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好的地方
当散开头发的冯清瑜走出浴室时，刘育萱正在客厅地毯上盘坐，准备入定，林宗方则立在一旁，两人看到冯清瑜，忍不住同时开口说：“怎么还是穿这样？”
却是冯清瑜放着满衣柜的各种衣服没穿，居然还是原来的装扮。
“好多，不知道哪件。”冯清瑜似乎不在意此事，望着两人说：“你们在做什么？”
她刚没听自己和刘育萱的对话吗？林宗方有点意外，仍回答说：“让育萱入定，我去形界带领看看。”
冯清瑜摇头说：“入定地点最好固定，客厅不好。”
刘育萱连忙起身，迟疑了一下才说：“那我回房间？”
“那床高，不稳。”冯清瑜摇头说。
那双层床确实挺容易摇动……刘育萱转念问：“地上可以吧？”
“地上寒气透体，也不好。”冯清瑜又摇头。
“所以清瑜才都在宗方房间运气？”刘育萱有点脸红地说：“我总不能也……这样不大好……”
“为什么？”冯清瑜大眼眨了眨说：“宗方的床很大，三个人不挤。”
当真要去他床上吗？刘育萱怔在那儿说不出话来，脸庞越来越红。
林宗方见状，暗叫不妥，冯清瑜还像个孩子，跟自己挤挤也就罢了，刘育萱可完全不同，大家挤在床上，鼻息想闻、耳鬓厮磨，不管怎么说都不大妥当，林宗方想了想说：“地上如果垫个垫子呢？”
“嗯……”冯清瑜想想说：“别太软、不透寒气就可以。”
“那就有办法了。”林宗方笑说：“以前我买过几片地垫铺房间，后来拆掉了，收在床下，我找我铺在你们房间。”
当林宗方弄妥当的时候，冯清瑜也晾好衣服回房，她看了看，点头说：“这可以。”
“那我就开始啰？”刘育萱盘坐在房间中央，还有点儿不大明白该怎么做。
“引领育萱的事，我来。”冯清瑜瞪了林宗方一眼说：“你回去培养遁能，六成太少了！有敌人怎办？”
“没这么快吧？”林宗方苦着脸说。
“谁知道？”冯清瑜生气地说：“你倒是不急……万一……万一……”
林宗方见冯清瑜发急，连忙说：“好——我去就是了，这边由你来吗？”
“嗯。”冯清瑜点点头说：“我带人该可以，刚就试着在三界进出了几次。”
所以才没听到自己和刘育萱的对话？林宗方点头，对刘育萱说：“清瑜愿意的话最好了，这办法本就是她教我的。”
“谢谢清瑜。”刘育萱忙说。
“育萱不用客气。”冯清瑜又白了林宗方一眼，轻跺脚说：“还不去？”
“是、是、是……”林宗方正要转身，冯清瑜突然又说：“等等。”
“怎么？”林宗方愕然回头。
“先洗澡。”冯清瑜皱眉说：“昨天就没洗了！脏鬼。”
“呃……”昨天回来跟死人一样怎么洗澡？这小丫头真是越管越多了……但林宗方想归想，口中却不敢多辩，乖乖出房洗澡，接着才回到自己房间，入定去了。
过去林宗方神游空界，都是到风神那儿体悟，但昨日盼雪交代了新的功课，让他认识了另外一个神灵，虽然还搞不清楚那神灵是干嘛的，但多体会一次就是一次，林宗方就一面任遁能慢慢地滋长，一面在那两大团能量旁，思索感悟。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宗方突然隐隐听到，客厅的家用电话似乎响了起来，不禁有点意外，难不成又是王婷美打来？她想突击检查刘育萱吗？
林宗方缓收心理，从空界返回本心，睁眼一看，却见外面天色大亮，目光扫向闹钟，居然已经十点了？林宗方吃了一惊，跳起说：“糟糕。”
不知何时来到床铺另一侧的冯清瑜，也刚张开眼睛，跟着吃惊地说：“早餐呢？”
这阵子渐渐习惯被早餐的香味熏醒，都忘了调闹钟了，林宗方转念一想，讶异地说：“育萱怎没起床，她没事吧？”
却听客房那儿刘育萱正有点慌张地打开门，一面惊呼说：“时间怎么过这么快？上课迟到了，怎办？”
都没事就好……林宗方这时顾不得讶异，那出房间，先接起电话。
“林宗方同学？你果然在家。”电话里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是……请问是……”林宗方愕然说。
“我是遁能中心、遁能者管理室的谢组长。”那人笑说：“还记得吧？”
