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警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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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畔。
一幢五星级宾馆大厦。
凌晨三点,一幢豪华总统套间里依然亮着灯,窗内人影绰绰。
客厅内,围坐着一大帮人,正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有趣的是,狗熊、兔子等所有人都静悄悄地围着他们的头儿刽子手,而刽子手双膝盘地,坐在地毯上,双眉低垂,像个正在打禅的西洋老和尚,只差手里拿的不是木鱼,而是一把枪,一把黑色伯莱塔9mm手枪,那枪的把柄已被磨损得油光发亮,似乎它的主人曾身经百战。
这可真是一个有趣而令人费解的场面——刽子手在干吗?
可这有点儿搞笑的场面偏偏在场的人一点儿也不觉的好笑,偏偏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好像刽子手正在做一件神圣的事,稍有响动就会使他前功尽弃。
“感应到了,感应到了,”刽子手突然张了嘴,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说,“魔术师在一个有很多石头门洞的地方走着,那儿人很多,好像是一个旅游胜地……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头儿!”兔子把身子向前倾斜了一下,恭敬地问:“那些门洞是不是在一个山壁的侧面开着?”
“对,兔子。”刽子手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敦煌。”兔子说,“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敦煌。”
“敦煌?敦煌是什么地方?好像听说过……”刽子手慢慢睁开了眼睛问,显然,他对中国的地方没有兔子熟悉,兔子无论是什么国籍,他是一个东方人种。
“敦煌在甘肃西北部,属于酒泉市,是中国古代佛教留下的石壁艺术,是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兔子说。
“靠!”刽子手把手里的伯莱塔手枪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说,“这老东西还有这闲情逸致,一点儿都不像个逃亡者。”
“他从来都不像个逃亡者。”另一名绰号富士山的手下说。
“好了,弟兄们!”刽子手站了起来说,“我们马上坐飞机去敦煌,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老东西跑掉了,否则在老板那儿我可不好交待。”
“枪也带上吗?头儿?”兔子问,“带上枪我们好像没法上飞机?”
“不,把枪全部藏在宾馆里,这房子我们包了一个月,兔子!叮嘱我们走后服务生不要进来。我会报告总部,让人在敦煌给我们弄到枪。”刽子手顿了一下,接着说,“再说了,对付魔术师这样的人,枪的用途并不大。”
四人叮叮咚咚把枪藏好,然后乔装打扮了一通,正准备出门,刽子手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去看,有人给他发来信息:“我们在舟山海域被公安抓住,速救!”
“妈的!”刽子手说,“伪君子他们被公安抓住了!”
“怎么可能?”富士山问,“我们不是委托这一带最可靠的蛇头去偷渡他们的吗?怎么会出问题?”
刽子手沉吟着说:“我们迟一步去敦煌,先去舟山救伪君子他们。”
“头儿!”狗熊说,“你感应了整整五天才感应到魔术师的位置,等我们去救出伪君子他们,只怕魔术师早已跑到爪哇国去了!”
“我们有魔术师的枪,迟早还会感应到他的去向。”刽子手说,“而伪君子他们必须马上去救,他们三人虽然有中国大陆各个省份的身份证,但毕竟不是中国公民,哪经得起公安局的查验?另外,史春波已是中国大陆通缉的杀人犯,他进了公安局,还不是自投罗网?还有那孩子,如果丢了那孩子,老板会让我们这个小组休息一年,面壁整顿。”
四人重新回到了屋子,坐到了沙发上。
刽子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烟盒般大小的黑色盒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儿头发,有黑色的,有黄色的,有银色的,还有棕色的。原来,刽子手是这个神秘组织里那种被称为魔鬼的人,他和史春波一样是那种十二万分之一的具有特异功能潜质的人,而且和史春波一样被针剂激发过这种潜能,他可以通过某个人的物品触物感应到这个人的过去、未来和现在,他是这个神秘组织里的一个暗杀小组头目,为了通过他的触物感应功能随时掌握他的手下或者联系他的手下,他收集了他所有手下的头发,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揣在怀中。
刽子手取出一根黑色头发,捏在掌心中,再次盘膝坐在地毯上,去感应伪君子现在的状况。
这种感应并不是电视机,一插上插头就有图画,事实上,即使魔力(即超能力或者意念力)很强的人,也不一定每次触物感应都会成功,刽子手像一尊盘膝打坐的佛像一样足足坐了二十分钟,脑海里才出现了伪君子画面,那是一个这样的场景:在一间很大很暗的铁门屋子里,三十多个被反拷着双手的穿着各色衣服的人蹲在屋子边角上,其中就有伪君子,还有鼻涕虫、功夫小子、黄种人、乌鸦、史春波……屋子四周站着几个腰里悬着警棍的警察,前方一排桌子后坐着几个警察,最中间是一个四十多岁一脸刚毅的领导模样的警察,左边是一个不停拿笔作纪录的年青女警,右边是一个正在液晶电脑上查寻什么的年青男警……一名男子正坐在一张铁椅子上接受这些警察的审讯……
刽子手的触物感应超能力施展成功后,他虽然能像看监控录像一样看见伪君子等人,但却没有声音,就像在看一台没有调出音量的电视机,不过这不要紧,刽子手还有远距离听音的的超能力,他接着施展了这种特异功能,立刻就听见了那个正在被审讯的男子的与警察的对话声:
中年警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张超。”
中年警察:“什么地方的人?有没有身份证?”
