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最后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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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地草原在兰德人的眼中几乎可以和蛮荒野性划上等号,在这似乎无穷无尽可以轻易使人迷失方向的草海里,除了几条穿越其间的河流,剩下的便只有那些如乌云般卷过甚至比魔兽还要可怕的野兽群。即便再大胆的冒险者也不会轻易踏足这块随时会夺去他们性命而又缺乏诱惑力的土地。然而历史的车轮注定不会让整个草原就此沉寂下去。
古德里安抬起了右手,轰然的蹄声在他身后哗然而止整齐得就像他身后只有一匹马。然而古德里安却知道,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完整的骑兵团,隶属于人类教会的白金荣耀骑士团。这个骑士团里的每一位战士都是从教会神圣骑士团中选出,在战斗时所有的人包括战马在内浑身覆盖着闪耀着白金光辉的重甲。这些受到教会圣力加持的甲胄在拥有远超同类铠甲防御的同时还可以抵御三级以下魔法的伤害,而自身的重量仅仅与普通皮甲相当。身着如此铠甲的战士,在战场上兼具轻骑兵的速度于灵活与重骑兵杀伤力与防御,当铠甲的面具放下时,可以说整个骑士除了两只眼睛外,整个人就是一座移动着的堡垒把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无情的碾碎。这只两万人的队伍在百族大战中一直与兽人的食人魔兵团以及黑龙族的牛头人战队一起被称为三大王牌部队,事实上自从古德里安担任这只部队的首领以来,白金荣耀骑士团还没有任何败绩,相反却常常有击溃人数在自己数倍甚至十倍以上部队的记录,而古德里安自己也常常以此做为自己人生最大的骄傲。
“怎么了头?”侧后方赶上一匹马来,马上的小伙子约瑟夫还在神圣骑士团时就和古德里安是一个骑兵小队,虽说现在古德里安已经成为了白金荣耀的团长,但约瑟夫和他说起话来还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
古德里安抬头看看了远处越来越清晰的山的影子,进入盖地草原已经1个多月了,再有三天他们将会成为第一支横穿草原的队伍,在那远处的山影下传说中存在着比草原更为广大的森林——林海,传说那里是精灵族的发源地。
“让大家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接着赶路。”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草原的尽头,古德里安心里的不安感觉就越强烈。
约瑟夫抬头望了望天,这个时辰离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再说以白金荣耀的实力昼夜兼程的难度还没有平时训练时的大,事实上进入草原的一个多月来大部分时间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头,我看大家都不累,若是今晚赶路的话,也许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追上那些精灵了。”约瑟夫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
“你小子……”古德里安也不禁笑了笑,这应该是百族大战的句点了吧,兽人族已经被逼退入了日落戈壁,在那个只有石头的大荒原里除了饿死兽人族应该没有其他的出路。不过听说在日落戈壁最后一战中,兽人的王牌食人魔兵团整整击溃了超过自身数量五倍的追兵使得人类在日落戈壁全歼兽人的计划落空,而最后的精灵族就在自己前边不远处,百族大战绵延百年唯一的灭族机会就在自己的面前。
“你说我们这样赶尽杀绝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约瑟夫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有屁快放。”虽然白金荣耀源自教会,但常年在外征战,难免有些军人习气,古德里安平时在教会和上司面前不得不做出骑士的典范。也就在约瑟夫这样的老部下面前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发泄一下。
“听说精灵族都是美人,你看我当兵这么多年,现在仗都要打完了,也还没有混上一个老婆……”约瑟夫又变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
