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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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晓菲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未必邢怀彬真的这样想。”林倩儿不无苦恼地叹了口气,“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乘着还不算太晚,找几个人看看相,不然明早就要饿着肚子了。”
毕生还在想着邢怀彬怀疑自己的事情,听到这话只随便嗯了一声回答:“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审讯孙朝晖呢,恐怕要到很晚才能结束,不能陪你一起了。”
“这样啊?”林倩儿摸了摸自己高高的鼻梁,“你一直会在那儿的吧,我在想做完功课之后,是不是去找找你,我对审讯这些事情倒是挺感兴趣的。”
毕生打了个哈哈,考虑了一下回答:“最好过了凌晨两三点之后再来,因为乘警在场的话,不大方便让你进去的。”
“这么晚?那还是算了吧。”林倩儿在腰间的包内掏了掏,摸出一包香烟递过去,“这是昨天一个香港的老人送我的,说是会给人带来好运,可惜我不会抽,那就送给你吧。”
……
屏幕定格在一个极度不堪入目的画面,画面中孙朝晖和胡玲的脸清晰可见,坐在电视机前面的邢晓菲身子微微颤抖,手中盛着红酒的玻璃被仿佛都快要被她给捏碎了。
“这就是刘剑锋要卖给我的东西?”许久许久,邢晓菲才顺过气来,她起身将电视机关上,转过头来看着沉默的邱一禾问。
房间内亮着淡淡的红色光晕,站在光晕中心位置的邱一禾看上去是那么的朦胧、不可捉摸,他双手背负在身后,邢晓菲看那段录像的时候,他就一直安静地站着,而今邢晓菲在问他,他却浅浅地笑笑,没有立刻回答。
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干,出奇愤怒的邢晓菲碰一声将杯子摔碎在玻璃案台上,哽咽着哭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晓菲——”邱一禾走过去弯下腰,从案台下面重新取了个杯子倒上酒,慢慢递过去说,“得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该告诉你,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更不想被你误会成别有企图……晓菲,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和胡玲也被抓了起来,我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回复到以前开心快乐的样子,我不愿看到你难过。”
邢晓菲抽泣着,身子慢慢瘫倒在地上,“胡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将她当作姐姐一样看待,他们怎么能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他不喜欢我了,他可以告诉我呀,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叹了口气,从口袋内取出一条鲜艳的手帕,邱一禾将她揽到怀里,轻轻为她擦试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你要哭就痛快地哭一场吧,明天,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会用最古老的咒语让你微笑着醒来的。”
靠在邱一禾的胸口,哭泣不止的邢晓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尽情地哭着,仿佛要讲心中的委屈一古脑全随着泪水发泄出来,可是没过多久,她腰间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氛围下,突兀的声音总会吓人一跳。邢晓菲的哭声勉强止住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抓着邱一禾的袖子擦了擦鼻子,接通手机道:“爸——嗯,我还好——不用了,一禾在陪着我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杀人,他过去不是这样的——嗯,你放心,我没事的——”
挂断电话后邢晓菲的心情好了许多,看着邱一禾脸上无奈的表情,她又破涕为笑,用力将邱一禾推开道:“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邱一禾愣了愣,苦笑着说:“你还愿意回到那个房间?现在可就你一个人在那儿了,你不害怕吗?”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在你这过夜吧?”邢晓菲慢腾腾爬起来,揉了揉鼻子说,“要不你还是送我去倩儿那吧,昨天晚上我就是在她那睡的,虽然两个人挤一张床,但总比一个人好。”
“林倩儿?”邱一禾眨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走过去拉着邢晓菲的手,“你们俩个才认识不久,晓菲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呀,倩儿是个很好的姐姐,起码比胡玲要好上一百倍。”邢晓菲生气地说。
“就因为她太好了!”邱一禾还是不放心,“你没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吗?那不是普通的眼神,那种眼神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你是属于她的那样。”
邢晓菲身子微微颤了颤,摇头说道:“一禾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昨天晚上在她那儿睡,也没看见发生什么意外呀!”
