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董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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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谦虚道,“小可不才,哪里及得上家姐半分。”
家姐?沈瑞的姐姐?沈瑞还有个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为了不少大家兴致,小可便奉上一首拙诗,还望大家指点指点,献丑了——”不等西门圣玄想明白,一旁的沈瑞早已摇头晃脑地吟唱起来,“满怀月色闲丝语,一阙诗香醉人风。安得朱丝弦扰梦,寄语一曲写心声。”
“好——再来一个!”
众人正细细品味着沈瑞的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一群男音从门外传来。众人闻得声音皆是一阵唏嘘,倒是西门圣玄一脸的无所谓,只是伸长了脖子望着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却又不明所以。
果然,这只是个巧合,因为等了很久他也没见着人进来,想必声音是从隔壁或者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
李浩等人似乎听出了说话之人的来头,有些不悦,却又发作不得,只是一声不吭生闷气。西门圣玄是看在眼里,也忘了问沈瑞姐姐的事儿,直接问道,“怎么了?不要紧吧?谁啊?很讨厌啊?光听声音你们就这样了,要是见了面你们还不得死磕上啊!?”
“死磕?哥哥,什么意思啊?”沈瑞倒是挺好学,不知就问。
“恩,死磕,死磕就是跟你没完,跟你耗上了,总之就是说不善罢甘休,不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不算完的意思。”西门圣玄解释得很头痛,因为对于这些京片子他也解释不清楚,却用着很舒服,所以平时也常和朋友说些。他很无奈,都怪平时说惯了,一时间也改不过来。
“哦——”沈瑞是是而非地点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不过西门圣玄很高兴,至少他是解脱了,只要沈瑞不接着问下去,比什么都好。
“你还没说呢,刚那声音是谁啊?”西门圣玄不等沈瑞细细品味他的话,便转移了话题。
“韩昌彦,都护节度使韩志忠的公子。”沈瑞说时已经是咬牙切齿,隐隐泛出一股杀气。
对于都护节度使一职西门圣玄是有所了解的,夏朝的地方官制实行的是总督长史统辖三司的制度,三司分别为布政使司、提点按察使司和都护节度使司,分管行政、监察、军事大权。显然这总督长史的权利大了些,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人心难测,倘若总督长史心存野心,调集一省之兵力,联合诸省起事,那么中央政府将陷于一个四面受敌的境地,所以朝中又有规定以限制总督长史,即总督长史无权直接调动兵力。
都护节度使掌管一省军事,需受总督长史节制,却直属于兵部,总督用兵需向兵部申请,取得兵符方可调兵,这也就是所谓的中央集权的一部分了。
也不怪中央政府有此担心,这兵权外放本就是统政大忌,地方政府拥兵自重的事儿古来有之,每每都是祸国殃民,这点儿西门圣玄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结党和割据,虽然缺点也是有的,就是不利于应急,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威服四夷,屹然天下,全仗于此!
两苏总督沈崴,虽然是都护节度使韩志忠的上司,但两者并无直接的任命关系,虽前者官衔大上一级,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两人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从现在的形势看来两者似乎属于不同派系,相对已多年了,不然这沈瑞也不会恨这韩昌彦恨得咬牙切齿的。
西门圣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只是轻拍了一下沈瑞的肩头,让他冷静下来,毕竟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是不明智的,这里虽说都是他们一边的,但成大事者需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是无数先人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沈瑞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深呼吸一口,已经是平静了许多。
一旁的李浩倒是老道许多,一脸的平静,只见他幽幽地叹道,“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哪里都能遇到他。呵呵——”
听李浩的口气,看来这两拨人是经常遇见,经常摩擦了,却又相互奈何不得。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难怪听得那人声音众人是如此不悦。
不过经李浩如此一调侃众人的神色也是轻松了许多,又嘻嘻哈哈地说了起来,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一般。
不一会儿柳姐姐又出现在了屋里,娇笑道,“诸位公子吃得可好啊,呵呵——”
李浩一见柳姐姐进来,顿时心情大爽,调笑道,“菜是不错,就是没有柳姐姐相陪,这饭啊,吃起来总觉着少了些什么。”
柳姐姐故作失落状,感伤道,“李公子可真会说笑,只怕一会儿香姐姐出来,你就再也记不起姐姐了。”
“呵呵,哪里会呢,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柳姐姐啊。”李浩呵呵一笑,继续道,“对了,香姐姐这便要出来了么?”
“还说想着姐姐呢,这会儿一听香姐姐要出来了,你就这般的上心,哎——”柳姐姐假装生气道,“是啊,李公子,我这便是来知会你们一声的。”
听得柳姐姐娇嗔,众人皆是嘻嘻一笑。柳姐姐见话已传到也不再留下来打搅,便笑着摇了出去,又是引出众人瀑布样的口水。

西门圣玄不解道,“香姐姐又是谁?”他又想起了先前李浩口中的玉姐姐,随口问道,“还有那个玉姐姐。”
沈瑞一脸诧异地盯着西门圣玄,似乎在质问他,“哥哥莫不是真的不知?”
