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洋娃娃游戏
一旁的赵嘉秀不禁有点佩服，这看来斯文秀气的女孩，原来也是个厉害人物？却不知儿子要怎么应付？
“不敢……”林宗方说：“因为这得问小阿姨。”
“问我？”赵嘉秀微微一愣，儿子这招是什么招？而不只赵嘉秀愣，王婷美也没想到林宗方会有此一答，一时也愣在那儿。
“对啊，你有时候过来住，不是会请育萱来陪你吗？”林宗方说：“昨晚有请她来吗？”
“啊。”赵嘉秀马上配合说：“对啊，我有请她来，但不知道走了没呢……可能还在睡。”
“所以昨晚客房就是你小阿姨和育萱住？”王婷美接着说：“那你母亲的同事呢？”
想把谎话说得面面俱到真不简单，林宗方脑袋急转说：“母亲同事，其实指的就是清瑜，因为当时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交往，所以想守住这个秘密，后来虽然公开了，但是住在一起的事情当然还是不提比较好。”
“清瑜真住这儿？她在吗？”除了姜惠绿以外的三女都大吃一惊。
“嗯，她在。”林宗方说：“惠绿也知道，不过我有拜托她守密。”
三女这下不免一起瞪着姜惠绿，姜惠绿只好尴尬地说：“传出去怕清瑜不好意思，所以我不好说……宗方一定也是替清瑜想，刚刚才不敢开门，真是的，一直叫你们回去就是不肯。”
有姜惠绿作证，这下子真实性大增，而且既然冯清瑜也在，当然也没什么偷情之类的问题，一时之间，三女都愣在那儿。
至于赵嘉秀不禁暗暗吃惊，儿子怎么说谎能耐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以后蛟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
“客房已经睡了两个人……”王婷美顿了顿终于说：“那清瑜呢？”
“你们直接问她好了。”林宗方可不敢乱回答这个问题，推卸责任地说：“她现在在我房间。”
还有什么好问的？明摆着已经同居了，而且清瑜正害羞地躲起来，四女这一瞬间不由得都有点尴尬，就连本就暗暗怀疑的姜惠绿，当得到这么清楚的答案时，还是有点不自在，不禁又暗骂了一句变态。
“等等等等等……谁准你们俩干这种事？”听着听着赵嘉秀可有点儿冒火了，忍不住开口问：“她为什么在你房间？”
妈你也别在这时候凑热闹……林宗方翻白眼说：“当然是因为人太多，所以躲起来。”
赵嘉秀一愣，想起今日情况特殊，这才闭上嘴，继续看戏。
“我去找清瑜聊天。”陈佩蓉却不想看戏了，她反而对两人的同居生活比较有兴趣，决定进去里面偷问。
“我也去。”姜惠绿是觉得气氛沉重，跟着躲了进去。
陈莹茹本就是陪着来的，眼看林宗方对答如流，王婷美却似乎仍不甘愿，她思及王婷美的心情，不禁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跟着走到林宗方房间里去了。
王婷美此时只要开句玩笑，跟着进去找冯清瑜，今日的事情就算是了了，但是她思前想后，终于说：“赵姊，我还有些事情……可以让我私下问宗方吗？”
赵嘉秀微微一愣。耸肩说：“那我也去找小清瑜。”跟着也跑到林宗方房间里面去了。
王婷美看着林宗方，停了片刻之后，终于说：“那天我和惠绿，有看到你和清瑜，还有……一群妖魔，一起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被看到了？林宗方大吃一惊，当时他和冯清瑜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妖魔，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冒出两对眼睛，这故事可不好编，林宗方呆了片刻才说：“你们……看到了？”
王婷美点了点头，接着说：“而且……我从来不觉得你和清瑜是情侣……一点都不像，育萱还比较像，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唔……”林宗方虽然不明白王婷美怎么会这样判断，但感情这种事，不管是还是不是，对方只要不信，怎么让人相信？
