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拼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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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轮开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的“拼诗会”。在这个环节中,按照班级的顺序任意代表起立回答,比拼的是反应速度和知识积累。虽说难度不比《红楼梦》中的即景争联诗,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想起带有题限的诗词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用周筱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人脑不比电脑,不是随便上网搜索一下就出来的。”
两位主持人又在饶舌:“接下来就进入我们今天晚上古诗文背诵大赛的决胜阶段了。”
“没错了,在这个决胜阶段里面究竟哪个班级可以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呢?是四班?六班?还是九班?十二班?看来一场龙争虎斗不可避免!”
“好,话不多说我们来抽出题目……会是个什么呢?……好。题限在我手中了,请你为我们宣布。”
“好,我先看看……嗯,这个题目和符合我们现在的季节啊!”
“哦?春天的季节,难道是百花盛放?”
“没错了,就是百花盛放。我们的题限是‘花’。只要一切与花有关的古诗文都可以得分。”
“究竟是与‘花’这个字有关还是和花的名字有关啊?”十二班的一位代表问道。
“这个问题嘛,你说怎么办?”男主持问女主持。
“嗯,先两个都可以,到最后再提高难度,出现‘花’字的才算过关。你们说怎么样?”
“好……”下面已经开始一片讨论。
“怎样怎样?”周筱问道。
“我们大家都想,谁先想到就回答。”林静儿提议。
“注意题限和速度。”王晨补充。
我们均点头。
“代表们准备好了么?”主持人问道。
讨论声渐渐降低。
“计分人员准备好了么?”女主持回头问道计分牌边的四位计分人员。他们点头。
“好,那么我宣布,决胜环节正式开始!首先请四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廖闻风首先回答。
“陶渊明的菊花,过!六班。”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周筱拿出刚刚背过的句子,狡黠地一笑。
“李清照的‘黄花’,过!九班。”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九班的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回答。
“苏轼的《蝶恋花》,过!十二班。”
“予独爱莲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十二班戴黑框眼镜的男生。
“《爱莲说》,过!提醒一下,用过的文篇不可重复哦!四班。”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是廖闻风。
“《金缕衣》,过!六班。”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回答。
“梨花,过!九班。”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红杏出墙,过!”满场笑翻。“十二班。”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杜甫的花,过!四班。”全场开始喧闹,主持人的速度开始加快。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又是廖闻风,出尽风头。
“看来社长很喜欢陶渊明啊,过!六班。”
哼,陶渊明可不只会菊花。“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我起立回答。
“哦《桃花源记》,过。九班。”
讨论一下,一个短发女生回答:“……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这个是……”男主持面有疑惑。“柳永的《望海潮》。”女主持提醒,“过了。十二班。”
“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一个小个子男生回答,又补充道:“《岳阳楼记》。”
“其实你自己编一个也没人知道。”周筱小声说道。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四班一位女生回答。
“抢我的句子!”周筱懊恼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王晨说道,然后听到后面九班传来痛心疾首的呼声:“我的白居易!”。我听了不禁好笑,那还是我的《琵琶行》呢。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经过一阵沉默,马尾女生回答。
“厉害,连《离骚》里的句子都记得。”周筱说道。
十二班一阵沉默,主持人说道:“现在增加难度,必须有‘花’字才算通过。”十二班黑镜框男生才起立想了好一阵子:“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李商隐的《无题》。正确!”
掌声掌声,每当代表顺利过关都是一阵掌声。轮到四班,五个人沉默了一下由一个瘦个子男生回答:“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
“这是……”两位主持面露疑惑。
“韦应物的《寄李儋元锡》。”廖闻风解释道。
这样一来,男主持跑到后面去用电脑查询,女主持继续主持大局。
“连课外的都来了。”周筱撇撇嘴。
“你也可以啊。《红楼梦》里一大堆。”我说道。
“嘿,有意思。”周筱抢着起立回答,“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红楼梦》里的。”周筱得意洋洋地不忘补充,坐下来还笑嘻嘻地说:“这句我想了很久了。”
难度越来越大,全场气氛已将到了白热化阶段。九班稍有迟疑,十二班的黑镜框男生抢着回答:“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李白的《月下独酌》。”
“抢起来了,”周筱笑道,然后起立:“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李清照,《一剪梅》。”
这样一抢。廖闻风马上起立:“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我一激动,蹦起来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苏轼的。”
“嗯,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男主持说道。
廖闻风盯着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花呢?”主持人问道。“……向阳花木易为春。”廖闻风补充道。
“宋代俞文豹的《清夜录》。”悠悠飘来男主持的声音。
我被他一盯,瞬间想不起来。此时九班不甘落后:“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嗯……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李煜的《浪淘沙令》。”林静儿回道。
“好样的静儿!”我赞叹道。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牡丹亭》。”廖闻风说道。
哼,抢我对白!你有《牡丹亭》,我还有《西厢记》。刚想起立,被十二班抢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李白的。”
“青梅竹马?可是没有‘花’!”主持人说道。全场大笑。
“嗯……花开堪折直须折……”“说过了!”主持人毫不客气地打断。
“嗯……嗯……那个……花……花……花什么?”十二班的黑镜框男生向同伴求助,“啊对了,闲敲棋子落灯花!”说完拍拍胸口,全场哄笑。
“赵师秀的《约客》。通过!”
