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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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原来你在这里。”背后传来土方低沉的声音,我掂了掂脚尖看向总司的背后,只见土方立于我们的不远处,脸上仍然是久违了的严肃表情。我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看了我一眼,也不回礼,只是沉着声跟总司道,“先回去吧,近藤以为你又跑出去玩了,怕你不认识路,一直在着急呢。”
“哎呀?”总司瞪大了眼睛,模样有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讷讷地道,“糟糕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了跟小老师说……”说罢,他又转过头来,朝我弯眼一笑,刚才脸上的愧疚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吶,一君,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啊,或者说你赶快也来跟我们一起住吧?我们就住在这旁边的八木家。”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斜眼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土方,表情也跟我差不多——总司不愧被称为最强的,也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能力让土方的“瘫痪面具”粉碎。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
总司唇边的笑意更浓,仿佛像我最初看到他的时候那般纯净,未经污染的笑容,而那双干脆清澈的眸子至今仍然未变。他笑着跟我们两个道了别,又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回去八木家里找近藤去。我凝视着他愉悦的背影,轻笑道,“有些时候,我也很羡慕总司,童年的时候背负了这么多,现在却仍然可以这样笑着。”
“可是他的笑容背后背负的是更多更重。”土方忽道,我愣了愣,只见他也在看着刚才总司离开的那个地方,“总司应该也跟你说过他的姐姐吧?我指的是阿光。”我点了点头,他把腰间的剑解了下来在手里拿着,缓缓地走进寺里,“算起来,他应该是我的师兄,在他加入试卫馆的时候,我还是药贩子,不过因为跟小胜相熟,所以偶尔也会到道场里面串门,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阿光的。”
“土方先生也认识总司的姐姐?”我随着他的脚步走进寺里面,低声问道。
“啊。”土方简短地应了一声,悠悠地坐在大石上面,剑则放在身旁,“当时她是大老师——就是周斋师傅,小胜的养父,阿光是他的养女。那个时候,林太郎入赘了冲田家,成为了她的夫婿,后来他们几个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住,林太郎成为了奥州白河藩江户定府,不过生活仍然不富裕,阿光仍然得每天的工作,不断的赚钱,他们家仍然是很穷……”他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低声道,“又过了几年,阿光又来了试卫馆找大老师,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当时只有九岁的总司,被阿光紧紧的抱在怀里,用披风把他包得绵绵密密,似是怕他丢了似的。而总司那个孩子,因为总是吃不饱,瘦得皮包骨似的,总是沉默不说话,闷闷地窝在姐姐的怀里面,跟现在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呢。”眼帘微垂,那如蝶翼振翅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掩去了他那双如同玛瑙一般的眸子,“当阿光把总司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说不出话来……那个孩子,只有九岁的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血迹,那双瘦小的手却死死地抱着那柄染满了血的剑,任我们怎么哄怎么说都不愿意放下来。”
“那是因为有某些事情需要剑来帮助他吧?我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我低着头笑着,带着几抹惨然,“尽管力气不够,可是却不愿意放手……遇到自己惧怕的事或物,当想到那些血腥痛苦的回忆的时候,便宁愿冒着化身为鬼的痛苦,都要把剑拿在手里面——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是这样子想的。”
土方沉默半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们两个真的很是相似呢。”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站了起来,道,“那段往事,到现在总司仍然是放不下,因为愧疚,他到现在也不敢去见见阿光,尽管很是思念……那个时候,那件事给予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
我微微一笑,也没有追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来都未曾想过要把过去的旧伤疤给挖出来,一如到现在我无法完整地说出母亲被杀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样——那种痛苦,我同样也经历过——那种痛,痛入骨髓,刻骨铭心。
“说起来,今天让总司来传话的人是你吧,斋藤。”土方缓缓地问口道,说的是疑问句,语调却是肯定的。我也不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土方弯身拾起刚掉在地上的樱枝,上面还有几朵未曾掉落的樱花,“虽然明知道清河他别有居心,可是当时的情况,不签是不行的。清河到现在只是很含糊的把说法说出来,没有人敢跟他反抗,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跟近藤说清楚,如果当时我站起来说拒绝,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如果当时你这样做的话,只会让人怀疑你对国家的忠诚,也不会有人赞同你,对吧?”我低声回答道。刚才果然还是太慌乱了,什么也没有想清楚就独自在着急。我微微抬头,问道,“土方先生,那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如同当时所说,在京都建立新的浪士组!我们效忠的是幕府,而非朝廷,跟清河是不一样的。”土方冷冷地回了声,“啪”声折断了手里面的樱枝,“这个我会找近藤说的。斋藤,这段时间你不需要再跟着清河了,给我好好的把你的剑法给学好!”他的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现在还怕他不出现吗?到时候时机成熟时,你就去把他给杀了,这是——背叛者的下场。”
我看着他,忽地觉得有些寒心,咬了咬唇,低声道,“是,我知道了。”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樱瓣,朝他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再晚点的话怕是旅馆会住满了人,请多保重。”
刚走了两步,土方的声音忽地从后面传来,“你的恻隐之心终有一天会害死你的,斋藤薰。”我的脚步猛地一顿,满脸愕然的转过头去看向土方,只见他的那双桃花眼也在直直地看着我,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哎,我说得不对吗?我刚刚听到总司是这样叫你的。”
“没有,这的确是我的本名。”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本来没打算让别人知道的,不过还是在很偶然的机会下让你们知道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明白。”
“斋藤薰,你的妇人之仁在战场上会害死你的,你知道不知道?”土方挑了挑眉,道。
“我……从来都没有妇人之仁。”我轻轻地回答道,仍然在微笑着,“在剑之前,人人都是平等的,谁生存意识强,谁便可以活下来——这个道理,家父在我幼时不止说过一次!”
