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贰)
即便是快入夜，安阳的街道也是热闹的。
漫无目的地走著，天色渐暗。
[这位公子，楼上有位大人请你上去一叙。]
在一家装潢不错的茶楼被拦住，尚初舞只当没听到，绕过小二要继续走
一脸憨厚的店小二却仍只是笑，几步跑过去又作了个揖
[公子…这…不要为难小人啊]
[如果我非要为难你呢？]
初舞侧过头
[这…]
[那走吧]
说完转了方向进了茶楼
店小二一愣，也连忙跟著进去。
[就是这里了，公子请稍等片刻。]
被带到二楼的一个包厢，小二用布扫扫红木椅子，有些讨好地望了他
[我立刻去通知──]
[有什麽话就说吧，你什麽时候也搞这种名堂。]
打断小二的念叨，初舞的声音透著几分不耐烦
店小二扯了下嘴角，褪了那副憨厚老实的笑，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可以认出我来。]
面具下是张清秀的少年容颜，大大的眼睛半眯起像只看著猎物的猫
[从刚开始。]
尚初舞径自靠窗边坐了，顺手端起桌上的瓷杯
[没有哪个店小二被为难的时候还那麽不慌不忙。]
[也不是没有]未言耸耸肩
[我是真在这里当小二的。]
[找我什麽事？]
未言也过去靠了窗，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并不回答他，却问
[你知道这次楚成焰被叫回来是因为什麽麽？]
[……那是你的事情。]尚初舞仍是淡淡的回应
未言笑得诡异
[哦？如果说是圣庄要他的命呢？]
[什──]
猛地站起，初舞直直看了他。
然後下一刻，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几乎是愤恨的瞪住那个仍笑得不怀好意的少年
[……不对，不可能的你才不会让他….]
[是啊，不可能的。]
未言的容颜忽然在他面前放大，有些棕色的眼睛里都是鄙夷
[只是你紧张什麽呢？]
[我──]
未言忽然退开，不再逼问他转身把刚才初舞放在桌上的茶杯端起，闲闲喝了一口
[刘清供出的那些人不少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这次一刀下去──]
他惬意地放下杯子
[死伤大片喃。]
[或被举罪，或意外身亡，余下的几位大人都是要辞官回乡。圣庄市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才召回楚成焰…]
危险地眯了眯眼，有点带血腥的兴奋一闪而过
[那个昏庸的君王居然那麽依靠楚成焰，我倒想看看这个王朝还可以持续几时？]
[你都不怕逼得紧了会有人告密？]
[哈]
未言带些轻蔑地扫过那人没有什麽表情的容颜
[告了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九族尽灭，不告还可以轻松一下赏他们个全尸──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家人是否还活著他们也不会知道。]
尚初舞久久没有言语
[他会允许麽？]
末了，才问
[什麽？]
不著痕迹地叹了口气
[麟]
看未言忽然变了脸色，他继续
[他知道你用这样的手段，也可以麽？]
[麟虽然必要时候残忍，但绝不是以杀人为乐的人。你这样做，他会允许麽？]
少年冰冷的笑，眼里都是生生压抑下来的杀意
[你居然这样随便的叫他名字…哈…你居然还敢提到他？！他当然会允许，当然会同意。帮他做成他未完成的事，最後再把你也带给他。他自然会原谅我。]
[对了，我都忘了你是还有舍不得的人罢？]
初舞漠然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罢了，脏了就脏了，殿下也不会怪我。]
未言呵呵地笑
[反正，你和他住在一起也有好处不是麽？]
烦躁地皱了眉
[夜要的东西我自然会拿到。而且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怀疑我的目的，没觉得太多余了吗？]
清丽的少年勾起嘴角
[你别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们在绵清一路上如何游山玩水，如何形影不离，现在回来了自然也是情谊深重。他这样宠爱你，你就把什麽都忘了？]
[我没──]
心口又开始阵痛，尚初舞握紧了拳
[尚初舞]
他恶毒地说
[他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当初骗你差点丢了小命，就不会亲手把你推给圣庄，更不会再把你送进麟王府。你那麽聪明，这些东西也一定想过罢？当年是为了他的官运亨通，加官进爵。现在呢？又是为了什麽？你当真就那麽下贱，被哄了被当作玩物也高兴得很？]
真的很痛
这一直以来未曾释怀的，就是被插在心脏三分的刺。
轻轻一碰，会带起麻痹神志的痛楚和耻辱。
[我...知道]
努力平静的呼吸，他别过头看窗外已经很暗了的天
掌心有被指甲陷入的深深痕迹
[我当然知道…所以…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没有谁在逼我。]
为麟，也为...我自己….
