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生死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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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
爸爸来接我回家了,我好久没感觉到家的温暖了。看到了饶姨,还有小西姨,我好开心。可我发现他们却背着我在偷偷地流泪,爸爸一下子好像老了许多,饶姨和小西姨妈的眼睛都哭肿了。他们不要这么伤心就好了!我真的不想他们为我这么伤心!
老公,如果你看见我了,请你一定不要哭哦!那样我才会走得安心。这样很好,看起来好美,没有伤痕,没有破碎,我们的爱不是悲剧对吗?
昆明的冬天来得很晚,空中飘酒的雨却很凉,从肌肤一直凉到心底。
秦帅回到昆明时,琴诗和肖娅哭着告诉他,“你来晚了,飞飞两天前就被她爸爸接走了。她病得很厉害,却没跟我们说一个字,她不想让你知道。这手机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明天,我们宿舍的姐妹准备去看她,你要一起去吗?”
秦帅接过手机翻开机盖,显示屏上写着,“老公,再见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撒腿就往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哭……
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婆呀!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你不是说过,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闯过去的呀?!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呢?你怎么忍心呀!?
他赶上了最后一班开往景洪的长途客车。司机告诉他,第二天凌晨五点就能到达。
躺在车上,他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从开始认识到相爱到一次又一次地悲欢离合。
她的声音,她的笑脸,她嘟着嘴巴的表情,她伤心的眼泪,她暴跳如雷的样子,还有她对他说再见的无奈。
她高兴地嚷着,“哇,好多鱼哟!秦帅——秦帅——快来看啦!这位叔叔钓了好多鱼哦!”
她追着他骂,“你这大坏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跳起来一口咬掉他嘴里的大棕子,嘟着嘴抱怨道,“叫你买有肉馅的嘛!没肉馅的至少有花生也好呀!竟然全是白棕子,害得宿舍的女孩都在怪我呢!你这头猪!”
她吊着他的脖子,说,“我要像蛇一样,紧紧地缠着你,让你一辈子都甩不掉。你要敢反抗,我咬你一口,你信不信?”
她趴在他背上拧着他的耳朵说,“我本来就是你的大女儿嘛!所以呀你要像疼女儿一样疼我爱我关心我让着我,还要每天讲笑话逗我开心,知道吗?我的猪猪爸爸!”
还有…还有那天晚上,他偷偷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满大街找他,流着泪给他打电话,说,“我不管,你要再不回来,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在篮球场上,她搂紧他的腰,霸道地说,“你不准再跟我提分开分手这样的字,你要再提,我先杀了你,再自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闯过去。明天我送你去坐车回去把病治好,然后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永远。不准你再离开我半步,一辈子陪着我,守着我,好好地过日子。”
他的泪洒了一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泪可流。
他的心都快要爆炸了,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
老婆,我来了,永远永远陪你来了!你还好吗?你一定要坚持住呀!我马上就到了!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呀!
你说过的,要等着我回来一辈子陪着你,守着你,好好地过日子的!可是你一定要等我呀!你马上就可以看到我了,以后我不会让你再等了,不会了。
车子到达景洪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夜里降了霜,起了雾,刺骨的寒气打在秦帅那坚挻的鼻梁上,冰冻得有些麻木。他打了辆车,按着罗琴诗给的地址,找到了飞飞的家,
那是一栋红砖青瓦的小楼,外面嵌着白色花纹方形磁砖。他用手在大门上足足敲了十下,仍是没有人来开门。
旁边邻居的老太太走过来告诉他,“小伙子,你找这家人是吧!别敲了,不在家,都去医院了。昨天晚上半夜,来了辆救护车,抬走了,可怜呀!那孩子,还在读大学呀!和她妈妈一样,九窍流血,衣服被子都染红了,造孽呀!都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好可怜啦……”
他不愿再听下去了,这才猛然发现门上地上到处都是血!那是飞儿的血吗?她怎么啦?她到底怎么啦?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凉了。
他打断老太太的话,问是哪家医院,立马打了车过去。
一进医院,便往里面冲,一间一间地找,没有。他又跑去急诊部打听飞飞的病房,值班护士翻了翻登记薄告诉他说,“对不起,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
后来她想了想说,“不过昨晚好像是送来一个女孩,听说在路上就已经不行了,直接送去太平间了,不知道是不是……”
他慌里慌张地说,“不会的,你肯定搞错。你再帮我翻翻,再帮我翻翻呀!我求求我你啦!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一定还活着,好好地活着的!”

