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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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眼睛湿润地看着自己的爱子,伸手道:"凤凰儿,你过来,让父王再抱一抱你。"
凤凰公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象看见什么最令人恐怖的事物一般,不但不靠近,反而连退了好几步。
见他如此模样,天帝的脸色也暗淡了下来:"凤凰儿,父王对不起你,可是父王是有苦衷的。
父王觉得你并不适合做天帝。如果因为你母亲的遗愿而硬把你推到那个高不可攀的位子上去,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能明白吗?"此时奚君来也反应过来了,他刚刚也是因为太吃惊,才忘记了礼数,现在赶紧上前一步,对着那人拜倒在地:"微臣参见天帝陛下,陛下圣安。"
"我马上就不是天帝了,正理大神不必再多礼,此次你救了我的凤凰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幸好把他托付给了你,否则——"天帝面露惨痛之色,看向凤凰公子:"凤凰儿,都是为父的错,你可以原谅我吗?"凤凰公子终于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脸慈和的天帝,问道:"父王,你真的爱过我母亲吗?"天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依然轻轻点头:"我爱她,非常爱,虽然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凤族女子。后来,我知道她身上流着魔鬼的血,是传说中的妖鸟黑凤凰化身,我也没办法不管她,我本来是真的想带她回天庭的,可是她为了你的将来,竟选择了**身亡,那时,我真的恨不能跟她一起去了才好。你知道吗?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每次我看见你就跟看见你母亲一样,所以,我也想加倍的对你好。而有些话,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不觉地顺着你的心意说了出来,我明明知道你的目的不可能达得到,还继续给你希望,是我对不起你。"
"原来如此,你竟真的一直在哄骗于我,可笑我和母亲都是那么傻,一直那么相信你。也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母亲的遗愿终究落空,我不可能再带她去天空之城,给她应有的荣耀和地位。而你,不管是她生前还是死后,都只会让她失望而已。她就算真的跟你回了天空之城,下场估计也是一样吧,仙母娘娘权势熏天,岂容得下她她心里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惜我的力量实在是太弱,我真是没用。我的运气比母亲还是好一点,我遇见了阿奚,如果没有他,我今天的下场应该也和母亲一样吧。"
凤凰公子说到这里双眼通红,奚君来心下恻然,赶紧靠近他身边,并不着痕迹地抚上了他的背。
"凤凰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可是,为父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天帝也已经泪流满面。
"什么苦衷?你不过是顾忌着我身上那点魔血,怕我终有一天会为祸作乱而已,你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如今爱上了一个人,有他在我身边,他不会让我成魔成乱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恋人,奚君来正用温柔而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凤凰公子继续说道:"那个人他和你不一样,他答应了我的事,一定会做到,这世上,除了他,我再不信其他人,也不需要其他人。所以,你不用求我原谅,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让我的恨做你沉重的枷,你一生背负着它好了。——而我,只当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本来一开始我也没有父亲。有关你的一切,从此我只当笑话一场。天帝陛下,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凤凰儿,你刚刚说什么?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你爱上了谁?一定是位美丽的仙女,对不对?"天帝看看凤凰公子,又看看奚君来,忽然面现恐惧之色,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他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奚君来见天帝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模样,不由得伸手扶住他,担心地问:"陛下,你怎么了?"他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天帝对凤凰儿爱人的反应会这么大,好象竟比不认他这个父亲还让他难受些。
天帝对奚君来的问话置若罔闻,一双眼睛只盯着凤凰公子:"你爱上的人是谁?"忽然,他手一翻就抓牢了奚君来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手臂抓断一般:"你告诉我,他爱上了谁?不会是你吧?不!不!不会的。"
凤凰公子彻底被激怒了,他冲了过来,将天帝一把推开,拉着奚君来又退开了几步:"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心甘?我就不能幸福么?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爱的人就是他,天庭的正理大神奚君来!但是我们现在都不是天庭的人,该不该在一起,不由你们说了算。"

