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分安静。就连我说话的声音，都些许颤抖。
“就是这样了。”我喝了口热茶，暖暖身子。
“就这样？”清水定睛看着我，我明白，因为我曾耍手段迷晕他，所以我在他心中，已经蒙上一层阴暗。
我点点头，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已经将事实告诉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清水莫名的大笑起来，我在旁边一愣，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不过，他的大笑看起来有点凄凉。
“他终究忘了她吗？不对，他不会忘了她的，他说过，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啊。”清水在角落喃喃道。
“你怎么了？”我走过去，忘着他那张过分美丽的脸。
清水静静的忘着我，突然间，他伸手抚摸我的脸，双眼迷离：“你和她，一点都不像阿，一点都不。”
“她是谁？”我按捺住心急，他眼底的悲伤，冲击着我的胸口。
也许真的太像了，即使他并不是祁轩，可是样子却是相同的。爱上一个人，恐怕也会爱上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呵呵，现在这个场景，以前的记忆又冲击着我的胸口，压抑住难过的情绪。
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在作践自己，别人都不爱你，你为何要那么执着呢？可是内心又有一股动力，让你支持。也许，这就是因为你爱这个人，所以你愿意帮他，听他心底是如何爱着另一个女人的。同时，你又要假装不爱他，不伤心。听他说多爱那个女人的时候，眼睛不能红，不准流泪，也不准咬牙。要装得毫不在乎。
“敏儿。我的敏儿。”清水笑笑：“敏儿好美，真的，没有人比她还美了。”
他说着这句话就让我想起祁轩喝酒后说的东西。
“小媛，小媛。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哥哥会照顾你一辈子。”
心就颤抖。那时我仔细的擦他的脸，强忍眼泪。我明白，也知道，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爱我，可是我仍爱他。后来想想，也许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永远都要欠别人一些感情，而别人也欠你一些感情。总之互相都有亏欠。也许，我这样难过，就是因为我上辈子欠了他。这个只爱他妹妹的男人。
“是啊，那么她一定很美呢。起来吧，夜深，去睡吧。”我扶起他，将他整个人弄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
有时候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样，需要哄。
“睡吧，我给你唱歌。”我笑笑，轻轻哼着：“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
清水的睡颜真的很好看，一夜，他的下巴长了点小胡渣，看起来有点男人味儿。我轻抚他的容颜。从饱满的额头到美丽的眉目，然后再是他挺直的鼻梁，最后，那张薄薄的嘴唇。男人的皮肤都有点粗糙，清水也不例外，不过他的肤质已经算是男人中比较好的了，没有毛孔粗大，只是摸起来，有点粗而以。
呵呵，抚摸完之后，忽然觉得自己真有做色女的潜质。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男人都摸得哦。也只有这个男人例外而已。
看了他许久，我终于熄了灯，关上房门。
独自都到小庭院，夜深了，这个地方给人更加阴森的感觉。突然一阵冷风飘过，毛孔悚然，摸了摸两臂，呼了口气。
坐上小桌台，脑袋突然想起清水说的话。
敏儿！？难道是楼朗月的妃子？那不太可能啊，清水怎么认识楼朗月呢？而且看起来月妃好像也认识清水。不然对清水这种跟来的死得家伙，应该把他关在牢里才对。反而月妃将他安置在一个不错的地方？看起来，清水这个人的身份，有点怪啊。明明是常住在天启的人，怎么跟楼兰的人扯上关系了？
“夜都深了，你还不去睡？”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突然响起。
这夜半三更的，这个领头怎么突然出现了？
“哦，睡不着，出来透气。”我笑笑，仔细看了他一眼，几次见他，他都蒙面，这次倒好，没有蒙上面布勒。这个领头长得还算不错，双目漆黑，不过他的左脸有一道蜈蚣似的长疤，看起来极为恐怖。
“怎么？觉得我很丑？”男人尖利的双眼扫了我一下。
