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青海支边 7 雪山情歌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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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收进入尾声的时候,一东与丹花、幸福与兰子两对新人,在谷场上举行了一个革命化的婚礼。
本来,一东想等冬天农闲时再结婚。可是,李丹花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一开始,李丹花不在意。后来,她感到经常反胃。凌兰子一检查,已经怀孕三月了。李丹花着了急,去找一东。一东听后,把李丹花紧紧地抱了起来。李丹花的肚子等不急了,赶紧来个闪电式的革命婚礼。就这样,木连长急忙给营部打报告,侯营长亲自来到四连,为两对新人主持婚礼。
婚礼举行得很隆重。附近的撒拉人、藏民也来参加了婚礼。几位藏族女人,经过“乎斯里”(即沐浴过),来帮忙,炸油条,煮麦仁饭。
没有鞭炮,木连长举起步枪,对天放了十二下,算是礼炮。两对新人都穿着崭新的军衣军帽,齐步走到礼台前。侯营长拿着营部秘书写的主持词,亮开喉咙,大声念道:
一东与丹花、幸福与兰子两对革命同志,经过漫长的征程,在循化撒拉的革命生产中,产生了浓厚的革命情谊。经本人申请,营部批准,两对恋人今天正式结为夫妻,祝愿两对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了掌声,侯营长来了劲儿。他合起稿子,接着道,按咱们家乡的风俗来举行今天这个婚礼,大家说好不好?
好!
侯营长宣布,新郎、新娘就位!第一项,一拜天地!
四个人对着天,行躹躬礼。
第二项,本来是二拜高堂。可话到嘴边,侯营长才想到,四人的父母都在老家淅川。他脑子一转弯,便来了个“二拜同志”。同志情谊重,二拜同志,新鲜,富有革命化。四个人便面向同志们三鞠躬。
第三项,夫妻对拜!
两对新人,相互对拜。
仪式结束,四位新人介绍革命婚史。
幸福说,俺们俩是指腹为婚。虽然是父母包办婚姻,可俺喜欢她,因为她长得漂亮!
大家都“哈哈哈”地笑。
侯营长道,幸福,你把人家凌医生从老家勾引到边疆,是不是调虎离山?
侯营长的话,问得大家又笑了。
幸福红着脸,说,俺们定婚19年,没有说过几回话。真正谈恋爱,还是从报名支边开始的!一到青海,俺就觉得离不开她了!
王一东与丹花的恋爱史是丹花讲的。丹花说,在丹江口工地,他受了伤,领导让俺护理他。这一护理,便护理出感情来了。
大家感到又新奇又好笑。木连长说,要是谈对象这么容易,俺情愿再受一次伤,也护理出个媳妇来。
木连长的话,逗得大家笑弯了腰。
王一东说,就凭你老木?你见了女人,两腿就发抖,还能护理出一个媳妇?
王一东揭了木连长的短,木连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跟着大伙儿一起大笑。
仪式结束,接下来是喝酒,联欢。白灵唱起了淅川民歌:
三月十五一清明,
桃花杏花满园红,
杨柳也放青。
叫声丫鬟提茶瓶,
捎带放风筝。
大姐今年十八岁,
二姐今年十六冬,
人才长得精
……
藏族同胞跳起了舞。古老的吉它响起来,手鼓响起来。开始,只有几个人跳。接着,演员班的女孩也跟着跳。再接着,新郎、新娘及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谷场上,呈现出一片欢乐的海洋。

晚上,连队的男人们去听房。洞房紧挨着卫生室,是连队突击盖的。没有土坯,用土打的墙。人们趴在墙上,用一只眼从墙洞往里看。一东扒在丹花的肚皮上,一个劲儿地听,搞得听房的人没了劲儿。幸福那边的人,听出了门道。白幸福钻进被窝,就要干那事儿。凌兰子不。凌兰子起身打了盆热水,让幸福洗那东西。
这东西不干活,干净着呢!
那东西脏,洗一下,才卫生。
没法,幸福只好洗。洗一遍,凌兰子看了看,说,没洗净,再洗洗!
幸福洗了几遍,凌兰子才让他进被窝。两人一贴上,凌兰子便发了狂,一个劲儿地要。接连要了三次,直到幸福累得像一滩泥,这才住手。
凌兰子说,真是美死了。
幸福说,我早就想干,你不让。
凌兰子说,要知道恁美,我早要了。
第二天,连队的男人们见了幸福,便问,洗净了没有?见了凌兰子,便说,要知道恁美,我早要了!弄得两个人脸红得像天上的晚霞!人们见到他们的窘相,便开心地笑了。
晚饭后,木连长、王一东在各排转了转,一起回到连部。连部坐了一位漂亮的姑娘。木连长仔细一看,原来是白灵。白灵显然是经过打扮的。乌黑乌黑的大辫子。雪白雪白的脸蛋。崭新的军装。鲜红鲜红的丝巾。木连长打仗猛,但天生怕女人。他见了女人就发抖。木连长用肩扛了扛一东。王一东是指挥员,管政治思想工作。这事儿当然归王一东管。
王一东明白木连长的意思。他假装迷瞪僧,故意不理木连长。木连长没法,只好上前搭话,白姑娘,你是来找王指导员汇报思想工作的吧?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没想到,这位长得像白莲花一样漂亮的姑娘是一位直性子,爱直来直去。
有什么事,你说吧!
木连长立在门口,不敢靠前。
王一东说,木连长,哪儿见过你这样的领导?听汇报也得坐下听呀!你这样子,好像人家白灵同志是来向你求爱的呢!
王一东的话,说得白灵脸红了。白灵接过话题,道,就是嘛,你不能这么对待女同志!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汇报工作”四个字,白灵说得特别重。言外之意,你木连长自作多情了,或者有种批评木连长不负责任歧视女性的意思。木连长不好意思,只好跟王一东上了炕,在炕沿上坐下。木连长活了30岁,还从没有与这样美丽的女人坐在一起。他激动得说不出话,两条腿不争气,不住地抖。
一东说,你看你这个白灵,把木连长吓得成啥样了?有啥事?快说!
白灵嗤嗤地笑。她边笑边说,我们女队员打算组织个爱心服务队,专门帮助木连长这样的同志,搞搞内务服务。譬如,洗洗衣服什么的,以维护好咱连队的整体形象。
一东道,好啊,这个主意不错。木连长,你说呢?
木连长的脸聚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白灵拿一双媚眼,向木连长深情地望去。这是一张多么刚毅而又坚强的脸膛哟。黑里透红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与坚定。那只用木头做成的耳朵,戴在左边,显得格外耀眼。这就是英雄!这就是白灵从小就崇拜的英雄。这就是那种不为名不为利不怕死的真正英雄!白灵的目光变成了一张网,她把木连长网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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