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本已嫌弃又生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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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年头岁尾,朝廷降旨,在外的武臣驰还京师。正月初一,朱元璋在奉天殿受完百官朝贺,按惯例大开筵宴,款待群臣。
宴席仍然设在奉天门。当年,南京大明皇城的奉天门建在奉天殿以南,现存的南京明故宫午门以北,是出宫后的第一道正门,可谓气势宏伟,壮丽非凡。不说下面的五孔门口一字排开,高大宏阔,便是上面的城楼亦金碧辉煌,连云接日,在没有洋楼的当年,真有横空出世之感。奉天门左右两侧,各有台阶可以登上城楼,城楼上便是开阔的砖墁城墙。这天早起,礼部官员早早督工在城上城下拉开席面。朝廷规定,凡四品以上的官员上城入座,五品以下的则在城下就餐。城上官员中,公侯勋臣又特恩入楼中侍陪圣上,其余在外面散坐,如此种种,均有等级之分。朝廷宴飨,不能无乐,此时,城上设了乐队,众乐工肃立两厢,谨慎侍候。
巳牌时分,太子率百官簇拥朱元璋登上城楼,进入楼内主席入座。朱元璋命太子与众公侯坐了旁席,却把老臣汤和和致仕丞相李善长召到自己近旁坐了。君臣坐定,早有御前执麾和声郎举麾指挥,乐队远远看见,顿时鼓乐大作,先奏平定天下之曲,象征武定祸乱,又奏车书会同之曲,象征文致太平。乐声停止,朱元璋举起金杯,百官见了,忙持杯站起,山呼万岁。声浪过后,朱元璋祝道:
“又值新年,我朝国泰民安,四方无事,全赖上天护佑,群臣辅佐之功。”
群臣忙奏:“陛下圣明,治国有方,臣民方能得享其福。”
朱元璋大喜,君臣共饮了一杯。
朱元璋却又感叹道:“时光荏苒,又增一岁,不少功臣辅佐多年,今已老矣。然而国家兴旺,百姓安生,朝廷能不念其往日的功劳!”
众公侯就在跟前,听了圣上的言语,心中颇为所动,相互看了一眼。
朱元璋方道:“信国公汤和与朕同乡,长朕三岁,当年先于朕投军郭子兴麾下,后朕独率一旅,其侍朕最为恭谨,成为他人的榜样,可谓忠心耿耿,令人感怀。”
汤和见圣上如此褒奖,忙离座下跪谢恩。
朱元璋亲自搀扶汤和起身,说道:“今天是新年,众公侯多是勋将,不必拘泥常礼。”
众人因圣上这样开恩,又见今年汤和得与皇上同席,正在诧异,又听上面说道:
“其后汤和东挡西杀,屡立战功,故开国后封以公侯,颁给铁券,可谓已至人臣之极。”
汤和谨慎,听到这里,又要谢恩,因想起刚才圣上已经降旨,才又肃然坐下。
朱元璋又感慨道:“然而身为人臣,贵在居功不骄,谦逊知礼。近年汤卿渐老,自感不胜所任之事,前不久上表请旨还乡,朕因汤卿功大,不忍遽然相离,然而汤卿思乡心切,朕难违其志,故准其所请,许回凤阳家中颐养天年。”
至此,众公侯才渐渐听明白。众人深知汤和虽是圣上的旧将,功劳也不在他人之下,可洪武三年大封功臣时却抑公至侯,后来又因事屡遭斥责,前些年才循例封了信国公,可见并不十分得宠,如今致仕还乡,倒如此褒奖,必是勾起圣上怀旧之心,因此也没十分在意。
朱元璋见众人无话,又说:“当年朝廷在凤阳兴建宫殿,虽为众公侯附建了官宅,如今看来,不免窄小,又年久失修,朕不忍朝廷功臣受此委屈,故命工部专为汤卿扩建府第,重修屋宇。”说完,看了看群臣,见仍未引起注意,又道:“将来凡公侯之家,若回凤阳居住,皆由朝廷重建府第。”
众公侯听了,才一齐谢恩。朱元璋见这些人谢恩之后,却无下文,又见众将中不乏须发花白的老人,尤为不快,又道:
“濠州旧人,徐达已经仙逝,如今爵位之高,韩国公和冯国胜之外,无过于汤和。汤卿即将衣锦还乡,又时值新年,卿等何不为请行者一一敬酒。”
圣上降旨,谁敢不遵。主席上的开国元勋、韩国公李善长今天已被冷落了许久,此时忙站起身来,举杯向汤和相敬。
汤和见开国第一勋臣敬酒,连忙起身相谢。二人谦让了一回,才一同饮了。
朱元璋在一旁见李善长给汤和敬酒时脸上有冷落之色,知道夺了他的俸禄心中必然不快,趁冯国胜等公侯向汤和上来敬酒时,便向李善长问了两句家常。李善长平时难得见到朱元璋,见皇上尚还关怀,自然感激不尽。朱元璋又问:
“记得卿长朕几岁,今年年纪几何?”