“你小子不想活了,要是让教皇陛下知道了……”古德里安低声喝叱。
“不要说得那么高尚神圣,出征前教皇陛下单独召见头儿你,想来也不全是为了这次战斗任务吧。”约瑟夫撇撇嘴,教会里的龌龊事他可也知道不少。
古德里安沉默了一会,的确这次出发前教皇陛下曾经单独知会自己,让自己在这次战斗中尽量捕获女性精灵,另外男性精灵也需要捕捉一百个左右。记得当时教皇扶着自己的肩膀,双眼望往窗外,“教会虽然看起来风光无两,但很多势力的要求却也是我们不得不顾及的,整个教会也只有你能让我放心。”
“你小子到时候给我低调点,等打起来的时候,你就带着你的小队负责抓俘虏吧。”古德里安瞪了约瑟夫一眼,有些无奈的道,虽然白金荣耀的团长也算是一个人物,但很多事情还是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团长你知道我可是从来最怜香惜玉的了,你看看大伙还都不累,是不是再赶一会路。
“人可以赶路,但马恐怕受不住了……”白金荣耀骑士团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弱的斗气修为,在驰马急奔的时候施展人马合一,以斗气支持马匹是以白金荣耀骑士团可以支持更长的时间。不过这次进入草原后方缺乏支持,是以白金荣耀骑士团每一个人都配有三匹马除了乘骑还有两匹马用以驼乘辎重。白金荣耀骑士团可以保持坐骑的耐力却并不能保持这些负载马匹的耐力。
“这些家伙,明天追上精灵后还有什么用处……”约瑟夫小声嘀咕着。
“除非你小子想在回程的时候打野狼来充饥。”古德里安说着,嘴巴微微向上一鲁。
在战争中有一种力量超脱于军队计谋之外,往往可以起到扭转乾坤反败为胜的作用,人们称拥有这种力量的生物为制衡者。几乎所有强大的种族都拥有着专属于自己种族的制衡者,或者换一种说法更为恰当,只有拥有了制衡者的种族,才会强大起来。
比如兽人族的比蒙巨兽、精灵族的金龙等。精灵一族之所以落到近乎灭族的境地,于百族大战中金龙一族突然退出战争的舞台不能不说有着重大的联系。而人类的制衡者是炽天使,传说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会受到神的召唤,被赐予羽翼而成为天使,拥有三对羽翼者便是炽天使。所有的天使均属于教会,数量从没有超过十二个,这也是教会在人类世界中地位超然的原因之一。
和龙族、比蒙之类拥有巨大摧毁力的制衡者不同,炽天使之所以成为制衡者是因为他可以施展神佑术。据说这个法术是直接借用神的力量,人类所能施放的最强的治疗术,施展神佑术时,以炽天使为圆心,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凡是佩戴了教会光明徽章的战士,只要还有一个气在,哪怕是再严重的伤势也会得到恢复。试想一下,当交战双方僵持不下时,一方倒地的战士突然重新站了起来,这会对战局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拥有炽天使的队伍,几乎就拥有了第二次生命,当然任何一个炽天使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一次神佑术,使用以后他身后三对光组成的羽翼将变幻为一对巨大的翅膀,此时的他们就只能称为天使而不是炽天使了,不过即便如此所有的天使在人类世界也是受到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的尊重,因为那代表着活人无数的荣誉。
而此次任务白金荣耀骑士团就有一名炽天使跟随,传说整个教会共有12把天使之剑,只有得到了天使之剑的认同才能成为一名炽天使,而施展神佑术的时候,也必须依靠天使之剑的帮助。当一名炽天使施展过神佑术而成为一名普通的天使后,天使之剑需交还教会,而重新被教会授予一把象征荣誉的光之十字剑。此次随同白金荣耀的就是传承火之天使之剑的炽天使米迦勒。
当然身为拥有三对光翼的炽天使,自然不用如同白金荣耀骑士团这样骑马奔驰。事实上,在很多时刻在天空中的米迦勒也同时担负着为白金荣耀骑士团指示方向的责任。所以提到炽天使即便是如同约瑟夫这样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老兵油子也不会有丝毫的不敬。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炽天使古德里安心里的不安感反而更严重了。
便在此时,一个圣光弹在空中炸开,这是炽天使发出的前方发现敌人的信号,“战斗准备!”古德里安沉喝一声,拉下面罩,白金荣耀不愧是百族大战中的王牌之一,几乎在一瞬间便做好了战斗准备,整齐的排列成冲击阵型。
