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今晚就搬走
姜惠绿微微一惊，退了两步说：“你想干嘛？”
“你不逼我，我就什么事都不会做。”毛彦成哼声说：“让你下山我等于是自杀，你说我会不会放你下山？”
姜惠绿变了脸色，又惊又怒地说：“我……我怎么可能陪你半个月？”
“反正现在我没什么事情不敢做。”毛彦成举刀一指说：“过来！”
姜惠绿不肯过去，却也不敢逃跑，她自知跑也跑不过毛彦成，但是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姜惠绿不敢挪动脚步，只佯装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嘴脸？刚刚还敢说爱我。”
“我真的是爱着你啊。”毛彦成涎脸笑说：“我还是很想和你做爱，这不是爱着你吗？”
原来这个男人口中的“爱”，就是这个意思？姜惠绿一时之间真是哭笑不得。
僵持了片刻，毛彦成终于收起笑容说：“干，你知道我很没耐心，叫你过来就快点过来。等我过去用扯的，就不好看了。”
姜惠绿一惊，突然在地上捡起一枝半长不短的枯树干，比着毛彦成说：“你别过来。”
毛彦成一愣，忍不住笑说：“妈的，你想跟我打架？”
“我要回家！”姜惠绿虽然害怕，仍瞪眼说：“你敢过来……我就跟你拚了。”
毛彦成脸一沉，手一转，长砍刀顺着手腕转了一圈，他上下看着姜惠绿，眼神露出凶狠的表情，慢慢往前迈步。
姜惠绿的手其实一直在微微颤抖，眼看对方当真走了过来，她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举着树干，一面慢慢后退。
冯清瑜已经忍不住推着林宗方，生气地说：“还在等什么？”
确实不能等着叫警察了，林宗方一转念，点头说：“我先出手，然后你把两个都打昏。”
“两个？”冯清瑜一怔。
“可以吗？”林宗方说。
冯清瑜忽然明白了林宗方的意思，点头说：“嗯！”
林宗方想定了风型，和风神一联系，倏然一股狂风飞卷旋起，带着四面八方的落叶沙尘往那儿的棚架刮过去，只一瞬间，那木棚架已经被吹得飞翻起来，毛、姜两人突然被狂风吹卷、沙尘逼眼，都慌慌张张地抱着头趴下。
冯清瑜也不等林宗方示意，马上弹身冲入风中，在两人后脑勺各敲了一下，两人立即昏迷，而且很明显的，两个脑袋承受的力道大不相同。
而林宗方也很清楚冯清瑜的效率，配合得刚刚好，就在这一瞬间，风定止息，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冯清瑜马上走到姜惠绿身旁，横抱起她，一面看着走近的林宗方：“送她回去？”
“嗯，至于这家伙得扔去警察局。”林宗方说：“这样惠绿才会安全。”
“这人好坏，欺负惠绿。”冯清瑜望着毛彦成，忍不住又去踢了一脚说：“就这样放过他？”
“交给警察处理吧。”林宗方心里有数，这人虽说是杀人，但是他未成年，大概也不会判什么重罪，但这就是法律，也没什么办法……
过了片刻，林宗方将昏迷的毛产成扔在某个派出所附近的路口，相信会有人通知警察认领，而且林宗方连那把刀也帮他带了过去——说不定这是凶刀呢，省得警察还得找。
不过关于姜惠绿可有点麻烦了，林宗方并没去过她家，当然没法送她回家，林宗方与冯清瑜两人一商量，将姜惠绿送到一间大医院的庭院中放下，接着躲起来观察，果然昏迷的姜惠绿很快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没多久，护士们推着张担架过来，把姜惠绿接了进去。
总算忙完了。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搭着旋风回到学校，又落在刚刚飞起的地方，宿舍的后面夹道。
“还好有去。”冯清瑜突然说。
“嗯，好险。”林宗方跟着点头，不敢想像若是没跑这一趟，姜惠绿会出什么事情。
“都是你找太慢。”冯清瑜瞪了林宗方一眼。
“很难找耶。”林宗方苦笑说：“要是他们在人堆里面，我找几天可能都找不到。”
“喔？”冯清瑜似乎有点意外，歪头说：“姊姊好像都找很快。”
“你呢？”林宗方终于忍不住说：“没去形界找过吗？”以冯清瑜的造诣，就算没法去空界，形界总该能自己去，怎么每次都要叫自己负责找人？
