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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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远就听到环佩叮当,伴随着清脆声响,只见美人无瑕纱衣,轻叠数重,纤腰细瘦,步态婀娜,红发飘逸,摇曳生香。待走近细看,又见美人肤如凝脂,唇如樱瓣,眉似青黛,眼似明月,真真是叫人神魂颠倒,心甘情愿牡丹花下而死。
美人莲步姗姗行到门前,徐徐倾身向朱崖王行礼。
“冰绡拜见王上。”
听到冰绡的话语,萧波只觉眼前犹如有万千蝴蝶在花中飞舞,不禁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比较而言,他的琴音真是小巫见大巫,怡笑大方。
也当真只有此女,方能配得上容貌倾国的朱崖王了。
朱崖王爱穿白色锦袍,而冰绡此时也恰好着一身洁白纱裙,两人站在一处,活脱脱名家画卷中走出来的一对玉雪璧人儿,天造地设就好像专指这两人而言。
若只论及容貌,自己的弟弟萧岚当不输于二人,但若论气质仪态,那简直还是不要比较的好。
萧波越看越觉羡慕,越想却越感朱崖王离他天遥地远。
“咦!琴师你怎么……难道是伤口又痛了吗?”朱崖王顾不得还在行礼的冰绡,冲到萧波面前扶住萧波的身子,眼中竟露出焦灼的神情。
“我?我没事啊?”萧波诧异万分,不知朱崖王的话从何处说起。
“你还说你没事,若真没事的话怎会哭成这样?”朱崖王语带责备,伸手就抱起萧波走向床边。
他有哭吗?他怎么不知道?依在朱崖王怀里,萧波伸手摸了摸脸,竟真的打湿了自己的手。
将萧波安置到床上趴好,朱崖王坐到床边向冰绡说道:“抱歉,琴师他身子不好,今日实在不便,朕还是改日再陪你们姐妹出游吧。”
“王上不必介怀,当是琴师的身体要紧。”冰绡焉然一笑,似是对此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但抱着枕头**的萧波却偷瞟到了冰绡美人眸中暗藏的不甘。
朱崖王见冰绡并未介意,也稍稍松了口气,又转首看向雪离道:“麻烦你出去叫人传御医前来。”
雪离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跑出了门外。
正在此时,外头隐隐传来了一片吵闹之声,像是有不少人在同时大喊大叫。
朱崖王只顾着审视萧波的状况,对外头的声音充耳不闻。冰绡皱了皱眉,欠身向朱崖王道:“请容臣女前去看看外面到底是在为何事吵闹,影响到了琴师休息。”
朱崖王颔首表示同意,冰绡告退而去。
等到御医到来,为萧波解下绷带审视伤口后,姓殷的御医老头儿向一直坐于床边的朱崖王回禀:“琴师的伤口愈合良好并已开始结痂,不日定当痊愈。”
“御医可瞧仔细了?若真已无大碍,为何他还会痛得难受?”朱崖王对御医的诊断甚为不满。
“这……王上若不相信微臣所言,可以亲自察看一下琴师的伤势。”
辛好朱崖王还算是个明理的君主,细看萧波背上伤口的确如御医所言已开始结痂,也没再为难御医,只吩咐御医重新为萧波裹好绷带后退下。
御医走后,萧波见既已诊视完毕,便想起身穿好上衣,却不想被朱崖王轻轻按住肩膀,阻止了动作。
萧波不知朱崖王要干嘛,只得静静趴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察觉到朱崖王的手触碰到了自己背上的绷带。
“王上……”萧波倒吸了口凉气,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萧波忍不住扭动起腰,想要移开身子逃离朱崖王的抚触。
“别动,让朕好生看看你。”朱崖王说着手就移了位置,从背后的绷带上移到了萧波肩头,两边肩膀都细细地抚摸了一遍后,朱崖王温热的手掌又往下滑到了萧波的后腰处抚摸起来。
萧波当真骇得不轻,心想该不会是朱崖王忽然间想通,要尝尝男人的滋味,却拿他来做实验?