男子:“沈阳人。想到……想到偷渡马上就成功了,去韩国不用中国的身份证了,就把它扔……扔进大海了……”
中年警察:“记不记得你的身份证号?”
男子点点头。
中年警察:“念一下。”
男子念了一串数字。
右边的年青男警在键盘上敲打着这串数字,他是一名户警,现在全国的身份证都上了网,他在核实这名偷渡男子的身份。
年青男警念道:“张超,一九八二年十月六日生,沈阳康平县东关镇人……”
中年警察:“知不知道偷渡要犯偷越国境罪?”
男子:“不知道。”
中年警察:“你们当中谁是蛇头?请转身给我指出来。”
男子低下了头,不敢说。
蛇头都是黑社会,他哪敢说。
中年警察:“不要怕,有人民警察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男子还是不啃声。
中年警察猛的一拍桌子,怒吼道:“你犯了偷越国境罪要判刑的知不知道?现在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是不是想放弃?”
男子吓得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警察叔叔!我知道你们人民警察会保护我,但你们能保护我一辈子吗?谁能保证我走出公安局后不被人砍死?”
中年警察最见不得男人哭,怒声说:“好吧,你不愿争取立功,就争取坐牢吧,坐个无期,警察可以保护你一辈子!”
中年警察点了一根烟,环视一圈问:“有没有人想立功的?”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所有人蛇都知道一件事,真正会被判刑的是蛇头,而人蛇一般被拘留一阵子就会放出。没有哪个人蛇愿去得罪蛇头,招来祸事。
中年警察笑了笑,说:“其实我们已经知道蛇头是谁,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把那三个身上搜出枪的人带上来先审!”
两名警察把那男子带到了墙角蹲下,把李相龙带上来按在了铁椅子上扣住。
中年警察:“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的人?”

李相龙:“我叫李相龙,是舟山的渔民。”
中年警察“啪”的一拍桌子,怒吼道:“你还狡辩?你身上带着枪,船底下有暗舱,藏着三十多个人,还敢说你是渔民?你分明就是个偷渡集团的一个头目,现在如实交待一切,会对你在法庭上有利,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相龙说:“警官!我有身份证,有户口证,我是舟山渔民,你们可以上网查我的身份。两证都在我身上,你们来取。”
一个警察从李相龙身上搜出其身份证和户口证,交给了户警,户警很快上网查寻核实,说:“队长!这人是叫李相龙,是舟山渔民……”
中年警察哼了一声说:“别要以为你有合法的身份证和户口证作掩护就可以骗过我们,我问你,既然你是渔民,为什么船上还设有暗舱?为什么要在渔船上的暗舱里藏那么多的人?”
李相龙说:“设暗舱……是为了多装鱼啊,我想去捕一条鲸鱼,所以找了一伙帮手行不行?”
这时,人蛇中也有人附和道:“没错,我们是他找来的捕鲸帮手……”人蛇中突然有人想到如果承认自己是偷渡者,即使不判刑也得关一阵子,还要罚款,如果能抵赖,岂不更好。
“放屁!”中年警察说,“就你们那小渔船,那工具,也能捕鲸?分明是狡辩,还有,你带枪干什么?”
李相龙说:“用枪打鲸啊?”
有人窃笑了起来。
中年警察这回没有发怒,反而狡黠地笑了,对身边的年青男警说:“把这几年我们和国际刑警掌握的所有偷渡集团大头目小头目中头目的照片给我调出来,看看他到底是哪个蛇头?”
很快,年青男警从网上调出了世界上各个国家通缉的一大批偷渡集团犯罪份子的照片,中年警察和这年青男警一张张和李相龙对照,结果遗憾的是,没有一张偷渡集团通缉蛇头的照片能对上。
无论李相龙如何抵赖,偷渡的人证物证都在,他肯定是要被判刑,不过中年警察根据李相龙的作案老练之程度推断他是偷渡集团一个大蛇头、一个惯犯,他的身份证和户口证虽然是真的,身份一定是假的,他想确定他真正的身份,可奇怪的是通缉的蛇头照片中居然找不到这个人!
