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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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一片死寂,几盏幽黄色的路灯漂浮在半空中,让这个沉睡中的世界显得多了几分诡异。
一只黑色的野猫闪着暗绿色的眼睛在路上停下,并不时发出几声揪心的怪叫。
接着一声惨叫划破沉静,野猫被一个醉汉飞脚踢开,身子落到地上滚了几下,艰难的躬起身子,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恶狠狠的对着醉汉咆哮,明显受了伤的后腿缩在肚子上。
醉汉晃悠了两下看着发怒的野猫,只是笑,痴痴的笑。突然,猫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有的气焰在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把撑直的身子缩成一团,紧闭幽绿色的眼睛颤抖着,并不时的发出害怕的“呜”声。
醉汉开心的裂开嘴,露出一排黄牙,摇晃着向那只因为恐惧已经无法动弹的野猫靠近。在昏黄的夜灯下更显丑陋,晃到野猫面前,用脚尖踢了两下,野猫没有反应,只是颤抖得更加厉害。醉汉不高兴了,举起手中的酒瓶对着野猫圆滚滚的脑袋击去。酒瓶挥落,带起了阴冷的劲风,重重在砸在野猫的脑袋上。酒瓶与猫头骨碰撞的声音很清脆,随着这诡异清脆的一声,粘稠的液体喷溅到醉汉的身上,液体红白掺杂,使得本就浑身脏秽的醉汉更显不堪,红是野猫血,白的则是脑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脏东西,腥臭使他在路边大吐起来。
吐过,向路深处看去,仿佛看不到尽头,几盏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发出保险丝燃烧的“哧哧”声,闪得醉汉一阵心烦,胸口闷闷的,杀了只野猫也没有得到缓解。看见路上有一大团黑影稍现即逝,若有若无的正急速向他这边闪过来。稍微近时看清是一顶古老的轿子,正被四个凶神恶煞的东西架着靠近。
醉汉害怕了,刚刚的呕吐让他更为清醒,求生意识告诉他要逃!转身向后跑,轿子奇速的在眨眼工夫就跟了上来,瞬间只感觉阴风阵阵,从背后袭来,凉得他脑仁像打鼓一样“咚咚”的疼。
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好象看到救星,全力奔了过去。那是一个少年,十**岁的年纪,黑色的眼睛在夜里也格外的有神,个子不是很高,却被昏暗的光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手上握着一把武士刀,静静的看着跑向他的醉汉。
“救命!”醉汉激动的跪坐在少年脚下,“有鬼……”他没有说完,呆呆地看着正对他笑的少年,醉汉感觉那笑是他这辈子看过最恐怖的笑容了,要把他灵魂吞噬的微笑。
少年俯身,温柔的说:“好臭,我不喜欢的灵魂,还是给你们吧。”醉汉吓得滩倒在地,轿子已经停在他身后,想跑,却感觉身子已经动弹不得,骚臭味从他腥臭的身体里传出来,他失禁了。
少年皱了下眉头,把醉汉踢向轿子,抬轿子的四个恶灵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扑上去,似乎在等着谁的命令。
“你们去尝尝人类的灵魂吧。”轿子里传出阴阳怪气的声音。话音刚落,四个恶灵就扑到醉汉身上,开始啃噬起来。醉汉挣扎着,痛苦中想到刚才打死的那只野猫,黑红的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想到灯红酒绿,红色和绿色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成了五彩的绸带,在他眼前飘啊飘啊……
醉汉的灵魂在瞬间被活生生的吃掉了,四周很安静,似乎这个醉汉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睡着的,一直就没有醒来过。
少年向轿子深深的鞠一个躬,“主人,小人无能,竟让主人您从阴界亲自前来了。”
长长的指甲从轿子里伸出来,掀开轿帘的一角,露出一只阴红色的眼睛,“不怪你,冥王也在现世,他怎么可能让我们得手?最近我们恶灵倒是被消灭了不少。”轿子里的人正是恶灵的操重者。
“主人,最近三界里有很多关于风电的传言,我们还不能证实她还活着。”少年清秀的脸上多了一丝担忧。
轿子里的人冷哼一声,“我就不相信她风电死过一次,就不会再死第二次。如果真的找到她了不要动手,我要亲自一块一块的撕碎她!”