“晓菲,我看人从来不会看走眼的,这个林倩儿绝对不简单,她很危险、极度危险,你最好还是不要跟她走得太近,这是为了你好。”邱一禾不安地劝说。
“你说起话来怎么和我爸爸一样,他也这样说倩儿,还说他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倩儿,我就不明白,倩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难道会比杀人犯还要可怕吗?你们对着陈庆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害怕过。”邢晓菲满不在乎地回答。
“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那种被她目光盯着时如芒在背的感觉,你难道没有过吗?”邱一禾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没有,或许只有你们男人才会感觉到,因为你们心虚!”邢晓菲口吻明显变得不高兴,“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去,不要的话,我自己走好了。”
邱一禾犹豫了一下,忽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晓菲,刚才邢伯伯打电话来跟你说什么?”
“嗯?”邢晓菲对邱一禾突兀的问题感到很奇怪,张了张嘴问道,“一禾,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我爸爸就是问我好不好,需不需要他来陪我。”
“没有别的?”邱一禾仍然不放心。
“一禾,我真的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孙朝晖一样疑神疑鬼了?”邢晓菲叫了起来,挣开邱一禾的手,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邱一禾此时的神情除了彷徨之外,更多的是无奈,他叹了口气,嘀咕着“只要你想,什么我都愿意去做”,追在邢晓菲身后抱歉道:“晓菲,对不起,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邢晓菲拉开门,停住脚步,“你到底要不要送我?”
“当然,这是我最大的荣幸。”从后面轻轻揽着邢晓菲的腰,邱一禾如往常那般沉静而文雅,他带上门微笑着说,“晓菲,答应我,再给我一天时间,好不好?”
邢晓菲侧过头来,神情古怪地回答:“一禾,你今天真的好怪啊,尽说一些让人稀里糊涂的话,你不能跟以前那样,想到什么就直说吗?为什么要拐弯抹角让人听着心里不舒服?”
“没什么,没什么——”邱一禾摇摇头,“就当那是我内心的一种请求吧,你如果不明白,那我恳求你就当没听见。”
“可人家明明听到了嘛!”邢晓菲不高兴地垂下头,慢慢踱着步子往前走,“一禾,我爸爸说刘剑锋是因为刚才那录像才被孙朝晖和胡玲害死的,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算他们这种做法不道德,也没必要去杀人吧?”
“探案那是你父亲的强项,他既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是不是在为孙朝晖担心啊?”邱一禾轻声细语地回答。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过去我一直以为朝晖是那种忍气吞声、没有骨气的男人,没想到他也会有胆量去杀人,想想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怎么就始终没能了解他呢?”邢晓菲自言自语地说着。
“其实,想要了解一个人是很困难的,就算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夫妻,恐怕也不能说相互之间已经完全了解了吧。人,是有两面性的,内心深处隐藏的东西,有时候连自己都未必会察觉,所以晓菲你若是想完全了解某个人,这是非常不现实的呢。”
“那你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禾是个什么样的人?”邢晓菲仰起头,真诚地看着邱一禾。
“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邱一禾说这话脸上露出落寞神情,很快又笑着岔开话题道,“晓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邢晓菲噗嗤笑了起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邱一禾,骂道:“你还好意思提起呢,那次若不是因为现场有好多人,我真恨不得用力抽你两个耳刮子!”
“如果我告诉你,当时那间更衣室被人装了隐秘摄像头的话,你还会想抽我吗?”邱一禾神色不动地说。
“摄像头?真的有吗?那可是城里最大的一家品牌服装店啊!”邢晓菲诧异地说。
“确实装有摄像头,因为那家店是高翔的据点之一,就跟陈庆的电器城一样。”邱一禾说完语气一转,“所以高翔该死,他的死所有人都会拍手称快,不会有人同情他。”
邢晓菲点点头,良久才感动地说:“一禾,那个时候,你,你是不是就已经喜欢我了?”
“高翔毕竟对我家有恩,我不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女生去触犯他——”邱一禾没有正面回答,但口吻却充满了柔情。
邢晓菲紧张地捏着衣角,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忽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差点撞倒她,幸亏邱一禾反应快,伸手用力一推,将那人顺势推倒在了地上。
邱一禾正要喝斥,在看清那人面貌之后脸色忽然变了,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抱歉地笑着说:“张伟,你这急冲冲地是要去做什么呀?”
