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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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镜片上显示的物体一看就知道是边防部队的武装直升机,距离康劲只有二十公里,从左面而来。他心里只闪过一个字——逃!赶快逃!只要向前再飞五公里紧急降落,那里已经出了边防站的警戒范围。就算被逮到,也可以想办法蒙混过关。
他猛地按下飞行器按钮,同时将滑翔翼调整成很危险的向下倾斜角度。
按这种角度,可以说康劲绝对会一个俯冲栽进雪原。但康劲管不了那么多,他的血液中从来不会缺少冒险因子。
压缩空气从推进器中迅速喷出,康劲仿佛被人猛推了一把,开始紧急俯冲,落点就在五公里开外。一道长长的空气喷射轨迹在他身后划出,康劲象觅食的老鹰般收缩着滑翔翼一头栽进五公里之外的雪堆中。
松软的积雪溅起几丈高,康劲眼前一黑,全身撕裂般巨痛;脸上的红外线扫描仪墨镜已经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强大的惯性把他直推到积雪层深处,脸上冰冷刺骨,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不是飞行器的氧气面罩还牢牢地戴在口鼻部,他肯定当场窒息。
康劲被埋在雪堆中动弹不得——背上的滑翔翼将他的身体裹得紧紧的,虽然保护了他,却让他无法挣脱。费了好大劲他才将双手从飞行器的绳环中抽出,勉力扒拉着面前的积雪;刚在脸前扒出一个小空间,忽然耳塞中传来主脑的声音:“别动!千万不要动!你刚才降落得太猛,那道空气轨迹被他们看见了,直升机现在正在这个区域上方盘旋搜索。”
康劲赶紧停止任何动作,把头向下埋进雪中,努力将双臂向腋下收拢——做出这个姿势是因为这套衣服可以掩盖人体热量散发的痕迹,因此不会被红外线扫描仪发现,但腋下却是热量散发的缺口。他静静地保持着这个鸵鸟动作,期待着直升机赶快离开。
大概是因为那道空气轨迹本来就不明显,而且散得也很快,十来分钟后主脑总算传来讯息:“好了,赶紧出来。氧气不多了!而且你不用解开滑翔翼,找到左侧绳环上的按钮按下去,它就会自动收起来!”
康劲这才想起来——光知道挣扎,居然忘了滑翔翼是可以自动收起来的!他使劲按下按钮,不料一阵嘎嘎声过后,滑翔翼并没有自动折叠。
“该死!这个时候卡住!”康劲暗暗咒骂,只好解开套住他两肩和腰的个人飞行器固定佩带,从滑翔翼的束缚中象蛇一般扭动着身体向上钻。刚钻了一点距离,他想起来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怎么办?如果解下,大概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没有氧气供应。
康劲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可以承受十几分钟的缺氧,深深呼吸了几次混合着负离子的甜美氧气,最后含了一口在嘴里,他立刻甩开面罩象游泳般使劲扒拉积雪向上钻。
积雪看似松软,实则底层还是很坚硬,他用尽全力还是速度很慢。
时间一点点过去,嘴里含的氧气已经被吸下,肺慢慢瘪了下去,眼前渐渐发黑的时候他的手终于从雪层中伸了出去。

一股久违的新鲜空气吹到了脸上,康劲从雪层中爬了出来,半跪在雪地上大口喘气,慢慢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量。恢复之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可糟糕的是个人飞行器已经被埋在积雪底下,接下来的路必须靠双脚,而且连扫描仪墨镜都丢了。
好在还有滑雪板!康劲将手腕凑到嘴前按下通讯器的按钮悄声呼唤:“主脑!我需要你导航!”
主脑的声音在耳塞中响起:“天太黑,你已经失去扫描仪,我不建议你赶路。就地休息,明天天亮后再上路。”
“不行!这里离边防站太近,我随时都会被发现,必须赶紧离开!”
“那么你先检查自己的身体,确定有没有损伤。”
“我确定自己没事,主脑,赶紧导航!”
主脑沉默了一会,接着仿佛自言自语:“真是有点奇怪,我觉得我现在非常担心你。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体验……”
“别觉得了!帮助我赶紧开溜!”康劲打断了他,抽出滑雪手杖,将滑雪板也准备好。
“好吧,导航开始……”
雪原雪峰又在康劲前路展开,只是这段旅程要危险得多。这里是茫茫的喜马拉雅山脉无人区,地形非常复杂不说,而且很多地方根本不能滑雪。康劲开始后悔前面没有将个人飞行器从雪堆底下刨出。
将近天亮时,康劲虽然已经赶了几十公里路,但很多地方不能滑雪所以绕了道;算算直线距离根本没走出多远。现在他更是对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峭壁叹起了气——这是无论如何不能翻越的,徒手攀爬这堵直上直下的峭壁简直是痴人说梦。
康劲又开始呼叫主脑:“没办法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呵呵,你先休息,我帮你想办法。”主脑一口答应,还带着一甩意。
康劲放心了。他钻进一道避风的岩石裂隙,往地上一躺,才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前面一直在紧张之中还没觉察,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很多肌肉都有拉伤。他紧了紧身上的防寒服,将手插进衣兜里,蜷曲起身子,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耳朵里传来主脑的声音:“醒醒……”
康劲猛地睁开双眼,连忙翻身爬起。他暗暗埋怨自己掉以轻心——刚才他可是在高原缺氧地带入睡!在平常人这就意味着找死,因为缺氧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在睡梦中死亡。但奇怪的是康劲不但没有缺氧症状,就连入睡前的肌肉拉伤都消失了;精神更是饱满许多。
他活动了下身体,甩甩手臂,举起手腕对着通讯器轻声说道:“怎么样,找到办法没有?”
“有!不过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要让你通过,我只有操纵太空卫星发射激光束,直接炸开这面峭壁。”
“什么!这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啊!别开玩笑!”康劲着实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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