李善长忙道:“臣已七十有四。”
朱元璋心想:“李善长大自己十四岁,已过古稀之年,竟是如此健朗,”不由说道:
“卿好体魄。”
李善长忙道:“臣已力不从心。”
朱元璋顿时不悦:汤和六旬刚过,就告老还乡,你如此年长,还要干什么?又想,如此观来,此人不仅身体绝好,心气却也蛮高,便不再理他。恰逢这时,众公侯酒已敬完,朱元璋就势说道:
“公侯之家,朝廷格外开恩,也应珍重自爱,善守晚节,不可因愚昧不明,招祸惹灾。”
众公侯见眨眼间圣上脸色陡变,又不知什么缘故,忙止了说笑,一齐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却道:“近年边疆屡屡生事,多因北元骚扰,若不寻机兴兵进剿,难绝边患。”
这时,座中腾地站起一人,高声奏道:“臣遵旨在山海关镇守一年,元将纳哈出屡屡兴兵犯边,早欲请旨发兵。”
朱元璋见此人身材高大,赤红脸,高颧骨,目光如射,英武非常,正是永昌侯蓝玉。朱元璋因他是常遇春的内弟,太子娶的又是常遇春的长女,跟他沾着一层姻亲,近年对他有意栽培,只是此次北伐不同往常,须有重臣统领,便冲他说:
“今天卿只管饮酒,北伐大计再从容定夺。”
蓝玉只得归座。

朱元璋毕竟下了收复辽东的决心。
正月将尽,降旨命宋国公冯国胜为征辽大将军,颖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为左右副将军,统领精兵二十万,出关进剿。
朱元璋对三人说:“如今淮西旧将大都年老,随军驱驰多有不便,而一些勋臣晚辈袭了爵位,平常却缺少历练,这次随军前往,也好阵前立功,以符人望。”
三人知道朝廷已点了常遇春之子郑国公常茂,李文忠之子曹国公李景隆,邓愈之子申国公邓镇等年轻后生,这些人平常十分骄惰,只怕阵前难以约束,圣上如此说了,只得从命。
这天,太子率满朝文武把出征将士送出京城,回到宫来,朱元璋问:
“送行的场面可还隆重?”
朱标忙奏:“除了几个告假的武臣,全都到场,十分隆重。”
朱元璋一愣:“朝廷用兵,国家大事,竟有不到场的?”
