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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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9年8月,鄂州(湖北武昌)忽必烈大营。
半个月前,忽必烈收到了来自蒙哥大军的军情通报:“大汗被炮石所伤,生死未卜”。本来从合川到武昌并不很远,可是因为蒙军的通讯十分落后,信鸽、信鹰都没有应用到军事上,加上蜀道难走,那名通讯兵整整骑马跑了大半个月。
对于这份情报,忽必烈麾下的将领众说纷纭。
“王爷,大汗身中炮石,可能现在凶多吉少。蒙哥汗没有子嗣,目前和林由二王爷、六王爷主政……到底何去何从,王爷应该早日定夺!”劝农使姚枢长期在忽必烈军中当参军,知道蒙军的医疗水平,所以对蒙哥康复并不抱希望。
“王爷受大汗敕命,东西并举,今已越淮南下,岂可无功即还?况兀良已平交趾北上,正好约他夹击;即使不能灭宋,也要叫他丧胆呢!”刘秉忠建议道。刘秉忠乃河北邢台人,英爽不羁,因家贫即弃业为僧。忽必烈曾经召和林的名僧海云,邀刘秉忠与之谈论佛法,刘应对敏捷,尤长易理及邵康节经世书,大得忽必烈称赏,纳入自己军中参赞。
“长江向称天险,宋恃此立国,势必死守,我军非破他一阵,不足扬威,末将愿当此任!”忽必烈视之,乃是大将董文炳。
忽必烈自幼受汉族儒家文化影响,在漠南汉地搜罗各族,特别是汉族知识分子和军阀如刘秉忠、杨惟中、姚枢、郝经等人,在他们的影响下在自己封地邢州(今河北邢台)、河南、陕西实行了汉法措施。所谓“汉法”,其基本内容包括为:正纪纲、定法度、立省部、明黜陟、宽赋税、轻徭役、绌债负、重农桑等,招抚流民,屯田积粮,整饬吏治,使三地区经济得到恢复。
望着自己各持己见的“智囊”,忽必烈想起了八年前蒙哥即位的经过。
贵由汗在位二年,除整饬宫禁外,无甚大政,且因手足有拘挛病,经常不理国事。秋间西巡,至叶密尔河,沿路犒赏无算。居西数月,自谓西域水土与身体相宜,颇有恋恋不舍的意思。忽必烈的母亲唆鲁禾帖尼还道贵由汗与拔都有隙,久停西域,必有他图,遂遣心腹密告拔都,令他善自为备。谁知贵由汗并无异动,不过在外养疴。一过残年,病竟大渐,遽尔去世。皇后斡兀立海迷失曾随驾西幸,至此秘不发丧,先遣人赴告拖雷妃及拔都处,自请摄国以待立君。拔都得拖雷妃密报,正启程东行,来见贵由汗,剖明心迹。途次接着耗闻,并皇后摄国的意旨,权词应允。于是皇后乃发丧回宫,号贵由汗为定宗,自抱犹子失烈门,临朝视事。当年国内大旱,河水尽涸,野草**,牛马多死亡,民不聊生。诸王及各部,群言失烈门无福,不宜为汗,因此人人觖望,咸怀异心。拔都在阿勒塔克山待着,拟召集诸王,开库里尔泰大会。迨及会期,只术赤、拖雷后裔赴议,他如察合台已死,其子也速、蒙哥未到;窝阔台汗诸子,也都裹足不前,仅由皇后海迷失,遣使巴拉与会。各人都依次坐定,巴拉起坐道:“从前太宗在日,命以皇孙失烈门为嗣,谅诸王百官,亦曾闻着,今由皇后抱失列门听政,实是遵着太宗遗嘱,诸王百官,应无异议。”正说着,忽听有一人高声道:“太宗既欲立失烈门,应该早立,何故太宗崩后,别立定宗,难道也有太宗遗命么?”巴拉视之,乃是拖雷子忽必烈,便道:“太宗崩逝,失烈门甚幼,国家不可无长君,所以改立定宗;今定宗复崩,失列门稍长,自应遵着太宗遗命!”