“我一直当你是很重要的朋友……”王婷美低下头，缓缓说：“如果你骗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这话压力好大……林宗方头疼起来，若不是不得已，谁想骗人？但对方这样说了，如果继续骗下去，以后若揭穿，岂不是糟糕？这一刹那，林宗方突然想起母亲赵嘉秀的话——“遁能者和普通人本就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何况自己还不是一般的遁能者，想和普通人维持着朋友关系，真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仙术的事情，盼雪只提过，具备化解能力之前，别对其他遁能者提起，倒没交代过不能和普通人说，但是就算她没交代，自己也可以想像，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会有多少的烦恼，告诉刘育萱已经十分不得已，一方面因为三人住在一起，很难掩饰，二来她本身也还是纯净的遁能者，总不能眼看着她误入歧途。
但是王婷美、姜惠绿等人，甚至包括张文豪、李慧玲等等，这些好友，岂能让他们知道？只要其中一个口风不紧，传了出去，总会传到遁能者的耳朵里，那时自己还没准备好化解之法，岂不是自找麻烦？害人害己？
王婷美提出问题之后，见林宗方一直没有回应，她也不催，就这么默默地等待着，直到林宗方抬起头，王婷美才凝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回答。
“关于妖魔的事情……”林宗方缓缓说：“当然是有原因的，但是至少在现在，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王婷美微微一愣，这还是林宗方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拒绝，她的眼神有点茫然、有点失落，虽然仍看着林宗方，却似乎正思索着什么。
“至于清瑜、育萱和我的关系……”林宗方神情一松，苦笑说：“我觉得……这些只是小事耶，真有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吗？”
“对我来说是大事啊。”王婷美冲口而出。
林宗方微微一愣，两人目光一对，王婷美连忙说：“我……只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很重要，我不想弄不清楚。”
“为什么？”林宗方还真有点迷糊。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王婷美轻轻顿足说：“如果你乱来，我当然要劝告你，不搞清楚，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乱来？”
“你怀疑我同时和她们俩交往？”林宗方试探地问。
“我怀疑你和育萱交往，但拿清瑜当幌子。”王婷美皱起眉头说：“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清瑜要假装你女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住这儿……但我相信都和妖魔的事情有关。”
还真不能小看她，林宗方听得有点发愣，说不出话来，只听王婷美接着说：“你不肯说妖魔的事情就算了，但如果和育萱交往，为什么不能说？我很想……我想不出原因，所以很……很担心你做错事情。”
“好。”林宗方找到问题的重点，当即点头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百分之百、货真价实的实话！那就是——我和育萱绝对没有交往。”
王婷美一呆，看着林宗方的眼睛，以她过去的经验，林宗方这话该没骗人，但和她自己的判断又不合，她不禁有点迷惑。
“满意了吧！”林宗方一拍手，笑着说：“婷美，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那样想的吗？”
