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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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初遭劫难
平夫与牛娃一路狂奔,跑到操场西北的挖掘现场,只见一条恐龙化石旁围着一群人。平夫与牛娃跃下坑去,分开众人,钻了进去,只见欧阳先生躺在一个人怀里,半闭着眼睛,咳嗽不断。那人认识平夫,对平夫连连摆手:
“已经不要紧了,可能是太兴奋,又疲劳,高血压老毛病犯了——你千万不要喊叫!等一等,救护车马上就到。”
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人群急速闪开一条路。从救护车上跳下四名护士,护士们下到坑底,手脚利索,把欧阳先生抬上地面,又舁上了救护车。平夫、牛娃跟刚刚跑过来的任豫生一同钻进救护车里。
车子开动了,任豫生还对着挖掘现场喊:
“保护好现场,不要再发生意外!”
救护车开上大街,所有的车辆都对救护车避让。
车子很快开到了博爱中心医院急诊室门前。方大夫的身影立即出现了,她随着担架进了急症观察室。任豫生、平夫、牛娃被一个女医生挡在了门外。
任豫生正跟平夫、牛娃抓耳挠腮地在走廊里踱步时,欧阳寒江也赶到了。问话之间,方大夫走出观察室,对大家说:
“别急别急,不要紧了。是兴奋过度,引起血压升高,产生了昏厥……已输上液了,住上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家。”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午后,阳光灿烂。寒江与方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欧阳老人,平夫和牛娃在后面紧跟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停车的地方。大家先后上了车,车子缓缓地驶离博爱中心医院,朝考古研究所方向开去。
一进家门,平夫的奶奶连忙上前搀扶,欧阳先生被搀进客厅,先坐在沙发上。然后,欧阳先生说笑着,叫大家都坐下。
“我的病不要紧,只是因为兴奋。上年纪了,心情一冲动,血压一下子蹿上去了,产生晕厥,也不算奇怪。”欧阳先生慈祥地说,“倒是有一件事情极其奇怪——奇怪就奇怪在刚刚发现的这两具龙骨化石。依我的目测,它们的生活年代,大约距今一百万年,或许只有五十万年,是至今发现的恐龙化石年代最近的——这还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从它们的骨盘形状上看,绝对不是先前我国发现的那几种,目前世界上也没有这个种类,倒像是一条巨晰的骨骼……也就是说,今天发现的,难道真是古往今来传说中的龙——它的骨化石吗?”欧阳先生的目光扫遍了每一个人,“龙是中国人的图腾,一直存在于神话或传说里。女娲与伏羲,都是人首蛇身,本来就够费猜的了。从今天的挖掘来看,我倒真要相信,中国古代真的存在龙这种神兽了。这种龙后来在地面上不见了,到哪里去了呢?难道都上天了不成?阿牛,你在天上见过龙吗?”
牛娃张了张口,没有回答,他突然想起菩提达摩的告诫:“天机不可泄露”。
欧阳先生接着说:
“远古没有文字,许多重大事件都是口头传说。就拿古希腊神话与荷马史诗,都是在传说、传唱中保留下来的……近百年的考古发现证实,神话与史诗中的部分内容,确实有实物或遗迹,存在于世界上。今天我见到的龙化石,初步认定它是食肉兼食草动物,身上有鳞,头上有角,脖子上有鬃毛,有四条很短的腿,还有鹰一般的利爪——非常近似中国书画中的龙,绝对不类似大肚子、小脑袋的恐龙……这个发现,意义太大了。它的价值,远远超过了那四缸黄金。黄金有价,这两条龙化石,可是无价之宝呀。”
“爷爷,龙有什么用吗?”平夫天真地问道。
欧阳先生开心地一笑:
“这两条龙,因为年代近,可能在化石中含有非常高的药用价值。在传说中,凡是吃了龙肝凤髓的人,都长生不老。如果龙的药用价值得到证实,很可能呀——”欧阳先生略思片刻,眼睛看着方芳,“一定会对人类的一些顽症有疗效,比方说,癌症,瘟疫,血液病,爱滋病,等等。”
方芳惊喜地瞪大了双眼。
“爸,那就取一点儿化石,拿到我们生化所,测一下DNA,再测一测药理、药性,或许有大的帮助。”寒江扶了扶眼镜。