言至此,拖雷第二子末哥,失笑道:“太宗遗命,何人敢违?只六皇后乃马真氏及汝等大臣,前时立定宗,已违遗嘱,今日反教我等遵着,岂不是自相矛盾么?”一唱一和,无非为自己兄弟计。大众鼓掌如雷,弄得巴拉面红颊赤,无词可答。这使本是难为,何故独来献丑。是时成吉思汗“四大帅(木华黎、哲别、博尔术、速不台)”仅存的速不台亦已殁世,其子兀良在会,亦起座道:“据巴拉说,国不可天长君,我意亦是云然;现在年长望重,诸王中莫如拔都,何不推他继立呢!”又是一派。拔都(成吉思汗长子术赤之子)道:“我无才德,不愿嗣位!”大众齐声道:“王既不自立,惟王审择一人,早决大计!”拔都道:“我国幅员甚广,若非聪明睿智,似太祖一般人物,不能继立,我意不如蒙哥!”推重蒙哥,大众道:“就此定议!”蒙哥起座一再推辞,末哥道:“大众都要拔都选择。哥哥前无异言;今选了哥哥,奈何不从!”拔都道:“末哥言是!”议既定,巴拉返报,皇后海迷失及诸子等,很是不悦。复遣使告拔都,以会议应在东方,不应在西土;且宗王未集,义不能从。拔都复称祖宗大业,未可轻授,今已推立蒙哥为主,请屈意相从;如必须开会东方,亦可照允等语。遂令蒙哥东行,由拔都弟伯尔克率着大军拥卫。拔都仍自驻西方,作为外援。于是东方又拟开会,由拖雷妃唆鲁禾帖尼为主,再召诸王大臣与议。奈太宗、定宗后裔,仍然未至,拔都着人往劝,亦不见答。当下拔都大愤,申令各地,决立蒙哥为主,宗亲中如或梗议,有国法在,不得相贷。诸王大臣,惧拔都威势,再开大会于斡难河,除太宗、定宗子孙,及察合台后王不至外,统推戴蒙哥,择日即位。即位之日,亲王列右,妃主列左,末哥、忽必烈等列前……

往事成追忆。自己的大哥的性格沉毅寡言、不好宴饮,后妃也不多。他精于骑术和箭法,所出命令必须要由他亲自起草,几经斟酌修改,办事谨慎。对于同胞所生的大哥,忽必烈从内心来说,是很尊敬的。
“立即派出斥候,我要汗兄那边的所有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回报。”忽必烈决定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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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的蒙哥曾被三伯父窝阔台所扶养,受到昂灰皇后的关心看顾。长大后,又是窝阔台为他聘娶火鲁刺部的火里差为妻,分到一部分部民。成吉思汗在确立窝阔台为自己的继承人后,总觉得对自己宠爱的幼子拖雷有一种愧疚之感(按照蒙古旧俗,幼子有优先继承权的习惯,正妻所生的幼子,蒙古语称为“斡惕赤斤”,即“守炉灶之主”,是留守家业者,而他的兄长们就要到外面另立炉灶。),他说:“王位和国家的事是桩困难的事,让窝阔台去治理吧;我的老营和家室,我所征集的军队、珍宝等,全部交给拖*理。”
拖雷在窝阔台即位后第四年死在征金(金国)的大军中,成为历史上一个不解之迷。这就引起了拖雷之妻唆鲁禾帖尼、儿子蒙哥对窝阔台的仇恨。从此,表面上,蒙哥在继承父亲拖雷的遗产之后,十分卖力地为伯父窝阔台四处征战,屡立奇功。例如,公元1237年春,蒙哥率领大军进攻钦察部,生擒钦察部首领八赤蛮;同年秋,蒙哥与术赤之子拔都联兵征伐斡罗思部,一举攻克也烈赞城;公元1239年,蒙哥又与贵由统兵征服了阿速国。实际上,蒙哥为光复其汗位而作充分准备。由于蒙哥功勋卓著,不仅消除了窝阔台系对他的猜疑,同时又在蒙古诸王中获得了崇高的声誉,为他日后争汗打下了基础。史书上称颂蒙哥刚明雄毅,果断而寡言,不喜欢侈靡、饮酒。
