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警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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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某公安局审讯室。
连夜审讯,不知不觉窗外天已亮,不过审讯室里还是光线昏暗,据说这种光线有助于攻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关口。人蛇们有的已经蹲在地上打起了盹儿,连几个警察都已哈欠连天,但郭队长仍旧精神抖擞,多年的刑侦工作练就了他不分昼夜连续作战的功夫,据说他最高的纪录是陪着一个犯罪嫌疑人四天五夜没睡觉,犯罪嫌疑人一打盹他就吼他,不让他睡,那犯罪嫌疑人最后终于受不了了,跪地求饶:“警察先生!我承认,我就是杀害我妻子的凶手,求求你们,我太难受了,让我睡一会儿觉吧……”
郭队长对一夜的审讯结果比较满意,抓获了三个中国公安通缉多年的偷渡团伙大蛇头,抓获了三十四名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蛇,还抓获了一名从北方玉鸡市逃蹿而来的杀人犯,该杀人犯在家乡杀害了其岳父,手段狠毒,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不过还有五个人的身份让警察无法确定,这五个人四男一女,坚持说自己是人蛇,可从他们身上搜出的身份证却有问题,户警在户籍联网上输入他们的身份证编号后,要么看到的照片不是本人,要么查无此人。警察们当然不知道这五人是一个境外神秘组织的成员。
“你们信不信?”郭队长瞪眼说,“如果你们五人不交待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五天别想睡觉。”
伪君子、功夫小子、鼻涕虫、黄种人、乌鸦五人站成一排,接受着审讯。伪君子笑道:“我要告你们人民警察虐待人蛇,人蛇也是人,而且连犯人都算不上,你们这样对待人蛇,违反人道主义法则,我出去后就把这事说给报社。”
郭队长腾地从座位上跳起,就要冲过去痛打这个敢和他顶嘴的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却被身边的年青警察小罗一把抓住,说:“队长!他是故意的,想把事情复杂化,我们不能上他的当。”
小罗是郭队长的助手,一名出色的刑侦技术人员,懂电脑,可以在几秒钟内调出任何一个人的户籍资料或者其它档案,他一晚上都在忙碌,核实这些人的身份。小罗佩服郭队长的勇与谋,却并不欣赏他的暴躁。
凭着多年的经验,小罗感觉这五个人绝非一般人,他们眼神中都隐隐透出一股狡黠与老练,这些都不像是一般人蛇所拥有的。比如那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伪君子),每每郭队长讯问他问题,他要么避重就轻,要么胡搅蛮缠,要么油嘴滑舌去激怒队长,似乎在拖延时间,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重要关系,在等待救兵?中国本来就是人情社会,小罗见过太多的人犯了事,被警察幸幸苦苦抓来,却被一个电话轻描淡写地救走!
其实这五人如果和其他人一样有身份证,并被核实是真实的,他们也不用这样继续审讯,人蛇嘛,大都是背景单纯的各地农民,是被蛇头们花言巧语骗去偷渡的,关一阵,罚点钱,教育一下也就完了,可偏偏五人全部被搜出带着假身份证,这不由得引起了警察们的强烈疑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背后隐藏着什么案子或阴谋?
“你说你们是中国大陆的合法居民,也是被蛇头骗去的人蛇,可为什么你们都拿着假身份证?你们的真身份证呢?”小罗问。
“我们五人中四人是超生子,超生你们知道吧?就是没有通过计生局计划外的,还有一个是私生子,全都从小报不上户口,没有户口所以也没有身份证。”伪君子嘿嘿笑道,“至于我们的假身份证嘛,我们被蛇头骗到舟山来前,蛇头说我们要住一阵子机会来了才能偷渡,想到要住旅馆,就去办了个假身份证。”
似乎合情合理,却破绽百出,就算他们是这种情况,也不可能二三四十岁了,还没报上户口?还没身份证?而且,一船人有五个这样的人,这也太巧了吧?着实可疑!
