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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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自己双脚恍惚地迈着,他来到了一个荒凉破败的小城镇,没有灯光,只有若有若无的喧嚣,分不清黑夜与白昼,只有无尽的乌云笼罩天空,周围的环境在哪里见过。突然涌现出几个缓缓靠近的身影,他们走路的姿势摇摆不定,仿佛醉酒一般,确切来说,更像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身上唯一剩下的,只有人类可怕的本能!索埃尼克拼命地跑,可是毫无用处,四周漠然的人们张牙舞爪地靠上来。
“不要过来!”索埃尼克挥舞着双拳吼到,妄图震慑住这些人,他奋力拔出剑,做好了决一死战的架势,——“尽管放马过来吧!”这时男人的自豪感多少起了一点作用。可是,面对他的是艾萨克那张惨白的微笑着的脸庞,嘴里满是黑色的血污……
“啊~啊~!!”他猛地从床上蹭了起来,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惊魂未定,一阵钻心的痛楚袭来,灰白色的月光透过了窗户,窗外不知什么虫子在“呿呿”地叫着。借着月光,索埃尼克看到了白天受的伤,也许只是否心里作用,伤口有些淡淡发紫,好像有一团黑雾笼罩,可是没有精力多想了,平静下来后倦意很快击溃了恐惧,双眼终于被粘住了……
天终于亮了,虽然那之后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可怕的恶梦,可是一直都做着一些让心里发慌的奇怪片断,没有逻辑和条理,只纯粹让自己的心情更加糟糕。睁开疲倦的双眼,少年多么希望昨天的一切都是梦,可当他看到凌乱不堪的商店……
“噢~!”他试着狠狠地挥了挥剑,想斩断眼前这些挥之不去的梦里残留的画面,可是无济于事,昨天在后来警备局里的人又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发生的事情以后,母亲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说以后要警惕。
“你今天去上学吧,不用帮我整理商店了,手上还有伤……”不知何时母亲站在了他身后。
“哦……”这是索埃尼克最后的回应,他拖着剑出了门,其实他今天压根儿没想过去上课,但又不想在家干苦力,所以书也干脆不带了,去学校补补瞌睡也好。
课堂依然无聊,老师拿着书在讲台上念叨什么依然听不见,自己已然睡不着,好吵!他只知道快到中午时分教室门突然打开,一个教务处的勤务人员把授课的剑术老师叫了出去,不一会老师回来通知大家改上自习,由希拉德维持课堂秩序,然后急匆匆离去了。
“到底怎么了,期末考试马上就要到了,为什么还要停课?”
“对啊,第十一章还未讲完呢……”
“喂,这道题到底怎么做啊?”
——“给我安静!”希拉德猛拍桌子,将自己的佩剑砸在讲桌上,“我强调一下,老师不在,我就是纪律,谁有不服的,可以站出来,不然就安静!”
正在此时教室门被“砰!”的推开了,一个金发男子喘着气埋着头出现在教室门口,似乎有意作对一般。
“啊~里恩.阿萨斯!”马上有女生小声尖叫起来。
“喂,我们正在上课,等一下,这不是你们班……”
完全没有搭理,众目睽睽之下,里恩直径走到索埃尼克面前:
“索尔……”
“喂、你这是干嘛,你今天不是要去帮你父亲吗?”
“是的,我是回来通知你一件事情……”里恩停顿了一下,食指靠了靠下唇,似乎在想要不要说出来。
“……西街区被紧急封锁了。”
“诶……你说什么?”索埃尼克从表情来看显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似乎出了点事故,不过杂货店那里还没事……放心吧,警备局会处理这件事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担心,我也会马上赶去那里!”