蒙哥的母亲唆鲁禾帖尼为儿子夺汗亦在积极准备,她犒劳军士百姓,赢得各方的爱戴。波斯史学家志费尼曾在《世界征取者》一书中赞美她:“在教育子女,整饬朝政,维护尊严,处理事务等方面,这个别吉(后妃)明断英决,连戴头巾的男子尚且不及。”窝阔台曾想把她嫁给自己的大儿子贵由,后被她婉言拒绝了。而贵由的妻斡兀立海迷失既无能又好巫术,其二个儿子忽察和脑忽,各据一宫,互不相服,因而他们不是蒙哥及其母的对手了。
公元1251年(淳佑十一年)夏,蒙哥在大多数蒙古宗王支持下,终于在斡难河畔登上了汗位的宝座,实现了其复兴汗位的宿愿。即位后,镇压了贵由的旧臣,将窝阔台的皇后乞里吉帖忽尼和儿子多人全部赶出和林,囚居于别处。蒙哥为了加强其统治,采取了如下的一些应急措施:
一、革除积弊,治理国事
蒙哥即位前夕,“汉地不治”严重,民众困弊已极,武装反抗不断。蒙哥为了革除积弊,重治国事,于公元1251年下令:凡是贵由汗死后,诸王滥发的扰民令旨牌符,一律全部收缴;今后有关各省的财政事务,未经与宫廷官员磋商,任何人不得发布文书;除成吉思汗特免的木速蛮、也里可温、和尚、道士外,斡脱、官员、民众等均应按其财产交纳贡赋;诸官属不得以朝觐为名赋敛民财;人民交纳税粮时,可向最近的仓库交纳;汉地人民按贫富交纳不同的税.
二、更新庶政,封赐宗亲
蒙哥为了挽回大蒙古帝国的分裂,采取封赐宗亲的措施。第一,将企图推翻蒙哥汗权之三王,窝阔台孙失烈门与贵由之子脑忽、察合台之孙也孙脱,遣发到汉地军前从征,并将窝阔台领地分别授予他的后人,用分而治之办法使他们无力对抗中央。第二,按照蒙古“共享”的旧习,在宗室、贵族中进行权益分配和赏赐,分别赐予岁哥都(拖雷子)、成吉思汗第三和第四斡耳朵、塔出驸马及军将、功臣共近2万户。公兀1253年,蒙哥又进行分封:命令弟旭烈兀率兵远征西亚,建立伊利汗国,并执掌该地政务;令其弟忽必烈主管漠南汉地的军事庶事;以此确保全国权力掌握在拖雷系家族手中。第三,蒙哥对诸王领地权作了限制,诸王驰驿允许乘3匹马,远行不准超过4匹;诸王不得擅自征招民户。从而削弱了窝阔台系诸王的势力。
三、编集户口,补充兵员
为了保证蒙古统治者的经济收入和补充兵员,蒙哥于公元1252年重新编集户口,搜括各地漏籍与寄居的逃户,增加户口20余万。增加了行政、军事开支的来源。蒙哥虽然推行了一些政治经济措施,但他在政治统治方式上仍然继承了他祖父和伯父的统治模式,并与其弟忽必烈亦产生矛盾。忽必烈自幼受汉族儒家文化影响,他在汉族谋士策动下,在自己封地邢州(今河北邢台)、河南、陕西实行了汉法措施:任用汉族地主阶级的知识分子,招抚流民,注意农业生产,平均、减轻赋税,屯田积粮,整饬吏治。使三地区经济得到恢复。但行汉法后限制了蒙古、色目贵族们的随意勒索,并威胁着蒙哥的汗权。为此,蒙哥以忽必烈有脚病,解除其兵权,并派亲信大臣阿兰答儿、刘太平等去三地钩考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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