“啊？”王婷美回过神，有点脸红地说：“既然你说我看错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不、不。”林宗方忙说：“也许我什么地方做得让人误会，当然要改过来。”
王婷美想了想，终于说：“你和清瑜虽然常常彼此给眼色，偷偷说话，但是你们两个的目光不是情侣那种，一点爱恋的味道都没有，说话的时候，除了偶尔清瑜发发小脾气之外，好像总是在谈正经事，不像在说情话。”
这倒是实话，林宗方抓抓头，无话可说。
“至于育萱。”王婷美说：“她看着你的眼神，就完全不同，你们两人偶尔甚至会含笑对望，和清瑜就根本不会。”
“含笑对望……有吗？哪有？”林宗方不禁叫屈，这一点自己怎么不知道？
“有！”王婷美噘起嘴说：“尤其你们三个一起走的时候，更是常常出现，所以我才不知道你在干嘛！”
可能是……因为两人都觉得冯清瑜很可爱，所以相对而笑吧？难怪张文豪老是怀疑，这方面可能得改改，林宗方叹口气说：“我会改过的。”
“你真的没骗人？”王婷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我发誓、保证！”林宗方举起手，板着脸说。
王婷美忍不住笑了出来，顿了顿才说：“妖魔的事情，我相信你有苦衷……不能说就算了，昨晚也因为妖魔才爽约的，对吧？”
“嗯。”林宗方终究不忍骗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可以不回答我……”王婷美顿了顿说：“但是我猜……你、清瑜、育萱，还有那位赵姊，应该都是遁能者吧？”
林宗方一呆，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婷美也不等林宗方开口，轻轻一笑，转身向着林宗方的房间走去，加入房间中众人的对话。
片刻之后，赵嘉秀得知林宗方已经把问题完全解决，当下把躲在房间内的刘育萱也抓了出来，接着带众人出门采买逛街。最主要的，当然是要帮只有紧身衣与大毛衣、大背心的冯清瑜添购全身行头。
姜惠绿等四女既然来了，当然跟着去，结果就是林宗方得提着大包小包，远远跟着这七个各有特色的美少女，在各百货公司一层一层地逛过去——虽然美少女中有一位实际年纪已经超过四十，反正别人也看不出来。
一路上姜惠绿等四女花钱不多，主要是帮忙出主意，或者该说，其实今日大家都在玩洋娃娃游戏，众人忙着将一件件衣服套到冯清瑜身上，然后再一起惊呼“好可爱”，最后连店员都跑来凑热闹。问题是每件可爱风格的衣服或裙装，冯清瑜都认为不方便活动，拒绝使用，到最后好不容易才逼着她选了两套长短裙装，其他大多还是休闲、运动类的服饰。
还好，经过这一天的混乱，冯清瑜被各式各样的衣服弄得头昏，已经忘了自己“最讨厌林宗方”，不像早上那么气鼓鼓的。
于是七名美少女加上一个林姓苦力，就这么走了一整天，一直到天色昏黑将近晚餐时间，赵嘉秀终于觉得尽了兴，回头满意地看了看林宗方手上几十个大小纸袋，这才对众人宣布解散。
道别之后，姜惠绿等四人各自向着返家方向离开，赵嘉秀看她们走远，笑着伸个懒腰说：“先买这样，不够下次再买。”
“赵姊今晚留在家里吗？”刘育萱笑问。
“还要看看部队那儿有没有事，但至少要吃了你做的晚餐。”赵嘉秀笑说：“我请了你这大厨之后，还没验收过呢。”
“现在怎么回去？”林宗方举举手上的大包小包，皱眉支笑说：“这样可不方便搭捷运，连计程车可能都放不下。”
“宗方叫计程车回家。你一个人坐就放得下了，我们三个女生搭捷运。”赵嘉秀对此经验韦富，很快就找出办法。
“唔。”冯清瑜突然轻噫一声。
“清瑜怎么了？”赵嘉秀低头问。
冯清瑜嘟嘴说：“我也坐计程车。”自己得保护这讨厌笨蛋，怎么能分开回去？
“真是的，怎么黏成这样？”赵嘉秀爱怜地说：“去吧，反正你这小不点占不了多少空间。”
又被叫小不点了，冯清瑜不满地嘟起小嘴，转头跟着林宗方走，这儿是行人徒步区，得往可以叫到计程车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冯清瑜突然说：“宗方。”
“嗯？”林宗方转头。
“这些衣服，大多都是我穿的。”冯清瑜迷惑地说：“为什么都是你花钱？不让我自己买？还有，为什么买这么多？这样花很多钱。”
“是我妈送你的。”林宗方解释说：“但因为婷美他们在，我妈不好直接付款，所以叫我先付，她会另外汇钱给我的。”
“喔……”冯清瑜反而露出了更为难的神色。