我靠,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你以为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得跟一没见过世面样的乡巴佬样么!“这不明知故问嘛,我知道还问你个什么!?”
沈瑞神秘一笑,道,“这香姐姐便是这沉月轩的花魁了,本名董香儿,生得明眸皓齿,有着倾国倾城之貌,更是诗词一流,这秦淮河畔无与伦比。瑞儿献给哥哥的惊喜也就在此了,不过哥哥能否夺得美人芳心就只有听天命了。”
我日,还听天命呢,这青楼佳人的故事他是听了不少的,电视上也瞧过一些,但有那么容易么,还说给我个惊喜,以为送我一个美人儿呢,结果只是让我来瞅瞅,得不得得到还得另说。靠,真有你的。
沈瑞说完顿了顿,又有些疑惑,继续道,“至于玉姐姐——”
正当沈瑞要说,却听见一声锣响。顿时屋里的喧嚣停止了,所有的人都往声源处望去,西门圣玄自然也在其列,他是本能地侧过了头,眼中说不清在期待着什么。
声音是从厅外传来的,这时西门圣玄所在的小厅房门也不知何时给人拆了去,他们早已**裸地暴露在了诸多客人的目光中,同样,他们也可以在被别人欣赏的同时去欣赏别人,只是他们并没这么做,而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的粉色沙帐内。
隐隐望去,先前还空无一人的粉色沙帐内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奥妙身影的女子,只见一女坐于正当中,手掌筝弦,缓缓动了起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这么一眼,楼上楼下的男人们便已经疯狂了起来。
用大腿想也能想到,这定是沉月轩的花魁董香儿了。
西门圣玄又想起了沈瑞对这董香儿的评价,什么生得明眸皓齿,什么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啦,心里又是一阵燥热,不由得对这董香儿更加地感兴趣了。他又瞅了瞅沈瑞,无意识地想象起沈瑞穿上女装的样子,也不知道两人站在一起有没有可比性。
一首曲子已经开始,那董香儿也不说话,只十指轻拨,便闻一阵天籁之声由远及近,顷刻间已入耳里,纵有说不出的妙境,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
那声响初时尚轻,似是田间小溪缓缓前行,若有若无,听得并不分明,又仿似是从极远之地传来,在经历过诸多世纪后终于到了这里,带着悠悠的怨叹,述说着沧桑的细语…半分过去,那声音却陡然高了起来,紧凑得很,似有春雨飘然落下,密密麻麻,声声可闻。然而这场雨却并不维持得太久,众人还未从春雨的忧喜中回味过来雨却已嘎然而止,声音居然没有了。
数分之久,仿佛有一点声音从地底发出,初时悠扬婉转,待到大家回过神来,那声音忽又扬起,像放那东洋烟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开来。
那琴艺之精妙就连听歌无数的西门圣玄也是听得啧啧称奇,不禁陶醉其中,更何况这个仅有如此单调声乐的年代,众人皆是如痴如醉,早已丢了魂儿。
数分之后激荡的琴声渐渐淡去,随着琴声的没落,悠扬的歌声响起,只见那董香儿妙口微开,朱唇轻启,便有天籁传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琴声萧索,忽大忽小,同她幽怨的声音相和相合,有如小河呜咽,流水潺潺,轻柔温婉,声声诉说着那深闺怨妇的苦闷心事。
正当人们陶醉其中之时,忽听人弦俱寂,了然无声。良久之后才是台下一片的叫好之声,轰然雷动。
带头鼓掌叫好的乃是一二十来岁的公子哥儿,只见他面皮白净,仪表堂堂,端坐于正位,两眼闪烁不定,正似笑非笑地望着那粉帐内的美人。在他的带动下与其邻近的两桌青年也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想必这便是沈瑞口中的韩昌彦,都护节度使韩志忠的公子了。
再细瞧之,这青年身高八尺,唇若丹霞,肤似白雪,绝对的相貌不俗,虽然表面上无风无浪,平静若无,然而那双浸水的眼里却散射出无限的爱意,想必也是个攻于心计的人。
他的四周同样围坐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三三两两侃侃而谈,眼睛却始终不曾离开过他,想必也是一帮官宦子弟了,只不过是都护节度使一派的。
西门圣玄心里暗道,这两人算得上是两苏境内最具实力的人了,手下又都聚集着一帮官宦子弟,这会儿又跟这儿碰在了一起,磕磕碰碰本不可少,如今又有花魁作饵,那更是不能相让了。
啧啧,想必今晚又有好戏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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