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青海支边 6 羊圈山遇狼(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三月三日这天早晨,鸡叫头遍。丹花悄悄地离开了家,来到东城门。一东早已等在那里了。一东背着行李,手里还攥着两根镰刀把粗细的柳树枝子。
带这柳树枝有啥用?
这是咱魁星楼下的柳枝,能插活。带上这柳枝,插在边疆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以后,咱们想家了,就看看这些小柳树,就像看到了家乡,看到了丹江,看到了魁星楼。
丹花听了,鼻子酸酸的,想哭,忍住了。两个人从双河镇过了河,到了马蹬街,天还没有亮。两个人在街上坐下来,等着从县城来的汽车。
丹花、一东在马蹬街提心吊胆地等了半个时辰,远远地传来了汽车的笛声。那时候,淅川县只有14辆解放牌汽车。这次青海支边行动,14辆汽车全部出动,肩负着运输任务。首批支边的青年有8008名,依次乘汽车到许昌,从许昌火车站上车,直达西宁。城关区的1000名青年是先头部队,划分为5个连,一个营部直属排,分乘11辆卡车,前往许昌。整个队伍按部队编制,部队装备。每人发一件大衣,一套衣服,一条棉被。丹花、一东都分在四连。一东任四连的指导员,南关大队的民兵连长木耳朵任四连的连长。昨天夜里,一东找到木耳朵,托他把自己与丹花的服装、被子领了,捎过来。自己跟丹花在马蹬等他。汽车一响,一东道,准是木耳朵他们来了。两个人站在路边,往西张望。果然,10余辆汽车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
第一辆车开了过去,第二辆车开了过去,第三辆车又开了过去……。已经开过去7辆车了,丹花有些着急,对一东说,咋搞的,是不是木耳朵没有看见咱们?一东说,不会的,他们到了马蹬街,肯定会注意咱们的。两个人正说着,一辆汽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木耳朵把头伸出车外,大声地喊,
一东——,一东——
一东、丹花听到喊声,赶忙跑了过去。他们俩把行李扔到车厢内,扒着车帮,往车上爬。一东轻轻一跃,便上了车。丹花吊在车帮上,上不去。后面的车在不住地鸣笛。众人伸出手,把丹花拉了上去。丹花上了车,看到车内坐着白灵、凌兰子及其他10余位女队员,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了。
白灵拉着丹花的手,道,听说你今天要当新娘,大家都以为你不来了呢!丹花不愿把自己逃婚的事说出来,故意板着脸说,谁说我要嫁人?车里的人都朝着丹花,咯咯地笑。兰子说,县人委会副主任的公子娶媳妇,县城的人哪个不知道?听说给你买了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三大件,外加一块上海牌手表,还有三件单、三件棉。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县城里的姑娘们都羡慕得要死,说你嫁了个好人家,一辈子不受穷。丹花笑着说,谁羡慕谁去当新娘,俺李丹花没有这个福分。白灵说,丹花同志,我真算服了你。你不是演员,但今天这出戏,真是演绝了。县人委会副主任的儿子娶媳妇,只有新郎没新娘,这新闻简直要把咱淅川县城闹翻天不可。要不是赶车去青海,俺非要看看这出好戏。众人都哈哈地笑。

在许昌吃过饭,上了火车,直奔西宁。火车过了西安,天气越来越冷,李丹花打开行李,把军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到了西宁,改乘汽车前往循化撒拉。
公路,坎坷不平。汽车,喘着粗气,在高原上奔驰。过了平安、化隆,路越来越难走。汽车开始爬十八盘山了。山,很高,很绿。天,很净,很蓝。到了半山腰,丹花披着大衣,还感到有些冷。
汽车停了下来,不走了。一东把头伸出车外,大声问司机道,
咋回事?
汽车跑了锚,得修车!
问题大不大?
不知道,还没检查呢!
一东把头收回来,对车内的同志说,都下车方便方便,车跑了锚,得修车呢!
众人听了一东的话,都下了车。司机钻进车底下,开始修车。一东站在旁边,给司机帮忙。司机在车底鼓捣了一阵子,钻出来,扑了扑身上的土,说,没问题啊,怎么熄火呢?
一东道,再仔细检查检查。
司机打开了引擎盖,里面冒出了烟。司机说,糟了,水箱破了。
一东说,咋办?
司机说,先用泥把破口糊住,应付着下山。只是没有水。得到附近的山洼里寻些水来。
司机在车内找水壶,找了半天,找不到,急得满头大汗。司机说,这可咋办?没有水,下不了山。天黑前下不去山,全车人非冻死在山上不可。
丹花道,别吓人,没有这么严重吧?
司机说,你们是第一次来大西北吧?
丹花说,是。
司机说,这十八盘山白天的温度还可以,天一黑,冷空气上来,温度要降到零下四十度左右,冻死人是常见现象。
众人听了,都害怕起来。
一东道,这可咋办呢?
司机说,水,咱们必须尽快找到水,把水加到水箱里,这样才可以把车开下山去。要不,一车人,谁也别想活着下山。
丹花在路旁看了看,发现路旁的山洼里,有的地方雪融化了,有一小滩一小滩的水。她对一东说,咱们大家一起行动,用地上的枯树叶到路旁的水窝窝里取水,积少成多,也许能行。
一东听了丹花的话,忙招呼大家行动起来。四五十人,散到了山洼里,用枯树叶取了水。用手捧着,往车前赶。一捧水,到了车前,已经剩不了多少。但是,人多力量大,每个人取了三五趟水,竟然积了半箱水。
司机说,可以了,可以了!
众人上了车。车发动了,大家欢呼起来。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很冷,吐口吐沫,马上结成了冰。一东拉着丹花的手,说,
要不是你出了这个主意,现在咱们都在山上挨冻呢!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这是大家的力量,人心齐,泰山移嘛!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