“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突然,从被反拷的蹲在墙边的人群中传出了一个声音。
警察们不约而同地朝那人望去,见是一个年青男子,单眼皮,眸子很亮,其貌不扬。
中年警察说:“把他**来。”
一名警察把史春波带到了审讯桌前,站立。
中年警察好奇地问:“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是谁?”
史春波问:“如果我告诉了你们,算不算立功?”
中年警察点点头。
史春波说:“如果我立了功,能不能向你们提出一条要求?”
中年警察说:“这要看是什么要求,如果合理,我们会照办。”
史春波说:“我是那个婴儿的父亲,我的要求是你们尽快把我儿子送回他母亲手里,并且每天派人守护着他们母子俩,如果有必要的话,一直守护到永远。”
中年警察愣了一下,问:“你儿子是英国皇子吗?”
史春波激动地说:“我儿子要被一帮坏人**国外,你们是人民警察,有义务保护他?”
中年警察:“坏人?什么坏人?他们在哪儿?为什么要带你儿子出国?你儿子是兵马俑?”
史春波也愣了一下,有那么几秒钟,他想向警察交待一切,可要交待清楚,必须把海南针试的事也说出,那太离奇太复杂,甚至警察都不会相信他的话。而且,他转头间,看见伪君子等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他也在想,警察怎么会一辈子保护他儿子?如果这样揭发了这帮人,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报复,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他害怕这帮人报复他的家人,他只希望儿子能回到妻子怀抱,希望这帮人放弃自己的儿子,并不想激怒他们。
终于,史春波改变了交待一切的想法,说:“我知道这个蛇头的真实姓名,你们答不答应我,赶快决定吧?”
中年警察说:“如果你儿子真的像你所说有被人带到国外的危险,我们做警察的一定会保护你儿子,但我不敢承诺永远,毕竟公安局不是为你一家开的。说吧,年轻人,人民警察不会让你儿子有什么问题的,你要相信我们。”
史春波点了点头,说:“李相龙的真名叫吴龙,是你们通缉多年的一个蛇头。”
此言一出,所有警察都耸然动容,因为吴龙确是他们通缉多年的一个偷渡集团的大蛇头,这一点,整个刑警大队的人都知道。
原来,就在刚才警察审讯李相龙时,史春波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李相龙叫吴龙,是公安局通缉的一个大蛇头。”史春波非常熟悉这种强烈的感觉,那是被他自己称作三级预感的一个念头,准确率在百分之百。他现在被抓,早已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一心只想着儿子的处境,于是想用这点和警察作个交换。
史春波的一句话让审讯室炸开了锅,有的警察怀疑,有的警察惊讶,最忙的是那个坐在电脑前的年青男警,他迅速地从网上调出了吴龙的照片,可遗憾的是和李相龙相貌不符。事实上,刚才他就已对照过吴龙的照片。
中年警察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由于上级最近对偷渡案非常重视,他的手下一艘巡海船带回了一船偷渡客后,他连夜亲自审讯。他一生破案无数,比狡猾的罪犯还要狡猾,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把法医叫来。”
不一会儿,法医走了进来,刑警队长对他说:“检查一下这个李相龙整没整过容?”
眼尖的刑警队长已注意到李相龙的脸色变了变。
法医站在李相龙面前,又是观相,又是摸骨,还不时走到电脑前去看吴龙的照片,最后他说:“队长!这人整过容,就是吴龙,而且他的耳朵后还有整容手术留下的痕迹。”
李相龙像露了气的气球人一样瘫在了铁椅子上,审讯室里警察们一个个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局破获了一个大案,蛇头吴龙被捕的消息会很快震动长江三角洲。
“你又是谁?”刑警队长狐疑地问史春波,“你怎么知道李相龙是吴龙?你也是蛇头之一?”
刑警队长心想整过容的犯罪份子肯定不会把整容的秘密告诉别人,如果告诉,那这人一定不是他爹就是他亲兄弟,却没料到史春波说:“我不是蛇头,我也不是想去韩国的人蛇,我是个杀人逃犯,我叫史春波,历史的史,春天的春,波浪的波,你们应该知道吧?”
年青男警很快从电脑上调出了史春波的通缉令,让刑警队长看。刑警队长不知今天是交了什么好运,坐在审讯室里连破两桩大案要案。
……
刽子手盘膝端坐在杭州宾馆的地毯上,手捏伪君子的头发,通过感应这根头发,感应到了伪君子所在的舟山某公安机关审讯室的审讯场面,并且通过远距离听音的特异功能听见了现场的对话,现在他准备施展第三项特异功能心电感应,和他被捕的手下伪君子进行交流。
刽子手并不像史春波,对特异功能的应用一知半解,而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和伪君子的心电进行了连接,问:“你们是怎么搞的,我以为你们都到韩国了呢?笨蛋!”
伪君子的心电:“头儿!想办法救我们,你知道我们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快来……”
刽子手的心电:“我就来,你们多在审讯室里跟他们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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