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焚心以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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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脸色微微一变,低头想了想,伸手接过请柬,出了府门,骑上快马往公主府而去。
尚书府,我和李正风等人刚刚喝了两杯酒,忽有一个丫环,提着一个镶着珍珠的金酒壶,给我倒满了一杯酒,我低头看那酒色泽澄明,还带着些淡淡的绿色,与席上的酒不一样,不禁笑道:“姑娘,这是什么酒?”
丫环躬身道:“此酒名唤碧玉春,是尚书大人特意命奴婢拿来给大人饮用的。”
我笑道:“是吗?”端起酒杯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送到唇边轻轻尝了尝,酒味甘甜清冽,不禁赞道:“果然是好酒。”一仰脖尽数倒入口中。再回头看那丫环,却已经不见了,心中不觉有些诧异。
公主府内。
鲁国长公主坐在玉座上,向健步走进来的九王爷笑道:“九弟,你来了。”
九王爷向她拱手笑道:“小弟拜见皇姐。”
公主笑道:“九弟不必多礼,请坐。”又对丫环道:“奉茶。”丫环忙递了一杯热茶在王爷手中。王爷接过来喝了一口,笑道:“皇姐本在五台山饭僧礼佛,今日怎得回来了?”
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公主接到消息,本公主的夫君被人用利器所伤,修建寺庙的银两也被挪去修建大堤了,本公主若再不回来,只怕连安身之所都被别人夺了去。”
王爷笑道:“皇姐不必为此事烦心,驸马只是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今年的税银已经收了,皇上马上就可以拨付银两给皇姐修建寺庙。”
公主道:“那么我夫君的侄子呢,人都已经死了,可有什么法子让他复生?”
九王爷闻言眉头微皱,看了她一眼,道:“不知皇姐今日召小弟来,所为何事?”
公主笑道:“姐姐有件事要知会你一声。”
王爷道:“什么事?”
公主道:“姐姐已经拿了鸠酒给龙卫将军,今晚便要取张好古的性命。”
王爷闻言脸色忽然一变,低声道:“皇姐此话当真?”
公主笑道:“自然是真的,看在当今皇上如此宠爱他的份上,本公主给他留个全尸,也算对得起皇上了。”
王爷迅速站起身,看着公主道:“皇姐,你又何苦定要取她性命呢?”
公主道:“姐姐听驸马言道:九弟被那张好古施了妖术,不但不肯帮他对付张好古,反倒还与他亲近,我本来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你即然被他迷惑,下不了手杀他,就让姐姐来帮你做这件事吧。”
王爷慢慢走上前,伸手道:“皇姐,请把解药给小弟。”
公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瓶,定睛看着他道:“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不过你若是接了它,从此我们姐弟便恩断情绝,再无瓜葛。”
王爷闻言不禁迟疑起来。心中暗道:“长公主深受母后宠爱,在族中势力极大,我若触怒了她,只怕那些族人都要对我产生异心,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又怎能与本王的雄图大业相比。”
公主见他不语,笑道:“你明白就好。”
王爷看着她,想到丽君如今性命危在旦夕,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痛,站在原地,犹豫再三,忽上前一伸手,迅速取了公主手中的解药。大步往门外而去。公主在后叫道:“九弟,你要三思啊。”王爷脚下未停,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书府。
李正风伸手取来桌上的酒壶,给我倒满了酒,笑道:“好古请。”我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都林又伸手给我倒了一杯,我只得也接过来喝了。这样几杯下肚,我的胸口忽然有些发闷,头也昏沉起来,暗道:今天真是怪了,并没有喝多少酒,竟然就醉了。本想再坚持一会,可是头越来越痛,实在无法支持,只得对身旁的都林和李正风道:“下官不胜酒力,只好先行告退了。”
都林笑道:“也好,你早些回去吧。”
李正风道:“好古,慢走。”我站起身,向他们拱了拱手。慢慢走到大门外,轿夫见了我,忙把轿子抬过来。我脚步已经渐渐踉跄起来,刚刚钻到轿子上坐稳,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轿夫抬起我,望御史府而去。
暗处的阿提和成丁见了,正准备跟去,忽有两个十二三岁的蒙古男孩哈哈笑着跑过来,撞到他们身上,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两人忙扶起他们,道:“你们怎么样。”一个男孩道:“好疼啊。”另一个男孩叫道:“叔叔快来。”
一个三四十岁,衣饰华贵的蒙古男子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健壮的下人,看着两人道:“你们居然敢打我的侄子?”