这并不是白金荣耀在进入盖地草海以来第一次遭遇精灵的部队,事实上在进入盖地草海的第三天,白金荣耀便遇见了第一支敌人的部队,半人马军团。半人马是一种上半身是人,而腹部以下却是马的身子的生物。半人马是天生的骑士,他们的四条腿比任何人类骑兵都要灵活,力量也比普通人更为巨大,以长矛为武器,身披皮甲,可以算是轻骑兵中的佼佼者。也是精灵在战争初期银飞马部队全军覆没,而金龙又退出战斗后,最后的一支高机动部队。那只半人马军团大概有5000人,根据古德里安的情报这几乎是精灵中半人马数量的全部,本来这支兵团想以袭扰的办法延缓白金荣耀的前进步伐。但由于有着炽天使在空中指示方位,古德里安每一次都能预知半人马的来袭路线。

而古德里安的战术也很简单,就是保持高速前进和这些生来就拥有四条腿的半人马们比比赛速度和耐力。白金荣耀的团员的补给都在备用额马上,必要时可以直接在马上进食,而不必停止前进,而这一点是半人马所不具备的。半人马虽然也在盖地草原中预先准备了几个补给点,但那是建立在成功骚扰的游击战略可以正常施行的前提下,在这种高速追逐中,半人马根本就没有返回补给点的时间。如此下去,一旦半人马的体力耗尽便只能被白金荣耀远远的抛在后面。当然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术并不是随都能完成的,普通的轻骑兵普遍装备是弯刀,这在对抗半人马的长枪时就已经落了下风,再加上人类天生的体力上的差距和坐骑配合的问题,一般的轻骑兵虽然可以在速度上媲美半人马,但战斗力却大大不如。而重骑兵虽然有制式骑枪,不过受重甲的拖累,他们的速度比半人马慢了太多,对上半人马骚扰时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古德里安这种闪电穿插的战术彻底打乱了半人马骚扰的计划,对延迟白金荣耀对精灵的追击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古德里安震撼,五千半人马对着三万人的白金荣耀骑士团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骁勇的半人马们在武装到了牙齿的白金荣耀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这一战,白金荣耀仅仅损失了不到一个小队的二十人另有五十人左右负伤,便全歼了所有的半人马战士。但也正是这一战深深的震撼了古德里安,所有的半人马没有一个退缩,即使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仍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用自己的身躯与血肉延缓着白金荣耀追击精灵一族的步伐,哪怕仅仅只能延缓那么的不到一分钟。也正是那次让古德里安的心里开始产生了不安。
精灵族并非如人类一样,只是由单一的精灵构成,其中包括了类似半人马这样的兽人、力量巨大而精擅锻造的矮人、高大的树人等,当然人数最多的无疑是精灵,可以说整个精灵一族,其实是一些爱好自然种族聚合体的统称。自击溃了半人马以后,古德里安就一直在分析着精灵剩余的力量可能对白金荣耀构成的威胁,这其中威胁最大的就是矮人。
不得不说任何骑兵对上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的矮人来说都相当的郁闷,毕竟骑在马上要击中如此低的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与之相反,拥有巨力的矮人却可以用战锤轻易的击断马腿,把马背上的骑士宣翻在地。盖地草原的草很茂密,很多地方草的高度达到了一米以上,这很方便矮人在里边潜伏。当然若是提前发现,这些就算不了什么了,毕竟矮人的身高决定了他们短小的腿很难达到高速,若是遇见矮人伏击,古德里安准备暂时绕过,等收拾完精灵以后在回来对付这些短腿家伙,毕竟矮人不是半人马,即便想跑也跑不远。
当然为了防备矮人,古德里安还是作了一些准备,比如这次选择的休息地点就是在一条小河的河滩旁,周围一大片的地方只有低矮得连只兔子都藏不下的草甸,而在这样的地方少了长草的阻挡也更适合骑士的冲锋。
顺着炽天使的指示,白金荣耀沿着小河的拐弯处绕了一个圈。此时的古德里安突然间灵光一闪,让自己不安的源头便是头上的炽天使,高居人类实力顶端的制衡者。精灵族进入草原的总人数不到五万,战士更是在两万以下,照理说这样的实力对于有着三万编制的王牌骑士团白金荣耀而言,获胜应该相当的轻松,然而即便是与仍拥有比蒙巨兽作为制衡力量的兽人在落日戈壁一战中都没有出现的炽天使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队伍中,难道已经失去金龙的精灵还有着可以予以白金荣耀毁灭打击的力量?