“我这种感觉能力，不够好。”冯清瑜摇头说：“修练内功会有影响。”
真是言简意赅，虽然听懂了，却完全不明白原因，不过林宗方知道，若再逼问下去，冯清瑜就会开始跳脚了，只好一笑说：“好，出去吧。”
冯清瑜跟着林宗方走，两人走出宿舍后巷，向着球场旁树荫下的人群走去，也许因为做了一件好事，冯清瑜一面走一面露出了少儿的微笑，步伐也比平常轻快，一步一路的，带点蹦跳的味道。
但这么一来，不只树荫下的人们看呆了，连打球的一些人也忍不住转头，林宗方见到众人目光不对，转头一看，忍不住说：“清瑜。”
“嗯？”冯清瑜停步，仰头看着林宗方。
你这样太可爱了……这句话林宗方终究是说不出来，只好说：“想不想玩球？”
冯清瑜目光转向排球场，摇头说：“我不懂她们在做什么。”
“我教你，基本上用这两种方式接球……”林宗方带着冯清瑜到球场边，一面比手画脚，低声解释着基本规则。
“清瑜要玩吗？”刘育萱刚好在这个球场，她笑着说：“我跟你换？”
冯清瑜才刚听了一堆解释，闻声一愣，回头看着林宗方。
“让她再看一阵子吧？”林宗方解释说：“清瑜没玩过呢。”
“快下课了呢，再看就没得玩了。”刘育萱说：“不用学太复杂的规则，随便打打就好……大家别欺负清瑜啊。”
谁舍得欺负她？众人笑嘻嘻地对冯清瑜招手，冯清瑜倒也跃跃欲试，开心地跑上去补刘育萱的位置。
袖子卷得高高、大汗淋漓的刘育萱则走到林宗方身旁，与他一起观战，冯清瑜在这种场合当然不会用上内力，但就算如此，靠着她的运动神经和体能，依然能有很好的表现，同学们看她接得挺稳，纷纷故意送球给她，大伙儿玩得不亦乐乎。
事实上，林宗方是还来不及教她杀球，而一般高中女生能杀球的也不多，普通女学生间的排球运动，顶多两边打来打去，趣味性多于胜负，所以冯清瑜根本不知道可以那么打，否则别看她矮，很快就会让众人不敢继续“逗她玩”。
刘育萱见冯清瑜很快就进入状况，她看了林宗方一眼，轻声说：“听说你们刚跑去约会了？消失了好久。”
这消息是怎么传的？居然能传到球场上来，林宗方只好说：“我们去办事。”
刘育萱一怔，微红着脸说：“在学校办事……你太过分了吧……早上果然是骗我的。”
林宗方一呆，脸也跟着红了，连忙说：“你误会了，是正事，不是那种事。”
原来是自己想歪……这下刘育萱脸更红了，暗骂自己越来越不正经，怎把好好的话想偏，等等别人以为自己满脑子都是那种东西……
林宗方知道刘育萱正尴尬，故意轻松地说：“现在误会我和清瑜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除了文豪以外。”
刘育萱一听果然忘了尴尬，忍不住噗嗤一笑说：“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怎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因为他特别注意你吧。”林宗方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是不是遁能者真这么重要吗？”
刘育萱听到这句话，收起笑容，叹口气说：“你不明白的。”
“我是可以想像会有很多不便……”林宗方忍不住说：“但是真心相爱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所以才说你不明白。”刘育萱说：“你以为这世间，有多少夫妻能一辈子真心相爱？要是感情淡了之后，还有这种鸿沟，怎能维持下去？”
林宗方一怔，没料到刘育萱会冒出这句话，却见刘育萱突然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接着露出笑容说：“我说得太严肃了，不提了，看清瑜打球吧。”
林宗方本是反应挺快的人，已经意识到不大适合追问下去，于是也闭上了嘴，两人一起看着冯清瑜那矫健灵动的小小身躯，在场上奔跑穿梭。
不久之后，下课钟响了起来，学生们纷纷往教室走回，冯清瑜也走到两人身旁，随着两人迈步。
“好玩吗？”刘育萱笑问。
冯清瑜想了想，微微摇头说：“不好玩。”
林宗方不由得愉笑，对冯清瑜来说，这种运动未免太缓慢斯文了，怎么感受得到趣味？
