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今世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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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一行人路过一个小村庄时,突见一个彪形大汉飞也似的从村里跑出来,后面一群乡农手持木棍、锄头,乱哄哄地追赶。
大汉跑得飞快,眼看着就要冲撞到王琦的队伍,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前面领队前行的令狐翀勒住马头,大喝一声:“来者止步!不可冲撞我行军队伍!”
见那大汉恍若未闻,令狐翀一摆手,十名士兵立刻站成两排,拔出刀剑,想拦住来人。
那大汉显然是慌不择路,见前面有人手持兵器拦住了去路,惊怒之下,大喝一声,抽出背后一对短戟,杀将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那十名士兵组成的人墙。不过,那大汉显然下手很有分寸,并未伤及这些战士。
令狐翀见状,一声令下,后面又有几十人分几层围成一圈,把那大汉围在中心,刀枪弓箭,指着那大汉。然后,令狐翀派人飞报王琦,请令定夺。
那大汉虽然被围在圈子中,毫无惧色,手执双戟,傲然而立。令狐翀看这大汉一副英雄气概,心生敬佩,见那大汉暂时无意破阵而出,也没有下令攻击,等候王琦前来处理。
那些乡农追至,见这么大的阵式,不敢近前,但又不舍得离开,稀稀落落地站在一旁窥视。
很快,王琦、高顺、张郃飞马赶到。
王琦见那大汉身材魁梧至极,脸色铁青,满面钢髯,一身衣服很是破旧,撕了几个口子。那大汉手执双短戟,虽然身处重围,却视刀枪为无物。王琦看到大汉的兵器,心中一动,低声吩咐了高顺几句。
高顺领命,对那大汉喊道:“壮士何人?何故冲撞我行军队伍?”
大汉冷哼一声,却不回答。
高顺道:“汝既然已经被围,还不速速弃戟投降!”
大汉傲然答道:“这几个人,焉能围住某家!某家要走便走!”
高顺道:“我若是把你乱箭穿身,想必你也不服。来,我与你战上几百合!”说完,翻身下马,让士兵们收起武器,自己拉出佩剑,向大汉走去。
大汉见对方居然不倚多为胜,诧异非常,也不打话,双戟搭成十字架,等着高顺攻击。
高顺见状,挥剑砍向大汉。两人剑来戟往,战在一起。
两人大战了六十多会合,仍然不分胜负。但以王琦、张郃这些大行家看来,这个大汉显然是因为身处包围之中,还要留有余地,以待万不得已时好突出重围。不过,即使大汉没有使出全力,看来高顺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王琦又小声吩咐了张郃几句,张郃领命后,随即翻身下马,走进战团,喝道:“两位且住!”
两人闻言住手,大汉气不长出,恍若无事,高顺虽然强自抑制,却还是掩盖不住气喘吁吁。
张郃道:“好汉武艺高强,在下特来领教!”
高顺闻言,默默退到一旁休息。张郃则拔出佩剑,冲了上去。
两人也斗了六十多会合,还是不分胜负,不过,张郃的情况比起高顺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事实上,如果大汉不是因为手下留情,一上来就全力以赴,痛下杀手,张郃恐怕早就非死即伤了。
王琦见状,催马近前,喝道:“住手!”声如宏钟。
张郃闻言,不再进攻,稳稳封住门户,跳到一边。那大汉见状,随即停手,不知所以,瞪着大眼睛打量着王琦。
两人停止打斗后,王琦稳坐马上,对那大汉道:“足下莫非陈留典子长否?”
大汉闻言大吃一惊,道:“阁下何人,如何识得典韦?”
典韦!果然是典韦!三国时代的顶级猛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琦下定决心要把典韦收到门下,改变典韦因为曹操搞女人而被杀害的悲惨命运。王琦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深吸一口气,道:“子长英雄盖世,实乃今世恶来,天下英雄,谁不钦佩!”
典韦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有如此大名,也不知道这个恶来是哪路神圣,一时呆在当场。
王琦跳下马,走近典韦,问道:“子长为何至此?”
典韦青脸泛红,讷讷不语。
这时,乡民中有胆大之人走近道:“这人在酒肆之中饮酒吃饭,却不给钱就跑,我等自要追打于他。”
王琦不禁笑出声来,叫令狐翀结算酒饭钱,打发众乡农离开。
乡农走后,王琦对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典韦道:“子长英雄无敌,怎会竟然被一众乡农紧追不舍?真是怪哉!”