“如果研究真的成功了,平夫的病,或许可以完全治好呢!”方芳说得脸上放光。
“过些天吧,等到挖掘一结束,我看……可以对龙化石进行一次认真研究。”欧阳先生说。
……
讨论一直进行着,平夫的奶奶听了,把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嘴里直念佛儿。平夫也高兴得东一句、西一句乱问。只有牛娃很冷静,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到元旦了。二龙坑学校每到这个时候,都要进行全校文艺汇演,这也是学生们展露文艺才华的时机,所以,各个班级都要编节目,出节目。
五(1)班经过酝酿,准备了一个叫《我从天上来》的歌舞节目,节目的创意属于全班,班主任楚老师写了一首歌词,请音乐老师罗力梅谱了曲。这个节目,不知排练了多少遍。
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两点半,全校文艺汇演就要开始了。学校的旧礼堂已被拆除,准备盖新的,所以把汇演改在了操场上。只见操场上搭了一个露天临时舞台,舞台后侧挂了一块很高很大的天蓝色幕布,幕布上方贴着斗大的金字:二龙坑学校新年文艺汇演。各年级、各班的同学们都穿着干净校服,整整齐齐排列着,坐在舞台下,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话。舞台左侧,是校外来宾和教职员工的座席。
一阵欢快的音乐过后,两个衣服鲜艳的红领巾作新年献词。随后,就宣布汇演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迎春歌舞》,这个节目阵容很大,是从各个班级中挑选擅长歌舞的五十六个同学,集体排练而成的。在欢快的锣鼓声中,同学们穿着中国五十六个民族的节日服装,唱呀跳呀,扮演着各种角色,把观众的情绪很快就带入了。这个节目自然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第二个节目是低年级同学演的童话剧《森林里的节日》。
在台上演出节目的同时,五(1)班的全体同学已经按要求走到了大幕后面,一声不响地等着上台表演。《森林里的节日》一演完,报幕的一男一女两个同学随着掌声走上台前,用甜美的童音高声报幕:
“下一个节目,由五(1)班演出大合唱《天上来的孩子》!领舞:牛娃!”
五(1)班的同学鱼贯走上舞台,靠近天蓝色大幕排成四行。音乐起处,歌声响彻了整个操场——
我从天上飞来,飞啊飞啊,飞向古都洛阳,
美丽的城市,欢声笑语,溢彩流光!
时代在召唤,人人在向前,战鼓已催响,
我是春天的蓓蕾,我是小主人,我心花怒放!
不要笑我,我有些笨拙,更不追浮华时尚,
可我热爱生活,努力学习,奋发激昂!
有时候,我也想家,想天上的伙伴儿郎,
但我不愿离去——千年古都,我的第二故乡!
我爱老师,我爱同学,习惯了校园熙攘,
他们让我振奋,让我欢乐,让我自强!
每当夜幕降临,我的心儿,又回到璀璨的天上,
天上啊,令我留恋,令我深思,也令我忧伤!
是留在人间,还是飞回蓝天,我不住地思量,
我在这里,倍爱关爱,但我想念爹娘。
怎么办?心儿啊,我的心在剧烈地跳荡,
愿天上人间,自由来去,不再让我彷徨!
这首歌先从头到尾地唱了一遍,全操场静悄悄的,观众都在仔细地欣赏着。忽然,音乐声变得激昂了,开始唱第二遍。台下观众的情绪也开始热烈起来。歌声刚完第一段,天空忽然响起了鸽哨声,台下的观众抬头朝空中一望:呀!在一群雪白的和平鸽的环绕下,一个儿童自天上缓缓而降,在舞台的上空飞来飞去,就像是敦煌壁画中的飞天,掌声立即从观众席上热烈响起。
歌声到了第二段,牛娃已平稳地落到舞台上,他一边跳独舞,一边踏节而歌。
唱到第三段时,台上第一排的同学开始跟牛娃跳舞、做游戏,场面十分感人。
来宾席上,校外来的宾客和解放军辅导员低声交流:
“啊?这就是那个天上来的孩子?多聪明呀,真不可思议!”
“这个儿童真漂亮!他真的来自……天上?”
“刚才不就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我以为人们在编故事,竟然是真的!”
“哎呀,那还能假?我的孩子就在这个班上。我只有个女孩儿,要是天上……再给我掉下个男孩儿就好了!”
“大白天说梦话!”
“小声点儿,你听歌词多动人……”
“这个节目太棒了!”
