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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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照临派了几拨人出去找寻另外两名失踪的剑巡,其余人都坐在花丛间休息。霍香把叶倾介绍给两位师哥。相互寒暄了几句,叶倾就说昨晚没睡好,感觉困,又去躺回那棵大桑树上睡起觉来。霍香是很想跟叶倾说会话的,他说他昨晚没睡好,她有些不信,这小光头的话从来做不得准的,八成是借口,难道是两位师哥让他不自在了?
她很想跟往常一样跑过去在他耳边大叫一声,然后硬拉着他起来,但当着两位师哥的面,毕竟脸薄,跟赵粉宋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心思却飘到了另一边。
赵粉忽然笑道:“小师妹,你说你遇见过一个厉害的女人,漂不漂亮?”霍香正想着心事,便没听见,赵粉问了第二遍,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笑道:“是很漂亮的,是个大美人呢!”赵粉笑道:“有小师妹你一半美么?”霍香啐了一口,不去搭理他,指指闭着眼躺在一旁的宋白,小声道:“宋师哥在推演事情呢,别吵到他。”赵粉点点头,做个明了的表情。
其实宋白根本没在做什么推演,他在心里把刚才跟绿筏的每一句对答都细细嚼了个遍,他觉得她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他一定要跟她说一句对不起才行,让她知道,他很抱歉烧了她的花和草人。忽然听到一阵娇柔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绿筏的声音,他连忙睁开眼睛扭头去看。只见她正摇着呼呼大睡的叶倾,脆声唤道:“光头哥哥,光头哥哥!”
叶倾假装打了个哈欠醒过来,睡眼惺忪地道:“怎么啦?”绿筏笑道:“你陪我说说话。”她也爬上树来,跟叶倾挤在一块。叶倾给她说以前旅行时听来的一些冷笑话,逗得她格格大笑。
赵粉瞧了一会,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冲着叶倾大声道:“叶兄弟,我师妹说……说你在沙湖被一个小女子追得漫山遍野的跑,哈……笑死我了……你说我师妹她也真会乱讲,我才不信呢!”霍香没料到赵粉竟会当众提起这事,还说的这么难堪,不安地偷眼去看叶倾。叶倾怔了怔,望了一眼霍香,笑道:“是真的,我还差点把命给丢了呢!”
旁边的一干人等都哄堂大笑起来。阿三道:“跟姓纪的有一拼!”众人又笑。纪云章低下头去。赵粉向叶倾招招手,笑道:“叶兄弟,我师妹叫你来一下。”霍香又气又急,嗔道:“赵师哥!”她根本没说过这样一句话,但她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矢口否认,一时急得满脸通红,不知等会儿他来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叶倾来了,微笑道:“霍大姑娘,你叫我啊?”霍香手里捻了一根浆紫草,这时正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有什么新奇的发现吸引了她,看得很是专注,眼皮也不抬一下,细声细气地道:“嗳。”叶倾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把他叫了来,又把他晾在一边。他搭讪了几句,忽然哎哟一声向后倒去,一**坐倒在地,压得身后一株合欢花枝叶凋零。
霍香吃了一吓,跳起来去扶叶倾,急急问道:“你怎么了?”随即又一转念,想到这小光头最为滑头,无缘无故的怎会跌倒,难道是故意戏耍她?但见他这跤摔得十分沉重,却又不似作伪。只听赵粉歉然地道:“原来你真的这么弱,倒是小弟唐突了!”原来刚刚赵粉偷偷地发了一道气劲试探叶倾。叶倾原就身受重伤,这下出其不意,被这股暗劲一逼,当时就气血翻滚,眼前一黑,疼的差点晕了过去。
