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第一卷(中)凑字,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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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痛怜深惜
然而无论她怎么逗小孩说话,问小孩家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样的名字因何到郎梦郡这里来,那小孩都是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睛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如果能说他那也是“看”的话,他就一直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那管玉笛。
怜诗诗一怔,这时她才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清小孩手中的玉笛,那是一管通体剔透的白玉横笛,玉质圆润晶莹,显然不是凡物。这时她就注意到了玉笛之上的那个白衣凌波的女子,以及笛面之上题镌的小诗:
人生苦短,相思漫长。
但生有义,其死何伤?
她试探着问道:“你会吹笛子?”
小男孩沉默半晌,忽然摇了摇头。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总算第一次露出一点表情,怜诗诗喜不自胜,“那,姐姐教你吹笛子,好不好?”
小男孩半晌也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手中的那管玉笛,怜诗诗一愣,但他没有摇头,应该就没有拒绝,她微笑了一下:“你等一下!”起身从一边一个雕琢精美的盒子中拿出一管碧绿色的短笛,知道那小孩看不见,于是她伸出手去,想要抓起小孩的手,小孩手指缩了一下,怜诗诗第二次去抓他的手时,他却没有再拒绝,他的手冰凉,怜诗诗伸手握着他的小手,一一指点笛子上六个笛孔的发音,让他摸熟它们的在笛子上的位置,方才手把手的教那小孩吹笛,第一首教给他的曲子,就是一曲《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影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耆卿的这首《望海潮》流传极广,青楼女子无不能歌,当年辽战国南王高越熏,率所部万八千人,竟尔长驱直入汉之中原,夺取庐州,南上,功业三郡。致使南唐七郡只剩其四,而高越熏之所以大动兵戈,据说就是因为这曲《望海潮》里面的那两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而引起将南唐之地据为已有的念头。
按说这首曲子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不想那小孩天赋之高,简直是骇人听闻,仅只听过一遍,他就已能生疏的按着节拍吹奏出这首《望海潮》。虽然因为不太熟练致使一句中间经常间断,使得听起来没有一点《望海潮》的神韵,但怜诗诗仔细听去,每一个音节却都分毫不差,这可还是一个刚刚连笛子七音都不会吹的小孩子啊!
怜诗诗也知道贪多嚼不烂,所以教给他这一首曲子之后,就任他在那里自已摸索,他对音节把握的感觉之高,直是怜诗诗平生仅见,所欠缺的唯有熟练而已,假以时日,只怕可以直追昔日乐器宗师左腾迁了。前途不可限量。
但随后的事更让怜诗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用了半个时辰,小孩所吹的笛子,其指法之娴熟,手指之灵动,已经比起她这个练习乐器十多年的大家丝毫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是独辟蹊径,异想天开,创出许多她从所未见过的指法出来。
这时怜诗诗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什么是天才,原来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天才这一回事,认为只要勤奋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追上那些乐曲大家,这时方知天赋一说,果然不假,有的人天生就对某一种东西感兴趣,东西到了他们手上就像是水乳自然交融,玄理贯通,仿佛生来就会一般。
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只是也许有的人一辈子,被人骂为蠢才是因为,他们毕生没有找到一门他们所适合的东西而已。
她看小孩也有些累了,便趁机说道:“好了,先休息一下吧,以后再练,学东西要讲究一张一驰,稍事歇息之后再学,郊果比之一直苦练不缀还要好上数倍的呢。”
小男孩闻言果然收起玉笛,只是对怜诗诗已经不那么排斥了,身上的冷漠也随之淡下去许多。
怜诗诗欣慰的笑了笑,柔声说道:“要不姐姐去给你打点水来,你洗一下身子,换件衣服,等下我再教你其他的曲子,好么?”
小孩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怜诗诗大喜,马上下楼打上来一桶温水,替小孩一切弄好,方才转身关上门,退出屋外。
过了半晌,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回进屋来,果然小孩已经穿戴整齐,那套衣服虽旧,但却不掩小孩那一种天生卓然清拔的气质,因为眼肓,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清澈涤尘,平淡若水之感。
看着小孩那张小大人的脸蛋,怜诗诗忍不住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赞道:“好漂亮!比之王侯公子都要帅气,嘿嘿,以后肯定有不少女人要迷倒在你那气质之下了,呵呵!就连姐姐看了都觉得心动。”
小孩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怜诗诗笑道:“好了,你在这坐着,等姐姐一会。”将水倒去,再提了一桶温水上来,倒入澡桶之中,再酒上一些玫瑰花瓣,便开始宽衣解带,小孩虽然看不见,却似有所觉,握着笛子,便欲开门出去。
怜诗诗问道:“你要去哪?”随即明白过来,笑道:“你是个小孩子,又看不见,怕什么?不用出去,就待在这里吧。”
小孩踌蹰了一下,慢慢走了回来,鼻中闻着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但他却似是毫无所觉,站在一角,默默一言不发。
忽然怜诗诗柔声道:“来,把姐姐的衣服拿过来一下,就在你左手边。”
小孩犹豫了一下,方才拿起桌上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女儿衣物,又香又软,光滑如绵。迟疑了一下,他才抱起那身衣服递到怜诗诗手中,近得身前,一股沐浴后的处子幽香更是直冲脑海。让他脸颊上破天荒的出现一抹酡红。
怜诗诗却毫不避嫌,接过衣服便穿戴起来,将一切收拾好之后,方才微笑着向小孩道:“饿了吧,走,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要不饿久了以后可就长不大了啊!”
小孩对怜诗诗似乎已不再有多少敌意,怜诗诗似乎也有点摸着了他的性子,只要是他没有直接拒绝的事,多半就是答应了,于是牵着他手,走下楼来,见着之人无不暗暗好奇,这个一向不近男子的怜诗诗什么时候跟一个小孩这么亲热了?