那人果然是张伟,狼狈不堪地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一边偷偷瞟了邢晓菲一眼,不安地回答道:“我,我刚刚听说刘剑锋死了,所以,所以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邱一禾轻轻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解地问:“你怎么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船上早就已经传开了。”
“我,我那个,那个中午吃过饭之后,就,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所以刚刚才听说。”张伟紧张得不行,闪烁的眼神根本不敢与邱一禾对视。
邱一禾的眼睛很尖,只是扫了扫便看到了他手里紧握着一张蓝色的银行卡,便笑着说:“张伟,我看你不像是去看情况的,倒像是去取钱的。”
“取钱?什么,什么取钱?”察觉到邱一禾的目光,张伟结结巴巴地回答,拿着卡的手却藏到了身后。
邱一禾也不多话,耸耸肩过去拉着邢晓菲的手,“张伟啊,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可是闹出了一条人命,为了点小财而蒙上冤屈,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脸色蜡白的张伟两腿不停地打着摆子,见他们两个要离开,猛地冲过去抓住邱一禾的胳膊,哭嚎道:“邱哥,邱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呀,我只是一时贪财心切,但我绝没有杀人啊!”
邢晓菲原本就被两人的对话给搞懵了,听到这里立刻吓了一跳,大声说:“张伟,你,难道刘剑锋的死跟你有关系?”
“没,没有,我没有杀他,我真没有杀他!”张伟用力地摆手,急声为自己辩驳。
邱一禾拍着他的肩膀说:“别紧张,我知道你不会杀人,但你还是解释一下那张带血的银行卡是怎么回事?”
摊开手掌,那张带有血迹的银行卡果然就是孙朝晖给刘剑锋的,张伟拿着它就像拿着一个定时炸弹,整张脸都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扭曲着,“我,我今天下午原本是要去找,找刘剑锋,可没想到,我,我一走进去就发现他,他死在了床上!真的,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他真不是我杀的呀!”
“所以你就顺手牵羊,拿了这张银行卡?”邱一禾问。
“嗯,我该死,我该死——”张伟用力善了自己两个耳光,右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我财迷心窍,我怎么就蠢到这种地步了呢,我——”
“好了,你想要让别人相信你这段话,你就必须要解释清楚,为什么拿着张卡,你知道这张卡里面有多少钱吗?”邱一禾就像在教小朋友做游戏,一步一步引领着张伟。
“我知道,我知道的,刘剑锋今天还特意找我去SHOPPING了一番,后来我们还在赌场玩了半个多钟头,这张卡里面有五十多万啊!”张伟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好像邱一禾是法官,而他是正在受审的犯人一样。
邱一禾与邢晓菲对视一眼,慢慢地叹了口气,“幸亏我眼尖,看到了卡片上的血迹,不然你恐怕会把它扔到海里去吧?”
“是,是的,我,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
“可又心有不甘,想再去刘剑锋的房间找找看,看能否找到密码,是不是?”邱一禾问。
张伟愧疚地点点头,沮丧地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哪?两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隐瞒着这件事,警察肯定不知道的,他们肯定不知道这张卡——”
“愚蠢!你难道是隐形人?你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到凶案现场拿走一样东西?”邱一禾沉声说,“你现在只有一条出路,就是把银行卡交给乘警,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他,他们会相信我的话吗?”张伟害怕地问。
“会的,如果你没有说谎,他们会相信的!”邢晓菲插嘴道,她不忍看到张伟这样惶恐不安下去,鼓励道,“这样,我和一禾随你一起去吧,你如果一个人害怕的话。”
犹豫着点点头,张伟看着掌心的银行卡,叹道:“那这张卡怎么办,你们能不能帮我拿着?我,我现在看到它心理就害怕,腿软得连走路都困难。”
“想都别想,你还是自己拿着吧,这也算是对你贪财的一种惩罚。”邱一禾说完,牵着邢晓菲的手转身就走,看都不再看张伟一眼,而张伟也只能颤颤巍巍地跟在二人身后,就像被抓到的逃兵一样。

……
窄小的审讯室是临时由储物间改装的,所以里面充满了陈腐的烂木气息,以及让人呼吸困难的烟味,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的郭启达正盯着对面昏昏欲睡的孙朝晖,大声喝问道:“孙朝晖!今天下午一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段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吗?”