第18章
“从上一次替你包扎伤口时,朕就在奇怪,怎么这样一个小小的身子竟然可以承受得了如此多的伤害?而这些伤痕又到底是谁人留在你身上的?”朱崖王摸了萧波半天,突然悲叹。
萧波身子一颤,原来朱崖王并不是在发情,而是在抚摸他身上旧时留下的累累伤痕。
以前与萧岚四处漂泊时,每次洗浴若是不小心让萧岚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萧岚就会盯着萧波的伤痕哭得厉害,反倒是萧波回过头来劝萧岚不要再哭了。而萧波的宠妾们却不知是故意要回避此事,还是真觉得男人身上的伤口有什么要紧,反而是替萧波添加了不少他原本寥寥可数的男子气概,竟没有一个人为此表示过介怀。
所以除了萧岚外,朱崖王是这世上第二个为了萧波身上数不清楚的伤痕露出难过表情的人。
“都过去了,所以已经没有关系。”萧波微微带着笑意。“什么叫没有关系!那时候你一定很痛吧?”朱崖王倾下身体,将头轻轻搁在萧波的后腰处,低语:“为什么朕不早一点认识你呢?这样你就可以少受点苦了……”
听到朱崖王所言,萧波却沉思不语。
朱崖王是真的愿意早一点认识他,救他脱出苦海吗?
可是当他在小官院中做雏妓,因不愿就范而饱受老鸨与打手们的欺凌时,朱崖王人在哪里?
而当他在开苞之前因为被为先皇练治长生丹药的御医官穆辽挑中做了药童,虽说是免去了**之祸,但却又被药物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毁了容貌的时候,朱崖王又在哪里?
他直至前皇驾崩练丹之事搁置,看守松解再加上穆辽之女穆雁相助,才能够逃脱苦海,却又不得不带着比他还要苦的萧岚四处漂泊流浪时,朱崖王又是在哪儿?
伤痕累累的他带着不会言语的萧岚连做苦工都没有人愿意要,无以为生的他们只得乞讨、行骗、偷窃……刚开始时难免会有失手的情形,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萧岚被人随意踢打咒骂,那时候朱崖王又在做什么呢?他与朱崖王还真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啊,萧波苦涩地笑出声来。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他自己并不清楚,但他清楚的却是,每一道伤疤都让他学得更聪明一点,也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好意……
“你笑什么?可是在笑朕痴心妄想?”朱崖王抬起头。
“不是,小人只是在笑自己罢了,而且小人痛都已经痛过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毫无用处吧。”
“你是不相信朕么?就算以前朕没能照顾你,但从今以后你跟在朕身边,又还会有谁再敢伤害到你。”
萧波转过身,定定地凝视用手撑起身子正在他上方俯看他的朱崖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到底是为什么?朕也不明白啊,琴师如此聪明,不如就替朕解惑告诉朕是为什么好了。”朱崖王低语道。
真狡猾,竟然叫他来说,他又哪里说得出口!萧波难得脸红,却又觉得有义务提点朱崖王一下。
“小人可是九苍国的奸细,王上的敌人啊!”
朱崖王轻笑,“你曾经是九苍国奸细,但只要你答应跟随朕,从今以后你便是朱崖国人,也是朕的御用琴师。”
看样子朱崖王还挺坚持,哪他也只好从善如流,看看能利用多少便利用多少了。
“好吧,小人答应便是,从今以后小人便是王上的人了。”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倒好像要私定终身一般,萧波说完后直在心中嘀咕。
不过朱崖王却未曾听出有何不妥,一听萧波答应要留在朱崖做御用琴师,高兴得一下子伏低身子,抱住了萧波。
这样的姿态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萧波不适地扭动身子想要推开朱崖王,但朱崖王却似乎是兴奋过度,抱得他死紧。这时到不怕弄痛他伤口了!男人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家伙,包括他自己在内,所以绝对绝对相信不得!
朱崖王抱着萧波不肯撒手。
萧波原还担心自己一定会腰酸背痛不舒服到极点,但没想到似乎是这几日受伤被朱崖王抱来抱去习惯了,萧波到后来竟会觉得越来越舒坦,直舒坦到双眼朦胧地睡了去。
等萧波补足了瞌睡,一睁开眼睛,骇然发现朱崖王一张斗大的脸近在咫尺。
萧波吓了一大跳,忙揉揉眼睛,看是不是没睡醒产生了幻觉,当确定面前的是真人而非幻觉时,萧波又再吓了一大跳,一时没想起来为什么朱崖王会在自己的床上。
“你,你,你,你,你……”
萧波颤危危地伸出手指着朱崖王鼻子,想要质问朱崖王自己的贞操还是否安然无恙,却不想朱崖王不但一点不将他的质问放在眼中,竟还抓住他的手指又将他伸出的手整个握住。
“朕还在想你到底要睡多久,朕可是快要饿扁了。”
萧波渐渐回忆起睡着之前的种种,没想到自己竟不争气地在朱崖王怀中舒服得睡着,萧波的脸‘刷’地一下子羞得通红。萧波在心中暗自幸庆还好四周黑咕隆冬看不真切,要不他岂不是得羞死。
“王上饿了不会自个儿吃吗,干嘛非要等小人醒来不可!”萧波羞不可当,只好语气不佳地拿朱崖王泄愤。
“是朕怕惊动了琴师,而且琴师身子压住了朕的衣袖,朕也不能脱身啊。”
“哪王上不会撕了衣袖,不就可以……”
萧波话说到一半,却忽而想到如此一来他与朱崖王岂不当真成了名符其实的断袖关系,急急煞住话语,萧波已是恨不得立马打个地洞钻入地底。
“哦,是啊,朕竟然没有想到这么办,还是琴师聪明伶俐,提醒了朕。”
朱崖王恍然大悟,却恍然大悟得极不是时候,让萧波更是羞愧得一时忘了尊卑,双手使劲全力一推,朱崖王卒不及防,竟就被推到了床下。
萧波也不下跪请罪,飞也似地含羞带愧逃奔出了房门。
萧波逃出房间,只见屋外头一片漆黑,一时间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正犹疑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箫声。那箫声时断时续,哀惋缠人,却不知是谁人在吹奏。
萧波被箫声吸引,不觉向那声音传来之处而行。
萧波穿过花园,行到另一处院落,却在门前被守夜卫兵拦住。
“尔是何人?怎么深夜在将军府中穿行?”