“而我,斋藤薰,想要活下来的想法比谁都要来得强烈,所以我不相信武士道,只相信自己手里面的剑可以给予我一切。”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樱花的香气在空气中浮沉着,使人心情愉快,“所以,在剑面前,我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因为鬼,是没有感情的,而我,是恶即斩。土方先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是这样吗?”土方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那样,就好好的贯彻你的信念吧,斋藤。”
※※※※
清河尊王攘夷的想法正被他付诸于行动当中,而他的态度也渐渐地变得不再是秘密,虽然不是公开,但在浪士组中也已经渐渐的传了开来,某些人都在为“同意”与“不同意”之间苦苦思索着,好比说近藤,又好比说芹泽。
在二月二十四日那天于新德寺的演说以后,清河上书朝廷,表示自己希望浪士组能够成为天皇名下一支独立的队伍,更希望把幕府用来征集浪士组的资金来招集尊王攘夷的私军,幕府得知之后,大为震怒,严令清河与浪士组马上折回江户。为了此事,据说清河的心腹们都急得上下奔走打点。
而在这几天里面,我也没有浪费时间,除了吃睡以外,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剑法之上,只希望自己的左手剑可以早日大成——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些天的努力之下,我的剑法终于从无形的幻想逐渐出现了雏型。虽然算不上大成,也不知道威力如何,但至少在多日的黑暗中能够出现一道微弱的曙光。
二月三十日,清河再一次召集浪士组于新德寺中。因为这许多天都在练剑,所以这一次是土方找人来通知我的。看来清河已经打点好了上下一切通道,据那个来传话的人说,学习院提出了浪士组东归的上书,里面的内容就如同我当初所料,自“生麦事件”以后,江户人人自危,而学习院便以此为由,指出“生麦事件”的影响扩大,英国可能在关东点燃战火,故提议让浪士组一众东下协助士兵同守江户,以防异族入侵。

然而,这次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土方还让人跟我说明清河召集他们的时间日期以及地点都说明得清楚无比,似乎深怕我弄不懂似的。按照他的意思,似乎想要我像上次一般混进去偷听。
虽然觉得疑惑,但我仍然是毫不犹豫地听了他的。当日我跟着上次的路翻墙过去新德寺,因为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经验,所以这一次做得也是很是顺手熟练,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看来我也有点做忍者的潜质,如果当初我选的是忍术而非剑术的话,说不定我至今也是大有作为——虽然是“无名”的作为。
因为我住得离壬生村有点远,所以去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清河跟一众浪士们也早已经到齐,各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只见清河站在这些人的最前方,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自信微笑,微微昂首立于人前。待他的手上点好了人数后,便听到他清咳几声,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响亮,“浪士组虽然是被幕府所征募,为了护卫上洛的将军而来到京都,但是我们终究是浪人,不能食幕府之禄!我们要做‘尊皇攘夷’的急先锋!”
他不似平日那般说话含糊婉转,而是开门见山地说,使得众浪士一阵哗声。不但是他们,连我这个一早知情的人也不禁愕然,完完全全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我下意识地看了土方一眼,只见土方也正斜眼看向我的方向,用眼神示意着我不必轻举妄动,我瞥了瞥嘴,点头答应,仍然躲在暗处看着里面的情况。
“清河先生,看来我们今后是不能够共事了。”在众人的议论当中,忽地出现一洪亮粗犷的声音,众人都愕然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只见那个人从人群当众缓缓地站起身来,那身藏青色的羽织此刻竟显得有些刺眼,黝黑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人虽然见过面的次数不多,至今仍然未曾交谈过,但我还是很清楚地记得他的名字——芹泽鸭。
“芹泽,你是什么意思?”清河拢眉道,刚才那神采奕奕的眉眼添上了一抹不悦的神色,似乎未曾听过会有人拒绝他的话。
“不是清楚的很吗?”芹泽懒懒地说了句,轻挑起眉毛,不屑的笑意似乎是对清河的讽刺。只见坐在他背后的新见也站了起来,笑意仍然是印象中的那样,慵懒中带着妩媚,指间习惯性地绕着颊边的碎发,慢条斯理地道,“实在抱歉呢,清河先生,芹泽的意思是说我们不会加入你的队伍,而是会继续留在京都,做我们到京都要做的事情。”
“新见,你……”
“不错,我跟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一旁的近藤也霍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而坐在他身后的一众试卫馆成员都随着他站了起来,乍看之下颇具威势。近藤本来的模样就长得严肃,此刻的表情更越发衬得他的正色,“清河先生,我们之所以加入浪士组,完完全全是冲着幕府而来的,而非朝廷。说句大胆的话,我们来到京都,目的是保护将军大人而非天皇大人,而我们所效忠的也是将军大人!”