为什么她反而更不高兴？林宗方有点意外地说：“我妈很喜欢你，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你也不用跟她客气，没关系的。”
“她以为我们是情侣，才这样对我。”冯清瑜小脸上有点烦恼，低声说：“可是我们不是，这样是骗人。”
“就算我们不是情侣，她也会很喜欢你的，送你一点东西，我妈不会在意。”林宗方说：“别担心。”
“真的吗？”冯清瑜讶然说：“为什么？”
你真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喜欢吗？林宗方苦笑说：“反正就是这样……对了，我妈也有送育萱东西啊。”
“喔！”冯清瑜总算开心了一点，脚步又轻快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徒步区之外，自有排班的计程车，两人放好大包小包，坐入计程车，和几个纸袋一起挤在后库，坐在中间的冯清瑜，突然转头说：“早上婷美说的话，我有听到。”
“嗯。”林宗方并不意外，点头说：“你觉得怎样？”
“她很厉害耶。”冯清瑜说。
“是啊……”林宗方点点头说：“我也吓一跳。”
“那育萱的事呢？”冯清瑜仰起头，好奇地说：“她也看对了吗？”
“那……那当然只是误会。”林宗方忙说。
“喔。”冯清瑜看了看林宗方，想想又说：“反正我帮不了。”
“什么帮不了？”林宗方一愣。
“这场色难啊。”冯清瑜说：“帮不了，她不相信我是你女友。”
“呃……反正是因为那个怪气……”林宗方苦笑说：“不会持续下去啦。”
“我才不信。”冯清瑜哼声说。
林宗方无奈地叹了几口气说：“不然你怎么不想办法演得像一点？”
“什么？”冯清瑜一愣。
“女友啊，演得像一点。”林宗方说。
冯清瑜有些惊疑地看着林宗方说：“怎么演？我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林宗方本来就只是在逗她，见冯清瑜紧张起来，好笑地说：“好啦，别担心，我开玩笑的。”
冯清瑜却没有立刻放心，又偷瞄了林宗方好几眼，见他似乎真的没打算说下去，这才转回头嘟起小嘴，不知想些什么。
分成两组的四人先后返家，刘育萱换下衣服之后，首先就忙着准备晚餐，林宗方也跟过去帮忙，至于赵嘉秀和冯清瑜，则为了整理那一大堆的新衣服而困扰。
原来客房那不大的衣柜本已经挤了两人的衣物，今日又买了一大堆，终于有点装不下，赵喜秀看来看去，叹口气说：“该去多买个衣柜。”
冯清瑜十岁以后，穿过的衣服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买得多，自然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在一旁发呆。
赵嘉秀心念一转，跑到林宗方房间，打开衣柜一看说：“啊，果然空空的，小清瑜，把外套通通拿过来！”
“噢！”冯清瑜本就无所谓，听话地照办。
在厨房的林宗方，远远听到，不禁大皱眉头，探出头说：“妈，不好吧。”
“怎么不好？”赵嘉秀一面挂，一面说：“你妈的衣柜可也是满的，塞不下了，改天买新柜子再拿出来。”
林宗方看没办法，只好缩回头，一面处理手中的食材，一面叹息。
“怎么了？”在烹炉前的刘育萱回头笑说：“只是几件外套，又不是内衣，计较什么？”
林宗方摇头说：“万一下次又有人来突袭检查，打开柜子看见清瑜的衣服，那该怎么解释？我今天已经被好几个同学当成变态了，每个都以为我和清瑜同居。”
刘育萱脸红了起来，忍笑说：“其实你们和同居也差不多，每晚都在一起，清瑜的东西干脆都搬到你房间好了。”
“连你也这样说！”林宗方紧张地往外看了看，这才回头瞪眼说：“给我妈听到还得了？你知道实情的啊。”
刘育萱噗嗤一笑，合过话题说：“我刚有听赵姊说，你今大可真是处变不惊呢，听说你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迎客？”
“那是因为我已经认命了。”林宗方自己也觉得好笑，摇头说：“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是赵姊说，你把整个谎话编得天衣无缝呢，连我都变成刚好来借住一晚。”刘育萱说“否则我还不敢出门见她们。”
