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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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走了,义弟也走了,我顶住了这股风,暂时坚守岗位。其实,我何尝不想走,我有我的苦衷。一是二可的经济责任由我担保,职果我三兄弟全退出社,肯定会引起风波,领导也会责备我兄弟在折矿业的台。二则家属随身,一旦离开,困难重重。三则我担任的工作,责任重大,没有接手人,有孙悟空手法也无法脱身了,领导也决不会放我。既如此就只有顶下去,后果如何?只有评实践来检验。
退社风刹住了,稳住了阵脚,生产走上正规。可是经过这场风波,个别想拉我下马的人,见我会计这把交椅仍然坐得稳稳的。于是别有用心,要出了更毒辣的手段。我当时还蒙在鼓里,若无其事。一年后的一天,画眉坳钨矿隆工山管理站会计张义荣犹人,平时两人还谈得来)对我说:“老伙计,你知道一年前叫你把账本单据全部封好,寄到站里来为什么?”
我开玩笑说:“还不是你们闲得没事找事做,怎么样,没问题吧!”
“你呀,还蒙在鼓里,有人向兴国法院控告你,说你贪污了一千二百元,兴国法院来了查账,所以交代你把所有账本单据交搬运工带到管理站清查。”
“你们相信吗?整个矿业社周传金才一千四百无,我贪污了一千二百元,矿业还能转动吗?早也瓦解了。”
“是呀,我们也不信,法院来了,我们向法院说明,他们的意思既然来了,就要查清楚,才好交代。”
“结果呢?怎么样?”
“有问题,你还有这样消遥自在。不过有的账务处理不恰当,这都无关紧要,你对那个告你的人不会怀恨在心吧。”
“我历来立场坚定,态度明朗,站得正,行得正,不管风吹浪打,也动不了,我一根毫毛。那人是谁,告诉我,我决不会报复。”
“告诉你,不行,我倒要问你,你在男女关系方面,有没有越规行为,不然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告你。”
“我历来对这方面很正视,敏感,不管对方用什么下流手段来调戏我,我能克制,而使对方寻个不欢。你这样提,我倒能猜出几分。此人比他老婆大二十多岁,他老婆正当青春年华,长相还可以,虽然没有文化,却也聪明活泼。她要求参加剧团,我说剧团正需要像你这样的角色,但有一条很重要,一定要你丈夫同意才可以参加。过了两天,她丈夫亲自问我,我家里的没文化,可入剧团,我说可以,没有文化在剧团里可以学,怎么样,你让他来吧,她说她自己要来,我也不阻挡,不过要求剧团要有严格的纪律。我说,那当然,不但要纪律严明,还要加强教育,大家互相帮助监督,把剧团办好。可是事与愿违,半年之后,绯闻出了,她与剧团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年青小伙子勾搭上了。我本不知道,她丈夫找到我,提出要我加强管教,出了人命要负责。他这样严词申诉,我倒吓了一跳。事后经过澈底追查,才发现是姓王的小伙子,严格教育后责备他退出剧团。后来小伙子怕出事,不久离开了矿业,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那未你自己呢,他怎么会对你怀恨在心。”
“这我可以对天发誓。至于他对我怀恨在心,就是不应该接受他老婆参加剧团,没有别的。也许受人指使来报复我。”
“事情已经明朗化了,而且是一年前的事,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受到处分,也是罪有应得,对他决不做出任何表示,还是跟往常一样,友好往来。”
“对,你的观点正确,态度明朗,对待这类事物,一定要高资态,不能斤斤计较,没完没了。希望你把财会工作搞得更好,更上一层楼。”
