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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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阳天轻抚着正熟睡的小洁脸上的发丝,轻叹口气,转身走出屋去。门轻轻阖上,江秀洁鼻子一紧,两行清泪流下来,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抽泣起来。
阳天走出门,看到一脸微笑的欧阳辰居和一脸阴狠的欧阳连京,淡淡道:“攻打天教之事我已答应你们。我走以后若小洁受到委屈,那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们!”
欧阳辰居闻言轻笑道:“这是自然,我们一介寒衣,怎敢惹得冰神阳大人拼命?”
阳天眼睛藐向欧阳连京,轻声道:“如此甚好。你们准备何时出发攻打天教?”
欧阳辰居但微笑不语,示意阳天随他们走。三人行至一间屋前,停下来,欧阳辰居看了欧阳连京一眼,欧阳连京会意,走上前轻敲门道:“阁主,阳天带来了。”
阳天闻言心里一惊,实想不到飞阳阁主竟亲自来了!待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欧阳辰居与阳天一同走进去,欧阳连京则留在外面。
欧阳辰一身普通白衣,笑意盎然地看着阳天问道:“天儿昨夜过得可好?”
阳天此时再见到欧阳辰可谓是心情复杂,飞阳阁虽夺走小洁,却是无心为之,现在又开出条件将小洁送回他身旁,对这曾经授业于他的飞阳阁主,阳天实在提不起丝毫怨念。
欧阳辰见阳天不答话,也不恼怒,仍是淡淡说道:“天儿曾随赤烈侯率两千骑兵出击跃龙关,想必于军事上有不凡的造诣。天教总坛位于龙首深山之中,且有八峰拱卫,九峰互相支援,端得是易守难攻。依你看,我们该如何攻打?”
阳天此时方才轻叹一口气,道:“我需要地图。”
欧阳辰居闻言面色一喜,从一旁书架上取下一卷图纸,打开道:“这便是天教方圆千里之地图。”
阳天仔细看了看,只见天教总坛周围共有八座山峰,成众星拱月之势。只要一座山峰受到攻击,其他几座山峰立时便可下山支援,确是难以攻打。此时正值初秋,草木枯萎,若是……不行,那样为免太过。
阳天注视一会,转头问欧阳辰居道:“我方共有多少人,天教又有多少人?分布怎样?”
欧阳辰居一向自视甚高,此时被阳天问这问那,虽心中微怒,却也知道这是阁主的意思,只好强忍不悦答道:“我方共集结一千二百八十三人,天教人数预计也是一千左右,分布不明。”
阳天闻言冷笑道:“分布不明?那还怎么打?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
欧阳辰居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意,阳天却似没有知觉,望向欧阳辰道:“欧阳阁主,若贵阁情报功夫仅此而已,晚辈劝你,这仗就别打了罢。必败无疑。”
欧阳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哦?何出此言?”
阳天不再看欧阳辰居,指着地图道:“天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且人数与我方相当,此为天教之胜;天教为统一教派,指挥简易,而我方各自为战,各势力心怀鬼胎,此为我方之败。相形之下,我方岂有胜理?”
欧阳辰居闻言讥讽道:“如此说来,你等出击跃龙关一战也是不占天时地利人和,人数更是差游蒙大军多矣,为何却能取得战果,全身而退?”
阳天白他一眼,道:“当时我等只是骚扰游蒙,并非要歼灭游蒙,散仙是否对军事一窍不通呢?”
欧阳辰居自讨没趣,不再言语。一旁欧阳辰思索片刻,出声道:“歼灭天教自是极难,因此我等只要能斩杀天教高手即可。天儿,如此一来,可有良策?”
阳天此时才明白欧阳辰意思。欧阳辰从未想过将天教赶尽杀绝,他只是想在天教对飞阳阁宣战后斩杀几名天教高手,就此向天下人说明天教仍不如他飞阳阁而已。想及此处,阳天心中冷笑,道:“如此简单,只要做出佯攻,围点打援即可。具体可如此如此……还有选出盟主一事,阁主须得使我方千人齐心,方有可能打赢此仗。”
欧阳辰听着不断点头,最后突然问道:“天儿,你在天献见过方文定了?”
阳天闻言一凛,接着淡然道:“不错。”
欧阳辰面色无悲无喜,道:“此事可否挽救?”
阳天知他在问能否让方文定重回飞阳阁,心中不屑,冷笑道:“他托我向散仙前辈说句话,当日所赐,来日必百倍偿还!”
欧阳辰居闻言脸色铁青,欧阳辰亦是叹了一口气,油然道:“天儿,若你与方文定都对飞阳阁忠心耿耿,区区天教何足挂齿?”
