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刘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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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令在初十那天早上,只带小分队长刘明开一辆吉普车,来看他的战友来了。他的战友是东方大队三队的一名“五七战士”,名字叫严朝鸣,下放前是滨城一个国营大厂的厂长,属于高级干部。由于李秉诚是“五七连队”的指导员,平时经常见面,两人也趣味相投,好在一起喝两盅,杀几盘国际象棋。
严朝鸣的女儿严露来请,说警备区刘司令来了,请李秉诚和李刚到严家吃饭。
严露也是下乡知青,父亲走五七道路后转点到这里来了,由于拉得一手好手风琴,画得一手好油画,文学底子也不错,被大队学校调去当音乐和语文老师。
严露匀称的身材略显丰腴,光滑白净的脸庞尖下颌,细眉大眼长睫毛,一笑俩酒窝。举止大方,话语得体,给人一种亲近感,一看就知道家庭教养不错。
李刚提着一只大筐,装了些鲍鱼、大虾、鲤鱼、野鸡、野猪肉、鹿肉、腊肉、火腿、哈什蚂,还有一只黑熊掌和四瓶茅台酒,父子俩随严露一起到了严家。
在五七干部中,严朝鸣是高级干部,生产队特意给他盖了三间瓦房,住的也算宽敞。
刘司令和严朝鸣迎出来,见李刚送来那么多山珍海味,刘司令畅声大笑,
“有了我们李教官,吃喝不愁,什么山珍海味都有,老严你我虽然都是高干,生活水平可赶不上他这个大财主。你和他离这么近,不经常打打秋风,可就太吃亏了。”
严朝鸣也笑着打趣,
“我和他父亲是知交,老子有令,儿子敢不拿出来孝敬我们吗?”
李刚连忙点头哈腰,“理应孝敬,理应孝敬。”
严露见李刚那副德行,捂嘴窃笑不已。从李刚手里接过大筐,却一下子掉在地上,再也提不起来,竟是沉重得很,只好一样一样的取出来放好。严露两个妹妹和弟弟躲在另一间屋里不出来,只由姐姐一个人忙活。
严伯母举止端庄,为人亲切热情,在厨房把李刚叫过来,
“跟那些老头子有什么话说的,你帮我和严露收拾东西做菜,再说熊掌我们也不会做。”
“行,您把要做的东西和作料拿出来,我一个人下厨就可以了,今天就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您去陪首长吧。” 李刚索性大包大揽。
“我家里也没什么要做的,要不是你拿来那么多东西,真不知用什么招待客人。”说着,取出一些鸡鸭鱼肉、青菜豆腐,让李刚随意做。
李刚把熊掌收拾干净放在一个大沙锅里,用一个小铁炉子在院子里炖着,再收拾其它东西。严露见两条大鲤鱼还没有解冻,要拿大盆放水化上,李刚说不用那么费事,取过鱼,用手掌搓了几下,冻得硬邦邦的大鲤鱼就软化了,鱼鳞也褪干净了,再用指尖在鱼肚子上一划,顺手取出内脏和鱼腮,把鱼放在大盆里叫严露洗净,其它没有化冻的东西也是弹指间就化好了。看的严露愣住了,美丽的眼睛惊讶的张望着,不知道干些什么才好。李刚叫她把葱、姜、蒜剥好洗净,将盘子碗筷准备好就行了。
