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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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好美的琴声,世间竟有人能有人抚出那么好似天籁的声音,令人仿佛听到了仙乐。近了,近了,声音的源头似乎就在我触手可及之处,可是为什么我始终接触不到。我循着琴声无意识地移动步伐,努力想要摆脱身边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好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的周围被黑暗笼罩着,依稀记得我本来应该是在紫藤山庄里漫无目的乱窜的,怎么会……光,前面是光,我迫不及待地着朝着希望之光奔去,身陷黑暗的感觉实在太令人不安,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一湖绝美的荷花,在我努力摆脱了黑暗后,毫无预警地闯入了我的视野。这其中的荷花或婷婷玉立,或含苞待放,也有尤抱琵琶半遮面的,将一湖碧波景致衬托到恰当好处。
又是琴声,我顺着琴声往源头看,湖的对岸有一个亭子,亭子四周被薄纱笼罩起来,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起。迷迷蒙蒙中看见一个粉衣女子,背对着我,坐在亭子中央,手下漂流出令人忘乎所以的调子,不禁让人忘却尘世,恍惚中如临仙境。
是了,就是这清雅空灵的乐声将我从黑暗中解救了出来。很想过去看清楚这个让人感觉清秀灵气的女子,但无奈脚似乎被禁锢住,全然不听使唤,半天都移动不了。我忍不住轻轻唤出声,粉衣女子听到我的呼唤竟然蓦地站了起来,那纤细的身段,那优美的动作,轻灵的仿若坠入人间的仙子。
只见她盈盈地转过身来,却是一张让我日思夜想的脸。只见她面若芙蓉,皎洁如玉,一双灵动眸子清亮如星,似黄鹂般好听的声音自她的口中流泻出来,我听到她温柔地唤着我:“禾儿……”接着她的身子便开始慢慢升起,渐飘渐远。
“别走,你别走,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眼看着她又将离我远去,我发疯似地呼喊着,似要把我全身的力气使尽。
“夫人,你快醒醒,夫人,你别吓杏逃啊。”微微的抽泣声若有似无地传入我的耳中,然后便感觉到有人在激动地摇晃我的身体。
“师姐!”不知是否由于太激动,我的双脚似乎有了反应,管不了前面的一湖春水,便立刻奔向那个正在慢慢消失的身影。
“庄主……你看……夫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又是一阵哭声。
“走开,让我来。”讨厌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烦躁的脚步声。
“不要走!”我大叫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布满泪痕,梨花楚楚的小脸。
终究是一场梦吗?我苦笑。
眼前的人儿见我忽而转醒,高兴的表情无以言表,嘴里更是泣不成声,“夫……夫人,你终于醒了,杏桃担心死了,就怕……就怕……对了,庄主也来了……庄主……”我头痛欲裂,却仍然愣愣地看向杏桃身旁。
只见一身墨绿之人,气宇轩昂地站在我床前几步开外,一脸复杂的表情。不知是不是由于刚刚想上前来,没想到我突然却醒了,尴尬之余动作有些僵硬,但随即便迅速摆正姿势,表情立即恢复他一派的高傲,冷然地望着我。
“你醒了?”明知故问,我懒得理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梦中的那幅画面,为何我会做这种梦,那么的真实,就好像师姐真的出现在我身边过。
我挣扎地坐起身,不知是不是由于用力过猛,陡然间一阵晕眩感随之而来,眼看就要倒下,杏桃连忙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躯。
“怎么,刚醒过来便连话都不会说了?”好冷,这男人的态度还是那么冷,就算此时身受内伤也不改变半分。
我毫无感情地抬头,司马御秦在看到我的脸时明显愣了一下,虽然这个表情隐藏的很好,但仍旧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无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天哪,我在干什么,我竟然在哭,自从师姐过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哭过,我不相信地使劲擦拭,却发现分明是眼泪。
吃惊和懊恼的感觉频繁地由心里升起,又一次在司马御秦失态了。意识到此时的现状,我马上收敛感情,擦干眼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看向他。
“你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昨夜在御龙楼见你还是那么气色如玉,吐气如燕呢,怎想到今天再见却是一幅病怏怏的姿态了。”司马御秦也仿若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仍旧像刚见面时那样向我挑衅,也不顾我有没有力气与他争辩。
我气急,“庄主不也让人费解吗,昨夜见你还是那么面色如土,吐气不顺,谁又会想到今天再见却又是另一番样子了。”一付好死不死、令人讨厌的样子。后半句我没敢说,我怕他一个冲动上来把我掐死,那我可就真的要去跟师姐相逢了。
“既然还有力气跟我争辩,那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竟然故意调转话题,心虚了吧!受伤就受伤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本来就没……对了,杏桃,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怎么回事,明明记得昨晚告别杨逸后,我又陆陆续续地在庄里转悠了几圈,隐约之中好似记得荷卉苑就在眼前,接着便……
“夫人,是庄主今早在荷卉苑门口发现了昏倒的你,再把你抱回来的。”什么?昏倒?抱我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杏桃的话显然解决不了我的困惑。
“昏倒?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昏倒呢?”我自小身体就出奇地好,从小到大连伤风都很少有,怎么会昏倒这么虚弱地令人匪夷所思?