“你们明天、后天想吃什么呢？”眼看周围没旁人在，刘育萱突然说：“我不在家喔。”
“啊？”经过这几天训练，现在冯清瑜已经把吃饭当成一件大事，当下一脸失望地说：“育萱要去哪边？”
“去受训啊，清瑜忘了？”刘育萱看到冯清渝的表情，不禁伸手搂着冯清瑜纤细的肩头说：“我星期天傍晚就会回来了，还是清瑜要我先准备吗？放两天可能比较不好吃……”
看冯清瑜的模样，林宗方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只好苦笑说：“好啦，我做吧。”
“宗方肯做就好了。”刘育萱抿嘴笑说：“清瑜放心吧，宗方比我厉害喔。”
“真的吗？”冯清瑜一脸意外地看着林宗方。
怎么变得这么在意美食了，第一天问她要不要吃东西，理都不理自己……红尘俗世果然是个大染缸？林宗方忍笑摇头说：“我只会几种而已，但还可以入口吧，要试试吗？”
冯清瑜认真地考虑了几秒，还用怀疑的眼光看了林宗方好片刻，这才终于点了点头同意。
林宗方和刘育萱不禁两人相对而笑。随着走入大楼，人也变多了，三人不便再聊这些事，安静地回到教室，当然，这次林宗方没忘了要去隔壁换回制服。
救回姜惠绿，林宗方放下心中大石，轻松地上了最后两堂课，放学之后，三人前后出门，之后在校门外不远处会合，一起返家。
一到家，刘育萱就开始准备晚餐，等晚餐过后，她就得去遁能中心的训练部门报到，而今日，林宗方与冯清瑜会和她同行，一起到遁能中心，做自发型遁能者登记的动作。
不久后，刘育萱便摆好了晚餐的菜肴，冯清瑜不用呼唤，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待，不过此时林宗方却和刘育萱待在厨房，听她说明冰箱里面的菜色，以及她原本计划的烹调方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正讨论明日的菜单。
此时刘育萱正指着一把青菜说：“这明天一定要煮掉喔，变黄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林宗方则说：“这小半颗剩下的白菜，还有这几样，我一起切丝做沙拉，不要留了。”
“好。”刘育萱说：“冷冻库里面还有排骨、鳕鱼切片、牛腱、两副鸡胸……”
“唉——唷！快——啦！”冯清瑜忍不住了，在外面哇哇叫，只差没敲碗了。
两人一呆，林宗方不禁笑说：“我自己明天慢慢看好了。”
“也好。”刘育萱随着林宗方往外走，两人分头在习惯的位置坐下。
“饭我装好了！”冯清瑜一指三人的饭碗，接着指挥说：“开动！”
林宗方和刘育萱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好笑。
三人吃着吃着，刘育萱不知为什么突然低头猛笑，那张不似东方人的粉白脸庞，泛起了一片红霞。
“怎么了？”林宗方笑问。
刘育萱看看林宗方，又看看冯清瑜，摇头不肯说，但是脸却更红了。
冯清瑜这时已经每种菜都夹了一口，放在碗中，正一样样细嚼慢咽地品味，听到林宗方发问，也跟着看着刘育萱，露出疑惑的眼神。
原来刘育萱一面吃，一面看着在饭桌上格外像小孩的冯清瑜，不禁想着，若以后能有一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而她也这么期待着每天晚餐的话，那感觉该有多好？
如果把冯清瑜比成自己的女儿，那林宗方……岂不是自己丈夫？这样的生活，就仿佛幸福的家庭生活一般，而且说起来，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的相处感觉，有时还真有点父女的味道……想到这些，刘育萱自然是一面脸红上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这些胡思乱想，当然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刘育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摇摇头说：“没什么……”
冯清瑜也不追究，继续进食，至于林宗方，看到刘育萱脸红的模样就有点不敢问下去，只好也闷头吃饭。