“那么你觉得你自己丑吗？”我笑着说，这个男人看起来挺自卑的，第一句话就问我他丑不。
“是我在问你。”男人沉声。
“我已经回答你了。”我睁大双眼。
男人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一会，终于明白我所谓的回答。
“你真的是个妓女吗？”男人看了她许久，终究不明白，为何她会是一个妓女。
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太美，大抵天生红颜祸水，不是好命的人。
“你说呢？”我又将难题丢给他，伸了个懒腰：“我要睡了。再见。”
男人看她慵懒的神色，依旧沉默。
回到床上后，我昏昏欲睡。
今天发生的事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闭上眼，意志开始涣散，漆黑一片，突然出现一张脸。依旧朝思暮想的脸。曾经一起的回忆通通过去。
往事回想，我究竟为什么和阿轩在一起呢？其实出于自私吧，因为我爱他。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想讨小媛开心。而且，因为我和小媛是室友，他可以有更多的借口来看小媛。
可他终究不爱我，在我脆弱沉默的时候。
可他终究不爱我，在我半夜在他身侧流泪的时候。
可他终究不爱我，在我半夜乘机离开城市的时候。
女人真的，很傻。爱情游戏，总是男人胜利的多。原因是，男人比女人自私。而且，女人比男人易心软。
那夜我和他，喝得伶仃大醉。拖着他笨重的身体在酒店开了间房。发生了关系。可是让我的心伤透。我必须承认，我不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我做不到，体谅自己的男人爱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妹妹。我也做不到，在他床边听他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更加做不到，日日夜夜陪他演每一场恩爱的戏码。
可我又是个极笨的女人，口说做不到，终究，和他维持这样关系，半年。
忍了整整半年，终于离开。
像今天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清水上床，那样的场景，让我的心都酸了。
即时不断咒骂自己，不断指责自己，不断耻笑自己。仍然无用，一切的伪装，看到他之后，全都毁于碎片。一道黑影慢慢靠近床边。
青瓷眉毛紧皱，眼角落泪，梦话连连。
“为什么？为什么？”她嘴里不停喃喃。
黑影慢慢坐到床边，伸手帮她盖上被子。也不知怎么的，大手忽然想抚平她紧皱的眉。她痛苦的样子，让他想起她，他深爱的女子，敏儿。
也不知为什么，刚才听她唱得歌，总觉得她比他还悲伤。那些落寞疼痛的歌词，好像一把锤子，敲击着心脏。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
好像每一句，都是撕心裂肺。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看着她的泪颜，伸手抹掉泪水。
“怎么可以哭得这么伤心？”虽然见面不多，可是他的印象里，那张美丽的笑颜永远是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别哭了。”他好像对着空气说话，身边没有声音。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青瓷突然紧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
不停喃喃：“轩，别离开我。”
当眼泪流尽的时候，都不能留住一个男人的时候。女人要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你去厮守。无论你再做多少，你所做的一切在男人眼中都只是垂死挣扎的把戏，因为男人不爱你。不，就算是爱你，但男人的野心，却超出对你的爱。
不要相信男人，相信男人的女人，都会得到悲惨的下场。她曾经对某个男人的妻子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自己却成为了这样的女人。
清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任由自己的手由她握着。他仍能感觉她细微的颤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突然感觉滚烫。
糟糕！她该不是惹病了吧？这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打响，温度如此高，看来要快点找大夫才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试图将手抽离，开始抽到一半，女子又抓住他的手，用力过紧，指甲插进他的皮肉。
