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挚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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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妈妈……”窗外时不时还会传来哭泣声,可是这一切与自己又何相干。
变形的铁门,破碎的橱窗,残留的火焰,风中飘摇的带着血迹的碎布条……
一整天,大量清理工作有序进行着。直到晚上,一切又再次归于平静,为了让大部分无辜的人不被牵涉进来,不再增加不必要的混乱,西街区的道路都被暂时封锁了,警察们的日常巡逻依然不变,对外界民众宣传的是有疯狂的魔法师从镇外来到这里兴风作浪,不过已经被制伏了……
相信生还者们也不愿再提起这段噩梦。对于安全警备局来说这是场浩劫——总部成为了灾难的起源。后来,清理人员也在毁坏的桌子下面发现了早已支离破碎的艾萨克。
人总是等到双手够不到以后,才慢慢感到不习惯。屋里少了一份唠叨,直到现在才发觉那是多么宝贵。
少年光着脚蜷缩在墙头,手无意识地抚弄着银白色的手链,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只知道它非常坚硬,而且有着无法用身体温暖的冰凉。手链的做工十分精美,纤细而有着漂亮的螺旋花纹。
“哼,竟然瞒着我偷偷买了这么漂亮的手饰,最后就把这留给我?”轻蔑的语气映衬的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突然,他将脸埋在了膝盖上面,缠绕着双臂。存在于过去的事物,终究将被掩埋。
乌绿色的布谷突然在窗外叫了两声,久久的宁静。一切被那一头杂乱的,月光下黑亮交织的头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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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个阴霾的早晨,预示着夏季已经迎来了尾声,一些过早枯黄的叶子缓缓地飘落,降临到了一个看天的大男孩脸上。
“鸟儿真好,不喜欢这个地方,就可以离开。”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未开张的杂货店,店门上贴着——“店铺转让”四个字,头发上顽皮的绿叶悄无声息地坠落。这张告示是他今早贴上的,扭扭歪歪的字体很难看。这四个字重复写了好多遍,以致纸篓里全是湿透的废纸团。
位于镇北的学校没有被异变涉及,可是消息以不同版本传开了,教室里弥漫着紧张却杂乱的喧嚣。首先得到消息的人对他的好友说: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有一个外地来的魔法师,他嗜杀成性,在西街区杀了很多人!”接着被告诉的人对着他另一个好友说: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有一个外地来的魔法师,西街区有个嗜杀成性的人杀了他女儿,于是他报仇杀了那人!”然后又传: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有一个人学外地的魔法师,嗜酒如命,结果结果酒后失手杀了人!”这句话又被同班一位同学听到了。
“……”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艾萨克是被一个外地来的叫嗜杀成.性的魔法师杀了的!”
对这次事件的真相顿时有了不同版本的解释——
刑侦版“艾萨克其实早就死了,杀人犯伪装成作为良民的他,潜进警备局作案。”
医学版“艾萨克是双重性格的人,可以很和谐,也可以很黄很暴力。”
灵异版“艾萨克变成了嗜血的魔鬼,从西方引来了怪物。”当然说这种话的人会遭大家鄙视。但是真相总是会暴露的,相信到了明天,学校里的气氛将变得凝重,相信当一百多具尸体摆在众人面前时,没有人能轻松地笑出来。
索埃尼克紧闭双唇,甚至想闭上眼睛,即使家里的变故还未被知晓,但他知道现在别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昨天在学校的闹剧更像是一出戏,因为那种戏剧性的落差无法用常理判断,希拉德今天碰巧请了病假。
“啊……嗨,索尔,早啊!”吞吞吐吐的问候,面对的是一张毫不理会的脸,他知道别人在背后小声的议论着他。事实上,他现在前所未有的觉得露出笑脸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而他之所以来学校,只为了一件事。
“你这个表情很难看。”索埃尼克幽幽地说道。
“我很抱歉,索尔……结果我什么都无法做到……”里恩的头发很乱,或许他今早完全没打理过,而且看上去很疲惫。
“不,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太慢了……”少年突然像被噎住了。
“索尔……”谁都看得出他强迫着自己不露出多余的表情,据心理学家分析,这样其实对身体有害。
“里恩,其实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里恩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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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站在了小镇医院门外,此刻医院的太平间里堆置着准备销毁的一百二十来具还能辨认的受害者遗体,而这里已经有两名警戒人员在守卫。索埃尼克用沉默回答了里恩,握住了自己的佩剑,两个人并排着走了上去。