少年的神情不像刚才那样自若了,他把头压低。他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什么时候说什么,所以才能侥幸在主人身边活到今天。他没见过轿子里的人,他想自己应该是恨他的,但是他逃不掉,因为他是恶魔的契约者。所以同样身为契约者的他对冥王的契约者是好奇的。
“老大,我什么时候能把冥王的契约者杀掉?”嘴角又出现了冰冷的笑意。
“你觉得冥王能轻易让你下手?听说他护得紧呢。不要小看了冥王,我是怎么教你的?一个人如果有了缺点,那他就已经死了,不要急。”
“是,主人教训的是。我会努力的。”少年说得很诚恳。
恶魔放下轿帘,四个恶灵抬起轿子,声音又传出来,“你做什么其他的我不管,不过不能耽误了正事,不要再让我失望了,你以为控制了四大贵族中的白家就能成功了吗?这只是个开始,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青山家搞定!否则我们永远都得不到破魔之箭,你知道后果的……”
轿子闪进了黑暗里,慢慢的气息也消散了,少年才敢站直身体,手是冷的,对着嘴哈了两口气。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醉汉,转身离开。
夜晚一个人走在这样寂静的街道上,他习惯了孤独,甚至开始喜欢上了孤独。竟然发现自己破天荒的惆怅起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身为契约者的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摆布。他现在的身份是白家的小少爷,有一个叫白微微的姐姐。
看着面前豪华的白家别墅,叹了口起,轻轻推门进去,他是借尸还魂来到现在的身体里的,他以前是什么样子自己都记不得了。千年前成为恶魔的契约者,任务就是得到破魔之箭。那箭到底是方的扁的,谁也没见过,如今传它说被封印在现世,只有四大贵族合力才能解除封印。得到破魔之箭,也就意味着得到了统治四大界的力量。
四大贵族却一直被四个侍神守护着,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降伏守护白家的玄武,为自己所用,而主人竟然让他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去降伏青山家的侍神,他知道如果做不到,他将要被严厉的处罚。想到这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白林尉!”少年马上紧张起来,见出来的是穿着睡袍的白微微,稍微安心,露出温柔的笑容。
白微微靠近他,柔黑如绸缎的长发散落在腰间,顺手打开了壁灯。少年感觉被这灯光温暖了不少。
“白林尉,你这么晚了又去了哪里?害人家担心了很久都不知道要这样和爸讲。”白微微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看着弟弟,自从母亲死后,在她心目中最亲的人只有弟弟了。但这个弟弟有的时候给人感觉怪怪的。
少年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光,“你担心……我……?”
白微微伸手抚上弟弟的额头,除了稍微有点凉,没有异常,“你是我弟弟啊。”
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看见白微微充满血丝的眼睛竟然有些心痛,“你哭过?”
白微微忙闪躲弟弟审视的目光,好像整个人被看穿了一样,“没……没啊……”
白林尉捧起她的脸,“是小妈吗?”,白微微摇头,把手中的水递给他,他没有接,“那一定是木木……”
白微微的脸浮上了一层红光,“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就像我喜欢他一样……”满怀希望的憧憬着,没有发现身边少年的拳头已经握紧。
白林尉看着在身边熟睡的白微微,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慢慢把她抱回房间,看着甜睡中的人,胸口压抑得很难受,在床边站了很久,俯身轻轻的吻了一下睡梦中人的唇,温暖而柔软,这感觉足以让他流泪了。
赶紧起身,逃命一样的冲出房间,靠在墙上痛苦的闭眼睛。微微是喜欢木木的,他知道,主人让他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搞定青山家,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微微。他能做到吗?他将为他的弱点付出什么?