“碧云天,黄花地,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西厢记》。”我起立回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廖闻风又盯着我。
可恶!想了一下答道:“开到荼蘼花事了。”
廖闻风一阵沉默,旁边的女生答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掌声响起,我站起来苦苦思索道:“又要借用《红楼》里的。”起身答道:“花开花谢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红楼梦》里的。”
“《红楼梦》已经借用过了……”主持人说道。
“你说是用过的文篇不能重复,可是这首诗不是《红楼梦》里同一个人写的。”周筱反驳道。
“这个……嗯……”两位主持人商量一下,“下不为例,算过关。”
“Yse!”周筱欢呼,我一把拽过她胳膊:“快帮我想!”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一阵欢呼响起,只见廖闻风又想出一个。
“快想!”我扭着周筱的胳膊。此时沉默良久的九班答道:“常恐秋节至,焜黄花叶衰——《长歌行》”
“有了,”王晨起身回答,“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杜牧的《泊秦淮》!”

“好样的王晨!”周筱避开我一把抱住王晨。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浣溪沙》”廖闻风答道。
一阵沉默。我看着成绩着急:“快点啦,再想一个就可以赢啦!加油加油!”
“想不出来啊……”周筱一脸痛苦。其余三人也是紧皱眉头。
“快啦,李清照,李煜,苏轼,李白……快点!”班长试着提醒我们。
“各位代表们还有要说的吗?”主持人环视全场。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十二班打破沉默,赢来一阵喝彩。
廖闻风似乎受到提醒,起来说了一个:“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桃花?对了,我赶紧起立回答:“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总算扳回来。
一阵掌声加欢呼过后,廖闻风继续回答:“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又是一阵欢呼。
“哎呀,我刚刚想到的,被他抢了去!”周筱又恼又气地说。
我盯着廖闻风的一脸轻松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得到的。还有什么花啊?灵光一闪:“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一阵掌声。这次换我一脸轻松地看着廖闻风一脸严肃。
拧着眉头想了好久,又和同伴商量一下,廖闻风重新站起来:“庭院深深深几许……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修《蝶恋花》。”
《蝶恋花》?我想到一句,但是忘了是谁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
廖闻风笑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可恶,想不到了!
主持人笑着看向我:“六班的同学,快放学了,要认输吗?”
“不要!”我和周筱同时说。
又是一阵沉默。要认输吗?要认输吗?不要,不要,可是想不到!
“开始倒数了哟:十、九、八……五、四、三、二、一……”
“我想到了!”班长大声地说道,把我们吓一跳:“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Yes!”周筱一阵欢呼,带动全场。“班长你太厉害了!”周筱得意洋洋地对着主持人说道,“认什么输?认什么输?看到没,这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哈……”
“周筱,你又说对了一个!”我惊喜地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的吗?哈哈……”周筱大笑起来,整个会场也跟着喧闹。
“怎样,四班的同学?”主持人问向廖闻风。
廖闻风苦苦思索好一阵子,主持人开始倒数:“十、九、八……”
廖闻风和四位同伴面面相觑,“五、四、三……”全场跟着起哄。廖闻风抬头看我一眼,轻轻地摇头。
“Yes!”周筱比出胜利的手势,“提醒你一下啦,上个学期学了一篇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里面有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都没想起来!”