阿提忙道:“不是啊,这位兄台误会了。”
男子不由分说,上前揪着他的衣领,怒道:“跟我到药铺去。我这侄子要是摔倒了筋骨,我非要你们的命不可。”成丁大怒,便待上前,阿提忙伸手止住他,对男子道:“确实是个误会。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请这位兄台高抬贵手,让我们走吧。”
男子向后一扬手,那群下人一起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便待动手。阿提见状,犹豫片刻,回头望张好古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轿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一惊,忙对男子道:“即如此,便让在下的朋友和你们同去吧。”说完对成丁示意,成丁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随着他们往药铺而去。阿提慌忙施展轻功,向前飞奔而去。
张好古的轿子行到一个僻静处,前面忽然吹来一股黑烟,把轿子完全遮住。轿夫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路,心中慌乱,忙把轿子放下来,凑到一起,向四处张望。这时烟雾中飞快闪过来一个人影,探到轿中,抱起张好古,迅速取下她脸上的面具,递给身后一人,身后人穿着与张好古一样的衣衫,接了面具,忙戴在脸上,进了轿子。人影纵身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阵,黑烟渐渐散去,轿夫忙走到轿前,掀开轿帘看了看,见张好古仍在里面安睡,松了口气,抬起轿子,继续向前行去。很快到了御史府,轿夫轻声唤道:“张大人,到了。”张好古从轿中出来。慢慢进了门,小兰迎上来道:“公子回来了。”他也不答,快步进了房。把门从里面紧紧拴上。小兰站在门外愣了一下,摇摇头转身去了。
阿提奔到御史府前,正好看到轿子停在那里,张好古大步进了府,不禁松了一口气,回来到药铺寻了成丁,对他道:“张大人已经去歇息了,我们不如去找家酒馆喝两口吧。”
成丁想了想道:“也好,我们先去喝杯酒,去去晦气。”
阿提笑道:“好啊。”两人施展轻功,望前面大街上行去。
九王爷抱着丽君,离了大街,忙把怀中解药掏出来,含在嘴里,渡到她口中,看她咽下去。又纵身上前,很快到了王府内,大步进了自己的卧房,把丽君轻轻放在床上,大夫早已在那里等候,迅速上前诊了诊脉,又看了看丽君的脸色,躬身道:“启禀王爷,这位公子中毒太久,剧毒已进入肺腑之中,虽已服了解药,也只不过多活几个时辰而已,绝过不了明日早晨。”

王爷闻言怒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大夫急道:“王爷饶命啊,还有一法,也许可以救他。”
王爷道:“什么办法,快说。”
大夫道:“除非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运用内力为他逼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逼毒之人自身真气损耗太重,恐有走火入魔之虞。”
王爷听了,对侍卫道:“带他出去。”
侍卫道:“王爷……”王爷怒声道:“还不给我滚出去。”侍卫只得拉着浑身发抖的大夫,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王爷转身坐到床沿上,看着昏迷中的丽君,苍白美丽的脸,紧闭的双眼,眉宇间隐隐透着黑气。
测字先生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夫之一字,堂堂大丈夫也,女子而以大丈夫居之,颠倒阴阳,逆天而行,天折其寿,不出数月,便有横祸加身,只怕活不到来年春天了。
难道真是天意所为。王爷把手探到丽君脉上,脉息已弱不可闻。我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九王爷看着床上的丽君,眉头越皱越紧。“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丽君的话生硬而又坚决。她根本不爱我,她爱的是铁穆耳那个黄口小儿,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
王爷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世上女人多得是,只要除去铁穆耳,皇位就是我的了,大元的天下尽在我手中,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王爷停下脚步,回到丽君床沿上坐下,伸手轻抚她的鬓角。触手肌肤冰凉,让人心生怜爱。女人是有很多,可是最爱的女人却只有一个,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吗?雄图大业,万里江山,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失去她,却永远也不会再拥有。
什么天意?我今日却要逆天而行。王爷一咬牙,轻轻扶起丽君,对她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救你。”脱了靴子,盘腿坐到她身后,双掌抵在她背上,慢慢运功。
阵阵白雾从王爷头顶升起,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丽君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哇哇几声,连着吐出几大口黑血,向后倒了下去。王爷忙把她扶住,轻轻放倒在床上,抬起袖子拭干了自己额上的汗水,转身出去,召来下人,用沙哑的嗓子道:“把地上擦干净,再去准备一盆热水。”侍卫还在门外守侯,见到他苍白的脸色,担忧道:“王爷,你怎么样?”