“喔，记得。”林宗方意外地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纸笔抄一下吗？记一下这地址……”等林宗方抄妥，谢组长说：“今晚十点，到这个地址来，跟守门的说找谢组长，就可以了。”
“十点？这么晚？请问去做什么？”林宗方问：“我……不是还没选职务吗？”
“周末嘛，晚点算什么？这是遁能者之间的联谊，彼此感情交流一下。”谢组长笑说：“没问题吧？”
就是母亲提的那种组织吗？林宗方有点意外，但此时拒绝似乎又不妥，正迟疑间，谢组长接着说：“那位冯清瑜同学没留电话，但是我发现联络地址和你相同？”
“是……是的。”一提起这种事，就好像被人当面骂变态一样，林宗方有点尴尬地说：“她住在我家。”
“嗯，果然是这样。”谢组长呵呵笑说：“私生活我们不会干涉啦，哈哈哈。”
“这个……谢组长。”林宗方想起一事，忙说：“我下周就要考试了，能不能改天？”
“宗方小弟。”谢组长咳了咳说：“这聚会，是室长主办的，你知道梁室长吗？”
突然提起这干嘛？林宗方有点意外地说：“上次见过那位？”
“嗯，你也快该入社会了，别怪我倚老卖老，提醒你一下。”谢组长笑说：“整个北区所有遁能转化者都是他的部属，工作也由他调配，第一次邀你参加聚会就不给他面子，这样可是不行的喔，而且既然是遁能者，读书只是休闲活动，不过这么认真吧？”
似乎不参加的话就得罪人了？本就颇随和的林宗方，想想反正无事，去一趟也无所谓，真的很无聊的话，以后再拒绝好了，于是说：“好吧。”
“那就好。”谢组长笑着说：“刚看手机打不通，发现你们两个是松北高中的学生，就试试看是不是在家，还好来得及找到人。”
这话有点不大对劲，林宗方愕然说：“为什么我该在家？”
“你们学校这两天被遁能部队封锁了啊。”谢组长笑说：“你若不知道，怎没去学校？”
今天也封锁了？林宗方只好支吾地说：“对……我突然忘了。”
“对啦。”谢组长突然又说：“晚上自己来，可别把小女友带来。”
“啊？”林宗方怎能扔下冯清瑜？他愕然说：“她为什么不能去？”
“嗯……不是这么适合小女孩去啦，这样说你该懂了吧？”谢组长嘿嘿笑说：“下次有适合她去的地方，再带她一起来吧。”
什么地方啊？林宗方愣了愣才说：“那我等下次再去好了。”
谢组长一愣，沉声说：“你说什么？”
“她不能去我就不去。”这部分没商量的余地，总不能让冯清瑜守在外面吹风？林宗方很直接地说：“对不起。”
“好吧，随便你，要带她来就带她来。”互组长似乎有点不满：“别迟到了。”
“我知道了。”
“晚上见。”谢组长挂掉了电话。
林宗方讲电话的时候，两女已经换好了制服，正在手忙脚乱，但一直都听得清楚的冯清瑜，此时不禁嚷着说：“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好像是。”林宗方一面往房间走，一面苦笑说：“以后我们要找个时间看新闻，不然老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开电脑查查学校的公告。”两女也跟着走进房间。
“不用上课？”刘育萱看着林宗方开电脑，一面讶然说：“谁说的？”
“嗯。”林宗方说：“遁能中心一个组长，说因为我们学校没上课，所以打来试试，因为我入定前手机都会关掉，大概他打不通。”
“遁能中心组长？”刘育萱讶然地说：“找你干嘛？你不是还没选？”
“是啊。”林宗方皱眉说：“很奇怪，要我晚上去一个聚会，晚上十点呢，挺晚的。”
“会不会是赵姊说的那组织啊？”刘育萱想到的和林宗方相同。
“不知道。”林宗方耸耸肩说：“对了，你今天入定顺利吗？怎么大家都没注意时间？”
提到这，刘育萱就不好意思，尴尬地说：“我不知道时间过这么快，大马上去弄早餐。”
“都快十点了，等等直接吃午餐就好了吧。”林宗方回头看着冯清瑜笑说：“清瑜怎么也过头了？”
“不知道！”冯清瑜听到没早餐吃，正不满中。
大概因为他们之前都没去过高次元入定吧，那儿的时间流逝感确实不同，只不过冯清瑜以前都是静坐运气，为什么突然开始改成到高次元入定？因为去空界对她也有帮助吗？
林宗方回头望着刘育萱，突然想起一事，当即说：“你可以把遁能收一部分回形界，这样滋长比较快。”
“是吗？”刘育萱讶然说：“怎么做？”