朱标只得如实奏道:“吉安侯陆仲亨次子娶亲,选的也是这个吉日,女家便是荥阳侯郑遇春,两家可巧请的又是平凉侯费聚作证婚人,故此三侯已向儿臣告假。”
朱元璋不听则已,一听说公侯之间结亲,便十分犯忌。先前,公侯子女的婚事多奏明朝廷,由天子赐婚,后来功臣儿女渐多,便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如今公侯之间结亲已不奏明,却有些吃惊。
朱标见父皇脸上变色,以为是嫌自己擅自准假,顿时不自在起来。
朱元璋冲他将手一挥,又向长随太监降旨说道:“立宣陆仲亨进宫。”
吉安侯陆仲亨不仅与朱元璋同乡,朱元璋对他还算有恩。当年陆仲亨全家都被乱军杀死,孤身一人逃到田间躲藏,可巧这天朱元璋率兵经过,见麦田深处有人瑟瑟发抖,勒马唤了出来,见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后生,便把他招到军中。陆仲亨没牵没挂,后来跟着朱元璋出生入死,屡立战功,一直被视作心腹,洪武三年就被封了吉安侯。常道“水满则溢”,陆仲亨自恃功高,又与圣上关系非同一般,难免做出些不合法度的事。朱元璋天下得之不易,对功臣约束甚严,陆仲亨这样的出身,自然又多了一个“更”字。那年因擅乘传驿,被削了两千亩庄田,又被遣往西北戍边,后来,难免觉得自己是得罪之人,畏惧朝廷,胡惟庸主政时,就常投桃报李,打听点消息。那回赴丞相府喝酒,恰巧被宫里的人看见,奏明了朱元璋,他自己却浑然不知。胡惟庸败后,落了个胡党嫌疑,心绪能不低落!因此自家儿女的私事不敢惊动朝廷。这天阖府正大宴宾客,忽听宫里召见,自然吃惊,顾不得其他,忙随宣旨太监进宫见驾。
朱元璋见陆仲亨匆匆而来,冷冷看了他一眼,拜见之后,好歹还给他赐了个座位,问道:
“卿府上有喜事,朕为何一丝不知?”
陆仲亨虽是武将,也能听出圣上的话音儿,忙奏:“臣家犬子娶亲,没敢惊动陛下。”
朱元璋问:“娶的谁家的女孩?”
陆仲亨奏:“启奏陛下,女家便是荥阳侯郑遇春。”
朱元璋顿时变色:“公侯结亲,也算得朝中的大事,为何不奏明朝廷?”
陆仲亨见果然降下罪来,忙离座告罪:“臣等无知。”
朱元璋道:“都是朕的旧人,又是同乡,便是民间邻里,也该有乡谊之礼,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竟如此藐视?”

陆仲亨吓出一身冷汗,双膝跪倒,谢道:“是臣愚钝。”
朱元璋目光咄咄:“莫非有意隐瞒?”
陆仲亨脊背上顿时冒出汗来,以头点地,奏道:“臣有罪,但决不是有意隐瞒。”
朱元璋又问:“谁的媒人?”
陆仲亨忙奏:“臣与荥阳侯多年蒙恩,又是同乡,那回荥阳侯说,‘咱家有个女儿,日见长大,听说你家儿子极多,任我挑一个作女婿。’臣因荥阳侯也是陛下的旧将,倒也门当户对,便一口答应。恰巧有一回又遇上平凉侯费聚,说道,‘听说你们两家要作亲家,我却要当个中人,好讨杯喜酒喝。’如此一说,事情也就成了。只因臣等都是粗人,未曾奏明陛下,都是臣的罪过。”
朱元璋听着,暗道:“这些人彼此间倒消息灵通,只是单瞒着朝廷,这还是小事,不知有多少大事朕都被他们瞒了,再也忍奈不住,怒道:
“费聚,喜酒好色之徒!当年在苏州胡作非为,朕命他往西北防边,怪不得多年无功,原来仍恶习不改。”
陆仲亨不敢言语。
朱元璋又训斥道:“当年你等身置草莽,随朕起事才有今日,以往虽有微劳,后来却都有大过,不洗心革面,竟还执意妄为?”
陆仲亨不知道何为“执意妄为”,本来已有短处,对圣上一向畏惧,因此与郑遇春结成亲家,怕朝廷多心,有意没有春奏明,谁想还是不免被朝廷追究,莫非又是大罪一件?心中懊恼,竟忘了谢罪。
朱元璋又训斥道:“讨伐辽东,朝廷大事,百官送行,国之常礼,你等竟以私事相辞,不是居功自傲,因私废公!”