王爷轻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贯的淡淡笑意:“不碍。”侍卫听到他语调平稳,松了口气,躬身施了一礼,垂手立于门侧。
一个下人忙进来擦去地上的血迹,另一个下人很快端了一盆热水来,放在桌上。转身关门出去。
王爷伸手拧干了毛巾,走到床边,轻轻拭去丽君嘴角的血迹,又擦干她额上细密的汗珠。转身把毛巾放回水盆内,这时床上的丽君,忽然轻轻呻吟了一声,口中道:“好冷。”王爷快步上前,将床上的厚被尽皆盖在她身上,柔声道:“还冷吗?”
丽君身子缩成一团,颤抖着,苍白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王爷低头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衣,钻到被子里,一双手轻轻滑到丽君的纤腰上,解开丽君的玉腰带,慢慢脱去她的外衣,露出圆润洁白的肩头,胳膊上那颗守宫砂依旧鲜艳夺目。
王爷凝神看着她,呼吸声忽然变得很重。丽君口中低声道:“冷,好冷……。”王爷咬咬牙,克制住自己想继续脱她衣服的冲动,伸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凑到她耳边柔声道:“还冷吗?”丽君轻轻嗯了一声,蜷缩在他怀里,紧紧地贴着他火热的身体,不再言语。
王爷看着她无比美丽的脸,感觉她柔软如绵的身子象小猫一样,偎依在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之香。心中的**如无数只蚂蚁在他体内不停啃啮。他终于忍耐不住,缓缓探头过去,吻她光洁的额头,吻她的眼皮,灼热的嘴唇慢慢下滑,含住她粉嫩苍白的樱唇,轻轻吮吸起来。
丽君皱起眉头,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一下。王爷只得放开她的嘴唇,双手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默默地看着她。
丽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苍白的嘴唇渐渐变得红润起来,鼻端的气息吹到王爷脖颈里,痒痒的,王爷心底的欲火越烧越旺,简直无法抑制,只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慢慢调理体内残存的真气。过了许久,丽君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点热度,呼吸声也没那么微弱了。
窗外远远地敲响了三更。王爷恍如从梦中醒来一般,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怀里昏睡的丽君,心中暗想:最迟后日,铁穆耳就会回到京城,我若再不带她走,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只是丽君性子太烈,根本不会同意跟自己走,说不定会以死明志。我好不容易辛苦救了她,难道只是想看着她在我面前自尽吗?
一念及此,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又把丽君的外衣拿过来,掀开被子,轻轻穿在她身上,把玉腰带束在她腰间,这才抱她起来,在她唇上温柔地吻了一下,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勉强提了一口真气,纵身上了房顶,半个时辰后,来到御史府前,轻轻落在院中,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王爷来到内房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门应声开了。阿桑从里面出来,把面具交到他手中。王爷接过去,抱着丽君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把面具塞到她枕下,又看了她一眼,方才走出来,把门轻轻关上,两人一起纵身上房,在夜色中飞奔,很快回到九王府。王爷行到自己房门前,胸中忽然气血翻涌,喉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北地。
晋王军营中。察金上前拜道:“属下无能,带领手下兄弟,进攻了很多次,只是对方弓弩甚多,防守严密,一直久攻不下。请王爷责罚。”
晋王皱眉道:“皇甫少华营中的骑兵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埋下许多陷阱,弓弩等物也准备充足,强攻无法奏效。”
察金道:“属下听说,驻守遂城的刘忠勇部已经在几日前起程,赶往北地,似乎打算增援皇甫少华的军队。”
晋王笑道:“连本王都觉得奇怪,据探马来报,刘忠勇部在离北地还有两天路程的涿城突然停了下来,安营扎寨,迟滞不前,似有观望之意。”
察金疑道:“有这等事,王爷打算如何做?”
晋王低头想了想,正欲答话,这时,一个侍卫进来道:“王爷,密探传来的消息,皇甫少华马上就要到达北地了。”
晋王道:“哦,有这等事,你马上派一队弓箭手,在路上伏击他,绝不能让他回到军营中去。”
侍卫拱手道:“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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