五八年春节前夕,钨矿派员深入基层,动员家属返乡,参加农业大跃进。来我们单位的是民政科曾本忠同志,我们认识是同乡,他在会上作动员报告,散会后我向他请假送家属还乡,他很直率的说:“你春节不能离开,领导决定你留下来,担任矿山春节保卫工作,至于家属回乡问题,以后再考虑。”
我说:“迟回不如早回。家中老母新没人照顾。”
“你听我说没错,春节矿山保卫工作很重要,既是领导决定留你,就要坚守岗位。春节后我会回南康招工,把你母亲接上来,跟你们一起生活,比在家照顾得还更好。”
“好吧,听你的,给你增添麻烦。”
就这样感谢领导的关照,动员家属回乡这阵风吹过,家属没有动,而且把母亲接来了,解决了母亲一人在家过孤独生活之苦,全家欢聚过日子。
五八年春节后,农村高级农业社宣布为人民公社。一声号召,全国各地掀起了拥护建设社会主义总路线,人民公社,大跃进三面红旗。可是,三面红旗口号唤得越响,生产越是盲目乱搞,违背客客观自然规律,不从实际出发,结果带来了三年特大灾害,人们蒙受的苦难是空前的,活无人干,田无人耕,到处都成了荒山、荒田、荒土。工矿企业也不例外,饿着肚子去上班,工效可想而知,一年吃不上一斤肉,烟酒副食更不消误,吃不饱,营养差,走路都行不动,整天躺在床上不上班,生产上不去,经济更贫困,真是越穷越见鬼。
在那岁月里,我们自负盈亏的集体单位,职工们都说不如回家种田好,当然全民企业自动离职现象也严重。为什么工矿企业自动离职现象也来重?原因是政府对农村采取了紧急措施,放宽了政策,提倡社员一种三养,种好自留地,经营好自留山,开荒种地,收益归已。这样一来,农民得到了好处,发挥了积极性,生活起到明显改善,工矿企业职工向往农村,这是自然现象。我们这个小小的集体单位,至六零年所剩无几,全是全家吃商品粮的和一时离不开原单位的单身职工,生产瘫痪,各找各的生活出路。
正当在困难当头,爱人身怀六甲。本来期待这次坐月子有母亲帮助护理,减轻我的负担。然而好梦难圆,在这期间,母亲患病严重。一九五九年的八月(农历七月初十)正当母亲病危之际,爱人分娩了,虽然是个男孩,皆大欢喜。可是,这样一来,既要照顾母亲,又要服侍爱人,加上物质生活困难,真是喜从何来,反而更加痛苦。

婴儿满月第三天,母亲病故,真是雪上加霜,悲痛欲绝。幸亏在本单位的兄弟子叔张仕祥夫妇、张德有、张兰铣、张兰琏、张发松等主动相助,安葬好母亲。身在他乡,举目无亲,家族前来患难相扶持,毫无计较,使我万分感激。尤其是远房贤侄兰铣,义不容辞,主动一手操办,把我母亲安葬好,我真感激得涕泪并流,永铭于心。在亲友同事们的劝慰下,虽困境未摆脱,但有孩子的安慰,苦中也有甜。孩子长相惹人爱,个子高,五官端正,手足修长,且活泼可爱。
也许民间传说的丧慈丧严有三年丧,是有这样的事。母亲归仙后,家里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难于解答的怪事,令人不可思议。尤其是在六零年,元旦过后第三天凌晨,孩子突得急病,单位保建站医治无效,病情急剧恶化,舌头不断申缩,脚上出现红斑点,医师束手无策,催我速转院治疗,如果古龙岗卫生院没办法,立即转画矿职工医院。
凌晨四时左右,天还未亮,托邻居王光才爱人照顾几天大女儿桂娟,我即和她妈背着孩子急往古龙岗,在卫生院急诊室由刘院长亲自诊断,强调条件差,注射一针强心剂,病情严重,嘱我赶快去画眉坳职工医院。在古龙岗车站候车,蒙曾站长关照,和几辆路过货车司机打招乎,都不肯搭乘。至下午四时,路过客车拥挤,不让上车,在曾站长的协助下,才勉强挤上,到陈也车站下了车,急往职工医院快走,正好碰上罗医师下班,在路上他先叫我一声,我猛抬头,含着眼泪说:“罗医师,小儿病危,恳请诊治。”罗医师掀起遮裙一看以责备口气说:“怎么搞的,这么严重才来,快,快!”