郭队长发现经过一夜的轮番审讯,这五人中有三人精神尚好,两人已面露疲惫,一个右眼下方有痣的胖子,一个高颧骨女人,转头对小罗说:“你继续审问,我把这个胖子和女人带到隔壁审讯室去问话。”
多年的审讯经验告诉郭队长,疲惫是最好的刑具,人在疲惫不堪时心理最脆弱,最容易被攻破,他想把这两人隔离审讯,可就在这时,一个警察匆匆忙忙推开了审讯室的门说:“队长!有两个国际刑警来找你。”
国际刑警!
郭队长有点儿纳闷,他们局里和国际刑警打交道并不多,什么事召来了国际刑警?
“让他们在办公室等……”郭队长刚张口,突然看见两个穿着美国警服的白种男人走进了审讯室。
国际刑警组织成立于1923年,总部设在里昂,国际刑警组织里的警察来自于世界各国,所以没有特定的警服,一般来自哪个国家的警察就穿那国警服,显然,这两个国际刑警来自美国。
郭队长更是纳闷,国际刑警无论有什么急事,也应该在办公室等他才对啊?怎么就这么鲁莽地进到审讯室里来了?
两个白种男人一个五十岁左右,从其警服肩章上的警衔来看,他是位警长,另一个二三十岁,警服肩章上的标志显示他是一位警官,两人都有着令中国警察羡慕的高大魁梧的身材,一进审讯室,那带路的中国警察就给郭队长介绍道:“队长!这两位是国际刑警劳伦斯警长和约翰警官。”然后又给两位国际刑警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刑警队的郭队长!”
劳伦斯警长一边上前和郭队长握手,一边叽哩瓜啦说着英语。那位带路的警察正是本局里的英语通,他帮着翻译道:“郭队长!见到你很荣幸!”
“见到你们两位国际同行,我也很荣幸!”郭队长不卑不亢地说。心里却觉得怪怪的,这两个国际刑警来得太突然,疑点很多。多疑本来就是警察的一个优秀品质。
劳伦斯警长又是一阵叽哩瓜啦,英语通警察翻译道:“郭队长!我知道你对我们的突然造访感到有点儿惊讶,按常规,来之前我们应该通过你们的上级杭州市公安局或者中国国家中心局先通知你们,但事实上,我们这次追拿五名逃到中国的国际珠宝大盗,是独立行动,即没有通知中国警方,也没有通知中国国家中心局。”
郭队长虽然不常和国际刑警打交道,但做为一方公安局的刑警队长,他对国际刑警组织以及与中国的关系还是比较了解的。中国1984年加入的国际刑警组织,并在同年组建了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所谓国家中心局就是国际刑警组织在该国的常设机构,中国国家中心局就是国际刑警组织在中国的常设机构。
“你们来中国缉拿五名逃到中国的国际珠宝大盗?”郭队长纳闷地问,“抓到了吗?他们在哪儿?”
劳伦斯警长指着伪君子、鼻涕虫、功夫小子、黄种人、乌鸦五人说:“就是他们五人。”
郭队长惊讶不已,说:“什么?这五人是国际珠宝大盗?”
劳伦斯警长点点头,然后走到伪君子五人面前,神情威严又略露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没想到你们从美国逃到香港,又从香港逃到中国大陆,还是没有逃出我劳伦斯的手心?”
伪君子五人低下了头,似乎在无声地承认自己就是劳伦斯所说的国际珠宝大盗。伪君子叹口气说:“你这个国际条子还真是厉害,你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
劳伦斯说:“事实上你们自从逃到中国大陆来后,一直就没有逃出过我们的视线,你们逃到广州,用假身份证登记住宾馆,我们就住在你们隔壁,在杭州,你们在大饭店吃饭,我们就坐在对面的西餐餐厅里监视着你们,在舟山,你们联系蛇头的偷渡船准备去韩国,我们也租了一艘渔船跟在后面,准备到了韩国对你们实施抓捕,却发现你们被中国海警抓获。”
“于是你们就跟了来?”黄种人突然问。
“不错。”劳伦斯说,“你们是在美国犯的事,我们要马上把你们引渡回美国。”

劳伦斯和伪君子、黄种人的对话居然是英语,不过,英语通警察在旁边给郭队长做着同步翻译。
劳伦斯转向郭队长说:“郭队长!这五人是我们国际刑警发布了红色通缉令进行通缉的五名国际珠宝大盗,我们要马上把他们带走,请给予配合。”
郭队长觉得这事很蹊跷,很可疑,说:“劳伦斯先生!我们想核实一下你们的国际刑警身份,你们有国际刑警证吗?”