李刚到院子里,偷偷发功,很快就把熊掌炖熟了,放一边晾着,在大锅里放上油,见灶火不旺,便用手煽了煽,火苗子“腾”的一声就蹿起来了。李刚把熊掌取出骨头,将白糖熬成糖浆均匀的将熊掌涂了一遍,放进油锅炸出枣红色取出,又在沙锅中放进调料用小火将熊掌炖上。这边油锅里将煮得半熟的野猪肉下锅,肉皮炸成金红色取出,大鲤鱼身上切斜刀,进锅炸了一下,取出备用。在锅里留少许油,将炸好的鲤鱼放进锅中,加料酒米醋烹一下,再加糖酱油葱花姜片,放些清水烧开,改小火炖着。另一口锅里放半锅水烧开,把洗净的整鸡在开水里煮十五分钟,捞出来放进凉水里浸泡十五分钟,捞出控干水,斩成小块装盘,炸些干辣椒油放味精、酱油、精盐、白糖、葱花、香菜调好当沾料,白斩鸡就做好了。
将鲍鱼去内脏,切鱼鳞花刀,放原壳里装盘,炸好的野猪肉切成大片,肉皮朝下,放调料酱油装大碗和鲍鱼入锅蒸上。
趁空回家取来一个大圆桌和两个搪瓷方盘(盛鲤鱼用)。
李刚在那里飞快的忙着,严露端盘子、递碗打下手,紧赶慢赶将将跟得上。
不到两个小时,十二道菜做好了:
红扒熊掌
红烧鲤鱼
清蒸鲍鱼
扣野猪肉
油焖大虾
白斩鸡
烤鹿肉
野鸡炖松蘑
清蒸哈什蟆
黄瓜拌花生米
白菜心拌蛰头
豆腐蛋花酸辣汤
酒菜上齐,大家齐声赞叹,直夸李刚手艺高超。
严朝鸣坐主位,刘司令和李秉诚坐左右客位,严伯母坐在刘司令下手,李刚和严露坐在末座相陪;刘明和严露妹妹弟弟在西屋小桌上吃。
严朝鸣、刘司令、李秉诚三人开始喝酒时用小酒盅,斯文的慢慢喝着茅台酒,严露给他们一一斟酒。到后来喝高兴了,都换了小碗,把着酒瓶自斟自酌起来了。李刚在父亲面前不敢放肆,浅尝则止,后来和严露躲到西屋和刘明及弟弟妹妹们喝去了。
在酒桌上,李刚讲些山里有趣的见闻和打猎的故事给他们听。
严露弟弟严小鸣与李晓年龄差不多,充满好奇的问李刚:“山上的黑熊很多吗?吃不吃人?你带来的熊掌是怎样打到的?”
李刚说道:
“山上黑瞎子很多,在深山沟里经常可以碰到。去年春天,两个上山采野菜的妇女就遇到了一头黑瞎子,一名妇女躲避不及,被黑瞎子扑倒在地撕咬,那个妇女躺在地上装死,黑瞎子才走了。那名妇女身上被撕咬三十多处伤口,头皮都被撕下来了,勉强爬回家中,在医院治疗一个多月才拣了条命。我们滨城动物园还专门派人去追捕过,但很多天过去都没有搜寻到黑瞎子的踪迹,只好无功而返。
还有一次,住在山沟里的两兄弟,弟弟上山砍柴,背着一大捆柴往回走,半路上被一只黑瞎子在后面扑倒,在附近放牛的哥哥看见了,冲上前去,用鞭子抽打那只黑瞎子。黑瞎子更加激怒,又冲过来,将哥哥扑倒在地,就要张开大嘴咬哥哥。正在危机时刻,他们家养的一头黑公牛见了,‘哞哞’怒吼着冲了过来,用尖尖的双角将黑瞎子顶了几个跟斗,黑瞎子见不是黑牛的对手,吓得赶紧逃跑了。从那以后,哥俩将那头黑牛当成救命恩人对待,‘黑牛救主’的故事一时传为美谈。
山里的黑熊一般不主动攻击人,除非人们无意间闯到黑熊的地盘,或者主动攻击黑熊,才会受到黑熊的伤害。被袭击的妇女和两兄弟大概是侵犯了黑瞎子的领地,才受到攻击。
我们今天吃的这只熊掌,是一只下山祸害庄稼的黑熊,被我们用铁背弓射死的。”
严小鸣说道:“听说黑熊凶猛得很,连步枪都很难打死它们,受伤后即使肠子流出来,仍然会跟人搏斗,你们用原始的弓箭能射死黑熊吗?”