萧波忙躬身行礼道:“在下乃是王上身边的琴师,被这院中箫声引来,却不知是何人吹奏出如此动听的仙乐?”
“原来你便是随王上同来的琴师,琴师有所不知,此是大公子又在思念故人了。琴师还是请速速回去,莫要打搅了大公子,否则后果不知会如何。”一名士兵拦阻道。
“是吗?”
萧波只好打道回府,心中却惦念着那院中的箫声,想着大公子不知是何等样人,这箫声吹得如此悲戚,直叫人心中不忍。
第19章
萧波一边冥思一边向回路而行,待到花园时被从另一头奔来的丫环撞了个满怀也不自知。
“王爷突然失踪,却叫我等一阵好找啊!”丫环揉着被撞痛的肩膀,低声抱怨。
那丫环面貌生得极为普通,眉眼之间却与林思音有几分相似。
“思音!”萧波凭着熟悉的感觉,立既确认面前的人正是他的宠妾之一林思音。
“你怎么也来了这里?”萧波看看四下无人,拉着林思音说道。

“王爷还说呢,听玲香与红袖说王爷被朱崖王掳走,众姐妹们个个急得似热锅上蚂蚁,生怕王爷遭到不测,所以也只好混入曲城难民中前来杜城看看能否寻到王爷了。而且曲城已经被朱崖大军层层包围,就算众姐妹们想回曲城也是不能吧!”
“这么说来今日在将军府前吵闹的……?”
“正是我们啊,因为听说朱崖王带了一名琴师到将军府中养伤,姐妹们猜想那一定便是王爷,于是便煽动曲城百姓到将军府前哀哭请求杜城将军收留。这将军府中的大小姐还真真是个美人,心肠又软,听众姐妹们哭得可怜,就都收留下来做了府内丫环了。”
“是吗?”那冰绡美人看上去就冷若冰霜,没想到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么?还真是看不出来?
“是啊,众姐妹个个都急得半死,却不曾想到王爷在这府中过得如此快活,不但被朱崖王照顾得周到,而且还日日有美人相伴!”林思音又道。
“拿去!”林思音将手中拎着的一个食篮递到萧波手中。“这是什么?”萧波不解地问道。
“这可是美人大小姐亲手做给琴师的燉汤,听说琴师因为伤势复发,与王上都还未曾用过晚餐,特地吩咐丫环小音我送来给琴师与王上的,琴师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奇怪?萧波看着手中食篮,那冰绡美人不是看自己极不顺眼吗?怎么又亲手做了燉汤来,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萧波一时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姐妹们都被分到了各院,我是在大小姐院中,玲香是在大公子院中,寻梅在二小姐院中,红袖在朱崖王那边,其他的丫环们不是在厨房就是在洗衣房,王爷若有什么吩咐竟管来找我们。不过,还是请王爷速拿主意才好,曲城虽说水源充足但以城中的粮草毕竟撑不了多久。”
林思音说完后就告退而去,萧波拎着食篮只好回去自己房中。
不想那朱崖王竟还等在他房中,见萧波出去一趟竟就拎了东西回来,也是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大小姐派人送来的燉汤,要喝吗?”萧波将食篮中一个洁白细瓷罐取出端到朱崖王面前。
朱崖王却不领情,揭开罐盖只瞟了一眼,便瞪着面前汤罐半晌不发一语。良久方道:“是燕儿最喜欢的血参燕窝啊,看来冰绡是还在记挂当年的事,不曾原谅朕。”