“说谎总不好。”林宗方可不觉得得意，摇头说：“万一下次再有人来，又看到你，我妈又不在，就没办法解释了，难道又编新的谎？这我可想不出来了。”
“对了。”刘育萱说：“赵姊说……婷美一进门，开口就要我出来解释喔？”
“对啊。”林宗方想起王婷美就有点头痛，叹气说：“她认为……算了，反正她后来也相信我了。”
“她认为什么？”刘育萱睁大眼，好奇地说：“干嘛说一半。”
“她访为……”林宗方顿一顿说：“我和清瑜不是真的在交往。”
“真的啊？”刘育萱吃了一惊说：“为什么她看得出来？”
“她说我和清瑜的眼神和对话，都不像恋人。”林宗方笑说。
“这倒有点道理。”刘育萱沉吟说：“虽然整天都在一起，但这方面确实不像情人……我以前怎没想到？婷美好厉害，眼光真是又利又准。”
“嗯……唔……”林宗方越听越心虚，不敢接话，把菜弄弄好，端到刘以萱身旁放着说：“我回房间看看。”
“等等啦。”刘育萱伸手，扯住林宗方说：“既然只是这样，她找我干嘛？”
“呃……”林宗方有点尴尬地说：“她以为……”
“怎么了？”刘育萱察觉不对，放开了林宗方的衣袖，但眼睛可没离开林宗方的脸。
林宗方只好说：“她以为我其实是和你交往。”其实这话本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问题在刘育萱大赞王婷美眼光之后，就变成不大合适了。
刘育萱一呆，微红着脸，轻啐一口说：“胡扯。”
“嗯。”林宗方强笑说：“我跟她保证没有，就没事了。”
“嗯……那就好。”刘育萱也笑了笑，接着转回头看着锅子，不说话了。
似乎没问题了？林宗方询问说：“我回一下房间喔。”
“去吧。”刘育萱点点头，轻声说：“我弄就好。”
等林宗方走出厨房，刘育萱看着锅面正滚滚沸腾的气泡，忍不住拿着汤勺胡乱地在汤中翻搅，她自己也不明白，这股莫名的气闷，到底是哪儿来的？
不久后，刘育萱招呼着众人吃饭，听到吃饭就有三分兴奋的冯清瑜，很主动地跑来帮忙布置、盛饭，赵嘉秀看着两女整理得妥妥当当，满意地点头说：“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以前只有宗方一个人，太冷清了。”
“赵姊，这倒未必。”刘育萱抿嘴笑说：“宗方朋友多得很呢，以前这儿可是更热闹。”
“对喔。”赵嘉秀瞄了儿子一眼说：“我这做妈妈的倒是白操心了，不过朋友一多，就轮小清瑜操心了。”
“他真的很麻烦！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冯清瑜果然一脸不满，一面掐着指头，不知道在算什么。
“这花心臭小子。”赵嘉秀当即开骂：“你可不准对不起小清瑜！”
林宗方无言以对，只好低头扒饭。
众人这么一面说笑一面吃饭，赵嘉秀不只疼爱冯清瑜，也很喜欢刘育萱，问了不少两人的事情，不过冯清瑜话简短，说不出所以然来，渐渐地，还是刘育萱和赵嘉秀两人比较多对话。
当晚餐接近尾声，冯清瑜和林宗方两人都已经停了筷子，赵嘉秀、刘育萱也是有一口没一口，一面聊一面吃的时候，赵嘉秀突然又说：“对了，你们两个登记以后，选了什么方向？做了体检了吗？”
麻烦的问题来了，林宗方吞下饭，抬头说：“还没选，所以也没做体检。”
赵嘉秀皱眉说：“难怪我看不到后续的资料……你这小子倒是挺啰唆的，不过这么一来，是好是坏很难说。”
怪了，还以为母亲会劈头就骂呢？林宗方有点意外，看着母亲赵嘉秀的脸色，试探地问：“怎么了吗？”
“宗方和清瑜，你们自己心底，是想入遁能部队，还是想当普通的转化员？”赵嘉秀问。
如果能老实说的话，什么都不做最好了……但林宗方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看过那遁能者手册的冯清瑜，已经先回答：“部队，转化无聊。”
“我和清瑜的遁能量太少，该入不了部队吧？”林宗方看着冯清瑜苦笑，入什么部队，还怕遇到的妖魔不够多吗？
冯清瑜看到林宗方的表情，只皱皱鼻子，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会林宗方。
