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倚红偎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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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弥勒寺昨夜虽然出了点小风波,却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只是灵觉禅师做完早课后,突然吩咐无虚、无为关上寺门,说是要闭寺一段时间,谢绝香客或游客入内。虚一道长听无为说起后,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来到随缘殿,找到了正在闭目诵经的灵觉禅师。
虚一道长着急地道:“禅师,这几天正是香客最多的时候,你为何要闭寺呢?”
灵觉禅师手捻佛珠,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虚一,微微一笑,道:“道长,老衲也正准备和你说一下这件事。”
虚一道长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但眼中却故意露出几丝迷糊之色。
灵觉禅师笑道:“老衲最近整理佛经之时,发现一段经文,颇似密宗‘不二光明印’禅功的修炼秘法,只是文意晦涩难懂,老衲苦思良久,仍有数句尚未融会贯通,故此决定闭关研究一番,看是否能够参透其中奥妙。”
虚一道长恍然道:“原来如此,禅师此次闭关要多长时间?”
灵觉禅师道:“多则一两月,少则数天便可。”
稍微顿了顿,又道:“老衲闭关之后,恐怕便无暇再招待道长了,还望道长多多见谅才是啊。”
“禅师这是哪里话?”虚一道长忙笑道,“闭关时最忌打搅,禅师是否已选好了护法之人?”
灵觉禅师道:“有小徒无虚、无为二人想来应该足够了。”
虚一道长沉吟道:“两位小师父虽然功力不弱,但如有人前来生事的话,以他们的经验恐怕很难应付。这样吧,反正贫道也没什么事,如果禅师信得过贫道的话,就由贫道与两位小师父一起为禅师守护如何?”
灵觉禅师微迟疑道:“数日前,老衲听道长语气,似有意回玉林观一趟,若是为老衲护法,岂不耽误了道长的行程?”
虚一道长不禁一愣,似想不起什么时候透露过这样的意思,但既然灵觉禅师说了出来,他登时慨然道:“禅师多虑了。贫道与禅师虽然相识不久,却已将禅师引为知交,此时禅师闭关在即,贫道怎能放心离开。反正贫道那玉林观还有几名弟子在照应着,迟几天回去也无所谓。”
灵觉禅师嘴唇微动,似有迟疑之色,虚一道长未等他开口,便旋即说道:“禅师不必再多说,就这么定了吧。”灵觉禅师见他如此热心,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虚一道长暗自松了口气,如灵觉禅师不答应让他护法,那他便再无留住在小弥勒寺的借口了。
两人再闲谈了数句,虚一道长才走出了随缘殿。灵觉禅师望着虚一道长的背影,眼中忽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中午时分,琴仙云辞别了族中长辈,带着步飞烟和月莲儿走出了“缥缈仙府”。
月莲儿自出生后所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便是那片茫茫的沙漠,如今一想到自己即将踏入一片崭新的天地,激动之情不言而喻。一路上,她兴奋得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山道上尽情地跳跃驰骋,处处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步飞烟也因情心完满,神功大成,一路上神彩飞扬。唯有琴仙云因曲霸的话忧心匆匆,再想到当时因怀疑虚一道长取走了“道神丹”秘方,而把“璇玑珠”交给灵觉禅师保管,企图试探对方的举动,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天门有这么灭绝人性的计划,当初就应该狠心把“璇玑珠”毁掉,省得现在提心吊胆。
三人经过一天的急赶,来到了洛城。琴仙云心急“璇玑珠”,不待找到旅馆宿歇,便给凌羽裳打了个电话。
凌羽裳接到琴仙云打来的电话时,刚与姬如绵、景芊玲、梅怡君四人陪着小归来逛街回来不久。听到那时常萦绕在耳边的熟悉声音,凌羽裳高兴得眉开眼笑,冲姬如绵等人叫了声:“琴大哥的电话!”
姬如绵几人听后都禁不住围了过来,看着笑逐颜开的凌羽裳。几分钟过后,凌羽裳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小归来笑道:“我说了吧,仙云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看这不就来了吗?”
姬如绵忍不住轻轻地给了他一个暴栗,笑骂道:“你这小鬼,马后炮倒会放!”