陆仲亨方稍稍明白。
朱元璋见陆仲亨竟不谢罪,不由大怒:“如此无礼,罚了俸禄!”
秉笔太监早在一旁记上。
陆仲亨大吃一惊,再不敢缄默,忙以头磕地,连声谢恩。
朱元璋怒气不消,视若无睹,撵他出宫。
陆仲亨又拜谢了一回,才敢离去。
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什么,立将锦衣卫指挥蒋瓛宣来,吩咐:
“陆仲亨与郑遇春儿女成亲,竟不为大军送行,卿将详情查来。”
蒋瓛领旨。
朱元璋又道:“送了厚礼的,尤其要打问清楚。”
蒋瓛点头称是。
第二天,太子朱标来给父皇请安,特意问道:
“儿臣听说陆仲亨等人被罚了年俸。”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
朱标鼓足勇气奏道:“三侯均已告假,儿臣已允。”
朱元璋劈面怒道:“他们的伎俩,你能知道?”
朱标吓得灵魂出壳,低头嚅嗫:“儿臣不知。”
朱元璋盯着朱标,心想,都三十多岁了,竟还这样单纯,日后能担起社稷大任?想着那些心藏骄纵的武臣,更加忧心,缓了缓,还得开导:
“这三人均有劣迹,屡被朝廷罚黜,如今拉拉扯扯,结为一体,莫非偶然?况且公侯结亲,虽无戒令,此风万不可长,如今罚了他,是给别人来看。”
朱标心想,这样借题发挥,恐怕不能令人心服,忍不住又小声奏道:“儿臣只怕他们私下不服。”
朱元璋见太子一味仁慈,道:“朕正要看看他们何去何从。”
朱标再不敢言语。
朱元璋见了,又说:
“朕与他们相处半生,深谙驾驭之道,你只管静观默察,用心体会就是。”
朱标无奈,只能称是。

过了三天,蒋瓛进宫来奏:
“臣已遵旨将两家结亲的详情访察清楚。”
朱元璋听得仔细。蒋瓛拣要紧的奏道:
“陆仲亨与郑遇春都是濠州旧人,如今又位至公侯,奉承的人极多,因而那天婚事办得十分排场。”
蒋瓛见圣上关切,又仔细奏道:“那天在场、彩礼极重的,有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宜春侯黄彬、河南侯陆聚等人。”
朱元璋暗想:“果然都是旧将,这些统兵的纠缠在一起,岂能小瞧!”
蒋瓛又奏:“送了厚礼的,还有韩国公,只是那天没有到场。”
朱元璋想:“其不去赴请,必是多心。”蒋瓛又奏:
“不仅如此,韩国公因胞弟李存义远在崇明,又替其弟随了一份厚礼。陆仲亨过意不去,过了两天,正赶上韩国公府上过生日,另备礼物回赠过去。”
朱元璋大怒:“李存义是戴罪之人,李善长竟敢如此?”
蒋瓛看着朱元璋,没有出声。
朱元璋话既出口,又有些忌讳,转而问道:“陆仲亨那天回去有无怨言?”