“里恩——快点,我们还要去送信啊!”这时一个他的同伴已经在挥手催促了。里恩最后回过头看了索埃尼克一眼,似乎叫他什么都不要管,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希拉德耐心消耗殆尽前离开了。教室立刻鸦雀无声了,因为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站在讲台上的那人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里恩提到的这家没有名字的杂货店位于阿鲁贝斯西街区,隔一条街道处正是地区警备局的总部所在。
“这样的地区被隔离了,还说没大事,警察会来处理……里恩你太小看我了,警察总部被隔离的事故,警察能处理吗……”索埃尼克钻进了牛角尖。
突然翘翻凳子的清脆声响吸引了大家注意,竟然是索埃尼克这个平时并不起眼的同学!此刻他动作有些僵硬,一声不响地拿起佩剑就准备往外走。
一个一米八的身影闪在他面前,强健的手臂伸了出来拦住了他。众人显然认为索埃尼克疯了,公然去“挑衅”一个正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想发泄的人!
“请让开。”再次让人屏住呼吸的话语脱口而出,这一声哪怕只有蚊鸣般,可教室里实在太安静了,没有人敢出大气,隔壁不知哪个班正小声说话的人声也听得清清楚楚。记得第一次有个家伙公然反对希拉德,认为他平时在大家面前太嚣张了,结果闹来两人决斗,最后,那家伙去住院了,而且出院以后成为了希拉德的拥护者,不会有人会想和他过不去。而索埃尼克这人却是平时对人很和气的那种,虽然他的嘴有点毒,但这是他的优点。表面冷静的人,也许内心中隐藏着野兽的本能。
“滚回去!”依然是三个字,不过这次隔壁班也听见了,因为他们也一下安静了。唯一的道路被这高大的身躯挡住了。
“让开……我要出去。”索埃尼克头脑显然一片空白了,因为他说话已经全凭本能了,以他现在五岁左右的智商来讲,理智这个词是不存在的。他的右手也无意识的摸到了腰间的剑柄。
希拉德愣了一下,可这个举动很快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他几乎要到极限了,因为碍于面子,他才尽量在众人表现得文雅,结果一下就被这个索埃尼克的行为打破了。
“小子!哪来的就滚回哪去,就是你家失火了也别想离开……”“!”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听到“家”这个词时愣住了。
“喂、你们别……”乔埃尔无助的劝阻就像在呻吟。几个女生害怕的捂住了双眼,而没有男生敢上去阻止。
“碍事的家伙,让开!”这句话竟然是从索埃尼克口中冒出的,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在女生的尖叫中,两个人同时拔出了剑——
极快的拔剑,极准的挥剑是希拉德的看家本领。记得校运会曾举行过一次拔剑斩物竞技,纪录是由曾经一名高年级学生创下的0.35秒,而当时作为低年级生的希拉德在那一次到斩下目标仅用0.25秒,从此,他也成为了学校小有名气的人。
“就你这两下,啊!”他的剑鞘几乎是横着飞出的,剑光闪出了鞘!另一边的对手此刻侧着身子急速前倾,由下至上,挥出了没有一丝犹豫的纯熟……
静谧的场合,巨大的碰怆声尤为的刺耳,——一把剑高速旋转出去,洒下银色火花,“哐!”的扎在了水泥天花板上猛烈地震颤,一个身影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似乎整个过程没有受到一丝阻碍,一丝停顿。只剩下一个因手臂受到巨大冲击而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发呆的人,他的手臂麻了,他很清楚对手的剑是故意靠在他剑上的,因为他甚至无法判断对手出剑的方向……四周再次回归平静,像水一样。老实说刚才没有多少人看清楚,那叫做“秒杀”。
“我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了索埃尼克和里恩.阿萨斯的决斗……”只有乔埃尔小声的慢慢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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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赶上……杂货店……杂货店……”现在他的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已顾不得手上火辣辣的伤口了,他远远地看到了黄色醒目的警用封锁线。
“喂、小伙子,那边很危险已经被隔离了!”一名守在路口的警察跑了过来想要阻止他,然而索埃尼克丝毫未犹豫,越过了警戒线,拼命想甩掉身后的警察,突然他前面闪出一个身影,似乎是一个人,没有过多的思考,但绝不会让任何人阻碍,“小心!”没有听后面警察的劝阻,前面冲出来的家伙因为索埃尼克来不及避开撞翻在地,然而索埃尼克头也不回继续朝着自己家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他发现刚才那名警察已经没有追上来,原来转眼之间自己已经距封锁路口很远了,广告牌上时有时无的一滩滩血迹,满目疮痍的店面。四周应该潜伏着所谓的“危险”了,但是敌人是什么呢,魔兽?只有这个,他才能联想到造成这些惨剧的源头。突然停下来,他才意识到四周有什么地方与平时不同。本来应该是繁华的商业区,在这本该人声鼎沸的高峰时段竟如此寂静,不,似乎偶尔能听到什么声音——是人的哀鸣!心头的怒火逐渐冷却,一股寒意却侵入他的脊梁。下定决心,他迈出了脚步。

有那么一两秒,索埃尼克来不及反应,当他看到不远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脑海中苍白的声音告诉自己——出事了!
