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进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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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把在镇政府招工并且提干的事情告诉父母后,他们又惊又喜。惊的是我竟然半年时间就把许多人半辈子朝思暮想的事办了,喜的是不用上大学也能有出路了。我看着父母喜笑颜开的有些苍老的面容,难过的想哭。我不禁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兴奋的父母把这些惊喜归功于爸爸的老同学,还商量着过年去看他。我用各种理由打消了他们去乡镇的念头。我怕他们听到流言蜚语。最终,父母在我的巧弹簧舌的话语下同意了只打电话去感谢他同学。一听打电话我就放心多了,因为我回来时与李叔叔有约定,就是永远也不告诉我父母我在乡镇的这段插曲。
就这样,我戴着年轻干部的头衔调去了市里的东河机械厂。我的姑父在那里当厂长,进事业单位不容易,进机械厂对我来说却易如反掌。当厂长的姑父一天就把我所有的关系都转到了厂里。这一切给我感觉就如同在梦里。半年前我压根也没想到要进工厂,瞬息万变的命运使我感慨万分。我与父母的约定是,边工作边自修。
机械厂在市里算是好企业,工资每月按时发,月月有奖金。虽然不多但也是奖金。进厂后,我被安排到机修车间做统计员,就是车间办公室人员。姑父怕我不满意,特意去我家说明了他的意思:“兰兰啊,你先去车间做统计,过几个月再把你调到办公楼上的来。厂里有制度,不管是分来的大学生还是调来的干部,一律下车间工作一年。我保证半年以后找个人人信服的理由把你调上来。”听了他的话,我没有太多的惊喜,对去车间做统计也没有太多的失落。我想做生意,但四万元还是不够的,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进厂的第一天,我便喜欢上了厂里的优美环境。虽然还是初春,但厂里已经到处绿树成荫,花草吐芳了;厂外有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给人一种公园的感觉。过后我才知道,机械厂年年被评为市里的花园式工厂,在这样的厂里上班心情不错。
我被分配到了308宿舍,一个宿舍4个人,窗明几净。第一天机械厂给我的印象很不错。
两个星期后,我便熟悉了厂里一切。一般我们白天上班,晚上不是在宿舍打扑克,就是去看电影,有时还去迪厅疯狂一把,日子过得惬意充实。同宿舍的李芳成了我的好朋友,她在财务科工作。她长得象极了江南女子。白净瘦小,说话声音纤细软绵,细眉细眼,让人看了很舒服。我进厂不久,就收到了不少的求爱信,他们表白很直接,没有太多的华丽语言,中心内容都是要我做女朋友,有的直接说让我做老婆。我看后只是一笑,连见都不见,我的心里还想着肖华。李芳成了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吃饭,出门,逛街都在一起。每当她看到我在看信时,总是告戒我说:“兰兰,你这么漂亮,条件很好啊;千万别找工人做丈夫,好看不顶饭吃,企业的前途说不准的,还是在事业单位找对象。”我知道,他的对象是经委的一个科长,人长的鼠头彰目,一脸的青春疙瘩豆。但他有关系和权利,父母都是市委的干部,李芳进财务科就是她对象的关系,财务是一个单位的心脏。用她的话说是:“我对象视觉效果不怎么样,但很实惠。”每当听到她的话,我都感激的笑笑。我眼前每每出现的是肖华那帅气的脸庞。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夏天,我永远也记得那个明媚的午后。我在路过传达室时,又看到了我的信件。透过传达室玻璃后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知道那是我日夜牵挂的信。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打开信件时,我哭了。这是肖华与我断绝恋爱关系的信。内容简短,话语无情。当时,我就把信撕的像雪片一样。

那天,心情灰暗的我没去上班,而是跑回宿舍尽情的大哭了一场。我是个倔脾气。大哭完后,自己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说:“兰兰,你要坚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跑,找个更好的男人让他看看。”每次遇到伤心事,我都是在镜子前安慰自己。
但从此后,我变得忧伤起来。我太爱肖华了,他让我的心遍体鳞伤的隐隐作痛。我把他给我写的诗和有关他的东西全部都在河边烧了,从此也不唱什么生死相许的"梅花三弄”了。开始唱“十个男人九个坏”了。我那时感觉自己对爱情有些麻木不仁了。有时,我也想,如果肖华以后知道我在乡镇的事情,散伙是早晚的事。我害怕谈恋爱了,毕竟我已经做了亏心事,当然就怕鬼叫门了。每次收到求爱信,我还是把它撕掉,与原来不同的是,现在连看也不看了。
日子就这样在无聊痛苦中悄悄过去了。
初秋的一个秋雨绵绵的中午,李芳请假结婚旅游去了,我只好形单影只的去食堂买饭。刚一进食堂大门,我就被食堂里众多的人惊呆了。妈呀,简直像三条人河,黑压压的不停得发出呜呜哑哑的声音。有的男青工不停的敲打着饭盒,大声的骂着食堂的工作人员。我这时看了食堂门口的公告才知道,原来,上午食堂买菜的车在雨中出了车祸,所以,今天开饭晚半小时。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在食堂,就像是回到了学校食堂一样热闹。我找了个卖小炒的长队排在后边,耐心的等着开饭。以前我与李芳都是等开饭时间接近尾声时才来。我此时想到了肖华,一时忘记他真的不容易。我正在发呆,突然感觉我的后边有人一下子推了我一下,接着,就听到一片口哨声。我惊奇的回头一看,原来是装配车间的一群青工,看着他们坏坏的笑容,我顿时明白他们是故意想前挤的。我刚一站定,后边又开始将我猛挤了一下。有些恼怒的我刚要发火,就看到在后边有人打起架来了,食堂里一片混乱。我隐约听到后边的青工在起哄:“这小子真想英雄救美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打他!”一会儿,打架的人便被拉开了。我带着疑惑向后走去,想去看一看为我出面的年轻人。我走到后边,一眼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秀气的眼睛,长脸,高鼻,小嘴。都说女人是秀色可餐,没想到男人也有如此的色相。我急忙问他:“伤到你那里了?”他很灿烂的一笑说:“没什么,我就看不惯他们调戏女孩子。”我心头一热,对他感激的笑了笑。
这时,有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女孩跑过来,大呼小叫的问:“江南,怎么了,是那个不长眼的打你了?”我记住了他的名字“江南”。
“没事,一点小口角,走吧。”他大度的说道。
那女孩很气愤的对着装配车间的几个小伙子大喊:“叫那小子小心点。”说完,她就扶着江南走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羡慕女孩的感觉。
事情过去三天了,江南那秀气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睛时常在我的眼前浮现,我开始惦记起他来了。记得有人说过:“治疗失恋的最好的办法是再找一个对象。”
自从遇到江南后,我突然感觉不怎么想肖华了,难道我看上他了?我知道那是自找苦吃,他是“名花有主”人了。我不停的告戒自己不能再犯与以前同样的错误伤人伤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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