霍香又急又怒:“赵师哥,你怎么这样!”宋白把赵粉拉到一边训斥了几句,安慰道:“小师妹,阿粉出手很轻,不会让叶兄弟受伤的。”话音未落,叶倾突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霍香吓得花容失色,扶着叶倾坐下,又急又怕,失声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白与赵粉对视一眼,都是惊疑不定,这一道暗劲无论如何是不会伤着人的。叶倾吐出一口血后,一直压在胸中的厌恶感反倒轻了,用袖子一抹嘴角的鲜血,望着霍香笑了起来。霍香眼眶还含着几滴泪珠,忽然明白自己又上了这小光头的当了,一把将他推开,气苦道:“小光头,你又用酱朱果来骗我!老是把我当猴耍,你觉得很好玩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怨气,转身走得远远的。
叶倾一头栽倒在地。赵粉斜眼看着他,哼了一声,心道:“这人好深的心机!若不是被师妹识穿了,岂非让师妹就此怨上了我!”不由的对叶倾更增厌恶。宋白也在心中增了几分戒备。
绿筏本依在大树旁,见叶倾忽然跌倒在地,又吐出血来,急忙赶了过来。她想扶他回去,但毕竟力气不及,一个人十分吃力。她只觉得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额角渗出一颗颗冷汗滴在她手背,又急又怕,想叫霍香一起来扶他,却被她冷冷地拒绝了。
绿筏急道:“霍姐姐,你心中对光头哥哥很好的是不是?他伤得很重,你……你快来帮他……”霍香猛然间被绿筏说破心事,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禁羞愧难当。她认定了叶倾是骗她,吐出的那口血也是酱朱果的汁液,连雷法都伤不了的人,没来由会被小小一道暗劲给伤得吐了血。她见绿筏亲昵地扶着他,心中更添幽怨,背过了身子,冷冷道:“你说的什么,我根本不懂!他救过我,我是感激他救命之恩。这小光头最会骗人,妹妹可别给他骗了!”
叶倾稍稍缓过气来,在绿筏耳边低声道:“扶着我慢慢走回去。”绿筏点点头,吃力地搀起他。那野猪精已被松了绑,这时颠着一身肥肉跑了过来,托住叶倾另一只胳膊,笑道:“俺也来帮忙!”扶着叶倾回到桑果树。叶倾挨着树干歇息了一会,心里翻来覆去想着霍香那句“他救过我,我是感激他救命之恩。”心头厌烦的紧,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向村外走去。绿筏追了上去,扶着他走。
叶倾故意慢慢地走,他见霍香始终对他不闻不问,由着他离开,心中一片冰凉:“她跟她师兄重逢了……世上有谁会在乎你这个小怪物呢?”见绿筏费力地托着自己走,累得满头大汗,拉着她往路旁的花丛中一坐,喘了口气笑道:“咱们……咱们在这坐坐罢。”绿筏用袖子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柔声说道:“光头哥哥,你很痛是不是?”
这小姑娘看上去俏皮泼辣,没想到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叶倾愁眉苦脸地指指肚子,道:“这儿难受。”绿筏担心地道:“嗳呀,是不是被那个坏人伤着啦?”叶倾咽咽口水,道:“有好吃的吗?”
绿筏噗哧笑出来,心想:“原来你是肚子饿啦。”笑道:“我听姐姐们说,世上最好吃的是人肉,可惜我从没吃过。”
叶倾笑道:“可我听说的是人肉又酸又咸,是极难吃的!”
绿筏小嘴微微撅起,不信道:“姐姐们说最好吃的是男人肉,姐姐们是不会骗我的!”
叶倾见绿筏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将胳膊伸到她面前,笑道:“你咬我一口试试。”
绿筏笑道:“好啊!”张开小嘴,作势欲咬。闹了一会,忽然仰起头望着叶倾,柔声问道:“光头哥哥,你心中很难过是不是?”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能一直望到他心里去。
叶倾避开她的目光,伸个懒腰,笑道:“我要睡觉啦。”躺倒在花丛中,翻了个身,不一会就鼻鼾大起。绿筏冲着他扮了个鬼脸,悄悄站起身来,转身回村,她记得屋里还有几样糕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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