就在这时候，林宗方的手机突然响了，林宗方微微一呆，放下饭碗，走到房间接起手机，里面传来陈莹茹的声音：“宗方！有没有在看电视？快看电视，找到惠绿了。”
林宗方一呆，找到惠绿并不意外，但怎么会上电视？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在医院发现她。”陈莹茹说：“现在有黑社会放话要找她算帐，怎么办？真糟糕。”
“怎会这样？”林宗方愕然说。
“因为警察找到惠绿没多久，成哥就被南港那边的派出所抓了啊！他们怀疑是惠绿告密的，电视上说惠绿他们全家都跑了，不敢回家。”陈莹茹说。
“不是先抓到成哥吗？”林宗方愕然说。
“你看哪台的？”陈莹茹一愣说：“我看到的报导是说先找到惠绿耶？”
“呃……”林宗方皱眉说：“我知道了，我去看电视。”
“嗯，我也回去看，希望惠绿不会有事。”陈莹茹说：“再见。”
林宗方关上手机，皱眉走出来打开电视，心中有点烦恼，本以为已经解决了事情，怎会又起变化？而且新闻怎么和事实不符？
“怎么了？”刘育萱见林宗方表情凝重，讶异地问，至于冯清瑜当然不用问，她早已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也把饭碗放下，嘟着小嘴，不知是不是在生气。
“莹茹打来，说找到惠绿了。”林宗方一面回答，一面打开电视，寻找着相关的报导。
现在这社会，杀死一、两个人好像是小事了，只能在电视里面占一小段时间，真想找也不大好找，过了片刻，总算找到一台提到此事，当主播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案情之后，林宗方和冯清瑜不由得都有点迷惑，却是不知为何，警方说是因为姜惠绿的协助，才逮捕到杀人嫌犯毛彦成，还夸张地描述了一下毛彦成威胁姜惠绿的场景上让人更相信是姜惠绿找到机会脱逃，进而告发毛彦成躲藏之处。
之后警方得到消息，说有帮派分子要找“出卖”毛彦成的姜惠绿算帐，于是姜惠绿一家人，在警方保护下，决定暂时搬离自己的家。
“为什么？”冯清瑜已经叫了起来，疑惑地看着林宗方。
“我也不明白。”林宗方摇了摇头。
“什么事情为什么？”一样看完新闻的刘育萱，却不明白两人的对话。
冯清瑜微微一愣，看着林宗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宗方只好说：“清瑜是说，为什么帮派分子要找惠绿麻烦。”
“嗯。”冯清瑜有点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刘育萱。
刘育萱看看两人，不禁有点疑惑……冯清瑜只说一句“为什么”，林宗方就这么清楚其中的涵义？是他们特别有默契，还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帮派分子因此想找姜惠绿麻烦，虽然无奈，但有什么不明白的？林宗方又怎么会这样回答？
此时刘育萱房中突然传出音乐声，却是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刘育萱讶异地奔回房中，一看来讯方竟是遁能中心，她连忙掩上房门，这才低声接起：“你好。”
“育萱，我是赵嘉秀，赵姊！”里面传出的，居然是林宗方的母亲，赵嘉秀的声音。
“赵姊？”刘育萱微微一怔，讶异地说：“怎……怎会用这电话找我，你找宗方吗？”
“不是，这是公事，有几个问题要问。”赵嘉秀迅速地说：“有报告送来，说你们学校中午有遁能异状？谁干的？”
“中午……”刘育萱一怔说：“不，那不是遁能。”
“不然是什么？”赵嘉秀意外地说：“这儿报告上写——‘一股力量在普通组大楼大楼走廊出现，将三十余名校内帮派分子往后推，前后两次，迫使众人摔到五楼并退去’这不是遁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和遁能转化后展现的爆炸力、推动力都不同，就像是……很纯粹的一阵狂风……”刘育萱虽然怀疑林宗方，但是不是遁能她毕竟很清楚，此时她一面回答，一面有点挣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怀疑是林宗方搞鬼。
