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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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元璋便挣扎着上朝听政。百官舞蹈拜贺之后,左都御史汪广洋出班奏道:
“陛下患病,十天不能临朝,韩国公李善长身为皇亲,竟不入宫问安,是背恩失礼,臣以为应依法问罪。”
朱元璋听了,倒被提醒,拿眼看着李善长。
李善长近来正被众人捧得发晕,忽然被人劾奏,大吃一惊,慌忙摘下自己的乌纱,低头领罪。
朱元璋见李善长十分畏惧,方说道:
“大罪不治则无朝廷王法,小过不赦则人无所容,念李善长与朝廷结亲不久,又是初次,朕不忍加罪。”
李善长听了,才把吊起来的心放下,再不敢怠慢,忙跪倒谢恩。
朱元璋因汪广洋不畏权贵,心中高兴,褒奖道:“汪卿秉公执法,虽皇亲国戚,亦敢据理弹劾,可称之铁面御史。”
满朝文武起初觉得汪广洋这一本奏得冒失,此时方知道是恰到好处,不由又对他另眼相看。
李善长从地上爬起来,虽没得罪,心里也大不是滋味。与朝廷结亲之后,只顾了高兴,圣上感了风寒,也没放在心上,至此才如一瓢冷水浇头,方有些不寒而栗。
这时,翰林检讨吴伯宗又出班奏道:“臣有一事,不敢不奏。”
朱元璋目光转向这个青年才子,点了点头。
那里奏道:“年前湖广蕲州一带遭遇大水,百姓颗粒无收,不少人流离失所,陛下亲自过问,责成户部派员赈济,户部主事赵乾领旨后却因私事滞留在京,直到今春三、四月间才赴灾区,待救灾粮款运达之后,百姓已饿死无数。臣以为这样失职,罪责难逃。”
朱元璋震惊,问:“竟有此事?”
吴伯宗又奏:“蕲州距臣家乡金溪不远,不断有信息往来,故知实情。”
朱元璋脸色陡变,心中好恼:朕一贯体恤百姓,群下竟敢如此玩忽圣命,这还了得!立将中书省丞相胡惟庸宣出,责问:
“是否确实?”
胡惟庸只得奏道:“臣事后听说,赵乾领旨后因幼子患病,在京耽搁了时日。”
朱元璋越发气恼:“中书省负有何责?”
胡惟庸小声奏道:“辅佐陛下总六部之事。”
朱元璋强忍怒火:“既然如此,既不督促下属,也不奏闻?”
胡惟庸分辩道:“臣不敢推卸失察之责,但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曾督促赵乾日夜往蕲州运粮,以救灾民之急。”
胡惟庸近年来独署中书省,权力渐大,此时便有些不识时务,就因为这一分辩,顿时把朱元璋激得大怒:
“既然如此,为何早不奏明?”
胡惟庸这才无言以对。
朱元璋又怒道:“朕得知蕲州一带遭灾,寝食不安,原以为朝廷粮款早已送到,却不
知数月后百姓嗷嗷待哺,救命的粮款还没出京,早知如此,要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昏官还有何用!”
朱元璋动了雷霆之怒,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朱元璋忍无可忍:“百姓饿死,再不能复活,速派专使赴蕲州将赵乾斩首,以谢天下。”
胡惟庸不敢怠慢,连忙领了圣旨,归班向刑部官员吩咐下去。
朱元璋见胡惟庸在朝上颐指气使,又大不是滋味,心想,此人权力好大,不知有多少大事被他隐瞒不奏。又想起巡视中都时陆仲亨娶妾的事,自己近在眼前丝毫不知,他远在京城却将彩礼送了过去,消息何等灵通!联想起前不久下诏求言,天下表章不经中书省竟到不了御前,已有阻隔之感,如今一方百姓人命关天,蒙在鼓里竟达数月之久,这还了得!当时心事重重,冲百官说道:“朕主天下,最怕的是被人蒙蔽,想当年唐玄宗也算得一代明君,后来却为权奸所欺,史称‘田夫野老皆知之事而玄宗不知’,终于养成安史之乱,岂不可悲!”