“不要走，不要。”青瓷依旧在梦里遨游，她不会知道，自己此刻崩溃的样子，竟然将一切伪装全部撕除。
清水一脸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半。终于看她一副昏迷的样子，他才稍微用力，拔出手来。
清水连忙找到人请大夫。自己到后院打了盘冷水进屋。
将冷白布放在她的额头上，希望能去除些热气。此时，青瓷已经没有流泪，只是脸色苍白，不停冒着冷汗。
清水心里一把及，懊恼那大夫怎么这么久还不到。
门‘咔’一下就被推开，一个年过60的老人慢悠悠的走来。
“快，大夫。”清水急着让了位置。
老人一手把脉，一手抚摸着长胡须。不断点头。
“怎样？？”清水问。
“这位姑娘感染了风寒，要好好调养。你们找个人来取药。”老人道。
“小京，你去。”领头脸色一沉，命令道。
刚才见面好好的，没想到一下子就病成这样子了。都说女人的身子最容易生病了！这个女人，也一样呢。
“你走吧，我来照顾。”清水没有看领头，只是轻轻道。
“我就在门外。”领头撇了一眼床上苍白的脸，柔声道。
清水点点头，又开始为她擦冷汗。
“唔。”我低喃，双眼已经张开，随手摸摸，竟然摸到一个人的头。
清水？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骚动，他也被我吵醒。
“阿，你醒了。”清水忧心的看着我，伸手摸着我的额头，然后往外大叫：“有人在外面么？快去叫大夫。”
“发生什么事了？”领头‘啪’一声推开木门，眉头纠结。
“她醒了，要叫大夫来看看她的风寒去了没。你快去叫大夫。”清水轻声道，然后又转过头来，沙哑的声音漂浮在我耳边：“怎样？好点没？”
过分的温柔，竟然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实在太像他了，眼泪，又再一次充溢在眼眶。
隐忍，将眼泪留回心里，是我的习惯。我故作镇定，点点头。
仔细看看他，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少日，他变得如此邋遢。头发凌乱，新生的小胡渣没有剃掉，脸色憔悴而疲惫。
我伸手，抚摸他粗糙的脸颊，声音苍白：“你，照顾了我那么久？”
没有感动，内心只有心痛。
也许已经在轩的影子下，我丧失了感动的能力。现在的我，只是个十分卑微的女人。受过重伤的人，都易丧失某种爱的能力。
而我，恰巧，刚好是那个受过重伤的女人。
“嗯。”清水点头，抓住她的手。定睛的看着她，过分苍白的容颜，内心不禁一动。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了。是觉得她像以前的自己？所以产生了共鸣？所以对她怜爱？
“辛苦你了。”我继续道，缩回手。自从决定放开爱情的那刻，我已经学会了冷淡。学会如何对自己残忍，学会如何阻止自己的感情蔓延。
我不再是那个傻瓜女人了。
“你昏睡的时候，老叫着轩这个字。”清水淡声道。
“是吗？”爱得深，所以无法忘记。记得我的朋友说过，她会将所以爱与恨的人全部一点一点的忘记。而我，却选择深深印在心底。有时候，时间并不能使我忘却一切。我明白，我也清楚，只有等到某一天，内心终于觉悟，终于放得下一切爱恨，自自然然，我才能重归生活。
“他是谁？你边叫这个字，边哭。”清水忽然有点想了解这个女人，竟然哭得那么伤心。虽然他是个男人，但是他能明白，她的那种接近绝望的哭泣。
我不语，太久太久没有提这些事了。我以为，只要不提，眼泪就不会决堤。可是每每半夜，总是不自觉地流泪。
我厌恶自己自欺欺人的样子，可是，我始终自欺欺人。
有人问过我，你爱自己还是喜欢自己？
我答，我只喜欢自己。也许一生，我都不会爱自己。因为我无法再自私。若我爱自己，就会失去更多更多的东西。
人生真的带点可笑，我们一直生活在得到与失去的轮回。
“你想听我讲个故事么？”我笑笑，我也清楚，这样的笑容一定很凄凉。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清水看着她的笑容，内心一痛。
也许太多太多回忆，只会冲击着伤口。甚至不带一点甜蜜，疼得掉泪而已！
她是这种回忆的终究者，他也是这种回忆的终究者。
“谢谢，可是，我想，我该对自己诚实一点了。”逃避太久了，我累了，我宁愿让所有一切**裸的呈现。
轩曾说过，我是个残忍对自己，对别人都残忍的女人。
可我没有告诉他，我这么残忍，是因为有些事必须果断处理。否则后果，是比我的残忍还残忍几百倍的痛苦。
屋内，安静得过份。我能听到他平静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
太久了，回忆太久了。久到，我都不知道，我该从哪里说起。
甚至，也许从离开轩之后的我，已经学会沉默，学会安静的生活。