“风？”赵嘉秀呆了呆才说：“育萱，别胡闹了……我知道你很稳重，不会搞得这么大，是我家笨儿子还是他的小不点女友干的？你老实说，我才方便处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亲自打电话？”
虽然隔着一扇门，依然听得清楚的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不禁对看一眼，只见冯清瑜用力瞪了林宗方一眼，不知是为了“女友”还是“小不点”而生气。
“真的不是。”刘育萱说：“赵姊，那些人本就是来找宗方麻烦的，宗方就算用遁能也不算违规，我没必要替他隐瞒的。”
“什么？”赵嘉秀这可当真吃了一惊，大声说：“一群帮派分子找宗方干嘛？他们想找死吗？需要我派人去处理吗？”
“应该不用了，那是因为班上一个女孩子的事情……”刘育萱说到这儿，颇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整件事情真有点说来话长。
“又是女孩子！”赵嘉秀破口大骂：“这臭小子怎么花成这样？到处都是女孩子？一点都不像他爸爸！对了，你这负责监视的可别也被臭小子拐了，搞到最后监守自盗，那我可就……”
“不……不是这样啦。”刘育萱红着脸，想出简单版的说法，忙说：“那和昨晚一个杀人案有关，一个女孩牵涉其中，她是宗方的朋友，所以警察来问话，后来那些帮派的也想来问，才会这样子。”
“唔……姜惠绿吗？”赵嘉秀突然说。
刘育萱反而一愣，讶异地说：“赵姊你也认识她？”
“我看档案相片，就觉得好像见过……果真是上次那个短裙小妹。”赵嘉秀顿了顿说：“那么育萱，我先问你第二个问题。”
“是。”刘育萱忙说。
“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到三点四十之间。”赵嘉秀缓缓说：“你们三人，有人离开过学校吗？”
刘育萱一怔，自己当然没离开过，但……这不正是林宗方和冯清瑜失踪的时间吗？刘育萱正迟疑问，赵嘉秀声音微沉说：“怎么？”
“我们在上体育课。”刘育萱只好说：“我一直在排球场打球……宗方和清瑜……”
“他们呢？”赵嘉秀说：“在你视线范围内吗？”
“他们两个好像躲起来约会了……我没看到……”刘育萱只好这样说。
“这个死小孩！”趟嘉秀骂了一句，片刻后才说：“虽然他们认识那女孩，不过宗方连飞行都还没学会，也不可能……这样好了，育萱，既然你坚持不是遁能，中午的状况，要麻烦你写个报告上来。”
“报告？”刘育萱微微一呆，她毕竟还没入部队，从没写过这种东西。
“到训练中心之后，你再问一下要拿哪种表格……”赵嘉秀说：“我也很讨厌这种文书作业，但是没办法，否则支部长不好应付那些民意代表。”
“是，我会写的。”刘育萱说。
“好。”赵嘉秀话锋一转说：“我今天看资料，发现他们两个还没来登记？宗方是屁股痒了吗？”
“他们不熟路，今晚我会带他们去登记的。”刘育萱忍不住轻笑。
“那就好。”赵嘉秀说：“我还得继续查，看今天是哪个遁能者乱搞，插手警方办案，就这样了。”
刘育萱一呆，忙喊：“赵姊！”
“怎么？”赵嘉秀问。
“就是下午那个时间的事情吗？”刘育萱一转念说：“是不是和惠绿有关？”
“也不用瞒你，就是那件事情。”赵嘉秀说：“根据那两个少年男、女的说法，该是有遁能者插手，把两人打昏，之后把杀人犯扔到警局附近，女孩子则放到医院。”
“这……这是好事，不是吗？”刘育萱意外地说。
“遁能者，除了授权范围外，不管好事、坏事，都不可以使用遁能。”赵嘉秀说：“有人偷偷做好事，又抓不到，就代表遁能中心控制能力不够，万一下次有人做坏事怎办？这件事情不知道可以隐瞒多久，等媒体搞清楚，又有得吵了……现在是希望能在消息走漏之前找出人、想出适当的说法，否则那些支部长又得挨骂了，虽然他们挨骂我也挺爽的啦……怎样，我就想看你挨骂，不行啊？跑来我办公室干嘛？”最后几句话，似乎是对着电话那端的某人说的。
“赵……赵姊？”刘育萱不禁有点尴尬。
“就这样啦，有个很烦的啰唆老人家跑来找我。”赵嘉秀说：“记得叫他们登记，再见。”接着把电话挂了。
刘育萱呆了片刻，这才缓缓走出房间，见两人不敢看着自己，眼睛转来转去，加上刚刚看完新闻时的反应，刘育萱越想越是怀疑，终于看着林宗方说：“惠绿……是你们去救的吗？”