护士小姐很无奈,她说,“可是我已经找了三遍了,真的没有。先生,你肯定是送来我们医院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走过来一位戴眼镜的老医生,问明了情况,便对秦帅说,“昨晚三点左右,送来的是一位叫宁飞飞的女孩,得的是急性再障。我们赶去救的时候,已经晚了,没了呼吸,血都流干了——她的病太突然了,根本没办法救治呀!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秦帅双腿都已站不稳了,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抱住医生的大腿哀求说,“医生,求求您,求求您再救救她吧!她不能死的,她不会死的,求求你了——”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那个答应要陪他一起走到老的人就这样说不在了就不在了,叫他如何能够相信呢?!他嘶声裂肺地喊,“求求你救救她好吗?求求你啦!”
“先生,请你不要这样,你起来呀!像她这种情况即使活着也是没办法救的呀!她得的是急性再障,能活这么久已经算是个奇迹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老医生不知怎么办才好,蹲下来拉他起来,周围的人们都哭了。
秦帅突然想起一个飞飞曾经跟他讲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最爱的人可以唤回死去情人的灵魂,让死去的人得到重生的机会。他当时没在意,可现在他却傻傻地相信了。
“请你们告诉我她现在人在哪里?在哪里呀?请你们快点告诉我好吗?”他怀着这个希望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救活她的!
“一大早,家属就将她送去火化了。小伙子,你快点赶去吧!也许还可以见她最后一面的!”去火化了?!他几乎都快崩溃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他不想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去,他推开那些好心的要扶他的手。他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恍惚中,他看见了她,她站在走廊尽头向他招手,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
她微笑着对他说,“老公,我等你,我不急,你一定要回来啊!”可是她在缓缓地离他而去。
他连滚带爬地追上去,她已消失不见。
街上的阳光刺着他的眼睛,好痛好痛!周围是白白茫茫地一片,他好不容易扶住一堵墙,拼命地摇了摇头,才终于又回到人车嘈杂的现实中来。
他急忙打车往火葬厂赶去。他要在她活化之前找到她!他要让她活过来,一定要活过来啊!
在火葬厂,秦帅嘶声裂肺地喊着飞飞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人答应,再也没有……
他痛哭流涕地拦住每一个路过的人,“你是飞儿的亲人吗?飞儿呢?飞儿去哪里了?飞儿,你快出来呀!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你快出来呀!你快出来呀……我来了,我来了,你说过要等我的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躲了,出来呀!我来了呀!我来找你了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失去你才知道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痛!爱得这么无药可救!
没人告诉他飞儿在哪里,也从来没见过像他主页找死人找得这样疯狂的男人。他怎么啦?他找不到他爱的人了吗?他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自己的爱人弄丢了呢?
人们甚至有些责备起这个男人来。这时有一位年长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问他,说,“小伙子,你找爱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她在这里吗?”
秦帅难过地点了点头。
“她和你一样年轻吗?”
他摇了摇头,“不!她比我更年轻啦!”
“今天送来的吗?一个年轻姑娘?”
他像抓住救命草似的,死死拽着老人问,“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
老人无奈地说,“就在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的家人就已经带着她的骨灰走了,你不认识她的家人吗?怎么连自己爱人的家人也不认识呀?!”
他一脸茫然地问,“她真的走了吗?”
老人长叹了口气,擦着眼角的老泪说,“可惜呀!多好的一个姑娘,听说就快要大学毕业生了。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心啦!”
飞儿真人走了吗?她不会的,她怎么舍得抛下他一个人走了呢?
他仍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几天前他和她都还在通电话说我不急,我等你!
突然不在了,永远永远地消失了!一切来得这么不现实,像一场梦,一场可怕得不能再可怕的噩梦!
她依在他怀里撒娇,温顺地像个芭比娃娃,他伸出手想捧起她的脸,捧住的只是一把空气。她不见了,他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心像被撕开般地痛!生与死原来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突然地分开这么一对深爱的恋人呢?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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