来到厨房,怜诗诗挑出一些东西给他吃了,小孩也确是饿得狠了,什么东西都是拿起就吃,直吃到七分饱左右便停下了手,抬起头来,示意他已经吃饱了。怜诗诗不由看得暗暗称奇。大凡久饿之人第一餐都不能吃得太饱,历来因此而死的人不在少数,想不到这小孩不用提醒便懂得适可而止,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
随后回到屋内,怜诗诗又教了小孩一曲《虞美人》。现在她明明确确的感觉到了小孩对她终于消失了戒意,而且生出来一种特殊的依赖感觉,这也是她会在沐浴之时让小孩留在屋中的本意,想要打破他的心防,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一日在大街之上见到小孩那一双死寂空洞的眼睛,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暗高兴起来,唯一可惜的是,无论她问他姓名来历,或是爱吃些什么玩些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怜诗诗想了想,终于没有逼他,她房间是内外两间,内间是她平日的住处,而外间本来是丫环婢女们因为要随时听侯主人吩咐也设置了一张床铺,只是怜诗诗不愿让人服待,所以情儿姐妹从小就是居住在下楼,此刻正好整理一下,暂时让他安睡。
随后的几天小孩都一直很平静,在怜诗诗要去训练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发呆,两眼一动不动的凝望着远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他想要去追寻的奥秘一般,而有的时候无事可做,就拿出玉笛练习怜诗诗教他的新曲。
他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只几天吹出的曲子就已经远超怜诗诗的境界,随后青水楼上下无不知道怜诗诗收留了一个奇怪的小孩,而为其笛声吸引而来的士子们,更是专程前来只为听一下他那恍如鬼魅的笛音,洞渊清彻,恍恍惚惚,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为此青水楼老鸨还特意带人气势汹汹的想要怜诗诗将小孩赶走,但怜诗诗却紧紧地护住他,不容商量的说:“若要他走,那就别想我参加明春的花魁大赛。”老鸨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从未料到一向柔弱的怜诗诗会突然爆出如此强硬的一面,只得灰溜溜的走了,但随后所造成的轰动,居然有不少专门为了听他一个小孩的笛子而来此的士子,却让老鸨始料未及,乐得合不拢嘴。
而郎梦郡诸青楼之间,这一幕更是传得飞快。青楼女子任人欺辱,而一向温顺的怜诗诗却为了一个小孩不惜大动干戈,然后传言这小孩多么漂亮,多么神奇,一时之间,怜诗诗在郎梦郡名声大噪,虽然花魁会尚未举办,却有不少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当然,那个奇怪的小孩更是成为了茶楼酒馆人们无聊之间经常提及的对象。但怜诗诗所居的烟画阁属于后院,尚未开放,所以也很少有人真正见到小孩的面目,传言却越传越奇,最后简直就把他传说成了一个颠倒众生,无所不能的传说。
但这一切于小孩却全然无关,他每天只坐在楼上默默呆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有时呆呆望着一处一望便是一天,而有人顺着他所望看去,却白茫茫一片,那里的天空跟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两样。
青儿自那日之后就处处刁难于他,但小孩却从不发怒,其实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笑一笑,别人问他话,他都只会点头摇头,却从来不说一句话,后来青儿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出早就存在于所有人心目中的猜想:“莫非,他是一个哑巴!”
再过一段时间他还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怜诗诗也认为他真的是不能够说话,对他更加怜惜,但他不说话就根本无法跟他们沟通,只会简单的点头摇头,有一次怜诗诗突发奇想,拿来纸笔,本来想他一个肓人不大可能写得出字。
那时候非大户人家子女,贫民之家少有识字的人,而他如此落魄,是大方之家的可能性只是微乎其为,就算是大方之家,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算以前眼睛未肓,即便学过字也只是稍微认得几个而已,只是万般失望之后聊为一试,不想小孩不但会写字,而且那一手字简直就是当朝大家王右军的翻版,端秀清新,极为漂亮,令得怜诗诗不由得大为讶异。
但就算有了沟通的方法,小孩的孤僻还是让众人无可奈何,问他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里他一概不答,只写了一个“琬”字,从这里怜诗诗也猜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叫的名字,于是就叫他“琬儿。”青儿戏说这是女孩儿的名字,那小孩也不分辩。
青儿似乎极为看他不顺眼,经常借故对他冷嘲热讽,有时故意难他,一次竟然拿来百年前青水楼一个神秘客人留下来的三问来问他:月重几何?海深几何?如何不死?
这三问自那人问出之后,就成为了一则传奇,天下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自恃才学惊天之士,来解答这三问,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数十年来无人可解,也就逐渐被人淡忘,有人将它与战国屈原的《天问》并列,号称不可解,青儿拿它来问琬儿,就是故意要看他的笑话。
《天问》上说: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隈隈多有,谁知其数?
……
而此共一千五百余言,一百七十余问,可以说是奇气纵横,千古绝唱,无人可答。而这三问,却也是无双绝对,难以解答。
果然小孩因此而紧锁眉头,半天不见稍解,青儿冷嘲热讽,哈哈笑着离去,在她走后,蒋琬就坐在园中,半天一动不动,额头之上渗出细细密密的珠汗。
夜里怜诗诗才发觉他的反常,以往他从来未曾如此之早便就寝的啊,坐到他床畔,伸手一触他额头,只觉他呼息急促,两颊如有火烧,竟是因此得了一场大病,昏迷倒在床上,而他身旁,压着一张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白纸,上面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在月重几何四字下面写着月重六百八十七万四千零五十一斤,海有多深下面写着一石之距四个小字,而在何能不死之下,则写着薪尽火传,生生不息八个大字。
在这些字上面,沾染上了许多醒目的血丝,显是他为解此题,为之耗尽心血,竟致吐血的地步。她略一凝神,便明白定是青儿捣鬼,心中不由得又是痛惜,又是吃惊。
看着这三个答案,虽然莫名其妙,但怜诗诗本就不笨,只略一细想,便明白这几个“天问”根本无法回答,而蒋琬的答案,却从不能回答之处给出了答案。
月重几何?蒋琬说是六百八十七万四千零五十一斤之重,你说不对,那你能给出一个可以让大家都能算出的重量吗?所以他的答案明知是错误的,但却无人敢说他错在哪里。
而第二问海有多深,蒋琬回答说是一石之距,仔细一想,海底凹凸不平,深浅不一,所以也是不可能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但蒋琬却用一石之距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任何之处,你扔下一块石头,它径直落下海底,所以就是这处海域的深度。
因此来说一石之距之个答案也是正确的。
而最后一问:何能不死?人们都追求长生不死,为此秦始皇广招方士,并命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去往海上寻找仙山以求长生不老之术,而随后各朝皇帝无不以服丹为念,纷纷炼治仙丹,以求长生不死,所以说这最后一个问题是涉及人之生命的至高之问。蒋琬回答:薪尽火传,生生不息。却是抛开生命载体,而探寻到生命本体的长存不朽。
薪尽火传,生生不息!