“有。”劳伦斯和约翰一人掏出了一个证件。
“叫鉴定员小刘。”郭队长说。
不一会儿,警员鉴定员小刘走进了审讯室。小刘是刑警大队里的技术鉴定员,善于鉴定识别各国钱币、证件、名画、文物等,对国际刑警证这样的重要证件的鉴定是经过专门培训的,因为据说有人曾经伪造国际刑警证冒充国际刑警干非法的事,甚至有人冒充国际刑警在世界各国周游,骗吃骗喝。
小刘接过眼前这两个穿着国际刑警警服的白种男人的证件,仔细地观验着,他发现劳伦斯的国际刑警证是真的,上面的姓名是阿瑟•劳伦斯,也对,印上去的照片却不是眼前这个五十岁左右的银发碧眼的男人,小刘刚要抬头发出疑问,脑袋突然莫名其妙地晕了一下,当那奇怪的“晕”持续了几秒钟恢复正常后,他却合上了劳伦斯的国际刑警证,交回到了他手里说:“阿瑟•劳伦斯警长,你的国际刑警证属实。”
“谢谢。”劳伦斯露出得意的一笑,把证件揣进了怀里。
原来,这劳伦斯正是那神秘组织里被称为魔鬼那类人的刽子手,他接到伪君子等人的求救信息后,和他的保镖狗熊乔装打扮成国际刑警(他们这个组织所有成员都接受过世界一流的化装术,并随身带有各类真版道具),混进舟山某公安局,要把伪君子五人带走。他们先是和伪君子五人玩起了双簧,一方自称国际刑警,而另一方承认自己是国际珠宝大盗,先是给在场的所有警察留下了确有其事的感觉,而当郭队长要求技术鉴定警员小刘鉴定他们的国际刑警证时,他们拿出了两本真实的国际刑警证,但却不是他们本人的,是他们为了应付一些特殊情况在来中国前从国际刑警组织里弄来的,刽子手在小刘正要对照片不是他本人发出疑问时,偷偷地对小刘发起了功,施展意念力强行改变了小刘的思想,让他认为证件上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人本人的。
紧接着小刘又验起了狗熊给他的证件,同样证件上的照片不是眼前这人,同样当他要发出疑问时头突然“晕”了一下,然后把证件交回给狗熊说:“斯特恩•约翰警官,你的国际刑警证也属实。”
刑侦工作离不开科学的鉴定,所以技术鉴定员小刘是郭队长最重要的助手之一,他的学识和技术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是经过数百上千个大案要案考验过的,这一点,郭队长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所以听到小刘亲口说两位突然造访的国际刑警的证件是真实的,尽管还是觉得这两个国际刑警来的蹊跷,却不得不消除了怀疑。
再加上所有的人蛇都已查出了真实身份,唯有这五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户籍中查无此人,还一个个会说英语,这更促使郭队长和众警员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原来这五人是五名国际珠宝大盗!
“郭队长!”刽子手说,“我们的车在外面等着,我们可以带走他们五人了吗?当然,引渡手续我们会通知中国国家中心局的同事去办理。”
一方是国际刑警,另一方五人一脸的想跟着国际刑警走,大概不想坐中国的监狱,郭队长只有说:“当然!劳伦斯警长!你们带走这五人吧。”
“谢谢。”刽子手眼睛里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伸出手握住郭队长的手说,“郭队长!我非常钦佩你们中国同行们的敬业精神,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合作!”