“救救我……”刚走了几步,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这是只有恐怖电影里才有的场面,一个只剩上半身和残缺下身的女人挣扎着向他爬来“救……救我……”求生本能让她继续挣扎着,没有给少年思考的余地,女人的身后出现了几个“人类”,只是他们向她扑了过去,接着开始疯狂的撕咬起来,如同进食一般,女子的声音很快消失了,只剩下手指还因为运动神经的作用在微微颤抖,进食的“人们”从喉咙里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他们的力量大到可以硬生生扯下猎物身上的肉。
少年的呼吸急促了,顾不得豆大汗水滴下,几条街道外的人们此刻还在像平时一般谈笑风生,刚才自己还在和同学打闹,在小镇的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征兆;而现在,仿佛已分不清自己到了哪里,这里与其说是平时上学必经的道路,不如说是人间地狱,脚在颤抖。不远处再次传来了惨叫,在他面前狠命奔出一个男子,但是他的身后跟了几个“人”,他们那种异于常人般的弹跳和速度很快就像猎豹一般将那名幸存的男子撩倒,“救命!”那男子最后将绝望的双眼固定在了索埃尼克身上,然后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堂肢解课!到处是惨叫、血液、残肢、碎片……原来一切的真凶,竟是同样的人类——“异变了的人类”。这里展现的就是一场捕猎,异变的人类捕食着还幸存的人类!那些人们脸上都无一例外的出现了恐怖的黑斑!
“我……到底怎么了……”索埃尼克头皮开始发麻,他的脚有些不听使唤了,直到他终于也掠食者被发觉了,在这里他不是同类,而是异类,是猎物!
“呀~!”近乎沙哑的嘶喊,剑深深**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体内,同样鲜红色的血像泉水般喷出,淋湿了他的身体,然而那异于常人的顽强生命力,使那家伙的爪“手”还想伸过来抓他,经过一番挣扎,剑从不动了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我,我杀人了!不……这是梦,快、快醒来啊~!!”汗水大滴大滴的渗出,索埃尼克已处于崩溃边缘。褪去了黑斑,以及恢复正常的扭曲的脸庞,索埃尼克看清了,这个人不就是隔壁的王叔叔吗……
愣住的索埃尼克猛地抽搐了一下——“杂货店!”他开始狂奔,路途中随处可看见挣扎的痕迹,有些聪明的人们把自己反锁在房屋里,这时就是考验防盗门质量的时候了,然而有些聪明的掠食者会顺着排烟管爬进去。
“杂货店……杂货店……”越是临近索埃尼克就越发神经质的紧张,他怕那时迎接自己的,已经不是原来的母亲了……
“到了……”为了给自己打气,索埃尼克一路上自言自语,想不到自己竟然已经是连环杀人犯了……在来的路上,一共出现了五个想吃掉自己的镇民,其中有两个人自己还认识,当剑砍下他们头颅(最好的方法)或刺穿他们心脏时,一样流出的鲜红的血。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毫不犹豫地对着他们挥剑?是杀戮的本性?是求生的本能?
他的正前方伫立着一个人影,在街道中央,没记错的话正对着他们家的超市。那是一名成年女性,左手抱着一个满身血污嗓子哭哑了的小女孩,右手拖着一把淌着血的长剑,那把他最熟悉的剑。四周躺了无数具尸体。
这一幕在他眼前成真了,四五具躯体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其中一个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却浑然不知——
“啊~吼~”他们的喉咙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像说话漏风的人。突然,他们以惊人的速度一起扑向了这片区域内唯一幸存的那名女性和小女孩!