“怎么回事?”见朱崖王不领情,萧波倒不客气,自己就着汤罐喝了起来。味道还真是不错,竟不比当年萧岚送给自己的御厨黑碳的手艺差。
朱崖王这时方唤人传来晚膳,待朱崖王斥退下人,萧波与朱崖王都坐到桌前。
萧波又问:“王上方才言道当年燕儿之事,却不知这燕儿是何许人也,王上可能告知吗?也免得小人这汤喝得是一头雾水。”
朱崖王轻叹一声,眼神渐渐幽远。
“以前这杜城老将军原还有一名孙女,与现在的府中三兄妹乃是表兄妹的关系,因为父母早亡而与三兄妹自幼一块儿长大,自是感情甚好。
……而且这燕儿虽然体弱多病但却活泼开朗,聪慧玲俐,由其擅长琴技,十分讨人喜欢。但却偏偏……”朱崖王沉吟不语,姣好的容颜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偏偏爱上了王上,谁知王上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负了美人是吗?”自古痴情女多遇上薄情汉,这样的故事,萧波在民间时就听得太多,但听朱崖王娓娓诉来,萧波还是觉得心生侧隐。
“是啊,是朕负了她。以前老将军在京都时曾担任过朕的老师,朕自然是时常出入将军府中,却不知那燕儿竟会对朕……唉……要是朕三年前能多体谅一下她的心情,也许她就不会……她来找朕,对朕告白,朕却一心只顾着建功立业,当时就坦白言道朕想要的女子乃是能同朕一起出生入死打拼天下的人,而不是像她那样除了弹琴而外对朕毫无助益之人。
……那时她没有多说什么便回去了,而朕忙着要出征平番也没有多想。谁知待朕三月后得胜归来,才知道燕儿已然郁积攻心呕血而亡了……”
“这普天之下,一个情字最是磨人,任你是如何英雄气杰,美人如玉,也是逃不脱躲不过!”萧波摇头轻叹,那燕儿竟对朱崖王用情如此之深,只可惜他已无缘得见了。
“所以王上才会对小人一介琴师如此亲切吗?王上是因为心中愧疚吧?”
朱崖王用困惑的眼神凝视萧波,轻声道:“也许是吧……”
萧波又再摇头,看样子这朱崖王还是不懂啊!
除了一个燕儿,这冰绡美人恐怕也是对朱崖王用情至深,送来血参燕窝分明是在暗示还有旁人同燕儿怀有一样的心思,可叹朱崖王竟以为冰绡是还在记恨当年自己害死了燕儿之事!
见朱崖王因忆起燕儿之事黯淡然神伤,萧波走到窗边坐于案前,抚弄起了木琴。
因为心绪激动,萧波抚得十分用力,哀泣一般的琴音传出窗外,萦绕在静无人声的夜空中,既便远远听来也分外真切。
一曲终了,萧波已浑身是汗。坐在椅上正伸手擦试额头汗粒,朱崖王行到了萧波身旁。
朱崖王伸出一手轻轻抚摸尚留有萧波余温的木琴,感喟地言道:“真是可惜,要是有一张更好的琴,琴师一定能弹得更加尽兴了。”
萧波因为刚刚用心弹曲,此时正在喘息,只看着朱崖王没有接话。
“朕曾经送过燕儿一张好琴,刚来杜城那日朕想着也许可以将那好琴讨回送与琴师,就开口向老将军讨要,不想却被一旁的雨晨面色不悦地断然拒绝,朕无奈之下才只好吩咐下人去市集挑了这张还算上好的琴来,却是万万及不上送与燕儿的那张琴。”
这,这,这朱崖王害死了别人的孙女不说,竟还跑去找人家讨要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萧波佩服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当初爱上了这样的朱崖王的燕儿还真是可怜,而如今还仍旧爱着这样的朱崖王的冰绡则更加的可怜!