“记得，那是个很平常的下午吧……”我淡淡道，要是在现代，我一定会才抽着烟，喝着白兰地，将这个让我痛苦一生的回忆。-----
“记得，那是个很平常的下午吧。”我淡淡道，要是在现代，我一定会才抽着烟，喝着白兰地，将这个让我痛苦一生的回忆。
“第一次，我见到轩。他是我朋友的哥哥，很好的哥哥。”我淡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这句。
“他长得很高大，而且眼神总是很温柔的样子。我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男人，一张长得那么好看的脸蛋，性格温和，还是个有钱的家伙。”
“第一次见面后，我以为，我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际，可是，我和他又有了第二次见面。听起来好像很扯吧，可是，就是那么扯阿。”
“那天，他喝得大醉。碎念的酒后话，让我知道了某个秘密。”
“他要我保守秘密，并决定答应我任何要求。”
“我知道我一定很傻，也许当时并没有爱他，只是喜欢而已。所以，我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愿意为他守秘密。”
“逐渐的，他经常往我和媛的家跑，当然，媛自然误会，竟然半开玩笑的要我当她的大嫂。”
“然后，他又是酒醉，就因为那一次酒醉，我成了他的女友。”
“然而，我当他的女友，只是当他的掩饰。”
“因为他爱的不是我，是小媛。”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爱轩，所以，不顾一切理智，以为付出就能得到收获，可是结果依旧空白。”
“他依旧不爱我，他只爱他的妹妹。”
“我很痛苦，他不知道。因为我装得很看得开，因为我要骗他，要装作不爱他，所以，收了他的钱，扮演他的女友。”
“可是，这样的爱情是痛苦的。”
“半年的时间，眨眼过去，我想，看清楚一个人所用的时间，我用了半年，半年后的我，更成熟，我终于不再逃避。”
“我选择放手，因为太爱他，所以我无法再演戏。”
“演戏，对于我来说，是过分的折磨。”
“为了他，我戒掉一切坏习惯，也因为他，我有了更多更多的坏习惯。不过，他不会知道，因为我都能将所有，掩藏的很好。”
“况且，他不爱我。”
“半年后的那天，我拿着简单的行李，告别了那个地方，那个人。”
当然，之后我坐飞机，竟然倒霉到死，坠机了。
然后，‘哄’的一声，我就掉到这古代来了？
“好了，故事听完了。”我淡淡笑，这个故事，我想我已经能够平静地将它叙说了。
多年心结，这一刻，我要将它抛离我的人生。
“很痛苦吧。爱的人却不爱自己。”清水凄惨的笑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故事。他也很爱敏儿，只可惜，敏儿只爱皇兄。
也许，他根本就是和她是同一类人。
都愿意为了爱的人，努力的让自己放弃。即使，这是对他们自己残忍的事，也做得出来。
将过多隐忍的眼泪幻化成沉默，安静得度过每一日，细数流水般的日子，平淡生活，时间渐过，日日夜夜陪伴的自然，度过的时间，终于有天，参透了爱恨，得到解脱，得到自己内心的归宿。
“至少他的痛苦，也不比我的少。其实我还蛮狠心的，我想，虽然他不爱我，我很心痛。可是小媛也不爱他，他一样心痛。大抵，我和他，就算这样扯平了。”我接过他给我递来的乌龙茶，喝下去。
“其实这也不是狠心阿。这个世上，每个人总会欠别人一些东西。或许是感情，或许是物品，或许是命。”清水摇摇头，时间过久，他已明白。
“呵呵。记得我的一个老师曾说过，两个人能够相遇，是前世欠下的债，所以今生来还债的。”我笑笑：“如果真的是这样，大抵，我前世欠了轩一笔债，所以那生，才会那么痛苦。”
“也许是吧。”清水点点头，忽而闪过一丝笑容：“那么，我和你相遇，难道我前世又欠你什么债？”
被他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前世是在现代，那么今世就是在古代了。
如果说，前世今生人的容貌不变，那么就是说，清水就是轩。
如果说，真的有债这种说法。那么今生，清水是不是来还我债的？
呵呵，我真爱胡思乱想呢。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的如果说呢。管他前世今生的，我只要好好过每天每夜就行了。放下轩，放下爱情，我想自由的生活一段时间。不踏入爱恨边缘，过些简单的日子。或许是种种花草，或许是到塞外放牧，又或许是出海遨游。
这一生，就让我，平静地度过吧。
-----呵呵，可是作者我却不想给你这么平静地度过哦。
只能说声很抱歉，我又要把你卷进漩涡里去了。
因为，清水要还青瓷的情债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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