“那是一般的情况……”赵嘉秀说：“过去，我会想办法、动关系让你调入部队，因为不管是福利、薪资还是退休金，甚至在遁能者中的地位，都比转化者高，但现在……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了。”
“赵姊。”刘育萱见赵嘉秀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试探地说：“因为有危险吗？”
“嗯，本来只要把宗方留在安全区就好了，比如过去的台湾。”赵嘉秀说：“但现在状况越来越不对，尼印战线的部队有点应付不来，否则上次也不会让八只妖魔冲过封锁线，现在上面已经在研议，是不是把各地的遁能部队都调过去，如果有妖魔冲出防线，再调派追兵；但这么一来的话，就没有什么安全区了。”
刘育萱想了想之后说：“这么说的话，宗方和清瑜暂时不选择，反而比较安全？”
“不。”赵嘉秀摇头说：“如果战况吃紧，首先当然是集合现役部队，下一阶段是调动预备部队，也就是育萱这种；但第三阶段集合的对象，是还没有隶属的遁能者，就是他们两个，而且当第二阶段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征集为预备部队，开始受训。”
“喔？”三人都有点意外。
“因为遁能转化员，牵涉到维持世界能量供应。”赵嘉秀说：“所以会是最后才动的一部分，就算动，也会从遁能量较高的干部开始选起，不可能全部抽走……所以，现在一面念书，一面先成为兼任型转化员，其实是最安全的做法。”
原来是这样，林宗方和冯清瑜对看一眼，都没想到会变成这种状态。
“明白了吗？”赵嘉秀说：“宗方一点运动神经都没有，上战场岂不是送死？我看你认命点，先去当转化员吧？”
自己怎么当转化员？转化员的工作就是吸取他人遁能之后，转化为现实可以运用的能量，并加以储存，这样的动作岂不是不断污染自己的遁能本质？
赵嘉秀见林宗方不吭声，看看冯清瑜说：“小清瑜……也许运动能力和反应比宗方好，但遁能量未免太少，也不大合适，最好和宗方一样当转化者，这样至少可以开心地过一辈子。”
谁要跟这讨厌的笨蛋过一辈子？冯清瑜先瞪了林宗方一眼，想想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有点嗔怪地又看了林宗方一眼，意思是叫他开口。
现在只好能拖就拖……林宗方说：“我找个时间，和清瑜去参观一下遁能转化所，再做决定吧。”
“嗯……”赵嘉秀顿了顿说：“不过北区这儿的遁能转化员，好像有私下成立个社团，会搞奇怪的事情，总之万一有人找你麻烦，就把你娘的名号报出来。”
“妈——”林宗方忍不住笑说：“你这样说话好像流氓。”
“哼。”赵嘉秀倒是不在意，托腮说：“你小孩子，不懂社会上的事情啦，还是我先去帮你打点一下？”
“不用了啦。”林宗方可不希望每个人都用害怕的眼光看着自己，连忙摇手。
“那就算了。”赵嘉秀转头看着刘育萱说：“育萱，这两个喔，一个笨、一个天真，我真是很不放心，你比较懂事，要多照看一下。”
“不会啦，赵姊。”刘育萱看看冯清瑜已经嘟起小嘴，不禁笑着说。
“你们自己都要多小心……”赵嘉秀看看时间，轻叹一口气说：“我回去部队了。”
“妈？”林宗方愕然说：“不住一晚？”
“妖魔的验尸报告该快送来了，我回去等。”赵嘉秀摇摇头说：“我如果只顾偷懒的话，怎么带人？”
“偶尔也该放个假吧？”林宗方有点担心。
“今天就放假了啊。”起嘉秀笑着站起说：“和一群小朋友出门逛街，很好玩……对啦，育萱，今天外人多，我不好帮你买什么东西，下次再补。”
“没关系的。”刘育萱忙说：“赵姊别这么客气。”
“妈，我是说你该休息一下啦。”林宗方忍不住补了一句。
“好啦！管起你妈来了！最近已经回来挺多次了。”赵嘉秀佯装生气，走过去轻敲了林宗方脑袋一下，这才转身往门外走，一面说：“三个都要乖乖的喔。”
三人一起送出门口，看着赵嘉秀搭着电梯离开。回到房中，刘育萱这才突然说：“好了，该可以跟我解释了吧？”
“什么？”林宗方和冯清瑜都是一怔。
“妖魔的事情啊。”刘育萱轻轻一顿足说：“我憋了一天了，你们昨天差点把我吓死。”
“宗方跟育萱说——”冯清瑜扭头说：“我洗澡。”
她好像除了吃饭以外，也喜欢上洗澡了？林宗方看着也步跑开的冯清瑜，回头和刘育萱眼神相会，不禁又是相对一笑，但这一瞬间，林宗方突然意识到，就是因为这样，才被王婷美误会的，这种事情可得收敛一点……