“借着想象，把神识扩散到自身遁能上。”林宗方说：“再从遁能之源引入，就会抵达。”
刘育萱依法施为，很快地，据遁能降得和两人差不多，她不禁笑说：“这么一来，就和普通人很像了。”
“但是在认识你的遁能者面前，可能得放出来。”林宗方说：“比如我妈要是问你怎么遁能变少了，可就不好解释。”
“我明白了。”刘育萱点头说：“总之在遁能者面前拉回原状，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嗯。”看着学校网页公告，果然今天也放假……林宗方伸个懒腰说：“今天又放假呢，整天入定好像也不大好……清瑜——要不要念书啊？”
“嗄？”冯清瑜咬着下唇说：“又要念吗？”
“下星期二、三期中考试耶。”林宗方笑说：“还是要作弊吗？”
“这次不作弊，还是会零分。”冯清瑜又委屈、又生气地说：“上课都听不懂！”
“那……”林宗方抓头说：“能学多少算多少吧。”
“我来教清瑜吧？”刘育萱插口说：“在形界待久了，那儿光怪陆离的声光景色很多，真有点头昏脑胀的，也算是转换一下心情。”
林、冯两人都是直接跳过形界，到达空界修练，这方面的经验并不多，林宗方想起盼雪说过的话，忙说：“那个……我师父说过，别被那些色相影响了喔，视而不见即可。”
“嗯。”刘育萱含笑说：“清瑜有告诉我。”
“等你恢复了，我还要试你的体术。”冯清瑜突然说：“姊姊说要我帮你练习。”
“对，还有这件事。”林宗方苦笑说：“等恢复再说吧，总之今天先上课！育萱累了换我。”
“我累了呢？”冯清瑜嘟嘴说。
“你不会累啦。”林宗方忍不住笑说：“功夫这么厉害，又不是白练的。”
“哼！”冯清瑜只好瘪着嘴跟着刘育萱出房，林宗方反而没事做了，他坐在桌前，看着电脑，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昨晚又体会了整整一个晚上，从晚餐后不久开始一直到刚刚，超过了十几个小时，虽然更了解了那个神灵的状态，却依然想不出那是什么自然现象？又或者根本不是自然现象？
林宗方突然想起，盼雪说过，本该让自己花一、两年的时间体悟自然现象，才开始认识神灵，或者并不是自己对神灵的体悟不够，而是自己对大自然的体悟不够？
但如果一直这样，每天在家里、学校之间往返，又怎么能对大自然有什么体悟？也许该找个时间出去野外走走……
下周就要考试了，等考试过后，周末时间出去走走好了……不过冯清瑜从小在山里长大，想必对山林没什么兴趣，既然这样，得带她看些没看过的东西才行……
对了，她看过大海吗？若带她去看，那张小脸是不是会出现惊讶的神色？想到此处，林宗方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想了片刻后，林宗方又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些事情甩开……下周二就要考试了，难得有时间，自己也该稍微念一下书，这两星期不只没听课，回家也没念书，这次期中考成绩一定会掉不少……想到这儿，林宗方打开书包，拿起久违的课本，认真地读起书来。
晚上九点左右，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准备了一下，出门址约，至于刘育萱，晚餐过后，已经先一步到训练中心去集合了。
冯清瑜今晚洗澡之后，换上的是昨天新买的衣服，也是林宗方除了制服以外第一次看到她改变装扮，只见她穿着件深蓝色五分袖连身短洋装，短短的裙摆下，纤细的腿裹着深色长袜，难得地将腿部线条展露大半，和过去相同的只有一点，就是那白色的宽腰带，依然挂在她那只盈一握的纤细腰间。
林宗方一看，不禁有点讶异地说：“你……穿短裙喔？”
“这是育萱选的……里面有短裤。”冯清瑜皱眉说：“很奇怪喔？既然里面要穿短裤，干嘛外面要穿裙子？”
“呃……”林宗方说：“大概是兼顾安全和好看吧？”
“很奇怪吗？”冯清瑜浑身不对劲地说：“我去换回来原的衣服好了。”
“不，这样可以了。”总不能让她永远穿一样，林宗方忙说：“你不穿外套吗？”
“又不会冷。”冯清瑜嘟嘴说：“就说不要买，还买这么多件。”