小归来小脸红了红,有些畏惧地瞅了瞅姬如绵那满面春风的笑脸。他本见姬如绵经常挂着满脸的笑容,以为她脾气最好,所以经常在她面前耍些小聪明。姬如绵也任着他胡闹,却时常随手在他头上敲两下,几天下来,渐成了习惯,弄得他现在一见着姬如绵脸露笑容心里就有些发怵。
“裳裳,仙云他现在在哪呢?”景芊玲笑问道。
凌羽裳心花怒放地道:“琴大哥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今天到了洛城,再过两三天可以回到菊影市了。”
“那太好了!”几人顿时喜逐颜开。
凌羽裳又道:“刚才琴大哥还说让我们找到西敏,让他马上去一趟小弥勒寺,告诉灵觉禅师打“璇玑珠”主意的还有个更厉害的人,让把把珠子藏好一点,如果实在保不住的话,就立刻把它毁掉。”
梅怡君道:“崔西敏前几天已和飘柔出去游玩了,要找到他恐怕比较困难。”
凌羽裳现在才想到这一点,道:“琴大哥说这些话必须马上告诉灵觉禅师,绝对拖延不得。”
景芊玲笑道:“我看还是由我去一趟吧,我和灵觉禅师也算有一面之缘。”
姬如绵也道:“现在天色已晚,我陪芊玲一起去。”屋中四人,也只有姬如绵与景芊玲二人懂得武艺,由她们去确实比较合适。
小归来却倏地钻到几女面前,拍着胸脯道:“这件小事哪里用得着几位姐姐亲自出马,交给我就行了。”姬如绵等人和媛媛一样,也曾要求小归来不要称呼她们为“姐姐”,可他叫了这个却忘了那个,常弄得几人哭笑不得,最后只要由着他怎么叫了。
凌羽裳等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个自告奋勇的小不点,姬如绵笑容可掬地道:“小鬼,你行吗?”那几根玉葱般的纤细手指微微屈起,看似又要落在小归来的脑袋上了。
小归来忙闪到景芊玲身后,挺了挺胸脯道:“绵绵姐,你可别瞧不起我,我的本事可大着呢。”
“哟,看不出来哦。”姬如绵笑眯眯地道。
景芊玲也道:“归来,别闹了,你连小弥勒寺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啊?”
小归来忙道:“玲姐姐,我去过。”
“你什么时候去过?”景芊玲愣道。

小归来一时说漏了嘴,眨了眨眼睛,忙掩饰道:“玲姐,你忘了,崔叔叔有一天带着我出去玩,去的就是这个小弥勒寺啦。”
“是吗,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小归来道:“你们也没问过我呀。小弥勒寺的那个老和尚还一个劲地说我与佛有缘,要我在那里多住几天呢。”
景芊玲看了姬如绵等人一眼,笑道:“看来这小鬼真的去过小弥勒寺,灵觉禅师好像特别喜欢说别人与佛有缘,上次我去替妈还愿的时候,他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梅怡君忽然开口道:“由归来去确实比绵绵和芊玲适合。如果真像仙云所说有人要打那宝珠的主意的话,小弥勒寺周围一定有人在监视着,归来是个小孩子,去那里不太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他的暗器手法可是一绝,再加上他脑子灵活,就算有人发现了他,也误不了事。”
小归来得意道:“还是怡姐姐最了解我。各位姐姐,现在连怡姐姐都发话了,你们总该放心我去了吧。”
景芊玲和姬如绵两人都暗暗点了点头,论武功,小归来确实比她们都还要强,更何况这小鬼特别机灵,这几天她们可是深有体会,只是她们也有些不放心,若他此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实在没法向琴仙云交代。
小归来见几人都没反对,以为她们都默许了,高兴地向外跳去,道:“各位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归来,你只去了一次,还认得路吗?”凌羽裳忽然问道。
“认得!”小归来声音在院中响起。
等四女跟出去看时,小归来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这天是灵觉禅师闭关的第一天。虚一道长与无虚、无为二人商量好轮流着来为灵觉禅师护法,而这开始一天的守护工作便是由无为来担任的。
灵觉禅师虽透露此次闭关的目的是为参研密宗“不二光明印”秘法,但虚一道长却知道他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简单,因为他曾亲眼见灵觉禅师在今天入定之前把那装有“璇玑珠”的盒子放入蒲团下面的一个空格中。