“喂,你们两个学生,现在这里禁止……”

没有任何闹壳,两人放倒了守卫,直径走入已经开始散发异味的停尸间。
“动作要快!”里恩边收剑边说道,看了一眼昏过去的两名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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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再次站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里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索埃尼克,他知道这家伙专心的时候谁也妨碍不了。
一名熟睡的妇人被平放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还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晚礼服,显得高雅华贵。那个女人曾说过这件衣服是她年轻时爱上她的男人送的,可从未见她穿过。现在在她面前跪着一个少年,舍不得从她身上把视线移开。即使她的脸上已经失去血色,即使她冰冷的身体已经无法温暖少年受伤的双手。
“呜~折腾大半天了,以警备局的办事效率,从接到医院报案后开始调查,估计现在正往北部赶来了。”金发少年不停地变换着站姿催促着他。
“对不起,我很任性吧,我只想由自己来送她上路。”索埃尼克跪着用树枝画下一个魔法阵将索芙围在中心,然后恭恭敬敬站起身后退三步拔出了佩剑。突然他的脸剧烈地抽搐起来,但很快又平静了。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本纸色发黄的书——他最珍惜的书。书被他精心包装过,书中很多地方也有他自己用告示贴加上的心得,所以比他刚刚得到时已经厚了很多。
缓缓翻到了书的后半部分。
“这种中阶以上的属于五级的魔法我还没使用过。”索埃尼克像在自言自语。于是,带有古老语言特征的魔咒文吟唱开始了。今天的吟唱特别漫长,仿佛不是人为,而是时间慢了下来欣赏这一切。
咒文大意:统率火焰的元素啊,请用你的声音将我的迷茫引导,用我卑微的力量唤醒你的沉睡,用我的身心与你交融,我的灵魂将与你达成共识,炎鸟的歌唱,火玛瑙的舞蹈——请借予我火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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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这本书上曾记载到:“现今所有的咒文都是从失落的古文明或遗迹中发掘的。起先没有任何语言学家能参透这些文字的来源,不过有些发音通过文字伴有的音标解开了(与现代相近),而且有些少数民族的语言与之惊人的相似。随后,智慧的人类找到了咒文的发音特点,加以数代人的尝试和牺牲,更多的魔法被派生和发现。咒文的意义很少有人能解读,包括这些奇怪的如图形般的文字究竟是怎样创造的,尚无人知晓。”接着书的作者又习惯性的写下了评论,也是索埃尼克最喜欢看的书的部分:
“面对断代,历史学家沉默了;宗教学家宣称这是神赐予人类的力量,表达的是对神明的崇敬与祈祷,是与神沟通的语言;而生理心理学家则猜想念动咒文的音节引起了身体内脏器官震动,自身产生了气场与磁场,改变大气中的元素分布。谁也无法得到绝对的解释。
历史学家们得出过一个结论:在距今约5000年前,人类可能经受了一次灾难性的浩劫(如陨石撞地球),所有流传的文明几乎被摧毁。残留下来的人类经历了一度的繁衍,开创了新文明时代。经过一个约300年的断代纪年,不同于古人类的新人类产生了,然后经过几千年的时间成为今天的世界……同样无法考证。‘人类的历史是由人类书写的,所以是没有真实性可言的,除非是无私的神!’这是一位著名的哲学家发表的尖锐言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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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中的元素迅速集结又分离,六芒星阵的光华从地平面上缓缓升起,一个泛着红白色光芒的魔法阵在半空中形成,索埃尼克合上了书。几声清脆的窜动音,几束火炎形成的金色炎鸟飞向天空,一阵盘旋后疾刺下来,不过都避开了目标,握住剑的索埃尼克相当精确地控制着。里恩第一次看见这种级别的魔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因是这个小镇基本无人懂魔法这玩意。火鸟羽翼带过的地方,火焰就像从异次元传导过来,一切被点燃了,烈焰飘起了一丈多高。熟悉的身影被自己亲手点燃的业火吞没了,这是几乎耗尽自己所有魔力的中阶高级魔法。汗水流进了索埃尼克眼中,又化做泪水从眼角流出。
“就让这个家伙陪你一起上路吧。”他最后抚摸了书的封面,这本他珍爱的书,凝视着随着火焰消失的身影,用力扯断了装订线。厚厚的书顿时像一群放飞的鸟儿,随着热浪飞向火焰,飞向天空。
“一路走好!”索埃尼克闭上了眼睛,只有里恩一声不响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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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次回介绍:挚友,除了你老爸以外,当你犯了错误时唯一敢扇你一耳光的家伙!
——《第十三章.挚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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