他这样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回答出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无数人为之想破了脑袋,但自己在此时此刻,却从自己房中一张毫不起眼的纸张之上,承载了人间那至高无上的欲知命题。
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她赶紧将这张纸凑尽烛火,直到它一点一点的燃成灰烬,化作飞灰,她才暗中松了口气,心中忖道,看来是要给青儿一点教训了,她若再将《天问》拿来问琬儿,只怕就不仅只是吐血那么简单了,若是青儿知道他解出了三问,再要难他,就算蒋琬确是天纵奇才,只怕也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到时若是因此而废寝忘食,熬干心血,最低也会陷入疯癫,甚至丢掉性命。
才智累人,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因为深陷其中,最后落个凄凉收场。
这一件事一定要紧守秘密,绝对不能够让任何有心人知晓,他才是一个年方十岁的小孩子,身负如此天纵之才,若是那些各大势力知晓,只怕他就要从此深深卷入宫廷天下之争,不得安宁了。
才华是人生之累,它往往带给人双重压迫,第一是越趋近天才,便愈能感觉到天人之际的悲哀,而这种形而上的悲哀是致命的毒液,并无人间的良药可解。
同时,在险恶的人生中,才华还会引起像嫉妒、排挤、迫害,甚至危极自己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等等无聊之极的陷害,只要这个社会以平庸为平衡,那么这种厄运便永远不可以避免。而这,却是怜诗诗最不能够忍受的事情。
看着脸颊赤红,躺在床上呼息急促的小男孩,怜诗诗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喃喃道:“为什么你偏偏是这样一个天纵奇才呢?虽然现在我能够为你隐瞒真相,但日月之光,又怎么能够掩藏得住,总有一天,你会光照天地,到时候,就将是你离开我的时候了吧!总有一天,你会从我身边消失的。”
想到这里,她蓦然觉得一阵恐惧,喃喃地道:“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从今之后,我不要你跟任何人接触,你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姐姐会保护你的,直到永远,永远!”
蒋琬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因为恐惧别人知道他的天赋奇才,怜诗诗不许任何人靠近“烟画阁”,一直都是她自己悉心在照顾蒋琬,青儿以为蒋琬绝对解答不出那三问,见蒋琬病了,也就逐渐忘了这件事,而蒋琬自己却是绝对不会主动跟别人说一个字的,所以这件秘密也就涅没在了怜诗诗的刻意隐瞒之下,除了怜诗诗与蒋琬,再也无一个人知晓。
蒋琬病中无聊,而怜诗诗所会的曲子他只用了半个月,就已完全学会,举一反三,现在任何一首曲子,只要知道词牌名,他就可以自己吹奏出来,根本不用人教,所以怜诗诗便找来几本诗词集,每晚回来念给他听,蒋琬只要听过一遍,大抵就能熟背如流,但天下诗词千千万万,无穷无尽,倒也不愁他学得太快。
这一日怜诗诗回来,又看见蒋琬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她还以为又是在借所记诗词来练习书法,走近一看,却见写的是一首完全没有见过的七言诗: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疏九河汤伐夏,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来多少英雄冢,南北山上卧土泥。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
不如不来也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每日清闲自己知,红尘之事若相离。
她看后奇怪的问道:“琬儿,这首诗是谁教你的啊?”
蒋琬搔了搔头,“看”了怜诗诗一眼,有些困窘的拿过一张纸,提笔写道:“不,我自己写的?”
怜诗诗不敢相信的道:“这诗是你,你自己写的?”
第五章:词赋传宗
蒋琬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道:“我在床上无聊,就写着玩,姐姐你不要介意。”
怜诗诗只觉得一阵透心的凉意,手上的纸忽然变得仿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
“不如不来也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每日清闲自己知,红尘之事若相离。”
她总觉得蒋琬总有一天会突然离去,但却不想来得竟是这样早,这样剧烈。这诗中充满了对人生的疑惑,满纸都隐隐透露出归隐山水,离世出家的感觉,虽然暂时就连蒋琬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但对一直担心蒋琬会突然离开的怜诗诗来说,却清晰可见。
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蒋琬突然似有所觉,在纸上写道:“怜儿姐姐,你,你怎么了?”
怜诗诗吃了一惊,忙收敛心神,强笑道:“姐姐没事,高兴呢,想不到我的琬儿不但笛子吹得那样好,连写的诗也这样不俗。”心中却暗暗道:“我把他关在这里是不是错了?他一个人在这里无事可做,就会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总有一天会突然出家,反倒是将他带着习惯于红尘间的欲念享乐,让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出世之事,等到他想起时,也要贪恋这软红十丈中的种种享受而难以就此舍弃离去,正是,我明天就带他到四处去玩一玩。”
思想及此,于是她微笑道:“琬儿,你如今身子大好了,要不,明天姐姐没事,带你到外面去玩玩,好不好?”
蒋琬虽然并不喜欢热闹,但却也不忍拂了怜诗诗之意,于是在纸上写道:“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怜诗诗就带着蒋琬、情儿、青儿三人,四人出门来到市集上,青儿在屋中闷了一个多月,现在就如同被放出笼中的小鸟一般,一路在最前面兴高彩烈的这样东西看看那样东西摸摸,情儿却显得极为柔静,只默默跟在怜诗诗身边,微笑看着在前面引路的青儿。
而怜诗诗却并不瞧四周一眼,一路都只是微笑看着蒋琬,而蒋琬,却是一幅滴水不惊,宁静安祥的感觉,怜诗诗越看越是不安,因为她总觉得,蒋琬的面容越来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沉迷进去,无端觉得心定,那是一种禅宗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感觉。
他的神情越来越接近大圆觉满寺中那些得道高僧们祥和平静的样子,而这,正是怜诗诗最害怕的事情。
转过朱雀桥,经泗水坊而西,有一大片梅园,现在正是严寒深冬,梅园之中,朵朵梅花傲枝凌立,开得正盛,四人径直便向梅园之中走去。
来到门前,忽然里面一阵清脆悦耳的“铮铮”琴声响起,一阵青年女子的欢笑声清晰传来,怜诗诗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蒋琬怕吵,却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少人行走,平时挺清幽的这里,今日竟会这样热闹。
她转头向青儿道:“青儿,进去看看,里面都是谁在,若是一群粗人,咱们便去别处去吧,这里太吵了。”
话声刚落,一个“咯咯”娇笑着的声音蓦然在一株梅花树下响起:“哟,我说是谁呢,敢说我们是粗人,原来是我们的怜儿小姐啊,哈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郎梦群‘四大名花’都聚齐了,刚无忧姐姐还说呢,今日四大名花已到其三,不知怜儿妹妹也会不会心有灵犀,也在今天恰来梅园,哈哈,看来说得还真是准哟。”
怜诗诗吃了一惊,注目一看,却是六大青楼之一的怜月楼那以精灵巧舌著称的小麻雀张鸽鸽。她不敢相信的道:“鸽鸽,你是说,长歌无忧、吴情,苏浅她们今天都到这梅园来了?”