阳天闻言大笑一声道:“不知阁主可否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欧阳辰抬起头,目光闪烁地望着阳天。
“良禽择木而栖,明臣择主而事。”丢下一句话,阳天转身大步走出门去。欧阳辰闻言优雅一笑,端着茶杯的右手小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一下,如一泓深潭的眼神丝毫无变。
下午,欧阳辰亲自出面,召集众人,与阳天、欧阳辰居站于擂台上高声道:“天教沈一范谋逆作乱,之后更是与我正道武林为敌,如此行为,当是天诛地灭!如今我等攻打天教,正是顺应天意之事!还望诸位奋力向前,不惧生死,剿灭天教妖人,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言罢,欧阳辰扫视一下众人狂热的目光,接着道:“此次战事总统领乃是斩杀游蒙三大神将之二的冰神阳天。阳天阳少侠武功高强,通晓军略,此次定可以带领我等扫灭天教!”
话音刚落,底下一人喊道:“阳天斩杀游蒙神将之事乃众口相传之事,谁也没看见。而且据我等所知,阳天随赤烈侯出战那次是吃了败仗,连命都差些丢了!就凭这些事,他如何能当得众人统帅?我等不服!”言罢,一片附和声响起,纷纷不服阳天当那总指挥。
阳天看向那闹事人,发现他正是孙家三公子孙岩杰,据说他一杆碎杀枪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本身功力更是达到天辅脉,乃是孙家百年以来最优秀的族人,于最近一年方才声名鹊起。阳天看到孙岩杰脸上轻蔑的笑,向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可否请孙公子上台切磋一番?”
孙岩杰闻言放声长笑,道:“正有此意!”言罢,身形一跃跳上擂台,手持一把丈二铁枪,傲立原地道:“阳公子请出剑!”
阳天知他功力与自己相若,也不敢大意,缓缓抽出背后飞阳剑,遥指孙岩杰道:“比武夺帅,点到为止!孙公子,请了!”言罢向孙岩杰微微一点头。
众人见到阳天君子风范,登时喝彩不已。孙岩杰脸上闪过不屑笑容,手中长枪一顿,脚步一动,如一头蓄力已久的豹子般向阳天扑来!手中丈二长枪或点或扫,如毒蛇吐信般绽出点点寒芒。阳天深吸口气,腰身微弓,飞阳剑上寒气大放,转瞬已布满整座擂台。孙岩杰微微一愣,随后便笑道:“冰神之名果非空**来风,在下领教了!”言罢手中长枪一顿,不再做万千变化,只是朴实无华的一枪向阳天胸口刺去。
阳天暗叫厉害,寒劲外放确是可以减缓敌人出招速度,故此是繁密招式的天敌!此时孙岩杰化繁为简,正是识破他寒劲功效,当即化万千枪影为一枪直攻阳天不得不防。

那一枪漫天席地刺来,速度虽慢,却也可保证孙岩杰可随时变招。阳天见对手了得,心中顿时涌起无限豪情,当即大喝一声,亦是以一招破神突云刺针锋相对。
“叮!”
两人枪剑交击,毫无花巧地硬碰一招。阳天后退两步,脸色一红,转瞬恢复。孙岩杰却是后撤四步方才止住,脸色通红,一口血硬生生咽了下去。两人虽功力相若,但破神突云刺是何等精妙的招式,将毕身内劲集中在那一点,当是无坚不摧。碎杀枪虽然不凡,但怎比得上昔年尹破神凭之横行天下的绝世剑法。
台下众人登时看得呆了,孙岩杰的天辅脉水准已无需怀疑,但只打了一招便受了内伤。那阳天,又是何等功力?
欧阳辰满意地看着阳天,心中却在猜测方才阳天所使的剑法。那剑法不光招式精妙,运气法门更是闻所未闻,如此绝世剑法,以修习内劲见长的一元功却是比不上的。阳天这小子,果真不简单。
阳天站住身形,又是一剑挥出,迅速抢攻。孙岩杰长枪急舞,却苦于内劲未回,枪上力道甚微。阳天微微一笑,一剑格住迎面而来的长枪,顺枪下滑向孙岩杰手掌削去。孙岩杰心里一惊,身形疾退,同时双脚连环踢出。阳天亦是紧追不放,一拳一脚与他以快打快地硬拼十余招,每一交击,一股寒劲便透体而入,直刺得孙岩杰辛苦无比。
孙岩杰退至擂台边,眼看退无可退,大喝一声,弃下手中长枪,双掌化出漫天掌影向阳天击来。阳天见状不由一笑,身形一转,开云式席卷而出,暴风雪中夹杂着飞阳剑的锋利剑锋,使得孙岩杰无法下手,硬生生收住了掌势,阳天看得真切,于同时停下来,一剑直劈孙岩杰头颅,同时左掌伸出,印向孙岩杰胸口。
孙岩杰此刻已是面色惨然,心中念叨两声“也罢”,当即停住身形落下擂台,随后低头抱拳道:“冰神绝技,在下佩服!”
阳天亦是一笑,道:“孙兄枪法冠绝天下,在下亦是佩服万分!”