事实容不得古德里安多想,因为马上的他已经可以看见前边的敌人了。那是一队大约在一千五百人左右的精灵,在广阔的草原上排成一列长长的直线,每两个人之间都有数米的距离。对于白金荣耀的到来,没有慌张与激动,只是那么冷漠的站在那里,若不是时而转动的眼珠甚至会让人认为那可能是一尊尊雕像。
没有纵深,如此稀疏的队形,虽然由于分得开的缘故,长长的精灵阵封死了白金荣耀前进的路线,但精灵不是高大强悍的兽人,他们手中也没有通常步兵应对骑兵长度达七米的驻地矛。不用怀疑这些精灵将在与白金荣耀接触的一刻被彻底的撕成碎片,连一点浪花都不会激起,整个过程恐怕用不了一分钟。
“抬枪!”古德里安冷静的下达了命令,常年的血战使得这位王牌部队的统帅深深的明白,在战场上怜悯敌人便是拿自己的生命当作儿戏。
随着古德里安的动作,约瑟夫的大队,越众而出率先发起了冲锋,古德里安需要一定的俘虏,而除了约瑟夫以外没有人更能胜任这项任务。难道精灵族是故意把这些人送来成为俘虏而成为白金荣耀进军的负担。不过一千五百的俘虏,自己仅仅需要几百人的看管队就够了,这能够阻挡整整有三万人的白金荣耀的铁骑。
“嘭!”的一声打扰了古德里安的思考,似乎一根绷紧了的弦突然断掉。愕然间抬起头来的古德里安便看见了那些精灵手中的长弓与犹自颤动着的弓弦。弓弩是步兵对付骑兵的另一利器,然而对付白金荣耀这样的移动堡垒至少需要两个人以上才能操作的床弩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普通的弓箭的威力对于白金荣耀的铠甲来说便像蚊子叮上乌龟壳,可以直接无视。在箭雨中冲锋,一直以来都被白金荣耀的男儿视作军人的浪漫,更何况如此稀疏队形射出的稀稀拉拉的弓矢如何能够阻挡铁蹄的前进。
不过古德里安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亲眼看见一只箭从约瑟夫面具的眼眶处穿入,然后这个伴随着自己闯过无数刀山学海的汉子就那么从马上滚了下来,再也没有动静。第一批箭射过之后,白金荣耀的前队倒下了一大片,每一枝箭都是从眼眶中穿入,直接贯穿大脑,瞬间毙命,即便是炽天使的神佑术也无法救活死人。可怕的精灵,可怕的箭术,没有一具尸体上插着两枝以上的箭,似乎每个射箭的精灵都能准确的找到追接近自己而对自己威胁最大的目标加以狙击。
古德里安感到自己的手脚一阵发寒,“勇气!荣誉!”随着古德里安的高呼胸前的英雄徽章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把冲刺中的白金荣耀包裹在内,徽章中发出的是一个“领导术”的技能,在它的范围内,可以保证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部队都可以保持高昂的士气。
“嘭!嘭!”的弓弦声不断响起,一个个的战士在古德里安的身边跌落尘埃。空中的炽天使动了,一个高速的俯冲向着地面上的精灵掠去,手中所持的正是天使之剑。几乎同时,大约有十枝左右的箭同时射向了空中的炽天使,白色的光晕亮起,炽天使并不是只会神佑术,作为人类的制衡者,在一对一的较量中他拥有挑战所有已知生物的实力。这白色的光晕就是圣力结合斗气后产生的护体结界,竞凭着自身的修为硬是弹开了射来的利箭。
不过炽天使终究还是没有冲到精灵的面前,在第二波箭雨来临前他选择了退避。精灵一个精擅箭技与魔法的种族,所以精灵也是天生的魔弓手,即便是炽天使若是同时被数十枝这样的箭射中恐怕也不容乐观。冲锋仍然在继续着,炽天使也一次次的从空中俯冲而下引诱着精灵发射消耗这精灵的弓矢。当弓弦的响动终于停下时,古德里安也停在了精灵阵线前十多米的地方。在他的身后整个白金荣耀只剩下了一千人左右。一千五百精灵,每人二十支箭。若不是炽天使的冲击以及前边骑士跌倒时诱发后边骑士的连锁反应使得一些箭落了空,光是这样一只队伍就可以让白金荣耀全军覆没。
“我胜了,知道吗?是我胜了!”眼前的情景让古德里安也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一千五百的精灵此时已经无箭在手,而这样的精灵是无法与数量相当的白金荣耀骑士相抗衡的。正对着古德里安的精灵微微笑了笑,用颤抖着的右手抽出了身侧的弯刀。任何一个人若是在短时间内全力高速拉弓二十次手也会颤抖的,不过就是这些颤抖着的手却稳定的收割着一个个白金荣耀骑士的生命。
“你没能杀死一个精灵。”带着精灵固有的骄傲,一千五百精灵把短刀送进了自己的胸膛作为对古德里安的回答。
三天后,剩余的精灵族进入林海,百族大战画上了最后的句点,也就在这时一粒种子在林海的边缘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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