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花落了队。落了队的李丹花心里很着急。她紧追慢赶，就是赶不上队伍。这是一支移民的队伍，饥饿的队伍，逃荒的队伍。他们急匆匆地赶往一个又一个接待站。在接待站，米粥、青稞面馍能让他们吃个饱。李丹花抱着小雪莲，带着行李，当然赶不上大队人马。第一个接待站在羊坡集镇，接着一百三十里路程。中间有一片沙漠，没有人烟。接待站发给每人两个半斤重的青稞面馍，一壶水。
走进沙漠，李丹花便落了队。茫茫沙漠，金灿灿的，照人的眼，也撩人的魂。李丹花走不动了。前面有一座被沙漠吞没过的房子。说是房子，其实，没有屋顶，没有门窗，只有残垣断壁。李丹花走了进去。
雪莲在丹花的背上哭。丹花在破屋坐定，解下背上的孩子。她解开衣襟，把**塞进雪莲的嘴里。雪莲噙着*，吮吸着。李丹花吃的东西少，奶水少。不一会儿，雪莲把两个奶头吸过，便又哭。
丹花没法，解开包，取出馍，用手掐一点点，在自己的嘴里含软，用舌尖喂雪莲。雪莲吃了母亲喂的馍，脸上呈现出笑容。
太阳落进西边的沙漠里，暮色越来越浓。李丹花不敢走。一个人在沙漠上赶黑路，危险。她把孩子背到背上，在废墟周围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抱进了废墟里。
夜，黑了。风，大了。沙粒，在空中乱舞。远处，有野狼在吼叫。
李丹花不敢睡。她在破屋里燃起了篝火。暖暖的火伴着李丹花，度过这漫漫的寒夜。
第二天，李丹花又顺着大队人马留下的脚印，向前赶。中午，她爬上了一个沙丘，隐隐约约地看到前面有支队伍。李丹花心里高兴，她便急忙往前走去。
到了跟前，李丹花才发现自己错了。这是一群逃荒的土族妇女。她们戴着黑色翻边的毡帽，长头发乱蓬蓬的，长衫又脏又破。她们跨过了黄河，跨过了草原，在沙漠里向着太阳缓缓地走。她们也同样面临着饥饿、疲劳、口渴。丹花的出现给她们带来了生的希望。她们围住了丹花，叽哩哇啦地边比画边说。哇啦了半天，丹花一句也没有听懂。
这群人生气了。她们一涌而上，有的要夺她的行李，有的要脱她的衣服，有的要抢她的孩子……总之，这群人，这群饥饿的人，这群在地狱门前徘徊的人，向李丹花发起了进攻。
李丹花丢下行李，背着孩子，挣脱了包围，在沙漠上没命地跑。她跑呀跑，不敢回头，不敢停留，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终于，丹花停了下来，扭过头，后面已没了人影。看看四周，到处都是人的骷髅。李丹花傻了眼。她清楚，自己迷了路，进入了沙漠中心。她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辨出了东边的大致方向。她背起孩子，向着东南方走去。
两天过去了，李丹花始终没有能走出这片沙漠。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了。开始，小雪莲在背上哭。哭着哭着，便没有了声音。李丹花把她从背上解了下来，掏出自己那对干瘪的**，塞进了雪莲的嘴里。没有用。丹花两天没有喝过一滴水，没有吃过一口东西，**里哪儿还能有奶水？
她饿了，她渴了。她撕开军大衣，掏出里面的棉花，送进嘴里。嘴里干干的，连一丁点唾沫都没有。棉花塞进嘴里，还是软软的。她把棉花揉成小圆块，脖子一伸，一小块一小块地吞了下去。
李丹花的眼前来了一个人，是一东。一东给她拿来了好多好多吃的，有家乡的白面馍，还有水。她们俩靠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馍，喝水。小雪莲躺在她的怀时，吮着她的一只**。另一只**高高地耸着，*上渗出了白色的汁液。一东抱着她，要干那事。他们在沙漠里脱光了衣服。一东贴了上来，紧紧地。忽然，一东抱着她，两个人的身子飘了起来，跟天上的白云一起，飘呀飘！
李丹花的眼前又来了一个人，是白灵。白灵穿着那件荷花色绒线毛衣，低开胸的，**的根部露了出来，雪白雪白的。白灵的脸更白，没有一点血色，就像一张纸。白灵要抱小雪莲。丹花站起来，不让白灵抱。白灵便夺。两个人扭在了一起。白灵把丹花摁到地上，掐住了丹花的脖子，丹花感到透不过气来。正憋得难受，白灵忽然飘走了，悠悠地，悠悠地，向天边飘去！
李丹花的眼前又来了一群人。凌兰子、李红、李长江……，他们笑盈盈地，从沙漠里走过来。凌兰子说，丹花，不要哭，咱们回家吧！咱们回河南去，回丹江去！这里太冷，太苦！李大江走过来，抱起小雪莲。一群人搀着丹花，踏上了一朵白云，向家乡飞去。他们飞呀飞，飞过羊圈山，飞过循化撒拉，飞过西宁……看到丹江了。弯弯的丹江河，像一条飘带似的铺在河床上，轻轻地流淌……
丹花的意识模糊了。她的脑海里只剩下那茫茫的沙漠。渐渐地，她的思维溶进了那片沙漠，成为一片虚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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