——那是空气不稳定的流动,剑尖微微划过的地方,空气扭曲了!持剑人缓缓举起剑,还来不及看清,最前面两人的头颅飞离了躯体。那个人熟悉的持剑姿势,梦幻般的一刺一斩再次让少年惊醒,等到所有站立的生物终于倒下时,他强迫自己走上去……
“妈,我回来了……你没事吧……”他跨过几具尸体,走向那个女人。女人缓缓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怀里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女孩身上的血并不是她自己的:
“乖,小洁不哭,都……没事了哟!”索埃尼克记得,这个小女孩一家也同在西街道开了一家餐馆,她经常会到他们店里来玩,母亲经常会给她糖果吃,自己也喜欢逗她玩。
“看人家小洁多乖,哪像你!”这时母亲就会做如此的对比。
“她是女孩好不好,男孩是不能用乖来形容的!”这是索埃尼克的回答。
而现在,她父母残缺的肢体就躺在不远处,显然,为了让自己女儿逃出来,他们选择了挡在道路上。
而此时映在索埃尼克眼中的女人也已经满身血污,鲜血止不住的从腹部往外冒……
“快止……快止血呀!”索埃尼克有些语无伦次。
“索尔,今天这么早啊……”女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声倒地。
“妈……妈我去找医生……我去……”
女人费力的示意让他坐下来,索埃尼克发着抖跪了下来,小洁也不哭了。有时候碎掉的玻璃是无法修复的。
母亲的眼睛缓缓睁开了,像是有强光一般,很刺眼很费劲,双眸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我该早点回来的……我该早点回来的!”索埃尼克面无表情的念叨着,想起早上本该帮忙整理商店的自己,却天杀的上什么课去了。
“呵,大意了,竟然让你看到我……这么糗的样子……以后都……没什么威信了……”沉思被母亲断断续续的低语打断了,“把你养大……看着现在的你,我挺有成就感的……”突然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本来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的……咳咳……”
“别说了,明天我会逃课,你再慢慢告诉我,啊?!”他紧握自己的拳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透出的点点光芒仿佛破碎的沙漏。
“呼~”索芙鼓起了最后的力量,将颤抖的右手伸到左手手腕,想要取下藏在衣袖下的什么东西,不过那样子更像是在抚摸。银白色的手链终于滑到她的手腕上,而她的右手永远定格在这个姿势上,眼睛闭上了,只有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哇~!”小洁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少年则沉默了,握住了这只再也没有力量的手。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许多脚步声靠近——“那里!发现了有人活着——小心点,注意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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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异变的镇民除了自相残杀以外几乎全被处死了。其实在那之前他们就可以称为“死亡”了,丧失了作为“人类”的心智,只保留了最原始的摄食本能。少部分症状轻微者被关了起来,直到找到可以解决这种黑色死亡恐怖症状的方法。这场灾难波及到整个阿鲁贝斯的西部,据其中生还者的回忆,前一天的晚上,一名受了伤的警员突然发狂,袭击留守的同伴,很快,被他弄伤的人身上都会出现一种类似尸斑的青黑色条纹。仅一个晚上,警备局成为了血海。
然而,病症原因已然未查明,因为受害者尸首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查明任何毒素、魔法或病毒感染有观的症状。当然为了预防起见,这次灾难所有受害者的尸首将被焚毁……
灾难结束了,鲁特琴奏颂着凄悲的乐章。吟游诗人默默地诉说着离别的伤痛:“当黑暗吞噬了人们心中唯一的执念,剩下的只有心中的丑陋与邪恶,那才是人类的真正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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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次回介绍:挚友,等你老了以后通着电话仍不自觉会为报纸上一则新闻加大音量和他争吵的朋友。
老人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伴随着沉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拥有的剑,希望在生锈之前有一天能传达给那些年轻人啊……”这时一个人推门而入:“陈校长,塔瓦雷特佣兵团给您来信了。”
——《第十二章.挚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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