手上的烟都已经烧到了烟蒂,耷拉着脑袋的孙朝晖困难地睁开眼睛,无力地回答道:“我已经说过几百遍了,我在睡觉,没有证人!”
“你真的在睡觉,你没有去刘剑锋的房间?”郭启达几乎是在读手中的审讯材料,这些都是毕生问话时,他在一旁记下的。
“没有!”孙朝晖想要趴在桌子上,却被郭启达用手推了推,不得已重新坐好,但依然驼着背,“你们到底要问到什么时候啊,让不让人活了?”
“你为什么不去找刘剑锋?”郭启达对孙朝晖的抗议置之不理,依旧照本宣科。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你这问题跟毕生一样简直是无稽之谈!”孙朝晖每次听到这都要愤怒地咆哮一句。
口干舌燥的郭启达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百读不厌的台词:“他手里握着你的把柄,你承诺给他三十万来换那件东西,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充分理由去找刘剑锋?”
“什么把柄,什么三十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第一次从毕生口中听到这个问题时,孙朝晖差点就崩溃了,因为他确实给了刘剑锋一张银行卡,可是现在他知道,这张卡消失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的迹象,所以孙朝晖打死也不认。
“不要硬撑下去了,对你和胡玲、你和刘剑锋之间的恩怨,我们心里一清二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待吧。”郭启达刚刚说完,房门咔哒一声打开,然后拿着电子钥匙卡的毕生低头走了进来。
孙朝晖慢慢抬头瞅了毕生一眼,叹了口气说:“你们就这样继续折腾我吧,过了二十四小时如果还拿不出证据,你们必须把我放了,否则等船一靠岸,我就到法院去告你们!”
抬头露出奇怪的笑容,毕生轻轻拍了拍郭启达的肩膀,小声说:“我来接班吧,你先出去透透气。”
“你不要继续顽固下去了,这对你没有好处,听到没有?”郭启达指着孙朝晖的鼻子,严厉地说,这才真正是他自己的台词,而不是毕生的。
待郭启达离开后,毕生慵懒地坐在孙朝晖对面,先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然后又慢慢倒了杯水递过去,“朝晖啊,我忽然觉得事情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或许,刘剑锋真不是你杀的。”
正在喝水的孙朝晖被这句话给呛着了,激烈地咳嗽起来,“你,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告诉你,毕生,我没有杀人,胡玲也没有,杀死刘剑锋的,决不是我!”
“我知道,我相信,我也没有耍花样,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胡玲的房里过的夜?”毕生慢条斯理地问。
孙朝晖愣了片刻,狐疑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个案情有关吗?”
“没有关系吧,我就是随便问问,愿不愿意回答在你自己,反正大不了关你到二十四小时好了。”毕生满不在乎地喝着茶水。
“哼,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确实在胡玲那过夜了,怎么样?我们两个真心相爱,难道这也犯法吗?”喝了水后,嗓子倒是好了不少,孙朝晖的声音不由高亮起来。
“不犯法,只是对不起晓菲而已,你们毕竟仍是名义上的情侣嘛。”毕生笑嘻嘻地说。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故意陷害我,故意栽赃,诬告我杀了刘剑锋!”孙朝晖愤怒地大叫。
“他?你这个他是谁?”毕生好奇地问。
“是谁谁心里明白,总之我没有杀人!”孙朝晖说完这句话砰地趴在了桌子上。
毕生感觉其中玄机微妙,于是敲了敲桌面说:“朝晖,你对我瞒着瞒那的,就算我相信你,想帮你,也办不到啊!”
“你有这么好心?”孙朝晖不屑地擤了擤鼻子,“说什么高翔是被陈庆杀死的,说什么陈庆是畏罪自杀,他娘的,陈庆要是有这种出息,至于让高翔插后庭吗?说的比唱的好听,一套一套,把两个傻B乘警唬得晕头转向!”
“朝晖,你这是在说邢叔叔吗?”毕生饶有兴趣地问。
“哼,是谁谁心里明白!”孙朝晖骂道,“有本事面对面来杀老子啊,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亏他还是大名鼎鼎、响当当的人物,我呸!”
