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士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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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虽然睡得不是太好,但我也再没有作过那个有关于黑猫的梦。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仍然还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也许只是这几天又要赶路又要练剑法,再加上那天晚上还跟一群武士打杀了这么久,估计是太累了才会作这种梦。但无论如何,只要牠不出现,我的心就觉得踏实多。
如今我们皆住在壬生乡士八木源之丞的宅邸之中,八木虽然不愿意,但是碍于我们这群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浪人,而且自从那天看到我满身是血的回来后,更是觉得我们可怕,故此也不敢开口让我们离开。不过为了表示不满,门口的扫帚仍然是倒转着放。
三月,芹泽以及近藤两人再一次聚在一起,决定于京都成立属于自己的浪士组。
“平助,那个牌子放歪了,往左边一点吧……”新八在门外瞪大了眼睛看着平助手上的牌子,指挥着平助,“不对,太左了,往右一点点,再右一点……对,别动,就这样子!把牌子钉上吧。”
“我说新八,这似乎是你的工作吧。”我坐在门前看着平助把那块写着“壬生浪士组”的牌子给钉在八木家的门口,狭促地笑道,“你别看人家平助好欺负就把工作扔给人家啊,我可是亲耳听到土方先生让你做的哦,小心我去告状。”
新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什么嘛,斋藤,你说让我钉的话这牌子得多矮啊?你想想,找左之的话又会太高了,所以找平助最好了,身高多标准!”平助以为新八真的在称赞他,兴高采烈地问道,“真的吗?新八,你说我是不是不用再长高也可以了呢?事实上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太矮了呢。”
“嗯,你说对啦。”新八笑着拍了拍平助的肩,脸上尽是狡黠的神色。我看着他们两个,只能够面带无奈地笑着,也不戳破新八“善意的”谎言,好让平助高兴一会儿。忽地新八左右望了望,走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问道,“说起来,总司在哪里?今天我怎么觉得没见过他似的,难道这么快就认识新的朋友啦?”
“不是,正在院子里面陪为三郎呢,那孩子说是想要学剑,总司便闲着没事便说教他点基本的东西。”我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的壬生浪士组入不敷支,完完全全都是靠八木家养着,总司袋子里面没钱买糖果,加上不熟悉街道,所以这阵子连饴屋也少去了,只是有些时候无聊找我带路陪他四处看看图个新鲜。
至于为三郎,是八木的次子,也就是阿秀的弟弟,今年才八岁。那个孩子很是机灵,嘴巴也甜,很讨大家喜欢,连脾气暴躁如芹泽,有钱时也会买些零嘴回来给他吃。至于总司本来就喜欢跟小孩子玩,不过到了京都以后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上局势未稳,所以也很少出去。现在家里难得有一个投缘的,自然高兴,每天都教着为三郎最基本的东西,乐此不疲。
“倒也真是难为总司那小子了,好几天都不能出去玩。”新八摸了摸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忽地问道,“对了,斋藤,你的左手现在怎样啦?我可是一直在等着跟你比一场呢,别都让总司那小子抢去机会。”
我苦笑看着自己缠满白布条的左手,轻道,“嗯,大夫说伤得很严重,不仅是肩膀上伤了,连手腕也是,估计好久都不能够握剑了。”眼帘微垂,续道,“不过左手没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我从小都是用右手学剑,虽然肯定及不上左手,但如果对方不是好像你跟总司那样强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可是这手要是不能够使剑的话,练习终究还是会落下的吧?”
“嗯,对啊。”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微笑地凝视自己的左手,“可皆我练了这么久的‘牙突’才学成呢……可是现在却好久都要用不上了。”
新八愣了愣,问道,“‘牙突’?”
“我自创的新绝招,学了好久的说。”我正色地看着新八,解释道,“总共有三式,都是运用刺突的技巧。至于这个名字嘛,是我前两天才想出来的……牙突,如同狼牙般尖锐的刺突。”
如同狼一般,等侯着最合适的机会,然后一击必杀——我以前曾经在书上看过,说草原上的狼是聪明而且脑袋里充满计谋的,当它们捕捉黄羊的时候,因为知道黄羊跑得比自己快,所以便会在旁边耐心地等上一整天,然后等它们吃饱了打盹,夜里尿泡憋涨了,才会找机会冲上去猛追。
而我的牙突,讲究的,也正是看准了敌人最致命的地方,然后一击必杀!