我拉着周筱耳语:“不要太过分了。”然后对廖闻风说道:“不要太在意了,背诵这种东西还要靠运气的,这次我们运气好胜了,下次就不一定了。”
廖闻风笑了笑,没说话。
最后主持人公布结果:在第三环节的题限背诵比赛中,四班背诵出十六句,六班十八句,九班六句,十二班七句。
“恭喜六班成为我们今天晚上古诗文背诵大赛的冠军!”


“什么都别说,我不想懂,至少我还拥有美丽的梦……”我哼着动力火车的《终于明白》,心情大好,一蹦一跳地回到家。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姬御天手里拿着水杯,倚在冰箱旁边对我说。
“不算晚啦,才比晚自习放学迟了半个小时而已。”我换好拖鞋,抛掉书包,哼着小曲从冰箱里拿出饮料。
“你心情不错嘛,遇到什么好事了,告诉我啊!”姬御天跟过来好奇地问道。
“那好,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就告诉你:我今天晚上打败廖闻风了。哈哈哈……”我坐在沙发上,不禁喜从中来。
“真的?”姬御天跳上沙发,“你真的打败他了?”
“那是当然。想当初他欺压了我这么久,今天总算有机会报仇了。”
“我也不喜欢他,你能把他打败真是太好了。”姬御天兴奋地盘腿坐在我旁边。
我瞟到某人光着脚丫,突然用手搭到他额头上说道:“你烧退了么?”
“没……没有啊……”某人突然脸红了。每次做坏事他都会脸红,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你干嘛光着脚?”我收起笑容,“烧还没退就敢光着脚丫,你找死啊,现在是什么季节,还没到盛夏呢。”
“我……忘记了……”某人低着头绞手指。
“今天吃药没?”我问,某人点点头。“真是奇怪,怎么你的体温一直都降不下来?”
“我倒想一直都这样。”某人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姬御天赶紧摇头。
“真是麻烦,你这样高烧不退不行的,今天还是38度吗?”某人点头,我继续说道:“这样下去会烧坏脑子的,又不能带你去医院。”我叹气。
“要是我烧死了怎么办?”姬御天突然很认真地问道。
“胡说!别想的那么恐怖,往好的方面想啊。”我瞪他一眼,“你要想着,我的病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可以吃很多我想吃的东西,去很多我想去的地方……”曾经,我对小哥哥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
我突然抓着姬御天的手臂说道:“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嗯……小然……”姬御天被我弄得不知所措。
“你说对不对?”我再次问道。
“对,一定会好的。”姬御天温柔地笑着,像极了小哥哥。
“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我也要去洗澡。”我突然站起来。
“可是你答应过我要陪我说话的……”姬御天也站起来。
我长长地打出一个哈欠:“今天我困了,明天再说。”
“不行嘛,你说话不算话你骗人你没信用,你明天也不用上学今天晚上可以不用早睡……”姬御天又开始耍脾气。
“好好好,你想说什么我听就是了。”我赶紧投降,抱个玩偶坐回沙发。
“……”
“……”
“……”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说我就睡觉了啊。”我作势要起来。
“坐回来!”姬御天一吼,吓得我腿一软跌下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快点说啊?”真是奇怪,要说话的是他,坐下来不说话的又是他。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什么,要讲身世,这样要讲到什么时候?我还要睡觉吗?“不想……”我赶紧回答,却看到他一脸严霜,“……嗯,我的意思是你的过去是你的秘密,我不会在意的。”他脸色不变,我继续撒谎:“我相信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这是他个人秘密,不必向外人透露,不必在意外人怎么想的,你就是你。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然后我拍拍他的肩膀,装作很深情的说道:“我,相信你。”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怎么了,不像吗,周筱每次对她爸妈都是这样的,百试不爽,我怎么着也学得个**成吧。
良久,他说道:“我饿了!”
“什么?”我一脸难以置信,“那我给你下面条?”
“我想吃上次你买回来的甜酥饼。”某人诚挚地看着我。
“可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看看挂钟,“店铺早就打样了!明天再吃好不好?”
“没有没有,我刚刚看到它还没关门,就在我们小区外面一点点,你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去嘛去嘛,求你了!我是真的很饿了,我就想吃甜酥饼……”某人拉着我的衣袖撒娇。
“好好好……”最受不了有人撒娇了,我推开姬御天,“我现在就去买,你给我乖乖地留在家里不许乱跑。”
“你快点回来!注意安全!”某人站在门口“热烈欢送”。
我皱着眉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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