灵觉禅师的这番举动是当着三人之面完成的,虽看似无意,但虚一道长却怀疑这是他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前日晚上在灵觉禅师房外**的那名黑衣人其实就是他,当他被王逸遥从小孩手中救走,一待解开**道便马上返回了小弥勒寺,但不巧的是竟在自己的禅房外碰见了灵觉禅师。灵觉禅师当时虽没说什么,虚一道长却明白这老和尚已对自己起了疑心。
而第二日灵觉禅师便决定闭关,这不能不让虚一道长将他的闭关之举与自己联系起来。
猜疑半晌,虚一道长认为灵觉禅师此举的目的便是要想让他按捺不住前去盗取“璇玑珠”,让自己露出马脚来。如今灵觉禅师已有戒备,而门外又随时有人碍手碍脚,想要将珠子偷出确实比以前要难上数倍。
虚一道长想不出个偷出“璇玑珠”的万全之策,心内有些烦躁,禁不住走出了禅房,一路沉思,不知不觉来到了大雄宝殿之外。
忽地,他听得远处传来阵细微的脚步声,仔细一看,便见无虚探头探脑地向寺院大门摸去。
虚一道长闪入暗处,心中大感奇怪,灵觉禅师已吩咐在他闭关的这段时间须紧闭寺门,不得任意出入,可现今灵觉禅师闭关还没满一天,这小和尚就鬼鬼祟祟地想要出去干吗?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这时,无虚已拉开门闩,溜了出去。虚一道长见状也急忙屏息提气,悄悄地跟了上去。
无虚一出寺院,便放开步子向下飞奔。不一会儿儿,便来到了半山腰上的那间供人歇脚的小亭子里。
虚一道长随后赶到,躲在了几十米外的一个草堆中,向那亭中看去,却见里面还有一个身穿白衣之人,其模样极似那以“含沙射影”之毒暗害他的王逸遥。小和尚偷偷溜出来竟是为了见这个人,难道他们早有了勾结不成?虚一道长暗暗惊疑,但他知道王逸遥功力极高,不敢靠得太近,只得把功力集于双耳,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属下见过御使。”无虚刚走进亭子,极为恭敬地道。
王逸遥嗯了一声,朝无虚摆了摆手道:“免礼!”
无虚又道:“不知御使突然传召属下有何吩咐?”
王逸遥在亭内来回走动了几步,才道:“无虚,听说灵觉那个老秃驴突然闭关封寺,你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吗?”
无虚道:“老和尚说是要研究什么密宗的‘不二光明印’。”
“‘不二光明印’?”王逸遥听到这东西好似极为震惊,脸色变了又变,但很快便又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道:“无虚,你以为他闭关的用意真是为了参研这种密宗武学吗?”
无虚思索一会儿道:“据属下猜测,老和尚好像已对虚一道长有所怀疑,他突然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想试探一下虚一道长。”
王逸遥稍微松了口气,笑道:“无虚,你的脑子还蛮机灵的嘛。不过即便是如此,你也要给我留心观察一下,看看那老秃驴是否真有那个‘不二光明印’的秘法。”
“请御使放心,属下回去后一定会查探个究竟。”无虚稍微一顿,又忍不住问道,“御使如此重视那‘不二光明印’,莫非这种武学对御使很重要?”
王逸遥闻言冷冷地看了无虚一眼,喝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无虚神色一惊,忙道:“请御使恕罪。”
王逸遥似对无虚的恭敬颇为满意,脸上又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道:“无虚,我若是告诉了你其中原因,对你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很可能会害了你。对于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自然是了解得越少越好,你明白吗?”
无虚道:“属下明白,多谢御使教诲。”
王逸遥点了点头,道:“那老道士这两天有何动静?”
无虚应道:“前天晚上虚一道长似想对老和尚坦白此事,属下见事情紧急,所以自作主张,以御使的名义用飞刀射了张纸条给他,他见过那张纸条后不但没有再生异心,反而去老和尚房外窥探了一番,只是那老和尚特别机警,最后还是发觉了。”
王逸遥赞道:“做得好!难怪前天晚上我会碰到他那副打扮,原来这都是你的功劳。无虚,你在那张纸条上是如何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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