张鸽鸽笑道:“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诗会刚刚开始,大家正在玩曲觞流水的游戏,刚刚四大名花缺一引为缺憾,现在一下子来齐了,可有得闹的了。”说着便蹦过来一把牵起怜诗诗的衣袖:“快进去吧,要不就错过了。”
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她身侧的蒋琬,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蒋琬,吃惊道:“这是谁呀?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童琬儿?怎么这么像那些老和尚啊?”
怜诗诗面色一变,看到张鸽鸽那种言笑无忌的性子,却又不能发作,这时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即都涌了出来,为首一个抱着古琴的素衣女子微笑道:“原来是怜儿妹妹,快进来,正巧赶上呢。”
怜诗诗也不能太冷了,只得微笑着向众人说道:“诗诗正愁太寂寞了,有众位姐姐在,今天可是热闹得紧了,别为我耽误了宴会开始的时间,大家都快请进去吧!”
抱琴女子笑道:“正是,快,大家都进去坐着吧,要记得输了的可是要喝酒的哦,醉了可就不要怪别人啊!”
大家进去,梅园中央,梅花树下,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名叫“梅溪”,沿着梅溪,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了,怜诗诗坐在吴情下首,苏浅上首,青儿情儿是婢女,没有位子,站在身后为众人堪酒,和着长歌无忧她们带来的待女一起在园中嘻戏玩耍,不是长歌无忧她们不让她们玩,而是依照曲水流觞的规矩,酒杯飘到谁的面前谁就得立饮完杯中之酒,然后即席赋诗一首,没有一些才情还真不敢玩,与其让她们捣乱,还不如由得她们自己去玩。
而蒋琬,因是跟着怜诗诗来的,又不是她的下人,所以怜诗诗略为犹豫了一下,但一想今天本就是为了陪他出来玩的,带他习惯这些社会玩乐,虽然十数位女子中间夹着一个男孩有些不妥,但略一犹豫还是拍拍身边,让蒋琬坐在她的身边,这样苏浅就坐到蒋琬的下首了。
不过这曲水流觞本就是随意而坐,各安运气,酒杯漂流到谁的面前,谁就得饮尽杯中酒后,即席作一首诗,若是作不出诗,随便讲一个笑话亦可,但什么都不会的就要罚酒一杯,所以蒋琬这样一个小孩坐苏浅上首倒并无什么不妥,众人看蒋琬是怜诗诗带来,也不好当面驳了她的面子,而且对跟着怜诗诗的这个小孩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神童,心想待会就看看你倒底与别的孩子有何不同?于是竟都全部默许了。
众女所选出的公证人是两位年纪比较大,也薄有才情的女子,也算是“德高望重。”
吴情坐在那里,一转头,恰巧就看到百芳丛中,正襟危坐,一幅古井不波模样的蒋琬,目光一转,忽然笑道:“今天郎梦郡里各大青楼里有些才情的女子大致都到来了,何况还有我们这位小客人,所以吴情建议,除了要饮酒吟诗之外,再各自拿出一样彩头,以付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大家看是如何?”
众人闻言,瞅瞅蒋琬,无不忍俊不禁,纷纷应和,一女子笑道:“可是拿些什么样的东西才能作彩头呢?要不我这有颗南海珍珠,圆润生光,毫无暇弊,在市面上倒也少见,就拿出来作为彩头如何?”
长歌无忧从衣摆下侧解下一枚通体晶莹,通灵剔透的和黄暖玉,古玉之中隐隐有着血丝流动。经巧手雕成龙形,张牙舞爪,似欲腾空飞起,直凌云霄。微笑道:“这可是无忧偶然所得,因见它栩栩如生,便将之佩戴在身侧,女子一般多佩凤佩,无忧便将这玉佩拿出,以作彩头,如何?”
众女自是连声应和,怜诗诗看出各人所出,俱是难得的珍物,只得也从头上拔下一枚紫玉簪,笑着道:“这是诗诗身边最珍贵之物,虽不值几何,但难得的是它有一股奇特的香气,是平常玉簪所无,令人发间衣上,俱有一股天然淡香,算是一奇,诗诗便以这枚紫玉簪作为本次诗会的彩头吧!”众女拍手笑道:“如此异宝,怜儿妹妹也舍得,真是豪气!”
苏浅伸手拍拍身边蒋琬的脑袋,笑嘻嘻地道:“琬儿,要是你能夺得本次诗会的头筹,要不苏浅姐姐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吴情闻言笑道:“苏妹妹这样说了,琬儿,要是你真的能拔得这次诗会的头筹,吴情姐姐让你到我‘知情阁’去住一晚,如何?”
众女闻言哈哈大笑,要知像怜诗诗、苏浅、吴情、长歌无忧这样的清馆人,又都是容貌才情俱全,都是各大青楼重点栽培的对象,以期在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之上一举夺魁,以能一震自己声名,所以现在纵是有人肯出千金,却也难以得到她们阁中一晚,能在‘知情阁’中住上一晚,确是一种艳福,只可惜蒋琬年纪太小。
蒋琬却神色淡然,只有怜诗诗面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迅即消失,众女都在注视着蒋琬的反应,是以都未发现,只有长歌无忧不慎瞥到,心中不禁一怔,却也没有张扬。
苏浅伸手从手上摘下一枚玉镯,吴情说道:“我那儿有一样沉香木雕成的扇子,上面被巧匠雕刻了一整幅的广陵山水图,也算是一件稀罕物。”挥手叫过自己的侍女云儿,吩咐她立即回去将沉香木扇取来,瞄了蒋琬一眼,笑着说道:“只不过公证的两位姐姐可是不会徇私的,那要你能比过我们众姐妹才行哦!”