百官听了,不敢抬头。胡惟庸见说得锋芒毕露,更是脸红耳热,无地自容。李善长本有息事宁人之心,因刚被参了一本,也不敢插言。
下朝后的胡惟庸心事满腹,回到家里,翻来覆去,寻思,事情全因那个头科状元所起,对吴伯宗更是恨之入骨。正在气恼,下人来报:
“太仆寺李大人求见。”
胡惟庸怔了片刻,才想起必是李存义回京上任来了,命请至上房。
李存义乍升京官,心气正高,进得厅来,寒喧已过,拱手说道:
“存义多年在外,如今朝里的事情还靠丞相多多指点。”
胡惟庸因为心绪不好,淡淡说道:“我等早年相识,如今又是儿女姻亲,无需客气。”
李存义仍旧说道:“存义虽然在外多年,深知杨宪败后,丞相在朝主事,圣上十分倚重,一向替丞相高兴。”
胡惟庸苦笑道:“这就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李存义看出胡惟庸心绪不高,有些诧异。
胡惟庸只得说:“本官虽然近年蒙恩理事,万岁的心性你还不知道!当年汪广洋管事时,圣上嫌他凡事退让,朝政多委给下属,屡遭申斥,终于贬了外任。本官主事以后,接受他的教训,事事操心,却不免又落了个擅越之嫌,惹得圣上不喜。”想起今天朝上的事,不由长叹一声,又道:“万岁的心思,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李存义忙宽慰:“自古侍奉朝廷的人,谁能落得尽善尽美!就拿家兄来说,几十年勤勤恳恳,如今又作了皇亲,不是还被那汪广洋参了一本!圣上虽没有治罪,也受了虚惊一场,说实在,的象丞相这样干练的人,本朝还能寻出第二个?”
胡惟庸见李存义已得了他兄长那边的消息,道:“要说本官的韬略,自然不让他人,只是李大人日后便会知道,这朝中有人专门弹劾别人,圣上对这类人偏又十分喜欢,以致衍成风气,闹得人心不安,如履薄冰。”
李存义听了,说道:“怪不得先前汪广洋以宽和出名,如今对家兄这样的勋臣也敢说三道四起来。”
胡惟庸笑道:“这便是时势造人,大势所趋。前不久德庆侯得罪圣上,被那右都御史陈宁一本参倒,博得了圣上的欢欣,你想,汪广洋如今做了左都御史,位在陈宁之上,又怎能迟迟无动于衷!自然要寻个茬口表现一番。”
李存义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因佩服胡惟庸看事深刻,抬举道:“尽管如此,就凭丞相的心计才干,即使有人说两句不利的话,也无碍丞相的大局。”
胡惟庸素来自负,说道:“如今满朝当中,除非韩国公这样的勋臣宿将,其余的确不放在本相的眼里。”
李存义听了,又紧着恭维了两句。
胡惟庸才道:“李大人来朝作官,本相深感又多了一个知己,近来韩国公又蒙恩跟班上朝,大家彼此都可有个照应。”
李存义正巴不得如此,忙道:“这是自然。”
说到这里,胡惟庸忽想起一件事来,说:“本府有一个贴手的家人,名叫丁斌,其苏州老家有一个义姐,据说品貌双全,年前曾想作主许配给我家三公子,那时恰好老三刚订了亲事,好事没有做成,不但丁斌十分惋惜,说得连本相也有些后悔,听说贵府二公子尚未婚配,不知有意无意。”
李存义心说,长子李佑娶得便是你家的侄女,如今又给老二保媒,这胡丞相却是热心,便道:“丞相说的,必然不差,待回去说与二儿知道,再行聘礼。”
胡惟庸道:“忽然想起的事,十分冒昧,李大人也不要勉强。”
李存义忙讨好地说:“丞相如此热心,令存义感激不尽。”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李存义才告辞出府。

那天,朱元璋因胡惟庸擅权,退朝后还面带怒容,原以为他资历较浅,命他执掌中书省似还放心,如今看来,此人喜欢擅自作主,还不知有多少事不曾奏闻,想到这里,立时从心里对他冷了许多。这时,侍候在一旁的长随太监天顺见皇上闷闷不乐,猜想必是胡惟庸所惹,便仗着多年侍奉圣驾有功,如今又升了五品官衔,也是为了讨好圣上,就忘了宫里的忌讳,试探着问道:
“皇上龙颜不悦,莫不是因为胡丞相的缘故?”