“正常人这种晚上会冷的。”林宗方说：“穿着比较不显眼。”
“喔？”冯清瑜这才进去随便选了一件外套罩上，至于外套、洋装的颜色和款式搭不搭，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都不大懂，也就不管了。
走出公寓，到了捷运站，从木栅线换到南港线，一直到市政府站，虽然都在台北市，但从北边跑到东南，还真有点距离。
“这边走……”林宗方看着地址，一面说：“回去时恐怕没捷运了。”
“这么晚，路上没人。”冯清瑜说：“飞回去就好。”
“对喔。”林宗方一笑说：“我倒没想到。”
“笨蛋。”冯清瑜得意地轻笑说。
如果能看到她开心的笑容，被当笨蛋倒也无所谓……林宗方一笑接着说：“这时间还营业的店也不多了，不知道他们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好的地方吗？”冯清瑜很率直的问。
“为什么这么说？”林宗方有点意外的问。
“我问育萱，为什么那人说不适合我去。”冯清瑜说：“育萱就说是不好的地方。”
林宗方一呆，干咳了两声才苦笑说：“你什么时候问育萱的？我都没注意。”
“下午啊。”冯清瑜说：“可是什么是不好的地方？育萱不肯说，只叫我一定要去，不可以让你自己去，到底是做什么的？”
林宗方不禁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故意往前一指说：“看，那儿真多人。”
冯清瑜果然被拐，目光望到前方，讶异地说：“那是什么？”
前高不远，一条人龙往外排，每个人都穿得十分新潮醒目，而且大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一面排队，一面三三两两地笑闹着，似乎十分开心。
远远看过去，队伍的最前方，两、三个大汉管制着一个装潢新潮的地下室入口，不时放几个队伍前端的人进入。
林宗方虽然没来过，却也在电视上看过，当即猜测说：“好像是让人跳舞、喝酒的地方，大多在晚上营业。”
“就是不好的地方吗？”冯清瑜说。
“不能这么说，是……晚上玩的地方。”林宗方有点头疼，不大知道该怎么定义。
“为什么要排队？”冯清瑜又问。
“大概因为里面有限制人数。”林宗方说：“有客人走了才能进去。”
此时两人经过人龙，也有不少人将目光集中到可爱的清瑜身上，不过冯清瑜已渐渐习惯被注视，不像先前反感，不时睁大眼睛和人群对看，看着看着，她又说：“好奇怪，他们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为什么要在这边等？”
“这个……”林宗方只好说：“他们觉得在这儿得到的快乐，值得花时间排队。”
“这么好玩？”冯清瑜好奇地说：“我们可以看看吗？”
“你该没兴趣啦。”林宗方笑说：“里面人很挤喔。”
“比教室还挤吗？”冯清瑜微微一惊。
“挤多了。”林宗方想想说：“同样的空间可能挤一、两百人。”
“啊？不去！不去！”冯清瑜马上打消念头，她回到世间，最不适应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到处都是人，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勉强接受一个小房间里面挤四十个同学，百多人还得了？那岂不是连呼吸都很难过？
吓到的冯清瑜总算放过了林宗方，不再发问，只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这些人，对这些从没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服装十分好奇。
“我看看地址，该快到了。”林宗方望着门牌，颇有点惊心，目的地不会刚好就是这间夜店吧？这种地方怎么找人？走着走着，看到夜店的门牌号码，林宗方松了一口气，原来差了两号，是隔壁一间，而且给自己的地址并没写楼层，而那夜店从入口看下去，很显然是位于地下一楼。
不过虽然是不同号码，看起来却像是同一栋建筑物，只不过入口的地方不同。