“这……”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人回答我。

“因为你中毒了,虚实散,相信你一定听过吧。”冷不防得冒出这一句。司马御秦脸色铁青地望着我,好像是我自己下毒来骗他似的。
“什么?”虚实散?我怎么可能忘得掉,这个害我痛失至亲的罪魁祸首!
当年师姐的死很大程度上与虚实散有关,这还是我一年来费尽心思查到的唯一线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阻止我查真相,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
可是中了虚实散不是会武功全失,经脉尽断吗,为何我此时一点事都没有。
“据我观察,你大约是于昨夜中的毒,昨夜你离开御龙楼后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司马御秦居然不顾我的诧异,自顾自地询问了起来。
“我还能见什么人,昨夜见过你之后我就开始漫无目的地找寻回荷卉苑的路,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难不成是你故意下毒来害我?”我开始不由分说地胡言乱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昨夜我还见过他。
“我下毒?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吗?”司马御秦不屑一顾,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你……”我气极,想反驳他,谁知一口气没接上,话语硬是被截成了好几截,“我累了……咳……庄主请回吧!咳……妾身身体不便,恕不远送”。即使话不成句,我仍是咬牙切齿地下着逐客令,只因半刻都不想再看见他。
“夫人,你别这样,你不知道,是庄主连午膳都没用为你疗伤解毒的,”杏桃急切地说着,脸蛋由于激动涨得通红,“夫人已经差不多整整昏睡了一天,庄主也一直呆在这儿等着你醒来。”我诧异地望向司马御秦,他不是最恨我了吗,为什么……
谁知司马御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便转身而去。我一怔,那一眼包含着无奈、挣扎、痛苦、疑惑、不安……甚至还有点怜惜。一定是我中毒太深了,怎会眼花到如此地步,一个冷酷高傲的人的眼神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情。
我收起心神,重新理了理思绪。虚实散,亦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毒药,天下之大就只有两大门派会使用,除了迷忽谷外,就数魔教中人会使。但迷忽谷与魔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自迷忽谷建立以来就没怎么来往过,再加上庄里根本没有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所以再怎么样也没有理由来害我!
故意说司马御秦下毒,是因为实在看不惯他的冷嘲热讽。如果他要杀我,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比试,而且据这半个多月的观察,似乎他还有什么把柄落在我迷忽谷的手中,所以我敢断定即使他恨我入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那到底会是谁呢?难道……是他。
昨夜除了司马御秦就只有他见过我,真的是他?亏我还救了他一命,居然恩将仇报。可是我与他只不过一面之缘,他断没有理由害我,难道他是魔教中人?一时之间,一个令人发颤的想法霎时在我脑中浮现开来,师姐的死与他有关!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果真是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辈,怪只怪当时我心太软,竟然被他所骗,本就应该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的。我越想越恼,双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
微风透过窗棂吹送了进来,拂过脸庞,我静了静心神,稍稍抚平了下情绪,努力说服自己要冷静,现在看来,光凭他会用虚实散这点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况且到底是不是他下得毒暂时也有待考证。我果然是被仇恨冲昏了头,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我查出事情真相的决心。
“夫人,你觉得好点没有?”杏桃轻轻地问我。
回过神,愣愣地注视着她,她的语气满含关心,表情却显得有些怪异,对了,司马御秦这么对我她肯定不舒服吧,也难怪杏桃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本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她,又想到她毕竟是女孩子,直接戳穿面子上肯定挂不住,于是又作罢。不管怎么样,她对我的关心照顾是骗不了人的,有些话还是不要捅破得好,倒不如等时机成熟了,再开导她也不迟。
无言地叹了口气,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不知道我来到这紫藤山庄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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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御秦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昨夜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就因为担心她找不到回去的路,自己又不好放下身段送她。所以今儿个一清早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便急匆匆地赶往荷卉苑想去一探究竟。
当他看到她虚弱无力地倒在荷卉苑的门口那一幕时,他的心竟然登时被扭成了一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立即上前替她把脉,却惊愕地发觉她身重剧毒。
中了毒的她双颊竟染上了几分颇有生气的嫣红,像极了娇艳的玫瑰,与他印象中那平凡无比的她截然不同,这个发现令他久久不能自她的身上别开眼。他没有叫大夫,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她。费了他好大劲才保住了她这条小命,他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谁知她竟然昏迷了那么久,害得他心急如焚。
乱了乱了,为何?为何当他看到她在梦中楚楚可怜地叫着“师姐”时,他会心痛不已。为何当他看到她满脸泪痕时,他的心会泛起阵阵涟漪。不,不能心软,是因为他才担心她的吧,一定是这样的!明知这个理由不能说服自己,但他仍旧固执地这么认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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