接着众女陆续都各拿出了一样比较稀奇的东西,用一个锦锻包袱包好,琳琅满目,光彩夺目,紫白金青,蓝绿红黄,好不漂亮。
眼看众女都各拿出了自己的彩头,苏浅斜目看向蒋琬,笑嘻嘻的道:“琬儿,我们的彩头都有了,只差你一个人的了,快拿出来吧,好让咱们看看我们神童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众女看着苏浅,都不由得“扑嗤”笑出声来,明摆这是在打趣他了,并未成想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果然蒋琬脸上微微一红,便想起身离去,怜诗诗急忙拉住他,对众女说道:“琬儿今天出来没有带别物,他的的彩头,便由诗诗代付吧。”咬咬牙,便欲将颈上那玲珑项链取下。
忽然一只小手抓住她手,她惊讶一看,只见蒋琬脸孔涨得通红,脸上神情一会儿坚毅一会儿犹豫,终于一咬牙,伸手自怀中摸出他那管白玉长笛,摆在地上。
怜诗诗吃惊道:“琬儿,你要拿这‘长相思’当彩头?万万不可,这可是你最宝贵的物事,那日你宁肯被人殴打吐血也要紧紧抱住这‘长相思’,于它一定是你极为重要之物,怎么能够拿它来做彩头呢?姐姐这玲珑项链并不算什么,就算输了以后还可以再买得到,这‘长相思’一旦失去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却见蒋琬脸色倔强,摇了摇头,众女看看怜诗诗,再看看蒋琬手中的那管‘长相思’,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时都知道这白玉长笛对蒋琬的重要及宝贵了,不由得都纷纷劝说随便一样什么东西都行,但蒋琬却固执的一味摇头。
怜诗诗脸色极为痛惜,但熟知他的性子,一旦作出决定,无论什么人劝都不能更改,她明白他是想说既然参加,那就得自己掏彩头,何况,我也未必会输!
虽然心中着急,但怜诗诗也无可奈何,不过一想也是,以蒋琬的才学,只怕还真有可能夺魁,那时这‘长相思’就不会失去了,何况,即使真的输了,哪怕花再大的代价,她都要将它赎回来,所以见众人都看着她,她苦涩一笑,道:“由他吧,我相信他!”
众女无奈,只得将玉笛放入包袱之内,玉笛刚一离手,蒋琬的脸色便苍白了一分,十指紧扣入掌中,他却丝毫不觉。
众女觉得有些沉闷,还是长歌无忧最先打破沉默,微笑了一下,道:“开始吧——”
众人身子一震,端正坐好,集中精神,站在最上首的女子微笑着放下一盏酒杯,酒杯磕磕碰碰,九曲迂回,飘流到吴情面前,她端起酒杯来一口饮尽,白玉一般的面上立即姻染了一酡红晕,站起身来,朗声吟道:“世间相思断湘水,无穷岁月增中减。薄纱掩映水玲珑,诗酒相逢犹梦中。”
众人略一沉吟,不由得都拍掌叫好。
接着是一个清丽的绿衣少女,她饮完之后,不会作诗,就随口讲了一个笑话,说的是古时有个人叫作沈屯子,有一次他上街听说唱大鼓书,讲的是杨文广被困柳城,正当他为杨文广的处境愁眉苦脸,叹息不止时,他的朋友拉他回家。从此之后,他日夜为杨文广担忧,不知道怎样帮他解围才好。
家里人见此状况,便劝他到外面走一走,以解心中忧虑。沈屯子在外面,忽见一人挑着竹子上街,心里便念叨着:“这竹梢非常尖利,路上行人一定有被刺伤的。”
从外面回来,他的忧心更重了。家里人给他请了一个巫医,巫医对他说:“经过查询阴间的生死薄得知,他来世要轮回做女人,所嫁丈夫是个麻子,十分丑陋。”沈屯子听说,心病更为剧烈。
亲友们都来看望,劝慰说:“你要把心放宽些,病自然会好。”
沈屯子说:“如果要我宽心,必须杨文广解围,挑竹子的人回家,麻子丈夫写下退婚书交给我。”
众女听了,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刚刚的尴尬立即消失,气氛马上活跃了起来。接着便一个一个的饮酒作诗,作不出来的便以讲笑话代替,众女兴高彩烈之中,喝得未免有些多了,一个个面泛桃花,白玉一般的面上仿佛涂了一层姻脂,嫣红欲滴。
长歌无忧、苏浅、怜诗诗也都喝了一杯酒,然后每个人作了一首诗,长歌无忧的是“雨箭风刀杀绮思,免教好事为春痴。回黄转绿八千里,宠紫娇红各一时。得宝光阴飞电掣,销金世界劫灰吹。多情何必钟侬艳,别有如云叶满枝。”
苏浅的是:“初月无端入玉棂,露痕如白又如清。不成眉样依明镜,遥想啼痕染素馨。自是长愁甘解脱,未应多慧语娉婷。文姬死后知音少,吟尽伤心只自听。”
怜诗诗的是:“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鬓鬟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酒醒人散愁浅深。”
加上吴情的,四人作的都已可以算得上是惊世之作,接着酒杯又漂流到吴情身前,她刚作完一首,一时想不出来,也说了一个笑话,说的是从前有个南方人在北方做了几年官,为显示自己是官场老手,便训导手下人要学会说官话。
他曾对服待他的下人说:“‘面’字官话应该说成‘脸’,以后如果要说‘请老爷洗面’应改为‘请老爷洗脸’,知道了吗?”下人连忙回答说:“知道了。”
有一次,这位老爷到一财主家祝寿,他大吃大喝了一顿,肚子已经发胀了,可巧这时厨师又端来了寿面,他便摇摇头表示不再吃了,厨子还不大领会,跟随老爷的下人,连忙对厨师说:“你快拿走,我家老爷不要脸(面)”
众女闻言笑得更欢,这一次酒杯直往怜诗诗这儿飘来,她却没有伸手去拿,待飘下一点,她喊道:“琬儿,右手!”
因蒋琬目不能视物,所以以往多未拿,这时听得怜诗诗那声琬儿,他立即明白酒杯到了,五指一探,就恰巧将那酒杯夹住,其手法之快,之准,直看得众女大声喝起彩起来。
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因为从未喝过酒,不由得呛得咳嗽了起来,怜诗诗正要替他拍拍,却不想坐在蒋琬下首的苏浅忽然就伸手搂住了他肩,替他拍拍背,直到他停住咳嗽,方才笑呵呵的对蒋琬说道:“总算盼到我们的神童了,我可是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快快,作诗!”
蒋琬沉吟片刻,伸手扯了扯怜诗诗的衣袖,怜诗诗立即明白,吩咐情儿道:“情儿,拿笔墨来!”
蒋琬铺开宣纸,手指如飞一般滑动,片刻而就,苏浅怀抱着他,看得最清楚,惊讶于他字迹洒脱漂亮的同时,只听她微微一声“咦!”
早有怜诗诗抢了过去,只微微一瞥,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气,微笑道:“情儿,念给大家听听!”
