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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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拉开衣服……花晓承认自己已经麻木了。但还是迅速拍开厉秋的手: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厉秋回以一声嗤笑:
“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在乎什么。这个印记……血之断章嘛,啧啧,可真不错哪。”
花晓挣扎着将衣服拉好,伸长耳朵想听厉秋的解释。但对方端详来端详去,表现出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就是不肯直接说出来。
小样!花晓很想摆出有骨气的样子,置之不理,但这诡异的图案长在自己皮肤上,还是有点恐惧的。只能忍气吞声,遂了他的意:
“请教公子,这是什么东西?”
厉秋慢条斯理地抬起她的下颌:
“在我说之前,你是不是该先给我个答案?”
“还是那个,要我加入你的卫队?”花晓真真正正地好奇了,“厉公子,厉卫主,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
“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回答肯或不肯。”
这就开始不耐烦,神情也往森冷方向过度了?真是坏脾气的男人。不过话说回来,厉秋此狼还是冷沉着脸的时候更加酷帅。
打住。现在可不是发花痴的时候。花晓咳了一声,尽可能地婉转:
“嗯,那个,我现在也算成家立业了,换工作这种事,我总得跟我丈夫商量一下,对吧。”
“你丈夫?”厉秋淡淡一挑眉,“你有几个丈夫?是顾明雪,还是给了你这个断章标记的人?”
“呃……断章标记?”
“对。你听说过血魔吗?”
花晓当然没听说过。幸好这回厉秋没有再摆架子,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血魔是一类暗杀者的统称。这个大陆不会超过十人。平素的时候,他们总以人类的外表出现,但究其实质,他们的血液早已被药物魔化。当需要力量或被主人召唤时,他们会现出布满血纹与兽爪的原身,冷酷无情,大开杀戒。
他们的寿命都很短。因此必须时常从别人的血液里汲取生命力。
签订契约,从主人那里吸收血之力,是其中的一种方法。
“你先前结下的血契,大抵便是如此。名为主人,实则不过是一件食物来源。”厉秋悠悠然,对花晓如是说,“还好他给了你断章。这是一个逆行保护的印记。暂时你不用担心安全,在他对你失去兴趣之前。怎么,你还不愿承认他是谁么。”
诚如雷因说过的那样,厉秋是个黑魔法师,精神系的高手。
花晓从没有这样深刻过地意识到这一点。在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慑服力。比如此刻。他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犹豫或无措。却不肯大度地任其散乱,而是非要将之逼入退无可退,只遵循他划下的方向思想。
可这绝不符合花晓的人生美学。
“那又怎样。”花晓敛起笑容,冷淡地瞧着厉秋,“我的命本就在他手上。这并非第一天,也不是最后一天。我都不介意,你着急什么。”
被她的冷漠一刹那刺得有点微痛。厉秋眯起眼,审视着她:
“你早就知道?”
“我猜的。”花晓平静道,“我又不是顾明雪真正的夫人,他凭什么将最好的属下送给我作血仆,反过来还差不多。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血魔,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相信他。”
“第一,我别无选择。第二,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我看错了,那么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厉秋沉吟片刻。心中的挫折感史无前例地深刻,然而同样,想要征服的渴望也前所未有地强。
“那么,打个赌如何?”
千年枫木被削成一只圆环的模样。手工有点粗糙,但一缕缕散落其上,犹如星光般的银丝将其整个观感扭转过来。
原本的笨拙转成粗旷。单调立成低调奢华的美感。
银狮鹫的鬃毛,果然不愧月光之名。
其实花晓原本是想做只戒指的。她实在也未能免俗,送情人的礼物,理所当然便想到地球上的流行品。然而她的手艺实在欠缺,能弄出形状来,已是很了不得了。
打死她也不肯承认,厉秋的魔法,实际帮了她不少的忙。
回到顾府的时候,雷因已经醒了。他遥遥立在桥上,黑色衣袂飘飘,冷峻的面部线条与晚霞相衬,竟也有种神秘而凄厉的艳丽感。
花晓停下脚步,望着他,心中暗暗感慨,谁能想到这样沉稳而朴实的男子,竟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如妖魔般的生物呢。
如果早知道这一点,花晓不确定自己还敢不敢跟他上床。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晚了。既然已有过那**一夜,心中反倒平静下来。
情人就是情人。不是别的。
雷因远远瞧见她,双臂一展,已如大鸟般掠来,将她拥在怀中。
两人深吻片刻,直到花晓呼吸都有点透不过来,雷因才将她放开,低声道:
“下回不可离开那么久。我很担心。”
花晓浅浅地笑,勾住他的手臂,两人沿着夕阳下的小径慢慢往回走,身影拉得老长。
“我不是留话给你了么,去买点东西。”
“就是看到了,才在这里等。否则,我早就找你去了。”雷因搂住她的腰肢,直到进入屋内,仍舍不得放开,“买什么要这么久?”