孙岩杰闻言眉头稍缓,微一点头,返回人群中了。此时人群中又一名老者跳上来道:“阳天小儿,来来来,咱俩来过两招!”言罢,也不等阳天回答,身形转瞬已到阳天面前,一爪向阳天右肩抓来。
阳天见他速度极快,心中微凛,右肩一缩,右手手腕微抖,一蓬剑花向老者腰部刺去。老者见招大叫一声“好”,身形顺着阳天剑锋柔柔一转,左臂顺势向阳天头颅扫来。此时阳天脚下已聚足内劲,低喝一声,身形疾退,随后左手搭在右手臂上,一式突云刺向老者刺去。
老者转势方停,阳天飞阳剑已到眼前。老者当即怪叫一声,双手筋肉猛然暴粗,一齐抓向阳天飞阳剑。阳天见状心中大定,剑锋反转,老者也丝毫不惧,竟是用血肉之躯抓住了名闻天下的飞阳利剑。
老者见抓住阳天剑锋,口中一吐,一团黄色物事带着一股劲风袭向阳天。阳天心里一惊,偏头躲过,右手寒劲全力催动下,老者双手立时沾上一层寒霜,直痛的老者“哇哇”大叫,当即也不管胜负,强行挣脱双手跳下擂台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阳天一人站在擂台上,看着粘在飞阳剑上的两块皮肉发呆。
台下众人见状也再无心思挑战,心知这阳天实力确是名不虚传。至于通晓军略之事,阳天算是在场众人中参加战事最多的人了,故此也没有多少人再为难阳天。
江秀洁躲在一扇窗后,看到阳天于转瞬间击败两大高手,脸上荡漾着骄傲:这就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弟!是说过要十抬大轿娶她的人。一旁欧阳辰慧看到江秀洁脸上的痴迷表情,不由暗叹一口气,只道是天意弄人。
阳天环视台下,却再没有人上台挑战。众人相聚十余日,已然清楚年轻一辈中武功最高者当属孙岩杰,年老一辈中武功最高者当属眼前的飞阳阁主欧阳辰。既然孙岩杰都不是阳天对手,其他人自不会上去自取其辱。老一辈自恃身份,自然也不会向晚辈挑战。至于方才那老者,众人并不认识,只当是个疯子罢了。
欧阳辰见状走到阳天身边微笑道:“如今关于阳天统领众人之事,大伙可还有疑问?”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忽一人长笑道:“我不与你争这什么统领,但我想与你切磋一番,你看如何?”话尽时,人已跃上擂台。来人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淡青色长衣,腰间一块别致玉佩晶莹耀眼。他并未携带任何兵器,但身上却隐隐发出一股尖锐的剑气,令人不敢小觑。
阳天看出他也是使剑,当即点头道:“请指教。”
来人也不说话,轻笑一声,右手前指,接着空中蓦然出现三把白色晶莹长剑,剑身透明雪亮,凌厉剑气发出令人耳根发麻的尖啸声,阳天看到心里一惊,已然明白对方也是修炼一种奇妙的运气法门与剑法,当即不敢大意,全身内劲蓄势待发,打算后发制人。
在场众人几乎都没见过这般神乎其技的剑法,只有欧阳辰脸色微变,出言提醒阳天道:“天儿,此乃天下三大神功之一、青玄派的镇派绝学青玄剑意,剑势繁密复杂,专走偏锋,你要小心了!”
阳天暗自点头,飞阳剑前指,左脚一动,整个气势立时变得浑然天成,毫无破绽。来人见状面上一喜,道:“你很厉害!我叫凌宇,你记住了。”言罢,右手微微一动,三支长剑一闪而逝,成三足鼎立之势向阳天身周刺去。
此时阳天已明白青玄剑意弱点所在。青玄剑意虽剑势复杂难明,但也是一人功力所成,如此一来,每把剑上内劲定然不强。
道理虽然明白,却不能各个击破。青玄剑意的剑招何等精妙,三剑齐出,便似是受到三名使剑高手围攻一般,纵使是修炼了破神剑法的阳天也无法抵挡片刻。青玄剑意,其实就是一种顶级的凌空御剑法门。然而此剑法虽然威力巨大,却是非聪颖过人者不能学,此皆是青玄剑意太耗心力所致。
凌宇见阳天只是后退,眉头微皱道:“你怎的只是后退?我刚使出一半的本领哩!”
阳天闻言心中大震,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本自负武功高强,破神剑法横行天下,不想眼前这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竟只用一半实力就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余地。看到三把晶莹长剑同时向自己攻来,阳天一咬牙,飞阳剑迎向正前方攻来的剑尖,左掌右脚同时击出,将左右两把长剑击偏,飞阳剑聚集着阳天近半内劲,一触之下当即击碎一把长剑。凌宇见状不怒反喜,收回长剑道:“还不错,那我便要出全力了。”言罢,周身猛地泛起一阵寒劲,又是四把长剑渐渐成形,剑尖遥指向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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