于是罗医师不回家又往医院门诊走。在门诊部诊断结果,决定住院治疗,同我去办好住院手续,罗医师天黑才回家吃晚饭,很快又赶回住院部。晚上十点钟左右,罗医师对我说:“孩子是什么病,现在还未诊断出来,虽然还未脱离危险期,你在这里也不顶用,可以回饭店睡觉,有什么情况会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随便打了个点,就往医院走,正好罗医师准备回家,一见我就说:“孩子昨晚变了几次症,为了抢救你儿子,经请示矿党委,把医院仅有的四支青霉素用在你儿子身上,救人要紧,也没有考虑你的经济负担。到底患的什么病,现在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今天一早,把标本送去赣州化验,下午可见分晓。我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要去江口医院参观,我已交代了王医师,有问题你可找他商量。”
下午罗医师告诉我:“赣州化验结果,你儿子患的是恶情败血症,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输血,赶快抽血化验。”
抽血化验结果,罗医师面带笑容的对我说:“你儿子有救了,你们三人都是O型,属万能血型,现在先从你老婆身上抽200,明天再从你身上抽。”
第二天化验室化验员张矿长的爱人,说什么都不让罗医师在我身上抽,说在他爸爸身上抽200,一个星期都不能上班,孩子的妈身体这样好,再抽200肯定不成问题。可是罗医师在她身上两只手上下扎了四针才抽到30,我说我来补,可罗医师不让我抽,本来要输400,就只输了230。经过二十多天的住院治疗,性命是保住了,可就留下了严重的不治之症,左手左脚变形,罗医师说:“这是重病,这后留下的后遗症。如今正当物质困难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医院只能到此为止,你还是办理出院手续吧,找中医或民间医师治疗,看能否把后遗症治好,西医是束手无策的。像你半岁的儿子医上两三百无,我还是道屈一指,一般的好坏医二三十元见分明,出院后还要精心护理。”
出院了,在家遵照罗医师的嘱咐,服了一个疗程的药,败血症是治好了,可左手左脚就仍然变形,无法复原。其间又抱到兴国长岗乡卫生院医中医,据黎医师说他对疑难杂症很有把握,可是服了两天的中药,毫无起色。黎医师说,病程一年多才来治,迟了,误了事,现在用什么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如果一发病两个月内,来我这里就医,可保证治好。现在没有办法,听天由命吧。
孩子已经三岁了,饮食睡眠都好,就是生理缺陷严重。上下牙齿才生了稀疏四只,不会说话,只晓得啊!啊!脑子滞呆,眼睛看物没有反应,耳朵听音有时会笑,有时头会转动,看过去面部很正常,可身子就瘦骨如柴。右手右脚完好,活动正常,左手五个指头伸直微屈束紧,不能张开,左脚掌挺直,不会活动,似瘫痪状态。做父母的想尽办法,寻医觅药,受尽折磨,终因生不逢时,力不从心,在三年特大物质困难的日子里,缺医少药,缺乏营养补充,于六二年冬不治夭亡。伴随着三年的不幸遭遇,所蒙受的苦难,真是笔墨难尽,馨竹难书。
六三年冬,为了兑现母亲生前的诺言,把全骨拈回去家乡安葬,经请示支部书记章林,他半开玩笑的说:“拈回去做什么,在这里能照顾到不是挺好吗?”
我说:“我母亲生前说了,这里是暂时安葬,三年之后,一定要拈回老家去,为了兑现母亲生前的诺言,我不能不照办。何况这里不是我久留之地,以后要调动返回来拈就麻烦了。”
“要调动时再拈,调到哪里,把全骨带到哪里,不是很好吗?”
“不好,我们在生的人不得安宁,难到还要让她老人家没个安身之所,跟着子孙五湖四海飘浮吗?”
“好吧,你既然要拈就拈吧!”
经请示领导同意,又是张兰铣贤侄主动帮我,德有哥助手,把母亲的遗体拈回家乡,安葬在本村寨背,和家乡亲人在阴槽地府团集欢笑。做儿子的兑现了诺言,完成了使命,以使母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慰,感到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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