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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小县城,就某个小县城吧,不说名字了,省得转过**来找咱的麻烦。被某个地头蛇盯住是很有后患的,陈*水扁同学的飞机不被打下是他福大命大,俺的小命可没有那么大的造化。
是李林在建筑设计院工作的同事帮的忙,说当地go-vern-ment正盖大楼,准备盖得象白宫一样;塞些钱,准好使。这不用他说,哪个项目不塞钱不花天酒地也难搞下来,不是说现在是经济社会嘛,你不用钱和酒席经他,人家哪会济你!真是的。这是规则中的潜规则。道理咱懂,于是左一个电话打过去抛媚眼,右一个电话打过去将好处许诺,还派了一个业务员打前哨活动了一下,五万块花光了(多乎?不多也),三十万的回扣许诺出去,折腾了近三个多月,还是看在中间人的份上,那边的头儿终于很大爷地说:“过来吧,带合同来。顺便到俺的一亩三分地看看风光。”
基本上就等于送钱了,狗才不会去。
于是咱思来想去想给那些只会花钱的土老帽见识一下:会花钱不是本事,会花纳税人的钱更不能叫本事,你还得会享受!
辉辉小朋友不是声明喜欢咱的车嘛,也让这位未来经济学家出去见识一下,中国到底是怎么经怎么济的,光读圣贤书是没屁用的,噢,总不能老在学校里关着养猪啊!
辉辉的兴奋叫人想到一个词:真诚。做个有钱人就是好啊!做个追逐金钱和名利场的人真是帅呆酷毙了耶!和go-vern-ment做成交易真他妈的牛B哄哄耶!很真诚地对咱刮目相看呢。
权力阶层象牛皮癣一样悬挂在屋顶,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俯视的视角和高高在上的习惯,你要有一天和他们同流合污了,自然而然地成了屋顶的一部分被人高看三截。
汽车出发了,走的高速,出了城市,背离了高楼和喧嚣的轮廓,两边除了绿油油开阔的田野,居住条件的阴暗碍起眼来,土坡上的村庄远远地,鸽子笼似的,卑微渺小,一个中号推土机过去便能夷平至地下。不知那里的人是怎么暗无天日生活的,而且还从山顶洞人一直到现在,没有汽车,没坐过飞机,甚至没见过电脑和打印机,不过,还是活着。人的生命力象冬眠的青蛙,春天一到,慢慢在小角落里找一找,就会发现它们平和羞怯和不灵光的身影。
不知多久才看到了前面的鸡舍——鸡舍比鸽子笼不知大了多少倍——混混沌沌矗立在风水优良的南山脚下,阳光温和优越地照着,街上人或懒散或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很多人回头看咱的车,因距离远和空气中悬浮的小颗粒没看清什么表情;他们只是看,十有**这辈子只有看得份而卖不起的。
go-vern-ment的新建大楼坐落在小县城的中轴线上,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的最好一块地皮,视野开阔,风水好,往那儿一站能明显感觉出老天爷对你的抬举和厚爱。大楼前是一块平坦的大广场,很干净,四方方,地势故意垫得比周围肮脏的街道高,因而有气势,给人的感觉和tian~an-door广场赋予人的刺激一样,简直到了土皇帝窝。

高规格接待咱的是现场副总指挥,以前曾官拜某某局局长,胖乎乎满面红光,嗓门极大,一只巨灵掌伸过来,咱的手象进了热水袋。脂肪多就是火力大嘛。
此君看了看咱的脸,又重点看了看辉辉,嘿嘿嘿非比寻常地笑了几声。妈妈的,装什么大头蒜,没见过这一套啊?!这年头,穷者独善其身,富者妻妾成群,看在民主的份上,男女都一样的。
辉辉也挺了挺胸膛,不以为然,用未来经济学家的眼光评价了眼皮底下的官僚和他的大肚皮:咱马走马道,驴走驴道,哼哼,肥肉过多也形成不了太多经济价值,一个本应该在班房里待着的硕鼠,只能给中国的GDP数字造成影响而不是增加实质财富的人,凭什么还看不上我?你有能耐祸害别人强J了一方百姓,我不才,只是被一个女人强J而已(为此还有优越感呢);顶多我只是零,你成了负数了,还心里暗笑我干嘛?装什么正经人的三孙子!
官职的大小一般与下面人的顺从态度、奉迎程度还与他的派场和腰围有关系,一般脸色红润和悦身体和衣服都很舒展(腰围大一些也可以理解嘛)的人笑咪咪或严肃正经地出现,下面人神经和情绪的枢纽就不是自己的了,成了上司的一部分。咱也不能免俗,其实还相当愿意看到别人笑自己也咧嘴,别人一严肃自己也正经,不显得傻嘛。
当最高长官出现在门口时,咱真觉得自己是当官的料啊,拼命给他最好的姿态讨好他,恨不得把辉辉这个小俊脸送他去做干儿子。总指挥大人也会卖人情,给了咱不少礼遇,彼此利用和睦发财嘛。财富都是国家的,往自家后花园里放点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放那是你的事,也不会说你白痴。
在办公室密谈了一下,利益交割得很明白了,于是合同签了,千把万,利润还是比较厚的。这帮官僚会去收税吓唬百姓,但在讨价还价上差了老鼻子了,一奉承他,便很快忘乎所以,很大方地往外送银子。银子又不是他们自己一把辛苦一把血汗挣来的,还不是跟石头似的,拿走吧。
当天中午就大摆宴席,喝酒,又是鲍鱼又是烤羊羔的,吃的大伙只恨自己的肚子没有气球的收缩功能。啤酒也喝得太多了,眼睛看人都光怪陆离的,一片片油乎乎的嘴唇下下翻动,恨不得伸出筷子夹了放在火上烤着吃。
到外面,跑到大广场一角大吐特吐时,抬起头,明明晃晃的阳光下照着几条破烂不堪的街道,垃圾到处都是,大人和孩子意兴阑珊灰头土脸地走来走去;离眼皮底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脸色粗糙的妇女在卖茶蛋,炉火很小,上面铝锅里冒着热汽。那妇人的婴儿正在她怀里吃奶。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无动于衷的眼神啊,充满了对权势者的无耐、驯服和麻木,在悲凉的名义下,除了冷漠竟看不到悲苦。
耳边好象济公在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是咱良善,而是眼睛不会骗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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