蒋瓛没有留意询查,只得接口奏道:“其心中不安,只将宴席早早撤了,并没有怨恨的言语。”
朱元璋心想,这些武人倒还质朴,怕的是受他人教唆。片刻,对蒋瓛说道:
“锦衣卫是朝廷耳目,朕深居宫中,心忧天下,卿除了奉旨查办机密,还要主动查访内外实情,及时奏来。”
蒋瓛知道朝廷倚重,自然小心,过了几天,果然来奏:
“信国公汤和久不上朝,却命家人于四处收买珍奇古玩,山水字画,近日又从苏、杭买了一班妙龄女子,养在府中,专为他弹唱歌舞,可谓专事享乐,不思进取。”
朱元璋听了,说:“朕已知道。”
蒋瓛知道圣上对功臣约束甚严,原以为自己访到了一桩大事,圣上会十分关心,却见那里一脸平和,不由纳闷。
朱元璋看了看蒋瓛,道:“汤和功大,颐养天年,不算过份。”
蒋瓛似懂非懂,拜辞退下。
蒋瓛走后,朱元璋想起与汤和几十年相处,风雨同舟,此人除了镇守常州时犯有酒过,一贯忠心耿耿,如今又不恋权势,带头告老还乡,一片赤诚,令人感动。因又想到,像这样的高风亮节,朝廷应玺书褒奖,这时才想起自从才子吴伯宗故去,身旁少了得力的侍从,前不久命群臣举荐,那天通政使茹常奏称,茶陵有个名儒,唤作刘三吾,熟知经史,颇善辞赋,因元末避乱广西,一直不为朝廷所知,如今虽已年长,却世事洞明,文至精熟,颇可作朝廷的顾问。听了这番话,当时命人前去宣召,今天朝上吏部奏称人已到京,此时,便命人引进宫来。
不多时,长随太监领来一个老者。朱元璋冷眼看去,果然须发粲然,面容清瘦,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就见来人紧趋几步,跪在殿上,口称:
“臣刘三吾遵旨见驾。”
朱元璋想,吴伯宗年纪轻轻,便早早弃世,如今荐来了个老翁,能有大用?却又见此人虽然年长,却行动麻利,嗓音哄亮,特别是一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精神绝不像这样的年纪,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命他平身。
刘三吾又拜了一回,才站了起来。
朱元璋问道:“卿年纪几何?”
刘三吾朗声奏道:“臣已虚长七十三年。”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再问:“茹常荐卿熟悉书史,朕不知卿何书最精?”
刘三吾拱手奏道:“臣于经史无不涉猎,然而对《资治通鉴》、《贞观政要》用力尤多。”
朱元璋见刘三吾从容奏对,说到得意处眉飞色舞,全不像初次进宫的人,不由生出好感,问:“卿往日有何经历?”
刘三吾答:“曾于广西静江路作过前朝儒学副提举。”
朱元璋轻轻摇头:“不过督民教化之职。”故意问道:“《资治通鉴》朕亦读过,此书旨在帮助人君了解治国安邦之策,卿为臣子,读它何用?”
刘三吾奏道:“陛下之言极是。臣以为为人君而不知《通鉴》,则欲治而不知自治之源,恶乱而不知防乱之术;而为人臣不知《通鉴》,则上无以事君,下无以治民;为人子而不知《通鉴》,则谋身必至于辱先,作事不足以垂后。故《通鉴》于天子臣民,皆可各得其所。”
朱元璋听了,频频点头。又问:“《资治通鉴》自问世以来,天下流传,凡读书之人,争相先睹为快,卿可知其道理何在?”
刘三吾拱手奏道:“臣闻先朝哲人曾道,‘经以载道,史以记事,史与经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臣以为道无所不在,世间万物,无不存焉。《资治通鉴》以史寓道,循循善诱,全在潜移默化之间,因而集经史之精华于一书,故十分可贵。”
朱元璋见刘三吾引经据典,论事果然有独到之处,又观其虽然年长,却不乏慷慨豪迈之气,竟有当年刘伯温的风格,只因开国初年那些文士日渐凋零,后来一些年轻的儒者不是书卷气十足,就是在御前畏首畏尾,近年已很少有人能如此对答议论,心中器重,便赐了座位。
刘三吾拜谢之后,才敢坐了。
朱元璋方道:“卿读书甚多,阅历丰富,朕先封卿为春坊左赞善,入文华殿为太子进讲经史,朕临朝时跟班作为顾问,卿意下如何?”
刘三吾见圣上倚重,忙下跪谢恩。
朱元璋命他归座后又道:“汤和乃我朝功臣,近日即告老还乡,朕颇留恋,为表彰他的高风亮节,朝廷降玺书褒奖,卿代为劳动,作成之后,呈进宫来。”
刘三吾心说,圣上这是要试试自己的文笔,欣慰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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