“嘘——”
唱到第四段时,除了牛娃,合唱的同学又恢复了队形原状,全班边整齐地左右摇动,边动情地歌唱。牛娃依然跳独舞,他一会儿柔韧,一会儿刚劲地跳着,让观众的眼睛一直追着他。节目最后,随着歌声收尾,牛娃作了一个刚劲利落,有点像京剧造型的亮相动作,把优美的身段像雕塑一般挺立在舞台上。这个结尾,顿时赢得了全场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就在五(1)班演出的过程中,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操场砖墙的一个豁口上,有三个人低压帽檐儿,脸对着操场上的舞台,正在窃窃低语。其中一个,面孔有点儿熟,他就是考古队的临时工赖海星,外号“夜猫子”。另外两个,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另一个腿像罗圈儿。这当儿,三个人指着远处舞台上正在谢幕的牛娃,低声议论着:
“这个孩子,的确是个宝贝,我已打听明白,二龙坑的恐龙和黄金都是他发现的,他会看到地下十丈深。只要抓住他,不愁没钱花……”夜猫子说。
“说干就干,在今天放学的路上,下手要快……”刀疤把嘴歪了歪。
“对,小孩一到手,咱们就到野外挖古墓。他指那么一下,咱们的钱,够半辈子花……”罗圈腿恶狠狠地说。
“注意武警……”
“这孩子不认识咱们……”
“发财的机会,这一下,可算到啦!”
“不要让考古队发现咱们。”
“你俩赶快去准备,我留在这儿盯着……”
一场罪恶的绑架案,就这么策划好了。
演出结束了,牛娃与平夫告别了老师与同学,手挽着手,随着人流走出校门。
在校门外不远处,遇上了来值夜班的传达室工人赖山林。赖山林平时认识牛娃,看见牛娃迎面走过来,就点了点头。牛娃喊了一声“赖爷爷!”就从赖山林身旁擦肩而过。
赖山林扭转身,目送牛娃与平夫蹦蹦跳跳地往家走,忽然,一眼瞥见了儿子赖海星,还有刀疤、罗圈腿躲在绿化树后鬼鬼祟祟的身影。赖山林一向知道儿子不干正事和结交地痞的习性,只要瞥见这几个人,心里就有气。“他们几个,在学校门口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赖山林略一思忖,再举头看时,儿子与他的哥们已经不见了。赖山林心里疑惑,扭转头,迎着学生人流,朝传达室走去。

一边朝家里走,平夫与牛娃一边说笑。
“咱们班的节目太精彩了,我都快被唱哭了。你从天上往下飞的动作,别提多好看了,飞行员都赶不上呢……最后那个亮相动作,嗨,可以唱京剧了!”平夫叽叽呱呱地说。
“五(3)班的相声也好,把我的肚子都笑疼了。”牛娃说。
“咱们演出时,楚老师都流泪了。”平夫严肃地说。
“我有点儿累,吃完饭好好睡一觉……”牛娃说。
“睡什么,晚上有新年晚会!”
……
说话间,牛娃与平夫走到了一个立交桥下,人和车辆都已稀少。两个人边说边比划,根本不知道从身后上来两个绑匪,一辆黑色小轿车也从背后慢慢逼近了。
前方,红灯一亮,小哥俩站住了。
那辆黑色轿车突然在牛娃身边刹住。车门猛地打开,夜猫子一个箭步蹿上前,一把就将牛娃推到车座上。平夫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刀疤推了一个大趔趄,等平夫站直身子观看时,那两个人已快速蹿上车,“啪!”关住车门,车就加速开走了。
牛娃面色惊惧,心里明白凶多吉少,在车内一面挣扎,一面隔着车窗大喊,可惜车外面什么也听不到。
黑色小轿车冲过立交桥,急速开着,转眼就不见了。
平夫愣了愣,突然明白牛娃被坏人绑架了,他跺着脚,对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大声哭喊:
“牛娃——快下车!回来——”
平夫大哭,又四处张望,想找到救援,可在近处没有一个人。在慌乱中,平夫望见近处有一个无人电话亭,拔腿就朝电话亭飞跑过去。一到电话亭下,立即从书包侧面掏出磁卡,手指哆嗦着,摁了电话键三遍,才拨通了爸爸的手机。
“爸爸!牛娃他、他被坏人绑架了……”
“什么?牛娃被绑架?在什么地方……糟糕!听明白了,我先报警,你回爷爷家里,老实等着,不要乱跑……”
平夫走出电话亭,脸上挂着泪,向爷爷家里跑去。
刑警支队办公楼。
人人都在忙碌着,各个房间里,不是电话铃声,敲击电脑键盘声,就是人进人出的匆忙身影。
支队长褚人杰拿起铃声急促的电话,刚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欧阳寒江焦急的求救声。
褚人杰听了,面色骤变:
“什么?牛娃被绑架了?……嗯,嗯,脸上有刀疤?两个人……黑色小轿车,向立交桥以东开?……我明白了,立即安排堵截,你也赶紧来,配合破案!”