那么这儿的入口在哪儿？林宗方和冯清瑜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下个四线道的街口仍没找到大楼的入口处，林宗方正有点疑惑，心中一面想，在转角的大楼，有时候大门未必开在门牌这一侧，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但是很少会特别开在小道上，外面这儿明明是条宽敞的八线道，难道特别把门开在四线道这儿？
但转过去一看，就在转角附近的人行道上，竟有二十几台停得乱七八糟的机车，机车旁或蹲或站，约三十个少年，正一面大声喧哗笑闹，一面抽烟喝酒，其中一半以上明显还未成年，也是毫不顾忌。
“唔。”林宗方看到这种画面，脚步自然顿了下来。
冯清瑜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她睁大眼睛说：“这是什么？”
“回来。”林宗方把冯清瑜扯回墙角，摇头说：“别惹那些人。”
“我没要惹啊！”冯清瑜莫名其妙。
“我不是这意思。”林宗方抓抓头说：“那种人很喜欢无事生非，看他们几眼可能就会惹上麻烦。”
“喔，帮派！”冯清瑜举一反三地说。
“也不一定啦，说不定只是些不良少年。”林宗方笑笑说：“我们在这边再找一下。”
“好。”冯清瑜点了点头，随着林宗方逛了逛，但总是找不到那扇门户。
林宗方眼看约定的时间将近，正感困扰，冯清瑜突然说：“刚刚那些人的旁边有扇大门喔。”
林宗方微微一愣，如果那儿有扇门，很可能就是目标，但是有群恶少盘据着……
“不用管他们。”冯清瑜已经有三分不耐烦，嘟嘴说：“来找麻烦就揍他。”
这也是办法，别说冯清瑜，就连林宗方现在都不太怕恶少，虽然他学会的功夫不适合打人，自保倒是有余，想想林宗方就说：“别看他们，我们走过去，看看如果号码对就进去，不对就直接走开。”
“好。”冯清瑜点头说。
两人绕过少年们，一面走一面看着门牌，林宗方虽然刻意不看他们，却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些少年似乎正上下打量着两人，而且十之八九都正看着冯清瑜发愣，突然听见有人轻声说：“咦……普通组的冰娃娃？”
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耳力都好，不禁把目光转了过去，见那群年轻人正讶异地看着两人，林宗方望过去，也不觉得面熟，不过喊得出这三字的，应该是学校同学，既然不熟，可能是专长组的学生。
此时那些人的表情都是惊讶，一半以上是惊讶地看着冯清瑜，似乎因她甜美的容貌而震撼，另一部分的人脸上表情似乎惊讶、疑惑但却不显意外，这种人的目光则是不断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如果叫林宗方推测，后面这部分的，可能是见过冯清瑜的松北高中同学。
林宗方此时已看清大门旁的门牌号码，这儿果然就是目的地，当下轻拉着冯清瑜往内走。
冯清瑜倒是很依嘱咐，目不斜视地跟着林宗方走入那扇门，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因素，那些年轻人还真的都没人出声，就这么放两人走了进去。
一般这种大楼，门内本该有个服务台，后面有一、两位穿着制服的管理员、保全员之类的人物，管理这大楼的进出，但是这儿服务台内，却是四个正在打牌的中年人，四人看见林宗方都是微微吃了一惊，不禁同时往外看，似乎有什么他们不明白的事情。
林宗方越来越觉得这地方很古怪，但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他走到服台前，对着里面四人说：“请问，有位谢组长吗？他邀我来的。”
“外面那些小鬼怎么了？”四人中有一人低声问。
“妈的，谁知道。”另一人低声回答。
“现在怎办？通知上面？”
“嗯。”
那四人很快地低声交换了意见，一个人从腰带抽出一个小型对讲机，对里面低声说：“谢组长的朋友来了。”