情儿应了一声,接过纸张,轻声念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众女越听越奇,听情儿念完,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两个公证人微笑道:“今日诗会,我们本以为必是无忧妹妹、苏浅妹妹、诗诗妹妹、吴情妹妹四人之中一个获魁,珠玉在前,不想琬公子更为不凡,此一曲《金缕衣》寓意深远,馀意不尽,犹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两句为佳,必将名传千古,连我们姐妹跟着也脸上沾光,呵呵,看来今日若再没什么出色之诗文出现,这曲《金缕衣》就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了。”
吴情笑看着苏浅道:“是啊,苏妹妹,你要是自承能超过琬儿的这曲《金缕衣》,大家都服你为魁首,要是不能,哈哈,大家以后可就得改个称呼了,要改口苏妹妹叫‘琬夫人’了。”
众人一听完蒋琬所作的《金缕衣》,便知今日诗会的魁首必是蒋琬无疑。是以忍着在一旁看笑话,这时终于忍不住,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长歌无忧,一向端庄的脸上也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
苏浅面色通红,怎么也没有料到蒋琬居然会赢,自己刚才一时戏言,如今倒成了大家的笑料了,但话是自己说的,苦于无法辩驳,只得也道:“就算我是‘琬夫人’,情姐姐,那你的‘知情阁’也要破例住进男子了,哈哈哈,明天就让琬相公搬进去,哈哈!”
吴情笑道:“你都作了‘琬夫人’了,我那‘知情阁’让琬儿进去住上一晚又有什么不敢的,放心,绝对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只是希望某人不要食言啊!”
苏浅苦笑不得,众女笑看着两人,心想这事一传出去,明天郎梦郡可是要引起轰动的了。
要知道怜诗诗的“烟画阁”,吴情的“知情阁”,苏浅的“潇湘阁”,长歌无忧的“无忧阁”现在可是郎梦郡所有男人日思夜想,都想进去看一看的地方,现在一个十岁小孩,让苏浅成了“琬夫人”,日夜陪伴着怜诗诗,再加上吴情答应的“知情阁”,四大名花之中除了一向端庄的长歌无忧,关系竟然被他扯了个遍,虽然他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子,但又怎能不教天下男子齐欲杀之而后快。
第六章:若如初见
这一日众人自是玩得兴尽而归,每个人最后都喝了至少好几杯的酒,除了蒋琬因为眼睛看不见只拿了一次之外,怜诗诗都喝得熏熏欲醉,最后大都是被自己的侍女半扶半扛总算回到了家。
蒋琬只将怜诗诗的紫玉簪与自己的白玉笛拿了,但青儿在后面却毫不客气的将整个包裹都扛了回来,第二日宿醉醒来,怜诗诗不由得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喝得如此人事不省呢,转头一看,蒋琬床上空空而也,定是早就起来到外面又发呆去了。
眼见到桌上的那一包袱昨天得来的“彩头”,怜诗诗不由得暗暗头痛,昨日争风,都存了把其他人比下去的意气,所以大都是惟恐不奇,倾囊而出,但心中现在一定都是后悔莫及的吧。
她喊道:“琬儿。”蒋琬听到她叫,立即上楼来,显是知道她因为什么事,拿起一张纸写道:“要不我们把这些东西都还给她们吧,反正要了也没多大用。”
怜诗诗不由得暗暗点头,琬儿不贪富贵,不占小便宜,都是她最欣赏的地方,微笑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说怎么办姐姐自然没意见。不过,咱们不能说还,莫如说‘送’比较好些。虽然也是把她们的东西各自还了回去,但还有伤脸面,拿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哪有自己好意思收回来看道理,所以咱们说是送给她们,那她们就不会尴尬了。”
蒋琬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显是没有想到这点,女儿家的心思果然细腻一些,不由得点了点头。
梳洗过后,怜诗诗便吩咐青儿情儿纷别将东西包好,“送”到昨天与会的各人手上,只长歌无忧,吴情,苏浅三人身份不同,她便带着蒋琬,准备自己亲自送过去。青儿虽然不大愿到手来东西又给送回去,但对怜诗诗的命令却是不敢违背,只好和情儿各自带着东西送上门去,那些姑娘正在心痛,后悔不及,此时见到怜诗诗如此贴心,都不由得大为感激,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而怜诗诗带着蒋琬,先来到吴情处,听说要将那沉香扇“送”还给自己,吴情娇笑着推辞不受,说道:“既然拿它出来做了彩头,自然没有输了之后还要拿回来的道理,所以你不可以不要,要不然就是看不起姐姐我哦,呵。”
想了一想,又道:“不过还真是,你一个男孩子家,拿着这样一柄香木扇,是没有什么大用,既然你是要‘送’给我,那好,姐姐我就收下了,不过姐姐也送一件东西给你,你可不能不要的哦,要不然这香木扇姐姐就不敢收了。”
蒋琬想了一想,无奈点了点头。
吴情走到内室,片刻方才出来,手中已拿了一个青黑雕花的四方形木盒,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朵紫金色,香气氤氲的肉芝,她微笑道:“这可是成形的肉芝,功能虽说未必能起死回生,但却可以舒血畅气,宁神养颜,不但如此,古书上说肉芝可以明目,甚至可以夜视,你双眼不能见物,以后遇到名医,这东西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小忙,这你可不能推托,要不姐姐可就不高兴了哦。”
怜诗诗大惊,蒋琬犹豫难决,伸手扯扯她的袖子,怜诗诗知道他无法决定,由她拿主意,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高兴,蒋琬终于对她形成了极强的依赖感,昨日诗会虽说一半是因为他那倔强的性子,另一半只怕也是为了不想让自己失去那玲珑项链吧,为了自己他可以放弃那视若性命的白玉笛,她心中便忍不住涌起一股浓浓的喜悦,还有自豪。
虽然觉得肉芝太贵重了,但怜诗诗何尝不是日思夜想能够治愈蒋琬的双眼,所以虽然觉得不妥,但为了蒋琬,还是示意他收下来。
见到蒋琬接下肉芝,吴情显得特别高兴,知道他们还要去苏浅长歌无忧那,所以就亲自送着两人出门。
来到苏浅这,苏浅不由得有点困窘,但对他们欲“送”还玉镯却是打死也不肯接受,怜诗诗无法,只要礼数到了,也就没有再强求,两人再来到长歌无忧的“无忧阁”。
“无忧阁”布置得极是清爽雅洁,窗明几净,虽然别无长物,却陡然给人一种仿如仙境的感觉,长歌无忧微笑着拒绝了蒋琬,她今天仿佛亲热了许多,抚摸着蒋琬的小脑袋,看着蒋琬问道:“琬儿,我问你,若是你昨天输了,虽然那‘长相思’于你极为重要,别人不忍心要,要还给你时你会接受吗?”
