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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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从后门回家,但小区后门紧锁着。操他妈,每年交那么多物业费是干嘛的?丫挺的,越来越象政府那帮混帐,拿人钱还不办人事,净找骂!
从前门的林荫道上经过,树荫下三三两两坐着谁家的妈妈奶奶姥姥这一级别的,批评左邻右舍和自家孩子是她们的乐此不疲的爱好,什么都管,别提多烦死人了,整天嘀嘀咕咕,以她们过时的标准审视着时尚的光和影。
“那不是老陈家的丫头吗?穿的那样,都替她妈害臊!”
“别提那丫头片子,她妈都快给气疯了,快三十了,说一个不行说一个不行,要什么样的?一过三十这个槛就不值钱了,一点也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父母的心烦!”
“以前不是有一个吗?”
“吹了呗。疯丫头一个,谁敢要?瞧那腰细的,怎么生出孩子?!”
“脾气也硌着呢,谁家要摊上这么个儿媳,准备过好日子吧,给她好吃的好喝的侍候着还不领情呢!除了她老娘,谁受得了?动不动和老陈两口子瞪眼睛。吃一样自来水长的,人家什么心眼脾气?她什么德行?”
我慢慢向她们走过去,直到她们闭了嘴。“各位大婶大妈阿姨奶奶们,咱就一个简单透顶的问题一直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答案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在你们花容月貌年龄的时候,拥用过情人吗?”怕她们没听清楚,又提醒,“就是现在老伴之外的另一个或几个男人?”
老太太们开始面面相觑。
“据科学调查和权威消息发布:中国男人每年**次数是133次,而女人只有106次,请问那27次的落差去了哪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对吧?也就是那27次是在私下做的,男人还是那些男人,女人还是那些女人,只是机密地交叉转换了对象。再说的明白点,咱们这些女人戴了绿帽子的概率是很高的,也可能给别人戴了绿帽子,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干嘛不好意思?数据谁都看到了。所以,有空别在背后指指点点别人了,回家吃饱后好好想一想,自己给谁戴帽子了,谁又给自己戴帽子了,再软硬兼施逼供老伴,问清他那27次的去向,再然后成立个绿帽同盟或俱乐部什么的,岂不更有意义?还净化空气!小女子不才,不想象您老这样趟这种混水,咱自由快活,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饿,没招惹你们老人家吧?啊哈哈,bye!”
走过去很远依然感觉到背后的窃窃咒骂。气死她们!
回到家刚踢掉鞋子,老妈那敏感的脑袋从厨房里探出来,很关切,“怎么样?不错吧?”
“who?”
“那人不姓林吗?”
这才想起那个大学教师叫林正平。“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是什么?打几分?”看样子老妈还是充满了期待。
“59分。”
“为啥不及格?不是要型有型的吗?还是个大学教师!”
“他不会做饭。”
“呵,这算什么呀,有钱可以出去吃,要不我也能帮你们做饭。话又说过来,你也该学学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算什么呀,我能养到你八十?”
“别冲我瞪眼睛,养我?不是交饭费了吗?顶多再把房租也交了。”
“还有奶水钱,你交得起吗?”老妈有些起急,“想跟我清算,你算得起吗?”
“呵呵,先开个价呀!不就是想急着把我嫁出去吗?让我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就那么高兴吗?”
“什么生不如死?大家不都是这样过得吗?谁死了?夫妻过日子就那样,还有什么更好的?”
“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我要死了呢?”
“放心吧,我一定活到90岁!”
老妈脸都变了,摘下围裙扔到洗衣机上,板着脸走了出去。
我到了自己的房间,把电视、音响只要能响的全开到中等适度,即不让楼上楼下骂娘又叫他们无何奈何,平时他们的孩子也是维持到这个分贝,我也没去敲他们的门。
电视上出现了麦克尔杰佛逊用他特有的小褂装束跳千篇一律的麦氏舞。这是一张8块钱大街上捎来的碟,一停一顿的,正好有机会看清他漂白的脸和据说马上就要蹋下来的小巧鼻子——画面又太模糊了,该死的8块钱张的碟。

正在咒骂,老妈又回来了,在门外叫吃饭。这就是亲妈和男朋友妈的区别,决不跟你较真,坦荡荡地吵,绝无负担地和好,歉也不必道。
老妈坐在对面,脸色好多了。在她想知道什么之前一般就这样。“刚才在楼下你与邻居们都说什么了,让人家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告状?”