最近安代总是会做些奇怪的梦,梦里面的人很多,有她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大家都在和她说说话,说什么她记不得。让她睡不安稳。
安代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梦里面的人更多了,表情似乎都很痛苦,拉着她叫着,呻吟着,诉说着……她想醒来却像是被拽紧了,动弹不得,最后被闹钟惊醒过来,才发现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打透,瞄了眼时间,还有一刻钟七点,在床上喘息了一会,蹒跚着去做早餐。

涡里面的烫水在翻滚,白色的蒸汽里浮现出安详的脸,呆呆的出了神,很久没见安详笑过,那是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
自从安详和亚楠的恋情被安代撞见后,每次姐弟俩单独在一起,就会散发着尴尬的酸味,两人都是紧张的,以至于两人都不知道要从哪开始说起,怎样说才不会伤害到对方。
安代在厨房准备出一家里五个人的早饭,让她欣慰的是母亲不再酗酒,身体好了很多了,开始忙碌起来。问母亲在忙什么,母亲却很神秘的只是笑笑。大家都以为是小店什么的也没再追问,起码现在大家在一起,这就是一种幸福了。
“姐……”不知什么时候,安详已经站在门口。安代有些慌,举着煮饭的勺子,“什么?”
安详被她那种认真的感觉看得不好意思,“扑出来了……锅里的粥扑出来了!”
安代忙回神关火。
“其实……”两人一同开口。
“你先。”
“还是你先。”
“那个……”沉默……
“这么一大早的,你们两人在干什么?上课不是要迟到了吗?”母亲揉着她的黑眼圈,看向这古怪的姐弟。
两个人最后还是都没有说。五个人吃了略带焦味的早餐忙各自的事情了。
“安代……”小鱼儿看见安代便眼中带泪的冲了过来,“听说亚楠学长有交往的人了,是真的吗?”
安代没有看小鱼儿的眼睛,“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很虚伪的笑了。
教室的门被打开,亚楠满脸疲惫,哀求的看着安代,“我们能谈谈吗?”
小鱼儿的脸变得惊恐而受伤,她豆大的泪水从眼睛里掉落,让安代看着一阵揪心.小鱼儿用不可置信的瞪眼睛看着安代,向后退了两步,“安代是你吗?白微微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能相信,你怎么能骗我呢?你怎么对得起木木?”
安代听得一头雾水,关她白微微什么事?正想问清楚,小鱼儿已经哭着跑开,豆子叹息一声跟了出去。安代见白微微没事一样的看戏表情,大步走了过去。
“白微微,你对小鱼儿说了什么?”安代很生气,她不明白,为什么连身边的朋友都会受到伤害。
“那得看你做过什么。”白微微说得很平静。
“我做什么了?”安代感觉这女人怎么好想是在和她玩游戏,耐性一点一点的消失。
白微微修着漂亮的指甲,不时的吹一下指间的粉末,“亚楠学长应该很清楚吧。”说着扬了下手中的信,“不好意思,无意中看到的,原来两个人已经怎么相爱了,我可怜的木哥哥还蒙在谷里。”
安代看见面色苍白的亚楠,一把夺下白微微手中的信,没错,有力清晰的字迹正是亚楠的手笔,收信人只有一个“安”字,这应该是亚楠把心写给了安详啊。安代看着就很感动了。
亚楠走了过来,接过安代递给他的信,折好放回口袋,“我没打算要让人看见的,无论你是什么借口得到它,都算是偷。”
白微微胀红了脸,“反正你们现在都对不起木哥哥!安代,我要让大家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贱女人。”
亚楠气得发抖了。身边的人一个闪身,抓住白微微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白微微捂着脸,不相信地看着安代,这一巴掌就是安代打的,响声过后惊起四坐。
“闭上你的嘴!你已经亵渎了爱情,我看不起你!这一巴掌算是我还给你的!”安代说完又给了她一巴掌,所有人都呆站在原地,“这一次是想让你清醒,没有人和你为敌,没有人想在你身边夺走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真正的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安代从来没这么累过。打过白微微的手还在发麻,她生气,气白微微伤害了亚楠,伤害了小鱼儿;更气她的执迷不悟,被嫉恨麻痹了心。
首先惊叫起来的是班长,她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让人想到了警报声。
“安代!你怎么怎么可以怎么粗鲁野蛮?我要替白小姐教训你!”说着就向安代冲了过来,大芙拦下她,班长疯了一样与大芙扭打起来。