当在战场之上,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对方不会等待着你,而你也不会等待着对方,彼此的心中只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如果在剑的面前,不抱有自信的话,而是心存着饶恕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赢得了的。
“牙突吗?”新八托着腮,喃喃地重复着,状似无心地说了句,“啊啊,现在看不到还真是可惜呢,我也想见识见识你的绝招。”我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总有机会的,我的手,肯定会好的……”
“你……”新八本来还想再说下去,忽地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只见屋里面走出来了一群人,都纷纷围在那块写有“壬生浪士组”的木板之前,不时大声地嘲笑着“名字真难听”或者“谁取这么古怪的名字”之类的话。我跟新八站了起来,拨开了那群人,只见站在最里面的竟是多日不见的芹泽。
芹泽转过头来看到我们,也没有跟打招呼,反而是淡淡地问了句,“这名字是谁取的?”我微微一怔,跟新八相视一眼,终于我还是老实回答道,“是山南先生取的名字。说如果再叫浪士组的话,未免有些奇怪,毕竟这已经不是以前的浪士组了。”
“说得不错。”芹泽看着那块木板子点了点头,道,“不过……这名字也太难听了,我来想个好一点的。”只见他还真的是认真地想了起来,沉吟着道,“忠……‘精忠浪士组’如何?意思可以说是精忠效命于幕府……好,决定了,通口,把牌子给我换上。”
“芹泽先生,壬生浪士组这名称近藤先生也同意了,如果你觉得名字不好想要改名那也没关系,但最少也得跟近藤先生商量一下吧?这可不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新八抓着正想伸手把牌子拆掉的通口的手,怒道。
芹泽冷冷地看着新八不作声,站在他旁边的平山、平间以及又三郎便已经一涌而上想要帮忙甩开新八的手,我见状,便往左移了一步,站在新八之前,冷冷地看着他们。只听平山狂妄地笑道,“喂,斋藤,你的左手都已经废了还敢逞英雄?你就不怕大爷我把你的右手也给废了?”旁边的其它人听到后,也纷纷笑了起来,只有芹泽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我不屑地笑了笑,习惯性地微瞇起眼睛,不急不慢地道,“真是抱歉,我的左手废了无办法跟你们打,只能先用着右手了。不过……”我挑衅般睨了他们一眼,“如果对手是你们的话,也就够了。”
平山也是知道我是天生的左撇子,听到我这话时也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我大骂,“斋藤一,别以为你自己多了不起,你也不过会两下子而已!要不是新见先生舍命救你的话,你还站得了在这里吗?”
“新见救了我,我感激他,那是我和他的事,这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轻笑,目光越发变得锐利起来,凑过身去,一字一顿地道,“天下间比我高比我强的多了去,我只不过是说,你打不过我而已。”
“哼,平山,跟他废话什么,这家伙长得像个女人一样,能有多厉害!”又三郎黑着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刀拔出来,冷哼,“拔刀就拔刀,输了的话别说我们一开始没有提醒过你,像个女人一样在哭!”
我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也拔出刀来,沉着声音,“或者应该先告诉你,我从七岁开始就不再哭了,就怕你长这么大还及不上我七岁的时候,要哭着对我求饶!嗯啊?”
“你!”