朱元璋陡然一愣,直盯住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心想,这个太监窥透了朕的心事,莫非有何用意?外朝权臣当政,宫内的宦竖竟也无法无天起来!
天顺见皇上眼神不似往常,被盯得浑身毛孔都张大起来,倒退一步,嗫嚅道:
“皇上。”
朱元璋逼视着他,问:“宫里的禁令,你可记得?”
天顺自知失口,慌忙下跪:“奴才记得。”
“来!”朱元璋喝了一声,左右太监们齐刷刷站了一排。
“将这不知时务的东西赶出宫去!”
那些平时在天顺面前畏首畏尾的太监们哪敢怠慢,一涌而上,掳起天顺的胳膊。朱元璋又怒斥道:
“解回原籍,永不录用!”
天顺已被吓得魂出七窍,哪敢讨饶,被人七手八脚拖出殿外,连朝侍奉了多年的皇上谢恩的功夫也没给他留下。
朱元璋刚平了一口怒气,太监来奏:
“曹国公从盱眙回京,现在宫外候旨。”
朱元璋知道是李文忠回来了,略一思索,降旨命他进宫。
李文忠进了便殿,紧趋几步,下跪奏道:
“臣李文忠叩见陛下。”
朱元璋见他一脸悲伤,又以大礼相见,知道按乡间规矩,父母丧期,见了娘舅都须如此,心里怜悯,破例给他赐了座位,又简略问了奉父母合葬的经过。
李文忠禀报完毕,谢道:“父母能有今天,全赖陛下的大恩。”

朱元璋没有言语,看了李文忠半响,却自感慨地说:
“朕自起事以来,深知凡军国大事非骨亲近臣不能相托,你掌管的大都督府朕颇放心,而中书省和御史台也是朝廷要害,却无可托之人,常道忠孝不能两全,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可居家守丧,你与李善长帮助太子总军国重事,今后三府的事情先呈你等审视。”
李文忠不知内情,以为是命自己为朝廷分劳,忙道:“臣家父生前对陛下感恩戴德,九泉之下,亦当如此。朝廷大事,陛下只管吩咐,只是三府事务繁杂,臣只怕见识短浅,辜负了陛下的倚重之恩。”
朱元璋却说:“无妨,你等只须问清事情原委,即时奏明即可。”
李文忠方才咯噔一下,明白了自己的职责。
第二天上朝之后,朱元璋降旨:
“天下大事,或急或缓,若不妥善处置,国家必受其累。今命韩国公李善长、曹国公李文忠辅朕共议军国重事,中书省、御史台、大都督府凡有要事,均须陈明,尔后听从处置。”
别人听了倒也无碍,唯独胡惟庸听了,大不是滋味,当下惊呆:莫不是冲自己而来?
朱元璋又道:“先前,朕有感于言路闭塞,曾下诏求言,意在使普天之下百家争鸣,共为朝廷拾遗补厥,诸卿均是天子近臣,殿廷之上,可随时指责时弊,畅所欲言。”
满朝文武互相观望,不知圣上的用意。片刻,翰林检讨吴伯宗出班奏道:
“臣有一事,久存于心。前苏州知府魏观本是天下名吏,出任苏州之后,一改前任敝政,三年下来,民心大顺,朝廷课考,列为甲等。后因朝廷另有任用,当地百姓竟联名上书,挽其留任。陛下爱民如子,遂允民情。后来只因苏州府衙搬迁一事,陛下怒其兴张氏既灭之基,降旨诛杀。臣闻至今当地百姓对魏观怀念依旧,臣以为朝廷应降一旨,褒其抚民有方,令天下官吏效仿。”
朱元璋听了,心中犯恼:又一个不知好歹的臣子,竟敢翻钦定的案子,要不是冲你年轻有为,立时一个死罪!