“走进来了？”对讲机里面传出声音：“小鬼们呢？”这似乎也不是谢组长的声音。
“没理他们。”那人低声说。
“一群废物！搞什么？”对讲机那端骂了一声。
“现在怎办？”那人问。
“几个人来？一个还是两个？”对方又问。
“就一个男孩子。”那人说。
原来因为冯清瑜身高不比柜台高多少，那四人在里面坐着，被柜台一挡，都没看到冯清瑜，本来还在东张西望的冯清瑜，听到此处，生气地凑到柜台旁踮起脚说：“两个！”
那四人突然见到冯清瑜，都吃了一惊，拿着对讲机的人忙说：“两个、两个，还有个小女孩。”说完，那人突然觉得不对，怎么这女孩听得见自己说的话？
“让他们等等。”对讲机里面的声音说。
至于外面那些青少年，自两人进入门中后，那些人好像突然发现不对，就聚在一起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怎办？”“怎没人开口？”“现在怎样？”之类的言语，林宗方虽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这时把注意力放在里面四人身上，也就没多理会。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三个年轻人奔入大门，指着林宗方说：“出来！”
林宗方和冯清瑜微微一怔，里面那四个大汉也是一怔，那些年轻人脸上似乎有点尴尬，又有点硬挤出的愤怒，指着林宗方又说了一次：“快出来！”其中两人过来就要拉人。
林宗方还没有动作，冯清瑜已经一闪身，掠到林宗方身前，举起右手两边拨打。只见两个凑过来的伸手少年，身子一个不稳，往外跌了出去。
而且祸不单行，跌出门的时候还被门阶一绊，两人同时摔倒，砰砰磅磅地滚下阶梯，乱叫个不停。
“小妹妹不关你的事情。”剩下那人吃了一惊，指着冯清瑜叫。
冯清瑜手一抓，捏着他的指头往外就甩，看正来她也没用多大力量，但那人却是马上往外摔，而刚刚那两人才刚爬到一半，被这人一撞又翻倒在地，三人滚成一团。
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态，还以为是林宗方出的手，一堆一拿起棍棒之类的东西喧嚣起来，内容不外是污秽的谩骂与“某臭小子滚出来”之类的言语。
这是怎么回事？林宗方和冯清瑜对视一眼，冯清瑜皱眉说：“好多怪话。”
“嗯。”林宗方笑说：“骂人的话，不用学。”
“我去揍人？”冯清瑜眼睛一亮，试探地问。
林宗方心态上是不想引人注意，但是对方既然故意找碴、无法善了时，让冯清瑜显露一点身手，还比让人发现是遁能者好，至少还能用练过功夫来搪塞……于是点点头说：“轻点，别打伤人了。”
“好。”冯清瑜往外跳了出去，只见她身子有如游鱼般在人群中绕了几绕，也没看她怎么动作，一群青少年全都满脸通红地抱着小腿蹲了下来，还有几个忍不住滚到地上叫，那些充作武器的棍棒当然更是扔了一地。
林宗方才刚下下阶梯，冯清瑜已经“游”了回来，林宗方意外地说：“这么快？”
“每人轻轻一下。”冯清瑜伸出小小的脚尖，比了比林宗方的小腿迎面骨说：“不会受伤的。”
“那儿这么痛喔？”林宗方虽知道冯清瑜不会踢下去，仍不禁有点胆寒，缩了缩腿。
冯清瑜看林宗方恐惧的模样，不禁有点得意，脸上带了一抹笑容。
这时里面那四个大汉已经奔了出来，只见瞬间下面倒了一地人，四人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刚刚拿着对讲机的那名大汉，有点结巴地说：“请……请进。”
“请问，这儿是做什么的？”林宗方忍不住问。
“这里是……明昌公司。”那大汉说。
很普通的名称，但是听不出来是干什么的，林宗方正迷惑，突然里面走出一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却是约林宗方来的谢组长。
两方目光一对，谢组长已经一脸惊讶地走来说：“怎么回事？”一面上下看着两人，脸上的神色有点古怪。
