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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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他想起了田生的妻子和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媳妇和小孙子。他就觉得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他们,看了一下电话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脾气了,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计的要去做。现在,他决定要去见他们,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他来到市委家属院,凭着记忆气喘吁吁的爬到了第八层楼,他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乘电梯上来,有几个人从电梯里出来还寒暄着什么好像是说他是从乡下来的农民,他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就敲开了他们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他告诉他,是他走错了门,田生是住在对面的。
他向他道了歉,转过身去瞧对面的门。
很长时间,没有反应,可能是屋子里没有人,他想。
接着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这个时间如果不在家里吃饭很可能去街上吃饭了,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他决定下楼在家属院的大门口等他们。
转身的时候,那扇门竟然自动开了。
谁呀?
没有看见人倒是先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紧接着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是明明,他可爱乖巧的孙子,这是不容质疑的事实。他想。
爷爷,你找谁呀?找我还是找妈妈呢?明明噙着指头问道。
明明的聪明懂事,还有那个响亮的称呼让田忠义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很有成就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别的他什么也都不需要,最想要的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份亲情。
我想找你和你的妈妈。
妈妈,妈妈有人要找你呀!
明明,谁要找妈妈。朱宁应着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有种琢磨不透的表情。
你有事吗?她问。
呃!他迟疑了一下:我没事,来看看你们。
忽然他问:你还认识我吗?
朱宁平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睛清纯如水,三十多岁的年龄正是生命中的黄金时间,可是在她的脸上却看到了忧郁和悲伤,他也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他和孩子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许从心理上还一时间不能解脱出来。他为了帮助她回忆起自己就对她说“你也许想不起来,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一年的大年初一你们一起上坟给父亲烧纸钱,当时我不是也在场吗,你真的忘记了吗?
她摇摇头,说道:记不得了,很早的事了。
他又补充着:也难怪,都恁长时间了,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是我把田生个送到监狱里的,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我就是那个姓田的,我的名字叫做田忠义,说到这里,你总该会想起来的。
稳重的朱宁一下子变得焦虑不安起来,她让明明进了卧室把房门给反锁了。她的脾气也跟着大了起来,她冲着他大声吵闹,她哭了起来用手摔在他的身上,而他竟是无动于衷,他知道自己来这里是请罪的,随便她怎么自己,他都没有一点的怨言。
如果能让你解恨的话,你把我给杀了我都没有一点意见。
她停止住了吵闹,一**坐在沙发上不说一句话,任凭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田忠义也没有吭声,蹲下来拾地上水果盘,水果盘已被摔成了两半,刚才她把水果盘和里边的苹果一齐砸向了他,他还能感觉胸口处在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难道是你故意要毁坏我们这个和睦的家庭,你做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居心何在,你到底是图的什么,我们和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吗?我失去了一个丈夫倒没有什么,可是你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幼小的孩子失去父亲吗?他以后的人生道路还怎么走下去,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就永远的留下了一个遗憾。
她一连串的问答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惊慌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个角度去回答她提出的问题,他仔细想想她所说的每一个问题也都是非常现实的,是她们母子应该去直接面对的,他真的还回答不出她的问题。就是那样傻傻的望着她。
明明敲着卧室的门哭着喊着:妈妈开门,妈妈开门啊!我要妈妈!
朱宁忍不住泪水又开始大肆的掉下来。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你做的是对的,都怪我瞎了眼睛,认识不了田生的真正面貌,当初我从省城嫁过来的时候并不是为了钱,那个时候田生也没有什么钱,我只是图田生这个人,其他的不都没有看中,嫁给田家我不后悔,因为田生肯动脑筋肯吃苦,不曾想到现在他竟然变得如此堕落,一切后果也都是他造成的,你做为田生父亲的朋友也就是我的老公公,能做到这一地步戳穿田生的秘密,我替我公公有你这样的老朋友感到高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我打算带着明明回他姥姥家。

田忠义一时语塞,沉默起来,认真的听他说话。
坐下来喝杯水吧?她说。
他没有坐下来把口袋里鼓囔囔的包裹递到她的手里:这是给你们母子的,不是太多,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苦笑了一下仿佛已经知道了他包裹里的东西,喃喃地说:谢谢你,我没有这个必要了,我根本不需要这些钱,我代表死去的父亲再次向你表示感谢,刚才我仔细想想你做的完全是正确的,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死者的父亲为了儿子也去世了,我也很同情他们,做为田生的家属,我也觉得愧对他们,只希望田生能在监狱里好好的反省改造自己,重新做人。
田忠义僵尸一般的坐在沙发上,许久才说:孩子,忘记这里的一切吧,你还年轻,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别耽误了自己的青春,明明不能缺少父爱。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心早就死了,哪里还有那个心思。
他又听到了明明的喊叫声,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遭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他走过去打开了门,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的好孙子,你叫我一声爷爷好吗?
好,爷爷,爷爷……他接连喊了几声,喊得田忠义心里热乎乎的,自己渴望拥有的不正是这些吗?
明明,快下来,别累着爷爷了。朱宁把明明给拽了下来。
田忠义无意间看到了茶几上的一个全家福照片。朱宁说那是他们一家三口人在公园里照的合影,这也是家里唯一的一次合影,以前她要求田生带着孩子去照相,田生也总是忙,这一张竟然成了他们之间分别的见证。
田忠义试探的问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合个影。
一听说要照相,明明乐了,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高兴的说:好哇,好哇!
朱宁说:如果你真是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去家属院的门口拍一张。
明明跟着稚气的说:爷爷,你要明明的照片有什么用?
他望着他,笑着说:爷爷要和明明做朋友,明明愿意吗?
愿意。明明的嘴巴撅的像个熟透的杏核。
田忠义说:爷爷早就和你是最好的朋友了,明明是个好孩子,不管到了哪里也都要听妈妈的话。
明明顽皮的一字一顿说:我一定听妈妈的话,幼儿园的阿姨说不听妈妈话的孩子不是个好孩子,也就没有人心疼。
虽然已是晚上,但是照相馆里还有人在值班,他们的合影照片很快就被冲了出来。田忠义拿出来一张仔细的端详了一阵然后掏出一张给朱宁:就做个纪念吧,或许将来用得上。
朱宁接过了照片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相片上的明明在做着极其滑稽的动作,他把自己的舌头伸得老长,鼻涕来不及擦就滚落到了嘴里。她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明明,等到明天咱们就和爷爷告别了,你给爷爷说声再见,好吗?
爷爷,再见。明明甜甜地喊。
呃。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再见,爷爷会想你的。他张着嘴又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住了,跟随唾液一块咀嚼一同咽到了肚子里。眼睁睁的看着瘦小的母子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远去,眼睛里涌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他还在回忆着刚才朱宁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替我过世的父亲祝福你一路好走,保重身体。
多么懂事的母子二人,在他的眼里,他们是那样的爱憎分明,虽然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真的让自己时时处在感动之中,她们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是人,而且是在一个锅里耍稀稠可是做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呀!也许是所说的遗传,但是想想自己他们和自己哪一点是匹配的。
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壁思过,他想了很多。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犹如电影一样在脑子了一遍遍的回放。在屋子里如果在待下去的话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就要疯掉,过去的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不能在去想它了。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出去走走,厂子里不知道最近是个什么样子了,惦记着厂子职工的待遇问题在上一个新的台阶。
第二天,垃圾处理厂办公厂区的大门一打开立刻有一个天大的新闻让到厂的工人们议论的不知道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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