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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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余洋,我不爱你了,我怎么可能把自己施舍一星半点给你?假如纯洁的爱只能用施舍来满足,那我早就抱着爱人的裤管,苦苦解释乞求,我如何如何对你付出,我如何如何对你相爱,你不爱我谁还会对你如此付出如此相爱?——我不相信这样做就是纯洁的爱。
“你爱上的是‘我的爱情’,因为没有人曾那样的爱过你,所以你想要我的爱,你才不是爱我,余洋,我不要爱你。”我绕口地困难表达,早就看透他是何种人哪还有多余情爱付出给他?“就算你是真的对我有感情我也没有半分自信能带给你幸福,你可以欺骗我但我不能欺骗你,这种不公平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他失神看我,继而掐住我的下巴,死死咬破我的嘴唇,余洋的吻总是很激烈与他整个人截然不同,激烈到让你觉得他很温柔,可能因为亲吻过后他还是粘着你温存拥抱着你,缓慢抚摸着你的缘故,他是个注意细节的人,他有本事让你感觉无论他怎样对你你对他而言都很重要。
不过无论他对我是好还是坏,是欺骗还是温柔,是真是假,对我都不重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慢慢来,你会习惯我的一切。”他没有过分露骨的表现,余洋的风度向来无懈可击,“再怎样说,孤独的人还是和孤独的人在一起好,那个人这四年真是非常幸运,就算我想出手也要考虑周全。”他望我笑笑,舒缓适度而眼神冷静,真真假假难以分清。
他的小妹妹果然就是老总裁的一个小情妇,自杀时还有着身孕,老总裁太不是东西了,直到那时还抱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下辈子一定投胎当畜生!父债子偿,余洋对唐郡的报复绝无失手可能,他从秦睿那里知道我握有证据就开始接近我,再让警察逮捕我,威逼加恐吓,再然后骗走磁碟,若不是我事先留了一手,唐郡定会万劫不复,这是我从叶文斌那里得到的消息。
四年已过,他的仇恨就这样没了?我真不敢相信。他们这种人高高在上从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一贯眼高于顶不准他人反驳,遇到一个逆龙须的更加精神百倍以征服为趣,我真的不敢小瞧余洋。
10点过,我揉着走酸的脚踝靠在床边,叶奶奶的电话打进来:“梦璃……”叶奶奶的声音不对劲。
以往这个时候,叶奶奶应该已经睡了才对啊,“梦璃,阿文他……”
叶奶奶叫叶医生阿文,“怎么了,奶奶?”
“阿文他出了车祸,……”
我迅速挂了电话,转过身子,飞也似的跑出了宿舍楼。我跑到楼下去开那我一年开不了两三回的车子,奇迹般的竟然平安到达了医院。
我的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叶医生不能有事!手术室旁,叶奶奶和我焦急的等待!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我看看表,分针居然纹丝不动。等待,等待,等待……每分每秒的等待,像千千万万种煎熬。我的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体会到等待的滋味。天气很凉,我却焦急地擦着汗,我第一次感到,原来时间也是会杀人的!
医生出来的时候,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叶医生没事,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所幸的是他没事。
我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喉咙发堵,一股热烈而酸楚的情绪正顺着喉咙向上爬。我很没有形象的大哭。
叶医生的家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叶奶奶早已哭得双眼红肿,她的身体相当虚弱,仅仅三天,她就憔悴了好多好多,也消瘦了好多好多。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面颊上几乎没有肉了。
我再一次见到了苏皖青,再一次被她恶狠狠的指控,她是叶文斌的妈妈,七年前,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她来找我,让我放过他的儿子,她说我没法给她儿子幸福,于是我真的放弃了。
现在,我又害了叶医生。具在场的目击证人说,他们看见车子是直直的朝叶医生撞过去的,现场也没有任何刹车的痕迹。
而开那辆车子的,就是我前不久抓的毒贩的儿子,才十六岁,父母都被判了死刑。
很简单的寻衅报复,可是却害了叶医生。
我不做声了。
叶文斌制止了她的妈妈,病房里回复了安静,可是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去。
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凌晨,远远的就看到余洋在宿舍楼下等着。
一股无力的感觉泛便我的全身,我知道自己有点低血糖,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觉也没好好睡。所以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余洋争执,没看他,我拔腿往楼上走。
我的宿舍在七楼,没有电梯,爬到三楼的时候我就快受不了了,胸口闷闷的疼,眼前的楼梯也有些晃动,我停下来喘气,怕再不歇一下我还没爬到七楼就要挂掉。

余洋在身后扶住了我,当他用手碰到我脖子和腿弯,意图将我抱起的时候,我的身体先排斥了他!我受惊般的甩过手,扎扎实实打着了他一记狠狠耳光——“啪”的一声,响亮得好象鞭炮!