毕生听着听着忽然笑了起来,他用力地挠着头,笑眯眯看着孙朝晖说:“朝晖你说话也太没良心了,在这之前邢叔叔可是帮了你不少忙啊,我一直都认为高翔是你杀得哦,若不是邢叔叔,你的嫌疑也不会这么快就洗脱吧?”
“老狐狸,我当初也被他给蒙骗了,以为他是在帮我,后来知道陈庆也死了,我才忽然醒转过来,这一切都是他老人家的杰作!”孙朝晖咬牙切齿地说。
“不要空口说白话哟,你凭什么这样说他,你有什么理由吗?”毕生乘热打铁,追问道。
孙朝晖张了张嘴,可随着一口唾沫咽下去,原本想要说的话也被吞进了肚子里,他颓丧地叹了口气,嘀咕道:“总之那个老狐狸才是罪魁祸首,高翔也好,陈庆也罢,甚至刘剑锋,都是他杀的,都是他杀的!”
毕生心中大叫可惜,眼看就能套出点东西来,没想孙朝晖居然这么能忍,“朝晖,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就算临时编一个理由也行啊,你这样空口无凭的,我怎么帮你?”
“反正我没有杀人,你一定要说我杀了人,那就拿出证据来!”孙朝晖铁了心将秘密藏在心里。
就在毕生打算加大一下力度的时候,表情严肃的邢怀彬忽然开门走了进来,他看都没看孙朝晖,径直走到毕生身边说:“后半夜我们换一下吧,对着那个狐狸精,我恨不得过去把她给撕碎了。”
毕生心道,“你来的真是时候”,无奈起身说:“只要你对我的定力放心,那我就去见识见识那个胡玲的本事好了。”
离开房间,双手用力地揉搓着脸颊,这时在对面警务室门口吃方便面的郭启达凑了过来,用肩膀撞了一下毕生问:“怎么样,他有没有交待什么?”
叹气的毕生摇摇头,回答道:“还是铁嘴一张啊,怎么也撬不开,看来今晚我和邢叔叔是别想回去睡了。”
“放心,我们刚才商量过了,今天晚上在这里陪你们,你们谁要是困了,叫醒我们就好了。”郭启达高兴地说,他见毕生走向胡玲所在的审讯室,又贴过去笑道,“嘿,别说我没警告你啊,这娘们可风骚得很,你要是被她给迷住了,不小心犯什么错误的话,那大家脸面上可就过不去了。”
“放心,我这种老处男对卖弄风骚的女人只有两个字,恶心!”毕生打算开门进去,却又灵机一动,停下来拽着郭启达的胳膊,“老哥,我问你件事情啊,警务室的钥匙卡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才有啊?”
“是的,怎么了?”郭启达奇怪地看着毕生。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了,那钥匙卡能不能复制呢?”毕生装出一副可爱的笑脸问。
“复制啊?原则上来说应该是不可以的吧?不过我听别人说过,钥匙卡都是在中心机房临时制作的,每一班船都要重新制作一回,防止有客人夹带钥匙卡进行非法活动。”郭启达绞尽脑汁,想尽量表现出自己的经验老道。
“这样啊,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进入中心机房,便可以制作另一张警务室的钥匙卡咯?”毕生忽然高兴起来。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郭启达不知道毕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生你究竟问这些做什么呀?”
“呵呵,老哥你仔细想想,我们在陈庆房间搜出的证据当中,有没有能打开警务室的钥匙卡?”毕生眨巴着眼睛。
“好像没有——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既然陈庆从警务室偷走了证物,那他就应该有钥匙,因为警务室的门并不是被撬开的!”郭启达整张脸都涨红了。
毕生故意挑起大拇指,连说两声“厉害”,接着话题一转,“当初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幸亏老哥你跟我说话,我才突然想起来。老哥,陈庆既然敢将高翔的尸体以及偷走的证物藏在房间,他又怎么会特意将警务室的钥匙丢弃呢?所以——”
“所以你认为陈庆未必是凶手,他也未必是畏罪自杀?”郭启达皱紧了眉头,思量半天摇头道,“不对,不对,邢老的推理决不会错的,肯定钥匙还在陈庆房间的某个角落,我们没能找到而已。”
“是这样吗?”毕生莫测高深地挠了挠头,“老哥,你知不知道我父亲当年的案子为什么弄轰动整个中国,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经常提起?”