蒋琬一怔,想也不想,摇了摇头。
长歌无忧道:“是啊,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哪怕有些东西再贵重,但一旦输了那便是输了,绝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馈赠,所以你不可能接受别人还你的玉笛,这玉佩姐姐也是不能够接受的,若真是那样,倒反而是不尊重你了。”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何况这玉佩原本是从宫中流传出来之物,只适合男子佩带,我只是见它漂亮,便带在身边把玩几天,本来也就是准备以后送人的,正巧落到你的手上,昨天那么多的女子,唯你一个男孩子,可见天意如此,它与你本就有缘,所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你看,要是你佩上这玉佩,该多么漂亮!”
她忽然蹲下身,捉住蒋琬的手,仰起头微笑道:“让姐姐来给你将它戴上,好么?以后可就不要摘下来了。也不要把它送给别人啊,它可是姐姐唯一送给你的东西,要好好保存,知道了么?”
蒋琬点了点头,长歌无忧欣慰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为蒋琬将这枚宫玉佩带上,其神情亲切温柔,真的像一位大姐姐一样,让蒋琬除了怜诗诗之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温暖。
系好玉佩,长歌无忧站起身来,打量着站立当地的蒋琬,由衷的赞道:“你看,这样多么漂亮。”
就连习惯了蒋琬那清透若水气质的怜诗诗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因为这枚和黄暖玉,分明有一种令人忍不住为之折腰的王者风范,在蒋琬原本种种气质之上,更增添了一种让人不敢亵渎,无端拜服的世家气派。第一眼怜诗诗都不由得移开了目光,因为它令你不敢注视,无端端生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怜诗诗这才发觉,她远远没有看透这个在自己身边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小孩。
长歌无忧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半天竟然神思恍惚,直到他奇怪的扯了扯她们两个的衣服,她才猛然一惊,心中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会经常失神?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小孩子吗?
她面色困窘,急忙转过头去,瞥见远处窗边的那架古琴,灵机一动,拉着他手,起身向古琴走去,说道:“琬儿,姐姐弹琴给你听,好吗?”
蒋琬心中奇怪为什么长歌无忧要弹琴给自己听,但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于拒绝的人,只得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随着长歌无忧走到古琴之前。
长歌无忧一走到琴前,心神一瞬间宁静下来,立即恢复了她那挥洒自如,端庄高华的样子,向蒋琬笑道:“琬儿,你可知道世间听琴,最高的境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蒋琬想了一想,从桌边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道:“为知音弹!”
长歌无忧赞道:“琬儿真聪明,不错,正是为知音弹。而世间为知音弹的最好例子便是春秋战国时侯的俞伯牙,他一日乘舟而行,在汉阳江口,中秋之夜,偶然风狂浪涌,大雨如注,舟不能行,只好泊于山崖之下。”
“不多时,风恬浪静,雨止云开,现出一轮明月。伯牙独坐无聊,于是命童子焚香,调弦转轸,弹出一曲,曲犹未终,指下‘刮剌’一声,琴弦断了一根。他以为是仇家刺客或是盗贼伺侯,于是命左右上崖搜索,而这一搜,就搜出了流传千古的‘美哉洋洋乎,意在高山;美哉汤汤乎,志在流水”的故事。”
“后来子期病去,伯牙往寻,得知之后,昏倒在地,醒来之后取出手刀,割断琴弦,双手举琴,向祭石台之上,用力一摔,说道: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这就是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
蒋琬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俞伯牙的故事,但他只静静地听,绝不打断。
却听长歌无忧长叹一声道:“如今姐姐这琴,也名瑶琴,俞伯牙犹有知音可思,而我却无可奈何,为天下俗人弹琴,弹琴无知音,予俗人弹不如于清松明月之下,松柏竹林之间,幽静无人之处,一个人弹,但天下事,又有哪里那么容易,姐姐纵是想要碎琴,却也无能碎琴之人啊,人生得一知已足矣,但得一知已,却又是何其艰难。”
蒋琬低下头,皱眉不语。
长歌无忧突然一怔:“我跟他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神思不属的。”抬头又看了蒋琬一眼,见到他那清透若水的样子,立即低下头去。
怜诗诗看着长歌无忧,总觉得她今天似是特别容易神驰物外,看了一眼蒋琬,再看一眼长歌无忧,不由得心中暗惊,这长歌无忧迄今为止都共只见过蒋琬两面,怎么会?
她为了缓和气氛,指着那琴对蒋琬说道:“琬儿,你可知道么?无忧姐姐所说的俞伯牙的瑶琴,据说是伏羲氏所琢。这瑶琴是伏羲偶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于是凤凰来仪。凤乃百禽之王,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于是伏羲氏知道了梧桐乃树中良材,夺造化之精气,堪为雅乐,令人砍将下来。那树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截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取上一段扣之,其声太清,因为其过轻而废弃;取下一段扣之,其声太浊,因为其过重而废弃;取中间一段叩之,其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拿到长流水之中,浸泡达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数,取起阴干,选良辰吉日,用高人匠人刘子奇斫成乐器。说这乃瑶池之乐,故命名之为瑶琴。”
“瑶琴长三尺六寸一分,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阔八寸,按八节;后阔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有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闰月。先是五条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徵、羽。”
“尧舜时操五弦琴,歌‘南风’诗,天下大治。后因周文王被囚于灸里,吊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后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添弦一根,激烈昂扬,谓之武弦。先是宫、商、角、徵、羽五弦,后加二弦,称之为文武七弦琴。”
“要知道,弹瑶琴有六忌、七不弹、八绝,六忌一忌大寒(长大了的韩寒)二忌大暑(算个头里面比较大一点的马铃薯)三忌大风(就是那些什么比较韩流日风之类的东西)四忌大雨(这一忌的雨是指的女孩子哭得泪雨滂沱那叫一个恐怖,要千万当心)五忌迅雷(就是那个下载东西的迅雷)六忌大雪(这个大雪就不说了,不就是说的猪血马血狗鸡血之类的不雅之物么,又称阿堵物是也)。七不弹为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而八绝则是清、奇、幽、雅,悲、壮、悠、长。抚到极致,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正因为有这六忌七不弹,所以你无忧姐姐才会有那样的感叹。”
蒋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长歌无忧感激的朝怜诗诗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神情,吩咐侍女焚香,她整了整衣冠,然后在琴前端正坐好,左指轻轻一扣,只听一声清悦的“铮”响,长歌无忧左手指尖触弦,中指用力较多,食指用力次之,按住琴弦,右手则托、劈、抹、挑、勾、剔、打,时而剔挑、时而扫弦、时而重勾,蒋琬看不见她的指法,只觉耳畔一连串的音符飞过,仿佛都从眼前跳着舞蹈,一串还未消失,一串又已窜出,顽皮得像一群小孩子,登时让蒋琬沉浸入那些舞蹈之中。
他并未听见任何声音,而是仿佛“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顽皮的小孩跳着特殊的舞蹈从自己眼皮底下飞过,并仿佛整个人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加入到了他们之中,跳跃奔跑,尽情嬉耍,无忧无虑。
一曲终了,他还沉浸在那舞蹈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心神竟然在这一刻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本体,像是突然到了另一空间。
长歌无忧站起来,一转头瞥见蒋琬那一幅神驰物外的样子,不由诧异,说道:“琬儿,你怎么了?”