“怎么了？”刘育萱发现林宗方表情突然僵住，意外地问。
“没什么。”林宗方忙乱以他语说：“你不是想知道昨天的事情吗？”
“嗯。”刘育萱看了饭桌一眼，微笑说：“我一面收，你一面说？”
“一起收吧。”林宗方这几天也帮习惯了，跟着刘育萱收捡着饭桌。
有关于昨天的战斗，林宗方一面收拾，一面简略地跟刘育萱报告，当然，比较惊险的部分，林宗方会自动节略，但仍把刘育萱听得一愣一愣，咋舌不已，当听到最后，知道林宗方因为不当使用仙术，差点把遁能耗尽，所以回来时才那副模样，刘育萱更是忍不住责备说：“你怎么……这样会死人的耶。”
“以后不会这么不小心了。”林宗方尴尬地说。
“但要是你不这么做……连清瑜也会有危险？”刘育萱冷静下来，一面思索一面说：“一开始怎么不等遁者部队抵达，一起进入那个什么空间？也多点帮手。”
“因为妖魔太多。”林宗方说：“来得及赶到的北区部队，连我妈在内，顶多十人左右，妖魔要是先对他们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妖魔为什么会对着你来，他们的目的是你吗？”刘育萱又问。
“应该是吧。”林宗方苦笑说。
“为什么？”刘育萱讶异地说：“你做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修仙就会这样……”林宗方说：“我当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连累别人。”
“万一下次来更多怎么办？”刘育萱焦急地说：“这次就这样了……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赵姊吗？”
“怎能说？”林宗方叹息说：“这牵涉到该不该吸纳遁能的问题，我还没找到办法之前，说了反而增加困扰。”
“这样实在不妥……”刘育萱打开了水龙头，一面擦抹着碗盘，一面皱着眉头思索，这世上该有其他修仙者吧，为什么只针对林宗方？
“你别担心。”林宗方安慰说：“我和清瑜都还会更努力的。”
“宗方……”刘育萱顿了顿说：“也许我没资格学仙术，但是，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啊，帮不帮忙是其次。”林宗方拍拍自己脑袋说：“上次清瑜跟我讨论过，也许有办法让你感受到形界，如果你继续努力，提升到空界的话，就能传你仙术了。”
“真的吗？”刘育萱又惊又喜地说：“我一直在烦恼，如果不能吸纳遁能，我以后该怎么办……进部队以后一定要战斗……我……”
“抱歉、抱歉。”林宗方自责说：“最近事情太多，居然忘了和你商量这件事，你一定担心很久了对吧？”
刘育萱微微摇头，含笑说：“你们有放在心上，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这几天烦恼的事情可是攸关好多人的性命，先想起我这种小事才不应该。”
林宗方心一暖，不由得有点感慨，跟刘育萱说话，不知怎么总是十分地舒服，如果自己当初没喜上盼雪的话……
“又怎么了？发呆。”刘育萱看着林宗方嗔笑说。
“没……没什么。”林宗方想起刚刚脑海的念头，不禁有点尴尬。
刘育萱见状，莫名也有些心慌，低下头专心洗碗，不敢说话。
“那个……”林宗方稳定了心情，没话找话地说：“仙术其实很看天分，能不能成很难说，如果可以就最好了……”
“如果不行的话，你也别在意。”刘育萱轻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可以当成不知道，吸纳别人的遁能使用、战斗，就像普通的遁能者一样。”
“就不能当个普通人吗？”林宗方问：“这样真的比较好。”
刘育萱摇摇头，笑说：“不行，我已经预支了不少钱了，要还部队的。”
钱会比性命重要吗？林宗方皱眉说：“育萱……关于钱的事情……”
“还不知道仙术行不行，别急着担心。”刘育萱打断宗方的话，微笑说：“我会努力的。”
“嗯。”林宗方只好说：“洗好碗就试试。”
“真的吗？太好了。”刘育萱眼睛一亮，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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