“我也期待再次和你们合作,不过……”郭队长说,“我并不喜欢独行侠的做事风格,我希望两位国际刑警以后如果要来中国抓罪犯,最好通知我们一下,可以直接通知我们,也可以通过我们上级部门通知,或者通过中国国家中心局来通知。我想,你们国际刑警应该懂得联手打击犯罪份子是更奏效的。”
“当然,当然。”刽子手点头说。
中国警察们把五个“国际珠宝大盗”的手铐钥匙交到了“约翰警官”手里,然后把两个“国际刑警”和五个被反铐着手铐的“国际珠宝大盗”送出了公安局。
外面果然停着一辆车,是一辆面包车,司机是一个东方人,这并没有引起警察的怀疑,两个国际刑警未与中国警方联系,也未与中国国家中心局联系,独立来中国办案,不可能带有警车,所以租了一辆车。
面包车里的司机正是兔子,见他们的人上了车,风驰电掣地驶离了公安局。这时,俯身躲在后车座下的富士山也坐了起来,和伪君子、鼻涕虫几人打着招呼:“喂!你们也太没用了,居然被中国公安一网打尽了!”
“网破了,我们又全部从网里出来了!”伪君子乐滋滋地说。
“哈哈哈……”
众人一阵得意的大笑。在他们眼里,只要跟着一名魔鬼组长干,无论去世界任何国家,无论去干任何艰难之事,都将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头儿!”鼻涕虫问,“你为什么不发功将史春波一起救出来?我们不是要把他带回美国的吗?还有他儿子!他儿子不是我们老板梦寐以求的价值连城之物吗?”
刽子手淡淡地说:“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吗?怎么救?”
“比如,”鼻涕虫说,“你可以说那个史春波也是我们‘国际刑警’在追捕的一个犯人,然后发功让所有的人相信这件事,不就可以连他一起带走了?”
刽子手冷哼一声,说:“这**术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为魔鬼特异功能中最耗魔力、即意念力的特异功能之一,每发一次功改变一个人的思想,都会耗去魔鬼很多魔力,一般魔鬼,接连对三个人发功施展**术,都会很累,而史春波是中国公安的通缉犯,是当时在场所有警察都知道的事,我无力去一个接一个改变所有在场警察的思想,而解救伪君子五人情况就不一样,我用语言骗过了所有的人,只需最后施展一两次**术让技术鉴定员相信国际刑警证上别人的照片是我和狗熊的就行了。”
“头儿!”鼻涕虫说,“那不会就这么让史春波和他儿子丢掉吧?这可不是我们的做事风格?”
“当然不会,”刽子手说,“我先把你们从公安局救出,再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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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刑警”和“国际珠宝大盗”走后,郭队长命令警察把蛇头和人蛇们先关到拘留所,等待更仔细的审讯,然后命令一晚上没有睡觉的警员们去休息。
睡到下午,另一名精通电脑、善查户籍资料的刑侦技术人员小罗坐到了电脑前,进入了国际刑警警员档案资料系统,输入了阿瑟*劳伦斯、斯特恩*8226;约翰这两个来局里提人的国际刑警的姓名。这个系统只有公安局长、刑警队长、电脑资料查寻警员三人才能进入,是国际刑警组织给加入国际刑警组织的国家的警察局的一项特权。
奇怪的是,输入相同姓名、相同警衔,从屏幕上跳出的国际刑警照片没有一个和清晨来提人的两个国际刑警相貌一样。小罚有股不祥感。
小罗随即叫来了郭队长、技术鉴定警员小刘,然后大家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有人冒充国际刑警带走了本局的五个身份不明的嫌疑犯!
“你是怎么搞的?小刘!你号称连人民币的几类纸张都能认出,却怎么把两个别人的照片认成了那两个人?”郭队长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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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玉鸡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卜队长开着警车来舟山,把史春波和他儿子史康带上了回玉鸡市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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