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隆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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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佑帝十年九月,彗星先出东方,再现北方。
早朝中,太史启奏:彗星在日旁,子杀父,兄弟犯;现东都则主刀兵。
隆佑帝置之一笑,为了印证太史的说法,曹太师适时出列,禀报隆佑帝,楚曼君逃窜洛阳,强夺洛阳军政大权,兵马调动异常,恐有图谋不轨之为,恳请皇上明察!
趁此机会,礼部尚书、兵部尚书与御史台一众三十几名官员联明上书,恳请皇上下旨除奸佞,以正国纲,以安民心,以告天下。
紧接着,在此问题上,朝臣针锋相对,有官员认为楚曼君驻守洛阳合情全理,洛阳处来就是楚家防区,况且兵马调动亦属日常训练调动,是将军职责所在。图谋不轨之事,纯属空**来风,无稽之谈,。
一时间,围绕楚曼君洛阳之事,朝庭分为两派,然在风口浪尖的还是拥护太子的楚泽巨等少数正直官员据理力争,而与金陵王一丘这貂的礼部,工部、御史台、兵部等大多数官员穿追不舍,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势。
隆佑帝在王、李两位美人,张薜二位淑仪的簇拥下,似醉非醒地听完了底下朝臣的唇枪舌战,慢慢低下头,用久违的语气颁布旨意:“今朕体欠安,楚曼君之事,来日再议!如弘来我书房面见,退朝!”
朝臣一阵愕然,片刻才回过神来,齐齐伏地高呼万岁,方走出殿外,不少人就窃窃私语,来日再议,那不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孙尚书今日有事不?我们醉月楼一叙如何?,”
好啊!谁当皇帝咱们就喊万岁,有奶就是娘,管得这么多,听说醉月楼新近买了十几个美貌歌女,咱们去喝酒瞧瞧去!”众官员齐声叫好,三三两结伴而去!
这些人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锣鼓丝竹悠扬,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低唱,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在九重城阙中盘旋。官员们停杯在手,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注目静听,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下来。歌喉一停,他们频频点头称赏,快活地劝酒让菜,猜枚划拳。很少人留意百姓的死活,家国的兴替。正如有人道“谁当皇帝,我都做我的京官,只要我们抱成一团,不管谁是新皇帝,也得看我们的脸色不是!喝酒去!”
“真是太不像话,世上哪有这样的皇帝!哪有这样的臣子,高祖武帝两辈人打下的万里江山非败在他们手里不可!唉,家国这不幸啊。”
后书房内,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隆佑帝坐在大厅一角沉思,听到脚步声方抬起头来,朝走过来的金陵王如弘瞧去。
当一个宫女揭起黄缎门帘以后,金陵王弯了腰,脚步更轻,恭恭敬敬地走进了后殿。另一个宫女揭起来暖阁的黄缎门帘。他的腰弯得更低,快步进内,说了声:“儿臣如弘见驾!”随即跪下去给隆佑帝叩头。金陵王神色黯淡的向隆佑帝报告道:“孩儿无能,有辱使命,让楚曼君跑了!”
隆佑帝冷冷一笑,俄而又摇了摇头,顺手指了指旁边,道:“行了,坐下说吧!”
如弘在他另一边隔几坐下,待他的指示。隆佑帝沉吟片刻,缓缓从旁边一张用钿螺、玛瑙、翡翠和汉玉镶嵌成一幅鱼戏彩莲图的紫檀木茶几上端起一只暗龙杯,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站在旁边侍候的几个宫女和太监都没有一点声音,偷偷地打量着隆佑帝的面部表情和他的端详茶杯的细微动作,这些宫女和太监们平日不需要等待皇上开口,他们会根据他的眉毛川眉梢、嘴唇或胡子的任何轻微动作行事,一名宫女小心地走了出去,其余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在一两秒钟之内蹑着脚退了出去。
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隆佑用嘴唇轻轻地咂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这一只天青色宣窑暗龙杯,欣赏着精美的名贵艺术,半响道:“跑了不要紧!这可是好事!若我们父子在京师杀了楚曼君,会让天下人以为我们是在谋杀功臣!欲取之,必先允之!楚曼君入主洛阳,太后定会急不可奈地做出些举动,到了那时,他们想不死就都不行了!