典韦赧然道:“我无钱付账,吃人白食,已是不对,怎能打人。”
王琦道:“那子长又何故阻我行军?
典韦道:“我叫众人追得慌不择路,前面遇到拦阻,也来不及多想,就径直冲了过去。”
王琦奇道:“这些乡民手无寸铁,追得你乱跑,我军士卒手持利器,你却毫不畏惧,这是为何?”
典韦道:“我只不过想夺路而走,这些人虽然手拿刀枪,也吓不到我。况且,我一定能冲过去,倒也没放在心里。”
典韦越这么说,王琦越是喜爱,道:“我乃河间王崇德,子长,过来和我坐坐如何?”
典韦见王琦毫无敌意,把短戟放在地上,走了过来。
王琦叫人在路边铺上席,请典韦落座,高顺、张郃作陪。
王琦道:“子长,你在家乡杀了几个人?”
典韦道:“你……怎么知道我杀人的事?莫非你要抓我报官不成?”
王琦失笑道:“抓你报官,于我何益?子长多心了。”
典韦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摸着后脑勺憨笑。
王琦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又问道:“你到底杀了几个人啊?”
典韦道:“我乘车到李永家,在李永家里,只杀他夫妻二人。然后我取出车上双戟要走,永居近巿,一巿尽骇,追者数百。我为了脱身,不得已又杀了十几个吧。”
王琦道:“我素知子长膂力过人,志节任侠,不知子长今后如何打算?”
典韦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道:“我被官府追捉,惶惶不可终日,有今天没明天,哪有什么打算。”
王琦对高顺使了个眼色,高顺会意,连忙引导典韦上路,接过话茬道:“子长今日与我和隽乂各战六十余会合,子长以为我二人如何?”
典韦道:“两位武艺高强,我平生仅见,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高顺道:“我乃巨鹿高顺,字得魁,这位乃河间张郃,字隽乂,我二人皆在我主崇德公帐下听令。”
典韦对王琦居然知道自己的底细本就吃惊不小,得知高顺、张郃这两个高手是王琦的手下,愈发感到王琦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张郃也插话道:“子长不如投靠我主,意下如何?”
典韦亡命天涯,饮食难继,在患难中见王琦风范超卓,高深莫测,又见王琦手下将勇兵强,哪还犹豫,当下大礼参拜,道:“如主公不弃,韦愿听主公差遣,万死不辞!”
王琦大笑道:“子长请起,我怎么舍得你死?”
作者按:《史记》赵世家第十三曰:“赵氏之先,与秦共祖。至中衍,为帝大戊御。其后世蜚廉有子二人,而命其一子曰恶来,事纣,为周所杀,其后为秦。恶来弟曰季胜,其后为赵。”
《史记》秦本纪第五曰:“……中潏在西戎,保西垂。生蜚廉。蜚廉生恶来。恶来有力,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
《韩非子直解》曰:“崇侯虎,与恶来俱为商纣王宠臣、恶来知不适顺从纣之诛也,而不见武王之灭之也。”
苏州大学历史系臧知非教授在秦俑博物馆举办的2001年度学术报告会上,宣读了题为《天命观念与秦人的政治实践》的论文。臧教授认为:“秦人本是殷人的盟族……在飞廉和恶来兄弟俩为秦人领袖时,恶来曾和殷纣王坚决地站在一起,为周武王所杀。而飞廉则顺应时变……放弃了杀兄之仇转而事周。”
在文学作品中,是这样描写的:
话说子牙传令,命斩飞廉、恶来……子牙斩了两个佞臣,复进封神台,拍案大呼曰:“清福神柏鉴何在?快引飞廉、恶来魂魄至坛前受封!”不一时,只见清福神用幡引飞廉、恶来至坛下,跪听宣读敕命。但见二魂俯伏坛下,凄切不胜。子牙曰:“今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飞廉、恶来,生前甘心奸佞,簧惑主聪,败国亡君,偷生苟免;只知盗宝以荣身,孰意法网无疏漏。既正明刑,当有幽录。此皆尔自受之愆,亦是运逢之劫。特敕封尔等为冰消瓦解之神。虽为恶煞,尔宜克修厥职,毋得再肆凶锋。汝其钦此!”——《封神演义》
忽见帐下大旗为风所吹,岌岌欲倒,众军士挟持不定;韦下马,喝退众军,一手执定旗杆,立于风中,巍然不动。操曰:“此古之恶来也!”遂命为帐前都尉,解身上锦袄,及骏马雕鞍赐之。——《三国演义》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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