胡惟庸站在班首,早见朱元璋隐隐露出怒容,心想,吴伯宗也越发胆大包天起来,这不是指责天子的过失!不失时机地出班奏道:
“魏观在张士诚旧宫上大兴土木,早已查实,不但奢侈不法,而且迎合吴人怀旧之心,助长对我朝的怨恨,陛下已经严惩,臣以为此案决不可翻。”
朱元璋降旨求言,意在找中书省的毛病,不想吴伯宗不识时务,便依胡惟庸话音降旨:“魏观虽有政绩,但有不赦之罪,岂能为他正名?”
谁知吴伯宗年轻气盛,又奏:“臣以为魏观一贯名声卓著,便是有罪,身后不足埋没其名。”
朱元璋见吴伯宗竟敢忤旨,当即大怒:“莫非是朕有错不成?”
吴伯宗见势不妙,只得下跪谢道:“是臣无知。”
胡惟庸瞅准时机,落井下石,出班奏道:
“吴伯宗狂妄无理,臣恳请陛下降罪。”
朱元璋深记着吴伯宗揭发胡惟庸的功劳,但也不能不刹刹这个才子的气焰,降旨道:
“吴伯宗刻意忤旨,可至凤阳自省。”
吴伯宗见胡惟庸推波助澜,义愤填膺,圣上有旨,又不得不从。
下了朝来,朱元璋命翰林学士宋濂侍坐,问:“卿以为吴伯宗其人如何?”
宋濂为人诚恳,奏道:“吴检讨年轻气盛,却对陛下忠心耿耿。”
朱元璋想,刚将吴伯宗贬出朝去,宋濂仍然如实评价,可见此人从不作假,这时正巧内侍奉来甘露,降旨道:
“赐与宋学士。”
宋濂听了,慌忙下跪谢道:“甘露本是陛下专享之物,臣万不敢尝!”
朱元璋见这个老臣一脸窘急,十分可爱,索性从内侍手里接了过来,亲自送到宋濂手上。宋濂不敢违旨,颤颤地接在手上,却不敢去喝。
朱元璋动情地说:“先生多年对朕忠心耿耿,教导众皇子又竭尽心智,理当敬重,这甘露采自芭蕉花苞中,饮了可延年益寿,好与朕同享太平之福。”
宋濂见圣上诚心赐给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时语塞,方敢用嘴唇略略尝了一点,果然甜润非常。朱元璋点头,问道:
“朕听说先生金华老家子孙满堂。”
宋濂忙答道:“托陛下的洪福,臣现有二子一孙。”
朱元璋问:“孙子年纪几何?”
宋濂道:“刚刚一十六岁。”
朱元璋点头:“可以任事了!”
宋濂不知所以,只得点头。
朱元璋又问:“叫何名字?”
宋濂不知道圣上对自家孙辈为何这样关心,只得奏道:“名唤宋慎。”
朱元璋这才说道:“先生为朕辅导太子和诸王,朕亦为先生教导子孙。想先生金华家中也需有人料理,可将长子留下,命次子与宋慎来朝作官。”
宋濂慌忙跪倒,谢道:“臣子孙不才,恐无大用,况且宋慎年幼无知,更不堪受封。”
朱元璋却道:“固然年轻,与勋臣子弟一起作一名殿前礼仪校郎又有何妨。”
宋濂本想推托,见圣上说到这里,不敢再一味坚辞。
朱元璋道:“朕因卿诚实忠厚,才与勋臣同等看待。”
宋濂连忙谢恩。

这天早朝,百官拜贺完毕,李文忠忙出班上前奏道:
“启奏陛下,如今我朝有一桩可喜可贺的大事。”
朱元璋不知所指,单等下文。
李文忠奏:“北元大将扩廓贴木儿已经病亡。”
一言既出,满朝惊喜,朱元璋禁不住问:
“此话当真?”