李刚含笑不语。刘明道:
“我们用的铁背弓需要四百多斤力气才能拉开,威力在三百米内不亚于半自动步枪,射死个黑熊不在话下。今天吃的野猪肉,野鹿肉都是师父他们空手猎获的。大个的野猪有七八百斤重,大獠牙有一尺长,像锋利的匕首,连老虎和黑熊都不是对手,师父一次空手打死过两只。”
严小鸣钦佩的望着李刚,已经将他当成了心目中的大英雄。就连严露都听得悠然神往,觉得山里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令人羡慕。
李刚将一个用野猪獠牙做刀把,黄金做环扣的大折刀送给严小鸣,严小鸣喜欢得不得了,赶紧收了起来。
严露两个双胞胎妹妹比严小鸣小一两岁,一个叫严小娇,一个叫严小妍。见李刚送哥哥的礼物新奇别致,羡慕得很,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李刚。李刚见了暗道:坏了,我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一旦有礼物送出了手,岂能只送一人,那样就失礼了。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在口袋中摸到两个自己练习指力用的金丸,每个都有将近二两重,忙取了出来,对两个小妹妹说道:
“我给你们变个小魔术,把这两个金属球变成橡皮泥,捏成两个发卡,送给你们。”

说完将金丸让大家摸了摸,掂了掂,证明确实是金属做的。然后让严露找来两只铁钉子,左手拇指食指捏着金丸,作了个“佛祖拈花”手型,右手持钉穿到金丸上,那金丸真的像橡皮泥做成的,被钉子一穿而过,李刚对刘明道:“这是‘兰花截脉手’的一式——‘麻姑纫针’,你们再练两年也可以做到”。然后将金丸和钉子在手心里团弄一会,张开手掌,金丸颜色浅了好多,钉子却不见了。刘明忙问:“这是什么功夫?”李刚道:“真火炼金”,取了一支香烟,在金丸上点燃吸了一口。再将金丸掐捏一番,变成一个方块,方块又变成金条,拉成扁平的长金片,对折成发卡形状,开金发卡就做成了。自己端详了一下,觉得太素气,便用一根火柴在发卡中间穿了两个小眼,把刘明军帽上的五角星取下来,镶在发卡上,红彤彤的五角星在黄灿灿的金箍映衬下分外耀眼,严小娇戴在发间,开心的笑着,像个小天使。
接着又做了个相同式样的发卡,但没有五角星了。李刚让刘明到东屋去将自己的黄书包取过来,顺便将刘司令的军帽“顺”来。刘明开始时不敢,李刚道:“首长要是责怪有我担着”,刘明才过去了。过了一会,果然“不辱使命”,将刘司令的军帽给“顺”过来了。李刚把五角星在发卡上镶好,送到严小妍手里。两个小妹妹高兴得戴着金发卡就要到东屋去给妈妈看,被李刚拦住了:
“不要暴露军事秘密。”两个小姑娘更觉得好玩了。
李刚想给严露一件礼物,但浑身上下摸遍了,除了自己戴的“欧米茄”手表,再也没有合适的东西,便对严露道:
“再给你们变个魔术。”双手在大家面前幻化成数十朵兰花,便停了下来。看得大家眼花缭乱,严小鸣问李刚:
“完了吗?”
“完了。”
“没看出来变化呀。”
“你看看自己的手腕子,再看看你姐姐的手腕子”。
大家向姐弟俩的手腕上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严露的“上海”牌手表到了严小鸣的手腕上;严露手腕上却戴着一只“欧米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李刚用“兰花暗渡”手法,将严露的手表解下来,戴在了严小鸣的手腕子上,自己的手表戴到严露手腕上。严露见手表名贵,便想解下来还给李刚,李刚道:
“这表只值六百元,还没有你两个妹妹的金发卡值钱,就是小鸣的那把折刀上的金环也值六百元,算起来你最吃亏。”严露这才知道李刚送弟弟妹妹的礼物竟然是黄金做的,觉得不好意思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李刚道:
“刘司令说我是大财主,大财主出手当然得像点样子,几个小玩意,只要他们喜欢就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严露其实很喜欢李刚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父亲也没有这种世界名表,到如今仍然戴着那只苏联产的“巴别达”(胜利)牌手表。
刘明见大家都有礼物,惟独自己没有,便旁敲侧击的“念秧”:
“常言道:‘宁拉一屯,不拉一人’,师父一定也给徒弟准备礼物了吧?”