这话应该我们问吧？林宗方和冯清瑜对看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这儿是我朋友的地方，我只是借这儿和你们碰面。”谢组长转头往外望，皱眉说：“门口那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就像是他安排的，还装模作样？不过说破也没好处，林宗方只敷衍地说：“不知道，突然来找我们麻烦。”
谢组长皱眉对那四人说：“门口有这些小鬼胡闹，怎么不处理？”
“呃……”那四人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毕恭毕敬地鞠躬表示歉意。
“因为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不好找，所以才约这儿。”谢组长说：“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人跟着谢组长走，转过一个长长的走廊，经过了一处没开灯、堆满了杂物的大厅，只靠着门口透入的灯光在里面绕，谢组长还一面说：“这儿比较暗，走路小心点。”
他不知对两人来说，一点微光已经很够用了，这方面倒不用担心。
很快地钻过这大厅，谢组长用钥匙打开了另一边的门，领着两人走入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儿的走廊就完全不同了，刚刚那儿如果说有点潮湿阴暗，这儿就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了，整条走廊铺满了地毯，两边墙壁以木料装潢，装饰用的灯光打在悬挂的油画上，将这儿衬得十分贵气。
而一进入这儿，就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人十分舒服，一般来说，房间里面有空调还无可厚非，连走廊也这样，可就不多见了。
三人绕过了一个弯，互组长走到一扇厚木门之前，伸手轻敲了敲门，过了片刻，门呀然打开，一个笑脸项盈的少女甜甜地笑着说：“谢组长，你可回来了，请进。”一面让开了门。
“谢谢。”谢组长一笑，领着两人走入。
这房间十分宽大，有好几个不同的门户出入，三人进入的地方，右边是一组投影设备，萤幕正放映着某个有名抒情歌手的音乐录像，柔和而低沉的乐声，在整个房间中缓缓流泄。
往左边看去，先是一个中型撞球台，有三个女孩拿着撞球杆，正说笑着嬉戏竟技，不远处还另有两名少女拿着高脚杯，一面啜饮轻笑一面观看，再过去就是一个靠墙的小吧台，接着是一组看来很舒服的圆形沙发区，那儿除了上次见过的梁室长之外，还有三名没看过的遁能者，正在一面聊天一面喝酒，每个人身旁还都坐了一个少女。
连开门那个少女算进去，这房间里面有十名左右长相甜美、身材曼妙的妙龄少女，看岁数都只是林宗方这个年纪，但穿着可和学生大不相同，每个人都穿着无袖裸腰半身上衣，再配上几乎要曝光的短裙，让人颇有眼睛不知往哪儿看的感觉。
这些女孩见了人就吃吃地轻笑，三不五时还会抛来一个、半个媚眼，让林宗方大感吃不消。
看这些女孩的模样，虽然年轻但已经没有高中女生那种清纯感了，言笑之间都充满了挑逗与柔媚，林宗方的好友姜惠绿虽然偶尔也会故意卖弄风情，但是毕竟仍颇生涩，还常显露出害羞的一面，但这些女孩却如此驾轻就熟，轻松自然，很难让人不往古怪的方向联想。
果然是“不好的地方”吗？林宗方微微皱起眉头，有点后悔来赴这个约，还好沙发那边虽然男女一对对黏在一起，总算没出现什么奇怪或不雅的动作，否则以冯清瑜的心智年龄来说，不该让她看到这种东西。
“啊！林兄弟来了。”梁室长远远看到，脸上满是微笑，站起招手说：“快过来坐。”
他这么一站起，沙发那儿的三男四女也跟着站起，一起迎接林、冯两人。
有必要这么隆重吗？林宗方越来越是狐疑，对这些人来说，自己和冯清瑜，不过是两个遁能超少、连普通遁能者都不如的新进遁能者，为什么要这样礼遇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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