花晓笑了笑,从袋里掏出粗粗的,比戒指略大一圈的枫木镶银丝圆环。
“看这个。我自己削的。有点难看,想送给你,却不知你会不会嫌弃。”
“何必这么麻烦。”雷因握住她的手,吻了吻上面的红痕。再看圆环时,却愣住了,“这是神枫木和银鬃毛。帝都没有哪个店会卖这些。”
“还好啦,我运气好么。”花晓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让他知道多余的那部分,“来,再看看这个。”
前面说过,花晓不是一个歌唱高手,却是个KTV强人。特别是对于那些每去必唱,看都看滥了的画面,已经能做到一闭上眼,每个细节就能在脑中显现。
而厉秋却是个精神系的高阶魔法师。
所以花晓请他抓了一段她反复闭目回想的东西,并将之投映到一颗水晶上。

现在,这颗水晶正嵌在圆环中。
她示意雷因触动那枚泪珠般的晶体。点点白光乍然浮起,光点中,类似三维立体图像的画面立时在两人面前显现。
背景是一片无涯的丰美草原。草长连天,风吹起伏。一个额宽颐广,不算很美,却极有洒脱味道的宽袍女子,和一个身材精悍,黑色皮衣的劲装男子,正牵着一匹马,在离离碧原上漫步而歌。那歌声有点奇怪,特别是那男子的,并不能完全让人听懂,可是那种自由,恣意,无拘无束,和天高地广的意境,却很容易就能感染听者。
两人看这幕景象的心情并不相同,但都极其出神入迷。
画面从头到尾播过一遍,渐渐消失后,雷因揽紧怀中的女子,不掩饰眼中的惊奇和留恋:
“是你们家乡的人吗?很美的一对夫妻。歌也很好。”
呃,按照大齐国的审美观,也许,真是这样吧。女子浑厚大度而男子轻盈灵巧。不过,花晓确实只是纯粹欣赏那歌,那氛围,还没想到别的。
她摸摸鼻子,讷讷地道:
“那只是一段MTV啦,是表演,那两个也只是歌手,他们是拍挡,不是夫妻。”
“拍挡?”
“就是搭挡作同一件事的伙伴。象这两个人,就是经常在一起表演和唱歌的伙伴。”
“那跟夫妻有什么区别?”
明明是两回事吧。花晓正想解释伙伴与性伴侣的不同,可是一想到演艺圈的那摊子浑水,嘴巴张了张,发觉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好含糊地道:
“拍挡是在一起工作的。夫妻才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眼见雷因仍有疑惑,似乎还想发问,连忙将深红色小木环递给他:
“自由飞翔。这个小东西的名字。也是我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你送的,我总是喜欢。但你绝不可再折磨自己,”雷因掏出瓶子替她手指上药,“我会很疼。”
很自然而然地,唇又俯下去寻到了她的。双臂也不自觉地收紧。花晓回以拥抱,两人身形渐渐交缠在一起。
雷因心里的震撼其实要比他表露出来的更多。
千年枫木加银狮鹫毛是强大的防护圣器。对他这样时常动用血系魔法的人尤为适合。雷因知道花晓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最会捣腾一些匪夷所思的小玩意儿,她能做出这个枫木环来,应该也不算出奇吧。
他不敢深想。若这不是个巧合……那代表她已经有所觉察。要是有一天,她发现他的真正面目……
雷因想,在那之前,我会杀了她。
心里却痛起来。痛得止也止不住。只能狠狠地将她抱住,镶在身体里,仿佛这样才能减轻那份梦魇。
花晓觉得自己真是坚强无比。在雷因超暴风雨的打击下还能存活下来,并且尚算完好,实在是个奇迹。
也许是那朵月光花的作用。雷因可真有远见卓识……
华灯初上。
雷因此刻已经出去例行巡查了。看上去他仍一如往常,但花晓清楚,他的伤势要比他肯说的更加严重。偏偏她虽然懂点医学,却对魔法造成的伤害一无所知。
不管怎么样,去炖点补品总是没错的。提着灯笼,走在通往小厨房的回廊上,花晓正这么无奈地想着,一道轻衫俏影刷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名义上的丈夫,清雅俊美的顾明雪顾公子,正衣广袖,履珠罗,白衣飘飘,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玩昧地斜睨着她。
花晓心情本来不好,看见对方一脸捉奸在床的样子就更加不爽,没好气地道:
“公子在扮幽魂么?一身雪白,倒真很象呢。”
顾明雪的脸部似乎抽搐了一下。
“死女人,闭嘴。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哦,那个啊。”花晓漫不经心,拨开顾明雪,继续向前走,“我已经吩咐下人全都远离了。没有人会看见,你不用担心。”
“只是这样?”顾明雪眯起眼睛,冷芒在灯光下一闪,“除此之外,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花晓停住脚,反倒惊讶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是我的护卫,血契从属者,连命都是我的,不是吗?”
“可我是你的丈夫。你跟他上床,不想先告诉我一声吗?”
“错,是老板。”花晓纠正他,“你雇了我,而我要找个地方安身吃饭,如此而已。我们有说好互不干涉的。”
“那又怎么样。”顾明雪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很无谓地对着那双红唇吹了口气,“既然我是你的老板,那就由我说了算。我现在要求做你真正的丈夫,而你只能有我一个。”
“你疯了。我可不敢。谢白云知道会分尸了我。”
花晓奋力挣扎,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怎样也挣不脱。
听到谢白云三个字,那只手收得更紧,声音阴沉。
“不准再提这个名字,否则我会在她杀掉你之前先掐死你。”
这个男人快因为失恋而疯掉了。而她,也快要被磨得失去任何耐心了。
花晓深呼吸一次,作最后的努力: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请你冷静一点,好吗?事情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
她的话陡然被人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顾明雪的嘴唇很冷,而舌尖更冷,似条冬天的冰蛇般,带着一种阴郁无常的气息,游走在她的唇齿之间。
固然美人幽香阵阵,她的小心脏却已经承受不起。花晓猛地将顾明雪推开,终于崩溃也爆发了:
“谢白云只是怕你有危险才离开你的!她下个月就要发动政变了!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就不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发疯吗!”
“什么?!你说清楚。”下巴上的手改移往下,牢牢地扼住粉嫩的雪颈,掐得花晓几乎透不过气来。顾明雪凑近她的脸,眼神危险如毒蛇,“你瞒了我什么?”
花晓由衷地佩服起谢白云来。要收服这样神经质的男子,需要多大的心力和忍耐度呀。不过,也许人家在谢白云面前,根本乖得象小绵羊也未可知。
用力一扯魔爪:
“放手。我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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