林宗方微微一愣，这一刹那间，有点不知该怎么说明，若对方换种问法，林宗方还可以尝试着蒙骗过去，但这么真刀真枪直接问过来还当面撒谎就有点为难了，可是实话一说，接下来要解释的事情就像山一样多……而且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当真妥当吗？
刘育萱看着林宗方为难的表情，转头看向冯清渝，见她更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只敢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自己。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刚刚还傻乎乎的，以为三人像一家人，还有种幸福的感觉……这种强烈的差异感，让刘育萱越想越难过，她终于摇了摇头，红着眼睛一咬牙说：“我今晚就搬走。”
“育萱？”林宗方和冯清瑜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刘育萱却已经转身走回房间，开始整理东西。
“不要啦，育萱。”冯清瑜已经追了进去。
刘育萱却不吭声，低着头继续收拾着，但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要收啦！”冯清瑜的声音已经有点带着哭音，一面孩子气地把刘育萱放在包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回原处。
刘育萱这边收一样，冯清瑜就拿出去一样，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刘育萱终于停下手，坐在双层床下铺的床沿上，抹泪说：“为什么要留我？”
冯清瑜跟着坐在旁边，回头望着林宗方，焦急地说：“你快说话啊，笨蛋！都是你！”
“育萱，我们没有当你是外人。”林宗方终于说：“别这样。”
刘育萱好不容易才停下了泪，听林宗方这么温柔地一说，眼泪马上又涌了出来，但又觉得自己不该在两人面前哭泣，仿佛在要胁什么一般，人家让自己搬来，本就没说过要当自己是亲人，明明是自己自作多情，又怎么能怪人？
刘育萱的心，就这样在难过与自责的情绪中交错着，眼泪更难止住。
“你们没做错什么，是我不好……”刘育萱低声说：“我本就是外人，不该硬是要挤到你们之间……是我自己糊涂，为什么……为什么会为这种事情难过？”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林宗方有点慌张地说：“怎么可能当你是外人？”
刘育萱抬起头，泪眼迷蒙地说：“我可从没想过……是你的什么恩人……”
“但是……这整件事情，就要从你救了我那天开始说起。”林宗方一咬牙，开口说：“我也是在那天认识清瑜的。”
听到这话，冯清瑜和刘育萱都怔了怔，同时看向林宗方。
冯清瑜是不明白林宗方为什么突然又决定要说了，刘育萱却是被这开场白吸引，两对一样红通通的明眸，一起都望定了林宗方。
“清瑜，等我有能力之后，要尽量帮助遁能者回到正途，对吧？”林宗方说。
冯清瑜点了点头，看了刘育萱一眼，仍有点不明白。
“我这阵子就常在想这个问题。”林宗方走到两人面前，望着冯清瑜说：“如果放着育萱不管，她以后也会加入部队，在战斗的生涯中，使遁能逐渐混杂，到时候才拉她回头，不如现在就阻止她，不是更好吗？也不用等我有能力帮助她。”
冯清瑜明白了，有点高兴地点头说：“好，那你快说。”
“遁能混杂？”刘育萱微微皱眉说：“宗方，我上次说过……”
“这就是我们不想提的原因之一。”林宗方说：“因为你不相信。”
刘育萱微怔，看着冯清瑜，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微微点头，刘育萱有点动摇地说：“你的意思是……”
林宗方说：“你不觉得，我和清瑜，就算是自发型的遁能者，我们拥有的遁能量也太少了吗？”
“是啊。”刘育萱点头说：“当具有控制遁能的能力时，就算不吸纳别人的遁能，遁能也会突然大幅增加到一个程度才是，你们俩就跟普通人一样，很奇怪。”