我刚接到消息,由朱烁指挥的先头部队,天黑前将到达洛阳保驾庄一带,谢海石的兵马也快到了小湾地一带!秦牧的十万兵马也已开拔,洛阳一合围,大事可定了。”

金陵王如弘兴奋的道:“孩儿愿领军作战。”
隆佑帝并没有受他的情绪感染,道:“爹当然会尽量给你历练的机会,我已派出孟阳领一师固守离石,另以秦牧一部兵马把守襄国城,阻隔楚家边境防区武威,五原,安乐等地兵马来援。”
又问道:“你对为父的看法如何?”
金陵王惊恐万状,怔怔地看着父亲,不光他清楚,天下都清楚,他父亲经常几年不朝,政务几乎都由他来处理。
隆佑帝恶狠狠地笑道:“哈哈哈!看来,爹把所有罪状推到自己身上之策已经奏效,你爹用十年的忍辱负重才换来你今天的地位!若不是你父皇整天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不问朝政,无所作为,咱们父子早就被废了!被杀了!”
金陵王吃惊道:“爹!不会吧!
隆佑帝仍是神色凝重,道:“权力的争夺本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情义!你知道吗?武帝驾崩前,曾有两道圣旨,一道是传位于我的圣旨,一道是在适当的时候废了我的圣旨!
金陵王吃惊道:“不会吧!
隆佑帝冷道:“武帝意思我最清楚,他是想用假道伐虢的计谋,明送江山,实际是想让我这个无能的皇帝当一时的管家罢了,到时候皇位还是他家的!他要的是一个无能的皇帝,一个智令利昏的皇帝,而不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要不因为这样,众多王子王孙中,他怎会选中我!”因为我最无能罢了!
隆佑帝又道:“我一登基,就秘密派人去查,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如此,武帝驾崩时,留有两份遗诏:第一份是个小册子,上书传位诏书,武帝十三年,传位于孝义王真,诏书一份,存在第六行第六格,以为表证。而另一份没有小册子,只有一个目录根,没有说明具体内容,但却有明显的记载,但我还是猜得出那份诏书的内容,我估计那份在杜太后手里!”
金陵王忙道:“今次有秦牧站在我们一方,我们何不在京师乘势直取,将太子与太后连根拔起?”
隆佑帝道:“你确比以前懂得用脑筋,从我的语气听出我并无此意。太后势力根深蒂固,要不然,父皇也不会等十年。如形势许可,爹肯放过太后吗?只可惜此为下下之计,上计则是兵不血刃的瓦解太子的势力,利用楚曼君、秦牧、欧阳王爷等人之间的矛盾,分化他们。这是最高明的善后策略,爹要告诉你的是,太后与我,为何不动手,我发明诏,太后就也会下旨,到时候就是一个四分五裂,反倒让那些藩王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太后和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天下,而不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天下,这就是太后与我为何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隆佑帝笑道:“这几次,你干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特别是招抚那一招,让我们平添几十万生力军”
金陵王少有得到父亲的赞赏,双目亮了起来,知道在他爹心中,自己再非犬子。欣然道:“孩儿知道自己的不足处,会虚心学习的。”
隆佑帝终露出笑容,带着爱怜的神色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真是越看越高兴。他笑道:“教儿子是否必须外人帮手呢?以前我苦口婆心,好话说尽,骂也骂了不知多少遍,你仍是只顾惹是生非,花天酒地。可是只和胡寄尘混了一段时间,便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我该不该感谢他啊?”
金陵王尴尬的道:“爹的教诲怎会没有用呢?胡寄尘他最大的作用是启发了我,使我感到敌人是这般厉害,如果我仍不懂长进,早晚会再成为敌人的阶下之囚。”
隆佑帝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昔日武帝言,惟恐天下不乱胡寄尘也,武帝也只是用其才,不付其实权。你大位一定,就要杀了他,诛其三族!”
金陵王道:“孩儿受教,一定铭记在心!”
隆佑帝又回复心事重重的神色,叹了一口气。
金陵王再忍不住,讶道:“一切尽在爹的算计里,为何爹仍满怀心事呢?”
隆佑帝道:“若没有这个把柄,我们凭什么废掉太子呢?”
隆佑帝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看向漆黑的天空,冷冷道:“人心险恶,没有人会没有私心,没有人会一心为国,世人都一样,若是太子如意因此失去宝座,不是我心狠,而是是他没有做天子的福气和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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