只想着正好趁机可以见到萧波,向萧波解释一切,他们的言论又哪里听得进去,只说道:“朕主意已定,尔等不必多言。”
孟月华又行到跪了一地的大臣们面前,问道:“谁愿随朕前往九苍军营?”
刚刚还齐言要为百姓着想的大臣们,此时倒是全哑口无言了,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担心王上提到了自个儿的名字。孟月华看着面前的大臣们,心中苦涩,回转身去,还是只有霍海与不定城将军跪在地上齐声高呼道:“臣愿同往,拼命也要保护王上的周全!”

孟月华点点头,命二人起身。三人上马出了宫门,也不停留,直往城门而行。
待三人一走,众大臣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额头吓出的冷汗,又揉了揉跪痛的膝盖,互相打了声招呼后就三三两两四散而去。
原本还闹腾腾的地方,转瞬之间,只剩下了三十五番番主。
众番主们将一切看在眼中,都在心中思忖,这些朱崖的大臣们一个个生怕受到牵累,只要能不打仗,只要能安稳地当他们的官,拿他们的俸银,还去管什么尊严不尊严。
要是孟月华再继续留着这些无用的臣子,那他们归不归顺朝廷,实在也没多大意思。
孟月华带着霍海与不定城将军策马驰到城门之前,命士兵找来荆条绳索,又吩咐打开城门。
三人未带一兵一卒,竟就这样去往九苍军营。
却说萧波差人送了战书,坐在帐中只等孟月华交回小狗子,等了许久也不见回音,还以为是孟月华皇帝心性,不愿向自己低头。萧波又是气恼又是心急,既气恼孟月华戏弄了自己又掳走了小狗子不说还不肯认错,却又是心急万一此举要真令孟月华与自己撕破了脸,日后又还要怎生见面?
而且朱崖京城中的兵力萧波是再清楚不过,凭他这四十万九苍军真要是打了起来,只怕定然讨不了好去。萧波也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有攻城之举,此刻坐下来细细一想,发现这小狗子失踪,倒也不见的就是被孟月华擒了去。想那孟月华贵为一国之君,难道还差个下人不成,擒了小狗子除了让他着恼而外也没什么益处吧?
萧波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却是再也坐不住,从榻上起身,只在帐内团团乱转。
萧波在帐中越走越是慌乱,脚下不觉就加快了步伐,这一加快步伐不打紧,却没看到进来帐内的人,一头就撞了上去。抱在怀中,只觉来人身子柔若无骨,感触甚好,定睛一看,又见一片金晃晃耀眼的发丝。“霓漪!你不在帐内好好呆着,怎么跑这来了?”萧波一时舍不得放开,搂着孟霓漪问道。“琴师。”孟霓漪在萧波怀中抬起头,一双碧眸注视着萧波,不回答萧波的话,反而问道:“琴师为何执意要攻打京城?难道是皇兄得罪了琴师?若真如此,霓漪就在这里替兄长向琴师陪罪好了,请琴师就不要再行攻城了。”孟霓漪虽是从萧波的宠妾们口中得知了萧波的身份,但还是习惯的只称呼萧波为琴师,这也是孟霓漪注定与萧波无缘了。
萧波看着怀中为孟月华求情的美人,却是不语。
孟霓漪见萧波只顾发愣,半晌也不答腔,只当是萧波说什么也不肯原谅自己的兄长,心中难过,便蹙起眉,说道:“难道琴师真就不肯原谅霓漪的皇兄吗?霓漪愿意为琴师做牛做马,只求琴师能愿谅皇兄,放弃攻城之举。否则琴师要是与皇兄交战,岂不是要叫霓漪两下里为难,而且无论是你们谁伤了谁,只怕霓漪也要心碎了。”
听到孟霓漪此言,萧波放开了手,后退几步,远远地凝视着孟霓漪,然后叹息道:“霓漪啊霓漪,要是你皇兄待我有如你这般的好,我又何必攻城,只怕还会……还会……”
还会倾尽自己的全部,来帮他助他,完成他所有的心愿。其实之前他又何尝没有如此做,他不是已经拼了命为那个男人做了一切么。但他得到的又是什么?只有令他痛恨自己软弱的欺骗而已。
“皇兄待琴师不好吗?但就霓漪看来,皇兄却是对琴师从来没有过的重视啊,就算是对我与二哥,皇兄他也从没有这么上心过。”说到此处,孟霓漪不禁又想起了日前那位追着马车高呼着琴师,跑得一身狼狈的孟月华,那又何尝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
倘若萧波不是男子,孟霓漪还真会以为自己的皇兄是爱上了萧波。因为那的确是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行为,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威严与自尊,只心心念念想要看上对方一眼。
但萧波又实实在在的是名男子,所以孟霓漪这两日来才会如此困惑,同时也很是不安。
虽然随时都可以见到萧波的人,却总觉得萧波距离自己非常遥远,遥远到似乎就快要离开自己,再也抓不住了。萧波直盯着孟霓漪,眼前却渐渐恍惚了起来,面前的孟霓漪竟突然转化成了孟月华的样子,还徐徐向他走来。萧波惊得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稳快要跌倒,只见孟月华急步近前来扶住了他,还一付关切的模样询问道:“琴师,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一听此言,萧波立刻浑身虚软,随势就靠在孟月华身上,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离别后的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是无法表诉,只悲怆地轻声说道:“月华……你终于来了……”
眼中强忍的泪珠落下来时,立既就有一张香喷喷的丝绢轻轻替他试去。
萧波这才回过神来,心想孟月华怎可能突然出现在他帐内,侧头一看,却见是孟霓漪正扶着自己。
孟霓漪见萧波回头,就冲着萧波笑了一笑,但这笑容看在萧波眼中却只觉分外勉强。
萧波站稳身子,平定下心情,也笑着说道:“我没什么,大概是近来连日行军,太累了吧。”
萧波当然不能对孟霓漪说刚刚眼前出现了幻觉,竟把孟霓漪错看成了孟月华。
此时萧波才真有点在心中后悔,也许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带走孟霓漪,想想以后的日子他天天都得面对着一张肖似那个男人的容颜,又叫他又怎能不去想起那个男人来呢?
二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帐中竟然弥漫起了尴尬的气氛。
萧波只想说些什么打破宁静,却又迟疑地不知该说些才好,孟霓漪也不开腔。二人只好就这样相对站着。幸亏此时右副将赵龙在帐外说有要事禀报。
萧波命赵龙入内,赵龙见孟霓漪也在,面色惶然,支支吾吾却不开口。
孟霓漪明白赵龙要禀报之事定然是与攻城有关,而赵龙碍于自己朱崖公主的身份不方便明言,孟霓漪便向萧波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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