白微微在安代分神的时候对着安代的头发就狠拽了下去,向安代肚子就是狠狠一脚。安代感觉一股揪心的痛,挣扎着,小芙上前救下安代与白微微撕打。亚楠为难得在地上转圈。
女孩子打架是很惨烈的,尖叫撞击声不断。白微微的保镖闻声赶来,三个山一样的保镖毫不怜惜地向小芙身上招呼。安代气急了,也不管自己的力量如何,上前帮小芙与保镖打斗。
训练有素的保镖和人类型态的三个女生打架跟本就没有可看性,太没有悬念了。一个保镖向安代挥下石头一样的拳头,小芙上前抱住安代,要挡下这要命的一拳。亚楠上前揪住保镖,扬手就是一拳。被打的保镖也不管来的人是哪家少爷,上去就打,亚楠也不示弱,吃了几拳,大家都有挂彩。大芙放开班长,接下一个保镖,班长不敢上前了,只是一声声尖锐的哭叫着。
来找姐姐的安详,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场混战,姐姐、双芙还有亚楠身上都出现了触目惊心的血红,没有犹豫地加入到了这场混乱的战斗。
木木赶来,看见本该整洁的教室已经成了一片决斗场,本想上前拉开缠斗中的众人,可是当他看到受伤的安代,理智被一把无名火完全燃尽。上前,飞身就是一脚,正踹在与小芙和安代纠缠的保镖的胸口。
现在的安代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木木帅气的动作了,因为从刚刚的一个巴掌已经演变到眼前壮烈的群架了。
没有人敢上前来,怕被这激烈的争斗波及。直到警察的出现这场战争才得以平息,三个保镖已然是倒地不起。三个少年也坐在地上喘息着,看上去都很狼狈,相互对视后竟然笑了起来。
亚楠抹了下嘴角,“早知道这样能发泄郁闷,我早就找人打一架了。”
安详斜着身子,一半轻靠在亚楠身上,“有烟吗?”
亚楠看了一眼安详,苦笑一下,“怕你讨厌,戒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安代看着两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警察局里,录口供的大叔很是头痛。
偌大的审讯厅里,白微微和班长坐在一边,三个浑身是伤的保镖咬牙坚持着站在身后;木木靠着安代坐,双芙站在后面,到现在还是气堵堵的;安详和亚楠只是静静的坐着,好像周围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审讯厅进来一个人,大叔忙站起身,“队长!”安代向那个人看去,正是父亲出事那天挡住她的吉田队长。
吉田对着安代和双芙看了半天,被手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坐在电脑前面,“恩,贵族学校打架……把武田聪科长找来,我要征求他的意见。”小声的吩咐手下。
“你是队长吧,我要告她!”白微微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指着安代。
安代有点内疚,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时生气,动手打了白微微,也不会给大家带来怎么大的麻烦。不过要是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安代会毫不吝啬的再赏给她一个巴掌。
吉田有点头痛,“你是白家大小姐。”转过身来看着木木和亚楠,“你们是青山家少爷。还有校长的两位千斤……大家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打架解决?”面对两大贵族和贵族学校,他不头痛才怪。
白微微使起了小性子,“我不管,是她先动手的,我就要告她一个人!青山家……是一场误会。”说完看了一眼木木。
吉田转向安代,“你先动手的?”
安代点头,“是我先打的她,不过我是不会道歉的!”
小芙上前,“是他的保镖先冲过来动手,我们才会动手的。”
“放屁!是李大芙先打的我。”班长有鬼叫起来,气得大芙掳起袖子想上前教训她,被警察拦住了,保镖又想上前,木木也站了起来,使得整个大厅又开始了原始的混乱。
安代起身,“都给我坐回去!”这一声轻斥果然奏效,大家都愣了一下坐了回去。“是我先动的手,我愿意承担后果,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但是我是不会道歉的!”
看见刚进来一个胖男人,胸前的工作证件上写着“灵异事件调查科科长武田聪”。武田聪,父亲生前叫过他的名字。这一瞬间她都明白了,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父亲开了天眼睛,让父亲在痛苦的煎熬离去,是父亲的间接凶手!
愤怒又一次袭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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