“因为他杀的是两个该杀的家伙,所有人都为他的举动在心底喝彩,而且他的手法相当高明,据说当时集合了全国最好的刑侦小组,也未能找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最后还是你父亲自己故意留下破绽,让邢老发现的……唉,我也是很敬佩你父亲的为人的,当年我还只有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将他视作偶像级的人物了,可惜——”尽量装出一副惋惜的神情,郭启达说完叹了口气。
毕生感动地看着郭启达,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听到有关父亲的赞美之言,“这自然是一个主要的原因,但另一个比手法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负责那个刑侦小组的人恰恰就是父亲自己,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啊!”
“是啊,谁会想到凶手就是——啊,毕生,你疯了,你不会是在怀疑——”郭启达的声音猛地提高,接着又迅速地沉,“你不会是在怀疑邢老吧?”
耸耸肩的毕生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拍了拍郭启达的肩膀,叹息道:“老哥,什么可能性都是有的,现在案情好像快要进入**阶段了,哈哈,很期待吧?”
……
将张伟送到警务室之后,邱一禾陪着邢晓菲来到了林倩儿所住的那一层,对于环境的嘈杂不堪,他只是纳闷地问了一句:“晓菲,那个林倩儿,真的是住在这种地方吗?”
“哪种地方?”挽着邱一禾胳膊的邢晓菲不高兴地说,“一禾,我以为你是个不受世俗约束的男人,没想到在你眼里,还是有贫富等级之分,难道住在这儿的人就比我们要低贱吗?”
“我只是觉得林倩儿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并没有其他意思……”邱一禾言不由衷地回答,随而困惑地紧闭双唇,他静静地立在邢晓菲身边,视线长时间停留在这躁乱、充满异味的走廊上方,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跟高翔、陈庆,甚至孙朝晖比起来,在我眼里,这些为生活而奔波的穷苦人可要纯洁、高尚得多!就拿那边的女子来说,倩儿告诉我,与大城市那些贪图享乐的新女性不同,她每次随船出海,带回去的是一家的希望。”邢晓菲激动地说着,“她的心灵决没有因为出卖**而变得肮脏,她也是这条游轮上最纯洁、最善良的一群人中的一个。”
呼出口浊气,邱一禾转过头来凝视着邢晓菲的脸庞,郑重其事地说:“晓菲,你知道吗,你才是拥有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心的人,在你面前,我过去的高傲变得一无是处。”
邢晓菲害羞地笑了起来,轻轻撞了撞邱一禾的肩膀回答:“别这么说我,那些话都是倩儿昨天晚上跟我说的。”
这时与林倩儿同住的美艳少妇从扎堆的人群中钻了出来,老远就冲邢晓菲招手,并快步奔到他们两个身边,亲昵地抓着邢晓菲的手,笑眯眯地说:“晓菲,这么晚了你还来这干嘛?”
“姐,我今天晚上又没有地方睡了,所以想找倩儿,跟她挤一挤,呵呵……”邢晓菲跟林倩儿一样都管这个同屋的美艳少妇叫姐,这显得格外亲切。
“行啊,正好今天我也没什么活,晚上给你和倩儿弄些拿手好菜,怎么样?”美艳少妇高兴地说着,眼睛时不时扫过邱一禾。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听倩儿说姐你的手艺那可使一级棒的,我现在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邢晓菲表情夸张地说着,顺便用脚踢了踢邱一禾,介绍道,“姐,这是我朋友,一个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木讷少爷。”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自己木讷,邱一禾表情尴尬地冲女人笑笑,说道:“不知能不能添一副碗筷,听晓菲这样说,我都忍不住想尝一尝,呵呵,尝尝姐姐你的手艺了。”
邱一禾尽管努力装出一幅和善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仍然有些僵硬、不自然,看来他对风尘女子根深蒂固的想法是短期内无法改变的。
“我是很欢迎啊,就不知道倩儿和晓菲怎么说,而且这里比较脏呢,木讷少爷不会觉得不习惯吗?”美艳少妇故意开他的玩笑。
“怎么会?我要是敢这样想,晓菲不敲碎我的脑壳才怪呢,是不是?”邱一禾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段谈话,“晓菲,我们别在这站着聊了,还是到房间之后再慢慢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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