清河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看样子在极力地压抑着心里面的怒火,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近藤,不论是天皇大人抑或是将军大人,他们的目的不都是一样吗?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攘夷……现在国家的情况非常的紧急,保护天皇大人要紧。”听到这话后,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将军曾经说过要攘夷,不过在我看来似乎更多是权宜之计,到目前为止,幕府根本就无心要攘夷!
“清河先生,虽然在下并非武士,只是一个普通的浪人,一个农村家的孩子,可是也懂得什么是‘士道’!武士不但是要为了主公奉献所有,也要对主公忠贞不二!”近藤说起话来字字有力,铿锵有声,“清河先生你所效忠的天皇大人,在下自然不会多有干涉,毕竟这是大人的意愿。然而,在下所效忠的乃是幕府,是将军大人。在下为了保护将军而来京都,如今将军尚未离开,而在下便已经先行回到江户,这样岂非无异于弃主公于不顾吗?这样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清河的脸色倏然一变,忽青忽白,变幻不停——看来这次近藤他们一定能够如愿了。清河也是一名武士,自然对于士道也奉若神明,认为它是不可侵犯的神圣规范,如今近藤这样子说,如果他再反驳的话,实在无异于质疑武士道,而且如果这样子的话,恐怕会引起更多的争议,到时候更是难以收拾。
“既然近藤君如此说,在下也不好再阻止,在座的各位若是亦有此愿,也同样可以留在京都或者是另作打算。”清河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但眸中的怒火仍然是难以平息,跟刚开始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土方,只见土方悄悄地朝我做着手势——我微微一怔,看来土方他是狠下心要杀清河八郎了。清河虽然同意了让近藤他们留在京都,可是心仍然是不死,留着他日后可能会很麻烦……最重要的是,土方曾经跟我说过,他最恨背叛者了。
左思右想,衡量一番过后,我终于还是恨下心肠来要去杀清河。老实说,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待人接物远远不如土方的老辣,许多时候有许多事情我都看不清也理不清。到现在为止,我对于“尊王”还是“佐幕”都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完完全全都是按着上天给予的剧情走,从来没有想过要效忠天皇还是将军,而是单纯地要保护些什么。
又或者应该说,我非常的明白,不论效忠的是天皇还是将军,将来日本也同样会有明治维新的出现。有些时候,我会很自私的想,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把历史改变吧,我不想这群人败……
可是我却深深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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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只觉得好累好烦。最近都退修科目中挣扎着,认识我久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之前也一直为这个烦了好久,最后还故意自修一科中史来补码。现在地理是退了,现在有人建议我说不如把会计也退了,上中史课。(这两科是对选科目)老实说,我是心动了,因为我的会计学得并没有中史来得好,可以说中史是我会考拿优良的理想科目之一,而且会计要背的有很多,还是用英文学的。(说起来,如果真退了的话,我本来全科用英文学就变成了只剩下英文、数学和经济==)
而且令人烦恼的是学校的会考成绩估计,我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算出我的佛学科会拿F,我从小一开始读这科,上到中学,直到高中仍然在读,就算没温习也从来没有试过不及格啊。
生活的就到这里吧,我想要吐槽的还有很多,再说下去真的没完没了。
关于这一章嘛,说的其实最主要的除了是总司的往事,还有就是一件很重要的历史。这可以说是新撰组成立的开始,因为当时二百多名浪士中,许多都跟着清河东归,剩下的只是一些想回家乡以及好像近藤他们真心为国的人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很具历史意义的一章。
至于女主要去刺杀清河一事,这完全是我自己原创的,不过斋藤加入浪士组的时间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至于那时将会是怎么样嘛……咳咳,只能说,有人死有人伤,大家尽管恨清河吧,我不介意,绝对不介意。
最后,是关于更新的事。
新学期开始了,而我也需要准备会考(注明:香港高级程度会考,已经被多人误会==),学校补课安排得很密,本来三点半放学硬要补到六点,所以打文的时间应该没有这么多。我希望可以每周两次更新,不过当然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会尽力。“停载”暂时不会考虑,到另行通知,在我的废话堆里找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大家也别抛弃我啊,留个言给我知道仍然是有人支持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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