我撑着楼梯扶手看他,他沉默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眼前直发黑,摸索着在楼梯上坐下,手心里出了细细密密一层的冷汗。
这时楼梯的灯灭了,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余洋的脸。
他的呼吸很平稳,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这样很好,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应付他用强的。
就这样的对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一口气,在我面前蹲下,眼光锁定在我的脸上,用很低沉的声音,似是万分艰难的吐露,“梦璃,我求你——”
我想问,你求我什么,可我发不出声,我张张嘴,闭上眼放弃努力。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公寓小小的床上,余洋并不在这里,桌上留下了粥,入口即化,软滑香浓。
……
“你这么好养啊,一锅粥就把你收买了。”
“错,我可是要很多锅粥才能收买得了的。”
……
我苦笑。
如果我可以忘记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没有看见余洋,听县里的江处长说已经敲定了投资,回英国去了。
我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夜晚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又是慈善舞会。
我不能理解这些富人们的乐趣。
四年前,我还在金陵的时候见惯了这样的浮华,但在这里,在这个顶着最穷县的帽子的地方却有着不相称的热闹。虽然愤愤,但我知道,这不是我该在意事,我该在意的是会不会有人闯进来,搅乱这虚无的繁华。
还是在银光,县长的肚子仍然看起来像是怀胎十月,我怀疑他睡觉的时候可不可以翻身。
许久没有穿过这么高的鞋子,脚底一抽一抽的酸痛。
县长在台上发表祝酒词,欢迎来访的嘉宾,我隔着远,听不得十分清楚,似乎是什么商会主席,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和我无关。
会场上的警力十分充足,有一半化身侍者,穿梭于整个大厅之中。
会场布置在顶楼,再上面就是天台,我拎着鞋子爬上这里。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天台虽然没有繁华,但却安静整洁。
我掏出烟来,背着风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天台上风很大,吹在身上却舒服,好像可以把所有的烦恼都带走,天台下,灯火璀璨是耀眼的银河。
在这样一个深黑的夜里,我的面目再也不能辨识。
我的烟抽到第五根。这时,一个男人走上来,身形修长比例完美,我坐在地上背靠栏杆,顺带养眼。他走到天台边,俯视底下万千气象,侧面的棱角在光的边缘隐约尖锐,好象颗钻石自动发光,是个年轻阴郁而非常美丽的男人。
我抽第六根,掏出打火机点烟。深深的吸一口,却被呛到,抚着胸口猛咳。
回首,他已在我面前。
我呆呆看他,他却拔下我的烟,丢在黑暗之中,他看着我,平静却带着伤痛,隐隐的看不分清。
“你,也在这儿。”——我认识他吗?模糊的完美,模糊的性感,模糊的身体,模糊的手指,模糊的温度,模糊的似曾相识。
“我不能在这吗?”我又抽出一只烟叼着,微微闭眼看他。
他不再执着于那根烟,抬手为我点上。
忽然间,灯光乍亮,出了响动,才想起过了夜半,会有烟火燃放,明媚的把一切美化的烟火就要来了。陆续有人上到天台上来,天台上光耀夺目,各色琉华异彩齐齐打过来。
我吐个烟圈静看天上飞出花瓣图案,很多很多年前,我也看过这样的图案。
他突然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我吓一跳缩起脖子怔愣看他,忽然隐隐觉出他是谁来,这样的完美我这一生只认得过一个——
“你也在这。”我轻轻的说,看头顶终于出现最美丽的大红牡丹,一直一直,久散不去,我笑了,觉得真是浪漫。我想起来了,很多很多年前,我与你一起看过这样美丽的图案。
“你没认出我。”他看着我。我竟没有认出他,那个教会我你被一个人欺骗一次就会被他欺骗一百次的男人,以前我总能找到他,可是这次,我已经认不出你。
“对不起。”我垂下眼睛,现在光彩刺目,让我很不舒服。
半晌,“你和他在一起,连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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