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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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啊,你们是昆仑仙境的弟子!”钟照临又惊又喜地望向宋白三人。阿三等一众剑巡只觉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阿四激动得声音发颤,靠近钟照临问道:“头……头儿,他们真的是昆仑仙境的人?那可是七十二仙境之首啊……咱……咱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赵粉不满钟照临打断他的话,傲然地点点头,承认了他们师兄妹的身份。一众剑巡都是惊喜交集,只觉得今日竟能跟昆仑仙境来的人促膝交谈,真是三生有幸。
霍香奇怪道:“赵师哥你怎么啦?咱们昆仑的镇山之宝自然是星移剑啦!”
赵粉向宋白一指道:“你问你白师哥罢,也是他告诉我的。”
原来,星移剑虽然拥有移星换物的绝大神通,但昆仑仙境的镇山之宝其实另有它物。就在五百年前的仙游之战中,昆仑山真正的镇山之宝在人间消失,天地间竟再寻不到它的踪影,这才让星移剑代替了它。这事相隔年代既远,昆仑的历代前辈又大多不愿提起,渐渐倒甚少有人知晓了。也是宋白博闻强记,远超他人,偶然看到一本历代相传的古籍,才从中得知此事。
宋白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转向霍香,缓缓道:“咱们昆仑真正的镇山之宝就是——昆仑镜!”
霍香啊的一声,掩嘴惊呼,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钟照临不解地道:“既然连霍小姐都不知道昆仑镜的事,我等也是今日才第一次听闻,那位叶倾朋友又是从何得知的?”
赵粉眯起了眼,他的眼睛原本就不大,这时就更显得细长。他右手狠狠捶了下地,嘿嘿嘿冷笑三声。宋白沉默了一会,说道:“小师妹,我知道你与那叶倾共历过患难,你想待他好……”
霍香脸色羞红,嗔道:“白师哥,你说什么呀!我……我哪有待他好了!”只觉得脸颊滚烫滚烫的,难为情的紧,一扭身就要逃离这儿。
宋白将她叫住,语气严肃地道:“小师妹,你听好了,你要小心叶倾这个人,以后不要靠近他!”
霍香怔了怔,忽然噗哧笑道:“白师哥,你怎么也开起我玩笑来了?你平时都一本正经的,今天是怎么啦?”
宋白眼中掠过一丝不忍,默然不语。赵粉一把拉过霍香,大声道:“小师妹,你还不明白么?这个叶倾处处在骗你,他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你把他当朋友,他可不知道把你当什么呢!这人活像个灾星降世,到哪哪儿鸡犬不宁,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还不知道是谁搞的鬼呢!”
霍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忽然用力一挣,挣脱了赵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赵粉知道这小师妹性子倔强,也不敢拦阻,只得任由她离去。钟照临心道:“这叶倾年纪轻轻,没想到城府却这般深沉,不知道最近的怪事是否跟他有关?”
霍香失魂落魄地在村里乱走,忽然眼前一个绿影掠过,那人哎哟一声,差点跟她撞在一块。原来是绿筏,她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行色匆匆的,见到霍香,欢呼一声,喜道:“霍姐姐,我有急事要先走,光头哥哥他就在村口,你代我把糕点给他送去好不好?”也不等霍香反对,把盘子往她手中一塞,就急匆匆地走了。
霍香端着糕点呆立当地,脑子里一会儿是两位师哥的质疑声,一会儿是一路上与叶倾相依为命的情形,忽然记起当日,小光头辛苦地背了她一路,自己却调皮古怪,捻了发丝逗他打了个喷嚏,结果害得两人一齐滚倒在路边的草丛,一时心中无限温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快步向村口走去。
猫隐村并不大,不一会就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小光头躺在路边,压倒了一片花草。霍香笑骂一声:“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悄悄地走近他身边,见他闭着眼睡得正酣,想起自己刚才还为他柔肠寸断,不由心头暗恼,促狭心起,又要作怪。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去,将嘴凑到他耳边,就要大声尖叫。她挨得他那样近,甚至能听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她忽然间就脸红了,心中怦怦地跳,就这样凝视着他,竟自呆了。

叶倾突然间在梦中转了个身。霍香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开几步,只觉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见他并没醒来,这才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等心情平复了,脸也不再那么烫,这才上去踢了他一脚。
叶倾根本就没睡着过。他挨了一脚,装作是被惊醒的样子,揉揉眼睛,似乎是突然见到霍香,一副很惊奇的样子。霍香挨着他身旁坐下,把糕点递给他,笑道:“怎么?被本姑娘吓傻啦?”
叶倾捡了一块红豆糕放进嘴里,笑道:“我是喜欢得傻了。”
霍香横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人本来就傻。”她从胸前解下一枚紫色的挂坠,放在手心,摊到叶倾面前,敛着眼皮,轻轻地道:“小光头,你……你送我这枚挂坠是什么意思?”语声中竟大有温柔缠绵之意。
叶倾奇道:“咦,这不是你的么?”
霍香脸微微一红,嗔道:“你这小光头老是没个正经。”她将坠子又在脖上挂好,手里捻了一根草儿,一片片摘下叶子,轻声道:“你……你为什么总不喜欢跟我说实话?”语声中大有幽怨之意。
叶倾机械地把糕点一块块往嘴里填,这时忽然大声咳嗽起来。霍香连忙扶住他,惶急道:“你噎着啦!”用力在他后背又拍又捶。叶倾连着咳嗽了几声,终于把堵在喉间的糕点尽数吐了出来。霍香要起身给他去找水,被叶倾一把拉住,喘着气说道:“霍大姑娘,咱们走罢。”
霍香柔声笑道:“等事情解决了咱们就走。”当下把武陵县男子失踪案跟他说了。叶倾半晌不语,忽然笑道:“我可要先走啦,你跟不跟我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瞧向别处,好似在自言自语似的。
霍香道:“怎么这么急呀?等这件事完了,咱们一块儿走好不好?”叶倾不解道:“这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又何必要多管闲事呢?”霍香一怔,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随即笑道:“除魔卫道正是我辈本色,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瞧着邪魔作祟罢,你说呢?”
叶倾从小孤单,受尽讥讽冷落。他一个人天涯浪迹,从没想过别人的生死哀乐与他何干。不是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么?那些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又不曾待他好,何苦要为了他们惹祸上身呢?他救伶俐鬼,不过是顺手而为;他救霍香,是霍香先待他好,她竟肯将护身的紫坠给了他;在沙湖梅林,他在邀月与青梅四友间横插一手,也只是念在喝了他们几碗好酒,何况那时青梅老大将沙湖水挪移了起来,如果不加阻止,势必累及他们。
霍香看着叶倾将糕点吃完,收起盘子,笑道:“我还要把盘子给绿筏妹妹送回去呢,这是她给你做的,你要好好谢谢她。”起身向村里走去,走出数十步,回过头来向叶倾招手喊道:“喂,小光头,等事情过去了,我带你去昆仑山玩!”一扭头,快步回村去了。
叶倾目送霍香消失在花丛树影,他转身拨开一簇合欢花,从花丛根部捡起一小片灰白色的东西。那东西已经有些**,摸上去软呼呼的,滴着粘糊糊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腐臭味。那是一小片的腐肉,顶端嵌着一片苍白的指甲,像钩子般扭曲着。那竟是一截人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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