蒋琬一怔,终于从那些奇怪的舞蹈之中回过神来,一想自已刚才根本就没有去用心去听琴,不由得面皮涨得紫红,嗫嚅不能言语。
长歌无忧心中一动,急切问道:“琬儿,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怜诗诗只觉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却不想蒋琬听了此话,头垂得更低,面皮紫涨,嗫嚅着不知所措,长歌无忧立即明白到“他”一定是见到了。
这时她的惊讶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失传已久的天魔舞第一重,竟然让一个小孩子见到了。自己刚才不知为何,神思恍惚,弹出《天魔音》,难道?
她立即重新坐下,对蒋琬道:“琬儿,你再听听这一曲!”说着也不待蒋琬答应,不理怜诗诗那诧异的眼神,急迫的整了一下衣带,闭上眼睛,片刻方才睁开,整个人沉入到那种深若幽水的境界,眼眸之中蓦然涌起一股魅惑,方才轻扣指弦,发出“咚”的一声急响。
怜诗诗偶然接触到她的那双眼睛,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纷绪万象一股脑的向脑中涌来,终于支持不住,整个人昏了过去。
但蒋琬这回目中所见,却令他大为尴尬,因为眼前跳跃的,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变成了一个一个着身子,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那些舞姿千奇百怪,而那些少女玉体曼妙,那魅惑众生的容颜,倾国倾城。而她们一丝不缕,那高挺的双峰,白玉的臂膀,光滑的曲线,平坦的小腹,若隐若现的私处,无不以各种极尽撩人的姿态尽情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面上越来越红,简直是嫣红欲滴,而呼息也是热来热烫,仿佛滚沸了一般,身子不住颤抖,双拳紧握,指尖刺入掌心,鲜血潺潺流出,而他恍如不觉。
那些舞姿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妖冶,越来越荡人魂魄,就在蒋琬终于忍耐不住,头脑里幻像纷呈,要神智沦丧的时候,燥热的眼中,忽然仿佛从水面之上升起另一只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滴水不惊,蒋琬脑海之中的杂念就在这一瞬间潮水般从脑海之中退去,变得幽明洞彻,呼息渐渐变得正常,面上潮红也渐渐消退,紧紧握住的双拳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时他再看那些舞蹈,终于再不为她们所惑,只抱着一种纯欣赏的感觉来看,这才发觉那舞蹈之中,每一举手一抬足,莫不是玄奥莫测,奇妙无比,将大自然的鬼斧神功之处,演绎得淋漓尽致,美不胜收。
那些美仑美奂的舞姿仿佛遇到了什么吸引她们的东西,忽然仿佛潮水一样,自动的涌入蒋琬的脑海深处,只略一动念便自动出现,原来有些凝滞不通之处,现在都如同有了泉水滋润一般,越发玄妙圆转,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毫无疑滞。
他终于明白,这些舞姿竟然仿佛有着自已的灵性,在自己脑海深处有着可以滋润的地方,但若非自己最后关头那第三只眼睛的出现,只怕自己早已经欲火焚身,走火入魔了吧。
难道都是因为那只眼睛?
长歌无忧自己应该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若是第二个人看到这种舞蹈,只怕会深深陷入其中,最后要么疯癫,要么变成白痴。
那些舞蹈涌入蒋琬脑海中之后,只听得“铮”的一声,一声琴弦断了,长歌无忧仿佛虚脱了一般,软倒在琴上,但她却仍挣扎着向蒋琬问道:“琬儿,你又看见了?”
蒋琬现在有些明白这舞蹈肯定跟那些琴声有关系,而好像长歌无忧对这些舞姿很是着急,绝对没有责怪自己没有认真听琴的意思,所以红着脸点了点头。
长歌无忧一把抓住他的手,吓了蒋琬一跳,她仿佛生怕这个信息不真实一般,再问了一次:“真的?”
蒋琬点了点头。
琴声一停,这时怜诗诗悠悠醒转过来,瞧见蒋琬无恙,不由得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奇怪的问道:“无忧姐姐,刚才你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那样的,好奇怪啊!”
长歌无忧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怜儿妹妹,不是姐姐不告诉你,实在是,姐姐自已也不知道啊。当初传我这琴声的人从来都没告诉我过这会令人晕倒在地,真的对不起啊!”
怜诗诗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打扰无忧姐姐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啊!”
长歌无忧惊道:“啊!你们要回去了?哦,是不早了,你们是该回去。”转头对蒋琬满脸渴盼的说道:“琬儿,以后你要是烦闷了,随时可以到姐姐这儿来,姐姐这里永远欢迎你。”
蒋琬点了点头,怜诗诗大为诧异,心想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一向对男子从来不假以辞色的长歌无忧,今天怎么会对琬儿一个人大为殷勤亲切呢?
却听长歌无忧继续说道:“姐姐这曲子还有四首呢,你下次来姐姐一一弹给你听,你可一定要记得来啊!”想了一想,觉得蒋琬行走不便,自已未必会来,而怜诗诗也不可能每天陪着他到这里来,所以立即又说道:“要不,明天我让我的丫环聆烟去接你,就不要麻烦你怜儿姐姐了,好么?”
反正白天大多数时间蒋琬也都只是一个人,而且他现在知道长歌无忧肯定是想知道那琴声里面的舞姿,所以也就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怜诗诗见他都赞同了,也就不便反对,只是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来,她猛然惊觉,面上登时发烫,发觉两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异样,方才松下一口大气。当下两人向长歌无忧告辞,走到门口长歌无忧的声音又提醒了一遍:“琬儿,明天我让聆烟去接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蒋琬无奈,只得又点了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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