“为什么会突然大幅增加？”林宗方接着说：“我也看过很多有关遁能者的书籍，没有一本能解释清楚的。”
刘育萱微愣，顿了顿才说：“据我所知……那是因为，一开始控制能力不够、加上量少，会不由自主地吸纳到别人的遁能。”
“这就不对了。”林宗方说：“如果是因为量的关系，那么只要遁能大量使用之后，应该就会失控，可是事实证明不会……如果是因为初成为遁能者，控制能力不足，那么周围普通人的数量就会影响吸纳到的遁能总数，但是事实上，就算是在遁能中心接受启发，一直没离开，不接触任何一个普通人，也都会增加一半左右的总量。”
刘育萱自然知道林宗方说的都是实话，她只能说：“不然是为了什么？”
“因为人类的遁能，本来有一大部分都隐藏在另外一个更高的次元。”林宗方说：“成为遁能者之后，因为具备了控制能力，会自然而然地将遁能从那个次元引出一大部分，只留少许，也因为遁能少了异次元的滋养，会使得遁能者自我产生遁能的速度甚至不如普通人。”
“这……这和你跟清瑜的状态有什么关系？”刘育萱很快就掌握到问题的重点。
“因为我们有自由控制这股遁能出入的能力，所以把大部分的遁能藏在那个世界，以免引人注意。”林宗方说完看着冯清瑜，微微一笑。
冯清瑜会意，点头站起，两人心神一动，只不过短短一瞬间，体外马上充斥了强大的纯净遁能，遁能在转化之前，本该不会和这次元的世界互动，但因为两人引出的量太过强大，加上站得又近，房间中的气氛似乎隐隐产生了变化，空间逐渐有种不稳定的感觉。
“这……这……”刘育萱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强大的遁能，就算是赵嘉秀也远远不如，而且在这一瞬间，刘育萱似乎感觉到，眼前两人的遁能除了强大以外，似乎真传来一种纯净通透的明亮感，那当然不是真正的光芒感受，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形容。
而随着两人遁能的接触，那种互融的感觉又再度出现，两人一怔，对望之间，冯清瑜突然想起昨夜的感受，那种浑身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忙把遁能收回到形界去。
林宗方也有点尴尬，跟着收回遁能，一面对刘育萱说：“这该算得上证据吧？”
刘育萱过去获得的知识，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崩解，她困惑地说：“你……你们怎能办到的？”
“我从头说起……”林宗方说：“当时你为了保护我，而包在我体外的那股纯净遁能，使得我突破了第一层限制，接着那股遁能因这股冲撞而消失，在我恢复成普通人状态的时候，又突破了第二层限制……”
“原来你是这样进去的？”冯清瑜已经叫了出来。
“嗯。”林宗方点头说：“恰好符合盼雪一开始设下的条件，我也是今早开始学习这门仙术……才知道的。”
“你可以产生刹那空间了？”冯清瑜大吃一惊。
“还早。”林宗方苦笑说：“等在形界体会一段时间以后，看能不能做个最简单的刹那空间，至于有条件和范围的暂时不可能。”
“唔……”冯清瑜腊起嘴没说话，但那双纯真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有点羡慕。
林宗方望着她，心中却有点难受，自己当时做了选择，于是盼雪让自己学习这种仙术，但这选择，却可能让冯清瑜跟自己一起陷入险境，可是她一点都不知情，只知道全力地帮助自己、保护自己……让人真有点惭愧。
“等等……什么范围的限制？”刘育萱忙问。
“是另一个空间，和这空间的分隔处、联系处。”林宗方回神说：“我就是掉进去，所以失踪四天。”
刘育萱张大嘴说：“你刚说……在那儿认识了清瑜？”
“嗯……”林宗方看了冯清瑜一眼，顿了顿说：“也遇见了……教我仙术的师父。”
冯清瑜微微一愣，颇讶异林宗方的说法，但想了想，她似乎明白了，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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