萧波不禁在心中替冰绡美人抱起屈来。
用过迟来的晚膳,朱崖王就回去了。
不知是白天睡得太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那一夜萧波躺在床上是怎么也无法成眠,脑子里老想起当初因为爱上了朱崖王而活活被气死的可怜可叹的燕儿。
第二日一早,有侍卫来请萧波,还要求萧波带上木琴。
萧波遵从侍卫要求抱琴而往,那侍卫竟渐渐行到了大公子之处。
第20章
到门前侍卫要萧波独自进去,萧波心中诧异却也不问,自行推开门入内。
只见里面是一个非常幽静的院落,院中小桥流水,花草遍地,鸟雀欢鸣。好一处雅致的所在,萧波在心中叹道,那大公子雨晨一定是个十分讲究情调的人物。
萧波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行了一会儿,只听从花园深处又传出了阵阵箫声。
萧波循着箫声而去,当前方出现一座凉亭时,只见亭中正有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褐发男子临水而立,长发飘飘衣袂飞扬地吹着一支玉箫。
好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当萧波走近时,不觉在心中惊叹。
那男子肤色白晰,长眉入鬓,凤眼微眯,薄唇轻抿似笑非笑,正入神地沉浸于萧声之中,就连持着翠绿玉箫的一双手,也是匀称修长毫无暇疵。
萧波又在心中暗暗咒骂杜城将军老头儿,怎么这天下的好人儿全都集中到那老头儿家中去也,老天爷竟都不给他萧波留上一个两个,直叫他羡慕到眼馋。
雨晨大概是察觉到了萧波的到来,停止吹箫缓缓垂下了双手,转过身对着萧波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后,面露不屑。冷啍一声说道:“我还道被王上宠爱的琴师会是何样人物,却原来竟是这么一付德行!”
萧波为之气结,心中恼恨的想着,生得丑陋又不是他自己愿意,要不是当年他被那穆辽强灌药物改变了形貌,他萧波虽然比不上萧岚的倾城倾国之貌,但一样会叫你看得目瞪口呆。
萧波也不行礼,语气不善地张口问道:“却不知将军府的大公子传唤在下这名其貌不扬的琴师前来,是有何贵干?!”
雨晨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又道:“你过来。”
虽然很想,但只身深入敌营的萧波还是不敢不理睬大公子雨晨的吩咐转身就走。
萧波‘叭叭叭’地重重迈步走到了亭中,若是萧波练过千斤坠的功夫,怕是整座凉亭都要被萧波给震塌了。
“昨夜可是你在弹琴,挠人清梦?”待萧波走近,雨晨问道。
“昨夜公子大人不也一样在吹箫,挠人清梦!”萧波回道。
雨晨皱起眉头,“如此嘴频,真不知王上是看中了你哪一点?”
“可不就是看中了在下会半夜弹琴,挠人清梦这一点么。”
雨晨呆住,半晌后又摇摇头,“罢了,你去那儿弹首曲子。”雨晨指着凉亭中央的石桌石凳道。
萧波不悦,却也只得坐到石凳上,放好木琴抚弄起来。
萧波将自己心中所有怨气全都发泄到琴弦上,这一曲弹得是气壮山河,来势汹汹,整个凉亭都被琴音震得嗡嗡作响。
不过一会儿就见雨晨掩住双耳连连叫他别再弹了,萧波装作听不见埋头只顾弹琴,不过也没能再弹多久,琴弦就被他折腾得一根一根宣告早早夭折,再也弹出半点声音了。萧波满意地看了看木琴之上断得七零八落的琴弦,喘息着站起来,躬身向雨晨行礼道:“不知公子大人对小人的琴技还满意否?可需小人换过琴弦为公子大人再抚一曲?”“不,不用了,你走吧!”雨晨终于不用再掩耳朵,心中正暗自庆幸,哪还敢说要再听一曲。
萧波耸耸肩膀又拍了拍手,“公子大人既然已经不想再听琴,那么小人便告退了。”
萧波抱起被他折磨得惨不忍睹的木琴,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就走,经过雨晨身边时连眼睛都不斜一下地走了过去。
但当萧波用故作潇洒的步态走出凉亭,又行出一段距离后,萧波实在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却碰巧撞上了雨晨也在望他的视线。
这下子萧波大窘,赶忙转首,却再也装不出洒脱自如的姿态,只好夹起尾巴搞紧逃之夭夭了。
萧波刚从大公子雨晨那里逃出,还未曾走回自个房中,在半道上就被化妆到将军府中当丫环的林思音拦住了。
“大小姐有请琴师前去抚琴呢!”林思音双手叉腰两眼圆瞪地阻住了萧波的去路。
“这……”今天可真是忙呢?不知这府中的大公子大小姐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同时对他这区区一介琴师有了兴趣。
萧波举高刚刚已经被他凌虐得差点散架的木琴,嘻皮笑脸讨好的言道:“小音姐姐,小人的琴已经坏了,今日怕是不能前去为大小姐抚琴,还请小音姐姐代为告之一声,小人就不去了。”
“哼,不用担心,大小姐她早已为你准备好琴了,还是小音我今天一大早跑到集市上去买回来的。琴师你就不必欲迎还拒了,就随小音走一趟吧!否则小音也无法向大小姐交代!”
林思音伸手拉了拉萧波衣袖,萧波只好无奈地随林思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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