“我倒是有件小礼物给你,就怕你不喜欢,一直没拿出来,我看就算了吧。” 李刚故意吊刘明的胃口。
“师父给我的礼物一定是好的,快拿出来,我喜欢。” 刘明有点急不可待了。
李刚让刘明将那个黄书包拿过来,从书包里取出一把牛皮套子装着的崭新手枪和五十发亮晶晶的子弹。对刘明道:
“这是俗称‘王八盒子’的日本14年式手枪,是我缴获的战利品,还没有使用过,送给你,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就收回来,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刘明赶紧将手枪抢到手里,说: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刘明有自己的“五四”式配枪,但那是部队配发的武器,并不属于个人所有。任何军人有哪个不想拥有实际意义上的属于自己手枪,何况李刚的这把“王八盒子”还有收藏价值,刘明到手的好东西那能再让师父收回去。赶紧挎在身上,把手枪拿在手中把玩,像得到了宝贝似的。过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丧气的将手枪还给李刚:
“师父成心逗我玩,你知道我这种级别的干部根本不能拥有私人手枪,要私自保存,会以私藏武器论处。”
“死心眼,如果有人查问,你不会推到我的头上,就说是我的,借来玩几天,相信不会有人查到我的头上来。”李刚敲了刘明的头一下,训斥着。刘明摸了摸头笑道:
“我怎么没想到?”
在酒桌上,刘明不敢问武功的问题,知趣的给李刚不停的倒酒,一口一个“师父”,恭敬得很,看得严露不明所以。问李刚与刘明的关系,李刚说:“我只是教过他几天武功,算不上什么师父。”
她在大队小学校教语文,提些文学方面的问题与李刚探讨,李刚旁征博引,有问必答,严露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觉间,一颗心全放到了李刚身上了。
东屋李秉诚喊李刚过去,让李刚给刘司令检查一下身体。
李刚忙走进东屋,打开生物电脑,盯着刘司令看了一会,
“刘伯伯久经战阵,多次负伤,身上有五处大的伤疤,还有三块黄豆大的弹片没有取出来,前列腺有炎症,其他方面没有大问题。”
刘司令连说“不错,我阴天下雨时伤疤疼痛,没想到还有弹片留在身上,看来还得动手术。”
“不用开刀,我现在就给您取出来。”
说罢让刘司令脱下上衣,一手发出能量将弹片移向皮肤,一手发功封住弹片移动时造成的伤口周围血管,最后取出三块弹片,皮肤上只留下三个小口子,连一点血都没有流。李刚将手里的三块弹片丢在一只小碗里,拿给刘司令瞧。刘司令动了动身子,觉得不疼不痒,直说“神奇,李教官不但武功出神入化,医术也是天下少有。”
李刚又发功为他将前列腺消了炎。
李刚给严朝鸣夫妇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大毛病,五十多岁的人,有些衰老迹象。李刚取出三粒“固本培元丹”,送给他们每人一粒,当即服下,并说明了此药的神奇作用,三人只对李秉诚称谢不止,已经把李刚当子侄辈对待了。
严露听说过李刚家有个漂亮姑娘会看病,还陪学校老师去看过病,没想到李刚的医术更高明,不知他是从那里学来的,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喝完了酒已是下午三点钟了,刘司令到李秉诚家拜访过,与刘明开车回去了,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军帽上的五角星不见了。
过了正月十五,生产队的几十吨菌肥已经制造出来了,按每亩地三十斤算,有二十吨足够了。水塘周围可以种二十亩水稻,二百斤稻种就够用了,再留下六百斤经过处理的“英粒籽”苞米种子。今年的肥料和种子问题都解决了。余下的肥料,除了分给社员一部分外,留明年用。
公社白书记的病完全好了,人也显得精神多了,其他经过李刚治疗的干部们也都痊愈。
李刚平时与父母住在一起,李晓和金屏等住在一个屋,除了张雯这个有心人,谁也没发现他与金屏们的关系,只是觉得这么多漂亮姑娘中一定有一个是李刚的对象。
李刚这些日子忙得很,很多人大老远的找他治病,一般的小病都推辞了,只治疗一些大医院治不了的疑难病症。毕竟不是国家认可的医疗机构,没有行医资格,会给人留下话柄,但李刚的名气却是方圆百里内家喻户晓了。
李刚见已经是四月初,天气渐渐暖和,离开青年谷也快有两个月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张雯想辞去工作和李刚一起走,但家里父母都有些想不通;公社白书记跟她说,组织正在考虑发展她入党,请她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李刚劝她不要着急,等他们想通了再走不迟,并答应她夏天时再回来看她。
张雯只好留下来,含着眼泪看着金屏她们高高兴兴的上车。
严露听说李刚他们要走,赶过来送行,心里也有些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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