二十分钟后,三辆警车坐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察,呼啸着,开出了刑警支队大门。
任豫生站在办公室门外,笑着送走最后一批校外宾客,正要转身回办公室,他身后电话铃声骤响!任豫生快步走向办公桌,拿起了听筒:
“哎,我是任豫生。什么?刑警支队?……啊?牛娃被人绑架?天哪!这可怎么办……对,对!我立刻召集人,配合搜救!好,好……”
黑色小轿车左冲右突,飞速行驶。
车内,罗圈腿开车,口中叼着香烟。夜猫子与刀疤一脸警惕,不时回头向车外张望。
牛娃一脸惊恐,双手被反剪着,嘴里堵着白毛巾,时不时乱动几下。
“别害怕,小家伙,我们不会难为你,你肯帮忙就行。”夜猫子拍拍牛娃的肩膀。
“别吓着他,吓坏了,我们可就白干了。”刀疤咧了咧嘴。
“嗬,嗬……这下子,要是干好了,可就走运喽……”夜猫子干咳了几声,嘟囔着。
“说这些太早了,小心车后面吧!”罗圈腿不满地说。
“本来嘛!不说这些说啥?”
……
三个绑匪一路逃跑,断断续续说些发财的话。这时候黑色轿车早已离开公路,溜下便道,向偏北方向开去。道路越来越颠簸,天空不算太黑,车窗外,隐隐约约地可以瞅见巨大的陵墓黑影儿。
车子左拐右转,一颠一颤地前进着,最后,开到一片黑黝黝的树林里。四个人先后下了车,牛娃被两个绑匪左右挟持着,高一脚低一脚,走进一座乱鸦横飞的破庙中。山风的呼呼声,猫头鹰的恨恨声,再加上断壁残垣的黑影儿,令人一瞥就毛骨悚然。赖海星拍了三下巴掌,只见一道门打开半扇,里边透出光亮,有一个矮汉迎了出来,对了几句黑话,才让四个人进了屋子。
进到屋子中央,夜猫子发话:
“先把这孩子拴牢靠,他会飞,别让他跑了!快,给老子找点儿水喝,这一路,真要渴死了……”
“哎哟,多亏没被发现,也没有车追,真要吓死了,一身臭汗……”罗圈腿说着,“咕咚”一声,坐到一块门板上。
牛娃朝屋子四周一瞅,发现是一间仅能蔽身的破庙。泥台子上立着泥塑神像,供的似乎是一个得道的神仙,泥金早已斑驳,看不分明。墙上有壁画,也是风吹雨淋得模糊不清。几支大蜡烛火苗摇曳,把整个破庙照得阴气森森。牛娃反剪的双手被松开了,腰又被捆住,绳子的另一头拴在刀疤的腰上,牛娃与刀疤之间的绳子也不过三四尺长,刀疤一伸手就可以抓住牛娃。
几个绑匪倒也不是凶神恶煞,反而都脸上挤笑,给牛娃递水、递吃的。这倒使牛娃的心情由惧怕变成烦躁了。牛娃被颠簸了半天,感到又累又困,只喝了半瓶水,就倚在破墙上打起瞌睡来。在糊糊中,听见几个绑匪故意压低嗓子,在商量着什么。
“我说呀,明天一大早儿,咱们就去野地里,让这个孩子给指一指地点,看看哪儿有文物,有金银财宝什么的。”
“是呀,要哄好这孩子,别惊吓着他——只要他一开口,指点一下,咱们就发大了……”
“咱们哪,千万注意隐蔽,刑警可不是好惹的。洛阳可能炸开锅了……”
“要快!只要财宝到手,咱们往外地那么一溜,谁能找到咱爷们!”
