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
孤原西境璃城外
大漠孤烟,冰封天地间.战火涛天,高举轩辕剑.
猩红大地破旧残箭.万里残雪不变,滚滚硝烟.
未曾想到,竟是自己造就了这血染孤原的一天.
圣氏江山,将要被毁灭的天下.
[大人…]
匆忙跑进的士兵,一脸血污
[城最外的关卡….已经失守了]
[这样下去,这里也撑不了几日….]
高大的身形在几步外背向负手而立,空气被压缩到极致呼吸都是凝重.
[……知道了,下去罢.]
转身,尚初舞看不清他逆光中的容颜.
殷军对璃城的布置了如指掌,甚至粮草的补给道路都已经被封死.
困在璃城已经有两周,靠著仅剩的粮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心腹秦将军从南边来的支援.
侧过脸
城外金戈铁马,刀剑喑哑.
饿著肚子的兵士,几乎全是凭著意志的力量死死捍守著最後的防线
不由看著自己的双手发愣,依旧素白,纤尘不染的手
何时已染了那麽重的血气.
说是要恨他,说是要为麟毁去大圣,
然而在战场上亲眼看连天空都被染血,连大地都承载不起那麽多生命
看军士们血顺手中剑,看茫茫雪白间醒目的血红一片,发现自己微小的丑陋怨恨比起来,天地何其浩大.
烽火漫天,泣血的厮杀,这麽重的罪孽…竟是要自己来背.
[别看]
一失神,一双温暖的大手已经覆住了双眼,轻柔得像抚过最珍惜的宝物.
[看了那麽难过的话,就别看罢.]
向後倾了身子,结实的胸膛依旧温热.一时间他难过得想哭
“达到目的的过程太过残忍太过血腥，我不想你看到”
麟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你们都是这样
不想让我看到厮杀硝烟的画面
然而你知不知道造成如今兵刃相见,烽烟四起局面的人是我啊
[怎麽了?我都说了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身後那人误解了他的颤抖,俯下身环住越来越瘦弱的躯体
[交给我罢.]
[……恩]
不知道这样温存的拥抱还可以拥有多久,他顺从地答过.
两日後
秦将军秦风在安阳明为辅佐实为囚禁挟持了年幼的王.散布在四境的兵力都被集中在安阳城外,通往孤原的关卡层层,粮道统统封死.
一时间璃城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死守璃城的军士因为这个消息士气大挫,殷军乘势又破了几道关卡,直逼内城.
[怎麽是那副表情…]
在堆满书卷的案几之後,那人倒是不慌不忙.用手支了下颚,眉目间似隐隐含笑,望向有些坐立不安的人.
[…你早就知道璃城会被当作”饵”,为什麽还要来?]
放下刚端起的药碗,尚初舞看碗内黑褐色的液体荡起点点涟漪,
[嗯?原来你知道秦风早就打算弃了璃城麽.]
起身,绕过摇摇欲坠的卷堆,楚成焰走近那人
[那是因为从我来璃城,到他夺了掌权的位子]
接过汤碗
[都是我指使的啊]
[……到底－－－－－－]
就算是为了击退殷的计策,失了孤原,离城也终会是成焰的过失.被那些老臣抓住把柄也没关系麽?
更何况…还挟持王上
[秦风是很靠得住的人,所以才敢放心交给他去做.]
伸手微微抬起他的脸,用麽指磨娑浅色的唇
[所以圣氏也才敢交给他.]
[什麽!!]
几乎要跳起来把药碗打翻,楚成焰眼明手快一下子按住他,带著玩味的神情有些戏谑地笑著看他
[这样不好麽?]
[你…你居然－－－－]
实在是太吃惊,尚初舞难以置信
[没错我居然临阵落跑了.]
嬉笑著回答,仿佛舍弃了的不过是什麽不重要的东西.楚成焰靠近了他耳边,缓缓吐出气息
[没想到我也是…爱美人胜过爱江山呢.]
[秦风还不知道我已经不会回安阳了]
看那人还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呆呆看著自己,楚成焰笑得张扬
[而我们,只要把殷军引到安阳城外中了埋伏就可以.]
子夜的眸中是什麽光彩撩人,风华流转
[这一战,无论我们赌的能不能赢,七国局势已改,纷争在所难免.]
[我…不想让你也卷入其中]
[所以从此之後再不管什麽天下再不管什麽苍生,从此之後或苦活难是福是祸,世事再与我们无关.就算是千古骂名我也背得－－－－－－－]
[寻一块人烟稀少战火波及不到的地方,就这样过罢.]
冷不防的一拉,把那人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垂下头习惯性嗅著他脖颈间专属於他的味道,那份暗香眷恋不已
[我想过了,”夜”也好,”圣氏”也好都无所谓….有你在就好.]
把脸埋在那人发间,话语字句揉进青丝三千.只有模糊的只言片句浅浅,呓语一般,却仍是到了那人耳里
然後
再刺进心里
[我...只是再不想失去什麽了.]
有些恍然这些…是什麽意思…
夜的事情,也不再追究了麽?
那到底－－－－－－－
[再无大志,但求相伴而已,可以安然余世,此生无悔]
[可好?]
如若…如若真能就此终老,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成焰成焰你当真这麽想的麽?
[怎麽?]
再抬起脸,楚成焰已掩了暗淡神情,嘴角是对著他时候不变的三分溺宠笑意.方才那一刹那的软弱像从未出现过
[你难道还不肯麽?]
你当真…愿意原谅我所犯下的过错?
[怎麽…会…]
声音有些轻颤
就如我已经忘却了你曾给予的伤害?
[怎麽会不肯!]
[楚成焰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等殷军进了城,就离开这里.不准反悔!]
[…当然啊]
浅笑著,轻轻擦过他碟翼般静息的睫毛
[…真是…也犯不著哭吧…]
终是乏了累了困了倦了
尔虞我诈带著虚伪的笑容和真实的刺痛在所爱之人面前演一场真真假假的戏
可知在你怀中有多惶恐怕一转眼就会被狠狠摔出过往几重
可知在看你温柔时候有多心痛怕一回神那眼神中就只剩入骨怨恨
可知每次醒来多害怕怕一睁眼才发现柔情只是镜花水月浮华一梦
而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仍几分泪光,他第一次有了真实的笑意,从浅苍色瞳仁深处一点点氤氲出来.
楚成焰看得有些失神
那一刹那的他,真的美得摄人魂魄
相伴而已此生无悔
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那个时候
他还天真地以为他们真的可以不顾从前,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些错误的往间却是无论怎麽自欺欺人,都无法假装看不见
他曾许诺的”从此之後”被那些”无法挽回”碾过,已面目全非
痛彻心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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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以上
之後自己也开始写到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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