又三郎刚想提刀上前,芹泽忽地在旁边喝止,“够了,你们几个都给我退下!”又三郎愕视着芹泽,脱口叫道,“芹泽先生……”只见他做了个“住口”的手势,寒声道,“还想给我继续丢人吗?哼!”平间他们三人不敢违背芹泽,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没有再上前来,只是站在原地瞪着我们。芹泽也不说话,只是用手里面的折扇指了指我手里面的刀,我也没再说些什么,慢慢地把刀还入鞘里,退后一步,与新八并排在一起。
“好,不错,不错……”芹泽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便拂袖而去,只落下我跟新八在原地面面相覤,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
我直直地瞪着右手里的箸,一股无力的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虽然说小时候学习过怎样用右手拿箸拿笔,可是我真正用来吃饭的时间真的不多,我的右手只能够用来握剑,吃饭夹菜时往往都是觉得无能为力。
我有些不耐烦的瞥了瞥嘴,把箸换到缠满布条的左手之上,手仍然是压不住颤抖,拿东西做事还是很勉强,但也总比眼瞪瞪看着饭菜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夹不起来的好。

阿秀把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放到我的桌子,满脸怪异的表情,惊问,“斋藤,你怎么用左手来拿箸呢?别玩了,你的左手伤了,换回来吧。”
我刚吃了口饭,听到她这句话不禁一怔,咬着手里的箸呆呆地看着她。这里都是从试卫馆就认识的人,都是知道我是左撇子,所以对于我用左手是见怪不怪,可是阿秀却是刚刚才认识的,对于我用左手拿箸,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个,我是左撇子。”我放下手里面的箸,淡淡地说道,“虽然左撇子很少,可是也不代表没有。”
“我知道啊……可我听人家说,就算是天生用左手的人,学剑拿笔什么的都是被训练成用右手的啊。”阿秀仍然是一脸不解,水眸瞪得大大的,表情剎是可爱,“难不成斋藤你以前也是用左手来学剑的吗?你的师父也太奇怪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不禁有些语塞,小心地琢磨着应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不,家父是教我用右手,不过自己私下仍然有偷练过左手。”
“咦,为什么?”阿秀似乎是一个好奇心极旺盛的人,我看着她,心里暗自想着。如果这样下去问题还真是没完没了,而且知道得太多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毕竟她是一个不识世事的单纯女孩,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外面的血雨腥风。
我朝她微微一笑,轻瞇眼睛,隔着桌子探过身去凑近她的脸,用着极为魅惑低沉的声线说,“今晚子时来到我的房间,我就告诉你。”
“噗……”旁边的总司别过脸去,肩膀微颤,似乎在偷笑。阿秀这才反应过来,大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脸猛地红了起来,像是熟透了的虾。只见她霍声站了起来,嗔道,“你……你不说就算了,我才不稀罕呢!”然后便低着头急步跑了出去,满堂顿时哄然大笑。
总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一君,你这样子阿秀可是会生气的哦!”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他脸上都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仍然是笑瞇瞇的。
我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在大家还在笑着的时候,井上忽地在外边匆匆的跑进来,坐在近藤之前,气喘嘘嘘,一脸焦急的样子。大家看到他这副模样,都纷纷静了下来。
土方见状,不禁拢起了眉,把手里的箸放在桌子上,问,“源,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芹泽……芹泽他……”井上平缓了一下呼吸,大声地道,“芹泽他命人把我们排在门口的牌子给换掉了,改成了‘精忠浪士组’,还把我们的牌子给摔在了地上,实在是太过份了。”
近藤跟土方尚未来得及说话,本来正在跟原田抢食的新八便已经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吼道,“那家伙还真敢做!昨天我跟斋藤在的时候知道打不过我们就算了,现在我们不在了,他们就急急忙忙地把牌子给换了!”他一脸愤怒地大步走了出去,嘴里仍然大声地道,“我这就去把他们的牌子给拆下来!山南先生,你去再写一块给我,这次我钉够五十根钉子,看他怎么拆我们的!”
新八平日虽然疯疯癫癫的,但其实是最有正义感的人,昨天对于芹泽的目中无人已经感到愤怒,但仍然在极力忍耐,如今听到他把牌子给拆下来了,更觉得怒不可遏。
“等等。”土方沉着声音喝止,新八下意识顿住脚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土方。土方快速地扫了我跟新八一眼,问道,“永仓,昨天你们跟芹泽发生冲突,怎么没有回来跟我说,嗯?”