“我已经找好蛇头了。只要弄到值钱的宝贝,我呀——”赖海星喷云吐雾地说,“早就不想在洛阳混了,我先到韩国避一避,再往远跑……我这一次,可是瞅准了这孩子是财神爷,我下了死决心,破釜沉舟……”
牛娃闭着眼,虽然瞌睡得厉害,还是断断续续听明白了绑匪的对话。牛娃心里明白了:“一定有个内奸,知道挖出龙化石和得到金子的事儿——他们早就盯住我了。今天趁学校汇演,他们偷看了飞天表演,才拦截绑架了我,可恨的坏蛋……”牛娃脑子里想着,瞌睡一阵一阵袭来。“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这会儿,家里、学校里,也不知急成什么样了……”想着想着,就沉沉入睡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牛娃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天已大亮,阳光从破门、破墙和屋顶上照射进来。地上点着火堆,木头“劈里啪拉”乱响,屋子里烟气腾腾。
刀疤把头伸过来,满脸堆笑:
“好小子,你醒啦?好好好。咱们吃点儿东西,到外面遛一遛,玩玩去……我们几个弟兄都不是坏人,只是被社会逼的,没钱花,想借你的神通,发点儿财……这里是一片宝地,每年都有值钱东西刨出来。好小子,只要你用手指个地方,说出哪儿能挖出财宝,只要一见稀罕文物呀,真金白银呀什么的,得!你叔叔我说了算,立马放你回家,一点儿都不耽搁!”
夜猫子也挪过来,圪蹴在牛娃身边,一脸奸笑:
“牛娃,你的名气可大啦!我知道你给学校立了大功,昨天下午,还看到你会满天飞,你真聪明!怎么样,想回家吗?今儿个我把话挑明了:只要你肯帮叔叔一把,去野外指指哪儿有宝贝,叔叔几个就去挖,一挖出好东西,你就可以回家了,叔叔下保证!”
“这小家伙这么聪明,肯定帮咱们的忙!”罗圈腿在一旁谄笑着。
到这时候,牛娃什么都明白了,他心里仍在盘算着:“一下子逃走,是不可能的,绳子把腰捆得这么紧,根本拔不开腿……平夫肯定报警了,家里、学校里,肯定乱成一团,警察叔叔肯定在四处找我呢。只有拖延时间,假装应付,等待机会……”
昨天晚上开门的那个矮汉也凑过来,半笑不笑地说:
“小孩子!你要是不说,或把我们哥几个耍了,你要当心,我可是翻脸不认人!我腰里别着刀子,我只要恼了,会把你的小——‘噌!’一刀割掉,喂给野狐狸!”
“不要吓他!他会说的。”夜猫子制止矮汉。
牛娃憎恶地瞪了矮汉一眼。矮子衣着邋遢,满口黄牙,活脱脱像只黑猩猩。矮汉走到墙角,抱出一箱子吃的喝的,分给其他人。牛娃早就饿了,也不推辞,拿起一块面包和一根香肠,就大嚼起来。那四个家伙更是虎咽狼吞,直到吃饱了,喝足了,才由刀疤紧紧抓住牛娃,走出破庙。
站在破庙的院子里,从倒塌的墙上往外一望,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乱木丛生的一片林子,隐隐看到黑色轿车就藏在那里。南面和西面是荒野。北面是起伏的山峦,好像有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到山顶上。望望空中,有老鹰在慢悠悠地盘旋。
一伙人走出破败的山门,只见衰草连天,乱石堆积,一派荒凉。
赖海星低下身子,把脸凑近牛娃,低声下气地说:
“怎么样,牛娃,咱们四处走走,你用眼瞅准了,只要说一句可以挖,我立马召集人开挖。真要让你说准了,挖出值大钱的货物,我就立马送你回洛阳!不要怕,叔叔我说了算数!”说完,还拍了一下前胸。
“你的话当真?”牛娃假意问。
“那是,那是!”赖海星说,其他几个人也点头附合。
“往西走,先看看再说。”牛娃用下巴指了一下西边。
几个家伙立刻“嘿嘿”奸笑着,跟着牛娃向西走去。
牛娃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观察地形地貌。这条路不好走,只见荒草与荆棘掩蔽着高高低低的坟丘,坟丘旁有碗大或拳头大的洞口,野鼠在洞口探头探脑。有的坟丘前有残碑断碣,字迹模糊不清。
再往前走,只见有一条低洼的洪水沟,沟底有动物尸骨和人的头盖骨。过了洪水沟,又是一片坟场,坟墓好像被挖开过,地上有散落的陶器碎片,有大块小块的朽木板。就这样,牛娃假意地东顾西盼,一连走过几处坟场,那四个家伙贼头贼脑,互相搭讪着,跟在牛娃后面。不过,刀疤仍然紧紧抓住绳子,与牛娃只保持一步远的距离。
牛娃朝北一望,山坡上有一个破亭子,亭子后面是一片枯败的灌木丛,牛娃没有多想,抬腿就向上走,四个贼人紧随其后。刚刚上了亭子,一伙人还喘着气没有站稳,突然,从灌木丛中钻出一匹饿狼,那饿狼“噌”的一下,就蹿到亭子下,对着刀疤,张开了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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