李文忠忙奏:“大将军从北平派来的快马昨夜进京,专程奏报。”
朱元璋深知徐达办事稳重,不再疑惑,顿时喜上眉梢。当年刘伯温曾经说过,‘北元不足虑,扩廊不可轻。’那年三路大军征北,两路无功而还,均败在此人手里,才知道刘伯温说得不差。自那以后,被迫筑关守塞,北元仍骚扰不断,如今此人不战而亡,无疑去了一桩心病。
这时,李善长出班贺道:
“扩廊一死,北元再不足虑。”
此话正中朱元璋下怀。
胡惟庸又贺道:“北元日渐衰微,正是陛下洪福所逼之故。”
朱元璋更加得意,说道:“朕膺天命,统领四海,岂有余孽衍生之理!这正是天意所迫,犹如野草逢霜而亡,尽管如此,也有众卿辅佐之功。”
满朝文武难得圣上露出笑颜,齐声谢道:“全托陛下的洪福。”
朱元璋心里高兴,降旨道:“大将军与众将常年镇守北疆,餐风宿露,鞍马劳顿,已三年不回京城,有此喜讯,又逢新年,传旨边关众将,今年一律回京庆贺太平。”
李文忠上前领旨。
不多日子,边关众将陆续还朝。新年这天,朱元璋照例在奉天殿大宴群臣。散席后,单独将大将军徐达宣到武楼,饮茶叙话。
原来,徐达近年镇宁北平,提调北疆各路军马,使元兵未能越过长城一步,功勋卓著。朱元璋又与徐达有布衣之交,这天近旁没有旁人,说话尤为亲近:
“多年来徐兄守疆御敌,国家才得安享太平。”
徐达慌忙离座下跪,谢道:“臣得为朝廷效犬马之劳,是臣之福,万不敢言功。”
朱元璋上前将他搀起,说道:“朕与徐兄闲坐叙话,不拘君臣之礼。”
徐达仍然欠身斜坐,丝毫不敢大意。
朱元璋见徐达毕恭毕敬,心中满意,又慰勉道:“徐兄有开创之功,当旁人安享太平时,却仍常年辛勤在外,朕时时惦念。”
徐达忙再谢道:“蒙陛下关怀,徐达竟不知如何感恩。”
朱元璋方才感慨地说:“当年我等均为庶民,谁望数年之间,忽有今日!朕登九重,徐兄也得拜相封公,然而常道得天下不易,守天下更难,因此朕才夙兴夜寐,不敢有半点疏忽,命徐兄固守长城,也正是出自倚重之意。”
徐达听了,忙道:“臣深知陛下爱重,每天枕戈待旦,不敢稍有松懈。”
朱元璋喜道:“果然如此,朕方放心。”
徐达又从容奏道:“扩廊已死,北元皇帝爱猷识里达腊却不肯降服,臣曾命人前去晓以利害,但苦无结果。”
朱元璋沉思了半响,说道:“徐兄且悉心守御长城,待时机成熟,再作道理。”
徐达知道朝廷从上次征北失利后用兵谨慎,点头称是。
朱元璋话题一转,问:“徐兄多年在外,朝中的事情可有耳闻?”
徐达不解其意,想了想才说:“颇有些耳闻。”
朱元璋便问:“徐兄有何见解?”
此话问得含糊,徐达作难,停了片刻才道:“陛下雄才大略,亦武亦文,数年间创建了我朝一代典章制度,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世人有目共睹。”
朱元璋却问:“朝廷用人如何?”
徐达更加为难,想了半天,不得不如实奏道:“陛下英明,用人自然不差,不过对当今丞相仿佛有些风言风语。”
朱元璋忙问:“有何议论?”
徐达只得奏道:“有人说其工于心计,擅权好事。”
朱元璋听了,表面并不在意,说:“徐兄言之有理,此人确有些毛病。”
徐达谨慎,忙又奏道:“因陛下垂问,臣或许是偏听偏信。”
朱元璋不置可否,却道:“徐兄此次回京,只管放心歇息,待春暖花开后再赴北平不迟。”
徐达忙又谢恩。
这天,朱元璋命选了两名绝色宫女,当面赐给徐达。这种恩典本朝绝无仅有,徐达不免又再三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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