浑浑噩噩晃荡著
太阳**的地方隐隐作痛，胸口已经麻木了，除了空白一片什麽都没有。
衣衫单薄的人在夜市茫然止住脚步，伶仃的身形和这样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
我到底是──
[啊！尚公子！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找著您了。]
木然抬起眼，目光都快要穿过这个穿著小厮衣服的人
[您都不说一声就出来，主子都要把屋子给掀了…]
[恩，我…回去就是。]
声音有些干涩，他淡然笑笑。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选择这样一条路，能做的只有硬著头皮走下去罢。
[你，你──]
见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楚成焰一把丢开手头的加急文件，皱著眉头半天才把话说完整
[你跑到哪里去了！这麽晚了还出去？还穿那麽少？而且...而且你身体也还需要休息…]
笑了一下，他走进屋，带起些许黄昏的凉意
[你又不在这里，我闷得慌出去走走都不行麽？]
[呃…身体…还会不会不舒服？]
一把拉过他坐下，问
[还好。]
有婢女低著头上前，用银针拨亮了灯又用纸纱灯罩栊了。
昏暗的室内就被柔和烛光充满。
几道清单小菜有条不紊地上了，摆好碗筷，几个婢女又小心翼翼退下，带上门。
尚初舞用手扶住下颚，看楚成焰给他盛好饭。
[王上召你回来…是为了何事？]
无意识地皱眉，夹菜的动作也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成焰？]
轻叹一口气，他放下碗
[你知道了也无用…]
[可是──]
尚初舞望了他，浅色眼睛里是看不清楚的光
[你的事情，我都想了解啊。不可以麽？]
[……唔…]
成焰看得一呆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凑过去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
[不少官员这十天内都奇奇怪怪地除了意外…然後有几位大人也要辞官…]
[哦？真奇怪…]
[是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我曾经怀疑和孤原有些关联的几个人，这次无一例外地出了事…我想，应该和圣麟有关系…]
尚初舞听到那个名字畏缩了一下，立刻又被一只手臂拥紧了
[…你不用怕的。]
[恩]
浅浅应了一声，他问
[麟王已经死了，他们…还能干出什麽事情来呢？]
[……我不知道。]
有些颓然的松开他，楚成焰看著在灯罩里面跳跃的火焰发呆
[…他们真的是有组织的，隐隐感觉得到他们的动作，专挑我不在的时候下手…却真不知道目的为何？总觉得，有些针对我似的。我──]
微凉的触感环上来，尚初舞从後面抱住他的腰，长发倾斜下来铺了半个案几。
[怎麽会这样…]
成焰释然一笑，用手拍拍他的手背
[都还只是猜测嘛…]
[可是我害怕…而且，万一你──]
[你当我那麽好欺负的麽]
几分溺宠爬上他一向冷峻的容颜，楚成焰熟练抚上他柔软却冰凉的发
[你根本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掬起一缕青丝，就像端起一握月光一样亲吻。
[有我在呢]
他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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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舞你就骗吧骗吧........回头我会把你和他葬在一块
（喂！！这是他们娘亲该说的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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