“告什么状?”
“说你欠管教!”
“呵呵。”
“以后人家说你两句别象个刺狎似的一句有十句等着,人家也是为你好!林正平不是人家介绍的吗?婚还没成呢就先把媒人得罪了。”
“就觉得这帮人吃饱太闲了,东家长西家短乱嚼舌头,烦不烦?”
“老人这么一说,你也这么一听,听不顺耳朵就躲开,也没必要呛人家,多显咱家教养不好!”
我笑了两声,“妈,你省省吧,你除了管我吃饭外教养我什么了?我是象你还是象爸?两不象吧?我就这样了,不想象谁,就做自己。这样不挺好吗,薪水分三之一给你,偶尔还带你出去撮一顿,换成儿子也不会这样舒服吧?嘻。”
老太太很贪心地说:“如果再有个姑爷,都孝顺我岂不更好?你爸也这样说呢。”
老妈的柔性诉求最难办,想发火都难,又不想沉默。
“又相中谁了?”
“那个大学教师就不错!”
“你就失望吧,十有**告吹。”
“他看不中咱什么还是你看不上他?”
“他看不上我?做梦去吧他!什么德行呀!”
“就是因为人家不会做饭?人家是教师呀,知识分子!”
“我也是知识分子呀,大学毕业!有什么了不起?你就是缺啥想补啥!”
老妈不以为然,“人家是博士,你才是个什么呀!”
“博士又不是银行家,又不是比尔盖茨,当饭吃呀?”
“你别给我嚷,不就是嫌人家挣钱少吗?开银行的有钱,那钱也不能随便动,钱是老百姓的!柏尔次是什么呀?外国人吧?人种都不一样,怎么比呀?话都说不利落!”
“我嫌谁挣钱少了?问都没问他。笑话!给你说什么呀,什么都不懂!”
老妈终于又忍不住生气了,筷子击落我夹的豆角,直视过来,“女人一过三十就不好找了,知道吧?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我可不想吃一半就离去,软软口气,“不是四十一枝花吗?”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都豆腐渣啦!”老妈压低口气,仿佛长期压在手里的股票,现在行情看涨,欲解套抛售,焦灼又满含期待。
“妈,我还是上升股,还有榨取最大利润的空间,你急什么呀?如果我是你,就再留家察看十年!”
老妈嗤之以鼻,“你不能在我家变老,我看着会发火。还上升股?早不是了,快全钱飘绿了!只要你不气我,赔钱买卖也做,还什么最大利润,拉倒吧你,越大越会气死人!”
我慢吞吞地把鱼刺拨出去,在桌上堆一堆,忽然想一巴掌拍下去自虐的想法。一字一顿地说:“咱以后吃饭再不说这档子事了行不行?每天晚饭都唠叨一遍,有什么作用?”
“每天晚饭唠叨一篇没用,得一天三顿地唠叨,让你知道知道这世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人隐失。”
“隐失还隐干呢,还在家里给我讲大道道,你要三十岁之前不把自己嫁出去,别在家里住了,眼不见为净!管不了你还不能轰走你吗?”
我一下子惊讶地瞪着老妈,心道有长进呀,嘴里却不投降,“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住我爸那一半!”
“你爸的也是我的,况且他和我的意见一致!”老妈斩钉截铁。
我气愤地拍桌而去,扔下一句:“你们还指望着我养老送终呢!”便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电视打开,聚精会神地看杰克逊据说随时要坍踏的鼻子。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我漂成一个黑妞会怎样?会更安静还是天会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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