“我们昨天的确在门外遇到了芹泽先生,而且还拔刀了,没有向你报告,是我们的疏忽,抱歉。”我朝着土方行鞠了个躬,低声道,“可是土方先生,虽然说名字牌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芹泽先生没有询问过近藤先生的意见便把名字换了下来,这无疑是独裁的手段……难道土方先生你就可以忍受他这种行为吗?新八他也是因为尊敬近藤先生才会这么激动。”
土方听罢,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不管怎么说,我先跟你们出去看看情况。”说罢又转过头去跟总司道,“总司,你去找八木先生借一下笔墨,让山南再写一块,弄好后拿到门外给我。”总司笑着应了一声,顽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我看了土方一眼,看来刚才我那番话他是听进去了。
“走吧。”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大步地走出门外,我跟新八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门外的时候,芹泽等人早已经离开,但大门口的牌子早就已经换成“精忠浪士组”的字样,而我们昨天才挂上那块写有“壬生浪士组”的牌子则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他们还故意把木牌子折断,上面印有几个黑色的脚印。
我一惊,下意识看向土方,只见他仍然是一脸严肃,但浑身散发着丝丝寒气,眼睛也越发变得锐利起来,看来极为愤怒。土方斜睨了那块写有“精忠浪士组”的牌子一眼,冷哼一声,颇有不屑之意,寒声道,“永仓,把牌子给我拆下来。”
“嗯,我知道了。”新八爽快的应了下来,手脚麻利地摆弄着那块牌子。他的身子虽然矮小,但是长期握刀使他的手劲很大,三下两下就把那块牌子给拆了下来,连工具也用不上。他把牌子拆下来后,娃娃脸上一副恶作剧的表情,只见他吹着口哨,悠悠地把那块牌子给扔在地上,然后一**坐在上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不禁有些无奈,人家用脚踏咱们的牌子,你倒好,直接坐上去了。忽然我坏心地想着,如果芹泽看到这情况又会是怎生的一副表情,估计脸会黑得很可怕吧?想到这儿,我的嘴角不住的往上扬,可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来。
“土方先生,牌子写好啦,可以挂上去了吗?”总司笑吟吟地拿着牌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手提锤子跟一大把钉子的原田。他看着正坐在牌子上一派悠然的新八,把牌子一把塞到我的手里面,不满地撅着嘴巴,凑了过去,“吶吶,新八好过份,人家忙了这么久,你却在这里舒服地坐着。不管,我也要坐!”然后还真是跟新八一人一半的坐在牌子之上,他们两人身材瘦弱细小,而牌子又长,两个人坐上去竟然是刚刚好。
“喂喂,总司,你刚刚好像只是把牌子拿了出来吧?其它东西都是我做的呢!”原田不满地中嚷着,走了过来也要坐上去,可是却被两人推开,只听新八凉凉地道,“左之,谁叫你吃这么多,身形那么大,坐不下去啦!”
原田正欲再说,却听土方淡淡地打断了他们的话,“好了,别再说了,先把牌子给我钉上去,然后回去给你们泡茶喝吧。”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然带有些激动,但脸上仍然是一百零一号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听后心立马凉了半截。
众人听到后脸色均变得刷白,原田难得地也不再废话,而是认真地比划着牌子应该钉在哪里,口中还念念有词,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新八跟总司听到后,竟然更加大声地讨论起剑术,一脸忘我,旁若无人;我看了土方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跑到原田的身边帮忙固定牌子,仔细得像是手里的牌子是千金难买的宝物。
一个人再有内涵,可是也必须经过一定的时间相处方可以发现;一个人外表再好,可是相识一定的时间后也许会发现那个人的内里并不好外表那般美好。土方有一张令女人为之着迷的脸,有计也有谋,大家对他可以说又敬又畏,但如果说刚认识土方不知道他内里的人,对于他印象最深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泡的茶。
那令人终生难忘的味道,可以说是大家恐惧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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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生浪士组/精忠浪士组:新撰组的前身,名字的差别只不过是因为两派的争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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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快乐!大家今天肯定跟大家一起吃团圆饭,吃月饼了吧?在此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往年的话我肯定会在公园里面点蜡烛赏月的,不过今年一来天气太热(因为台风的关系),二来我爸得上班,所以都没有出去玩了。明年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放假,可是第二天要上学,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活动。
月饼跟汤圆虽然两样我都是不吃的,不过今年多少还是吃一点补偿不能出去的遗憾吧?芒果口味的冰皮得赶紧收好才有得吃,因为很抢手,尤其是我哥,来者不拒,中秋未到半盒月饼已经葬身于他的腹中。
今天晚上的中秋佳节,本来应该写点番外什么的送给大家,可是因为太忙了没有时间写,所以送点别的吧(下一章)。无一都是关于这部小说的背景跟写成,大家喜欢看可以看看,不喜欢看直接略过吧。
另外,在此也想大家帮我个小忙,就是我想给这部文弄个分卷,名字想要用和歌来写。不过在网上找不到《古今和歌集》的全文,如果大家谁知道的话,请告诉我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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