"不!不!你爱上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爱上他。他与你同是男体的仙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你可以爱任何一个仙女,嫦娥,百花,青女,素娥,你喜欢谁我都可以替你做主,只要不是他。"
天帝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可见内心之慌乱惊恐。
"就算他是男体的仙人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那些仙女在我眼里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们有他美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告诉我一个理由啊,不过,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让我放开他,他也是一样,对不对?阿奚!"奚君来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天帝:"陛下,我是真心喜爱凤凰公子的,我已经答应,永不负他。请陛下成全我们。"
"什么?奚君来!你好——你很好!我把他托付给你,你就这样照顾他,我,我要杀了你!"说着,天帝就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天界人人敬畏的碧霄圣剑,剑光一片碧蓝。
"你要杀他便先杀我!"凤凰公子这时倒飞快地冲了出来,站在了奚君来身前。
"你,你竟然愿意为他去死?你真的那么爱他?"天帝气得浑身发抖,拿剑的手都在摇摇晃晃。
凤凰公子不答话,只是站在他前面闭上了眼。
天帝的剑垂了下来,他悲痛欲绝地望着这二人,不停地说道::"冤孽,冤孽,天意如此,我亦无可奈何。我认命就是了。凤凰儿,你过来,让我最后抱一抱你。"
奚君来见他这样说,分明是已经不打算为难他们,便急忙推了一把凤凰公子,轻声说道:"快去!以后你便是想见也见不到他了。"
凤凰公子不情愿地挪了一下步子,嘟着嘴道:"谁想见他,见不到才好。"
他心里确实不想上前。
奚君来横了他一眼,他才走到了天帝跟前,天帝手一长,便把他整个地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父王是真的爱你!"天帝将脸埋在凤凰公子肩头,象是要将他折断一般紧紧勒抱着。
碰触父亲的那一瞬间,凤凰公子全身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奚君来见凤凰公子软软地依偎在他父王怀里,一声不吭,心里很是欣慰,他知道凤凰公子其实还是很惦记他父亲,如果父子俩能够化解心结,对两人都是有益的。
奚君来心想,在离开天庭之前能够再见到天帝真是太好了。
他见父子紧紧相拥,难分难舍,便清声说道:"陛下,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绝不会再让他受一点委屈。请您让我带他走吧。"天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这个笑容十分的诡异,看得奚君来心里一紧,头皮一阵发麻。
天帝低声道:"你想带他走么?你再问一问他肯不肯?"奚君来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凤凰公子依然靠在他父王怀里,被他父王用一只手揽抱着,听见他们的对话,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帝将嘴对着凤凰公子耳边,用很清晰的声音问道:"凤凰儿,你会跟父王在一起是不是?父王做过很多对不起你和你母亲的事,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对你们很好很好的,所以,你不会再怪我了对不对?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奚君来没听见凤凰公子出声,却听天帝说道:"凤凰儿刚刚已经答应了我,要跟我走了,奚君来,你欺君之罪暂且饶过,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奚君来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自己的心扑扑地狂跳的声音,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阵惨厉激痛忽然滑过了他的身体,他摇头颤声道:"不!不!这不是真的!凤凰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啊。"
他冲上前对着天帝的胸口就是一记连绵龙波掌,天帝竟不躲不闪,生受了他这一掌,然后抱着怀里的凤凰公子一起滚落在地,竟似被他这一掌打得昏死了过去。
奚君来见自己一掌就重要伤了法力高强的天帝,不由得大吃一惊。
以天帝的修为本来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就让他得手的,奚君来虽然心头剧震,但是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他眼中只有那个依偎在天帝身侧的少年。
奚君来连忙冲过去拉起凤凰公子,忽然,他惨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好象看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他睚眦俱裂,眼角都渗出血来,他剧烈颤抖着,眼前一片血红。
凤凰公子的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宝剑,早已经气绝多时,美丽的少年依然大睁着妩媚的凤眼,表情尽是不能置信,嘴角一抹猩红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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